外头的天有要下雨的痕迹。
苏眷光着脚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等待着山雨欲来,难得伤感起来,于是朝着智能音响喊了句播放轻音乐。
这是苏眷自己买的小窝,大学时就买了。装修布置自然是全部按照她自己的喜好来,到处都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风格。可渐渐的,这里染上了太多席新霁的痕迹。墙壁上挂着的一副照片是席新霁随手拍下的,当时苏眷觉得意境好,便放大了洗出来裱起挂着。再比如,那里那台游戏机就是为了席新霁特地准备的。这个别看席新霁快三十的年纪了,还挺爱玩游戏。甚至,为了满足他的喜好,她把床都换了。
从下午六点,一直到晚上十二点,苏眷始终没能等到席新霁归来的脚步,亦或者是他的一通电话。
她心里其实明白这个结果,却还抱有一丝奢望。
这一晚,苏眷的心里下着雨。
这雨,像窗外的雨下得像楚雨荨和慕容云海分手时那么大;像依萍找他爸要钱时那么大;像直树和湘琴求婚时那么大;像祺贵人跑出来在雨中怒骂甄嬛然后被打死时那么大……
作者:没出场的席新霁:我什么都没做,各位不要多想,谢谢。
苏眷:呵呵─━ _ ─━
第13章
苏眷睁开眼的时候,风雨已去,遥远的天边破出一道口子发着白色的光芒。
她手脚冰凉,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二十。
“啊切!”
苏眷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又在阳台上窝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住寒冷进了屋。
她去洗了个热水澡,敷了张面膜,又仔仔细细地抹了身体乳,吹了头发,摘了面膜,再精致护肤……什么都没有落下。
磨磨蹭蹭下来花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苏眷终于在六点二十分进了卧室,遮光窗帘一拉,钻进被窝,开始昏睡。
只是,这一觉苏眷睡得并不妥帖。她做了很多梦,梦里全是席新霁和于曼凝在一起的画面。场景跳跃,一会儿是大学的时候,席新霁和于曼凝一起打网球,而她只能在旁边眼巴巴地羡慕;一会儿又是毕业的时候,苏眷居然看着席新霁和于曼凝一起揽着肩拍毕业照,而她又只能眼巴巴地观望;一会儿又是不久的前几天,梦里席新霁和于曼凝嘲讽苏眷连装个替身都学得不像样,吓得她猛的一下睁开了眼。
头疼欲裂。
苏眷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半。
昨天这个时候,席新霁才从苏眷这里离开。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的席新霁又会在干什么呢?
上班?开会?还是和于曼凝在一起?
工作时间,苏眷基本上从来不会主动打扰席新霁,她是个体贴的女友,自然不能麻烦他亦或者是打扰他。所以知道他在上班,即便是有天大的事情,苏眷也会等到他下班再联系。但事实上,她这里也没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她找他,多半都是晚上,发一个短消息:【小哥哥,你在干什么呀?有没有想我呀?】
又或者直接打电话:“我发现一家特别好吃的私房菜,要不要来吃呀?”
主动倒贴的女人,或许本就不被重视。
这一年时间里,席新霁主动联系苏眷的时间似乎屈指可数。多数时候都是苏眷主动。她从一个不会主动的人,习惯主动。
从小到大,追求苏眷的人并不在少数,但她眼高于顶都看不上。席新霁是她唯一看上的一个男人,他是她的初恋,他占据了她一整颗心脏。她暗恋他,喜欢他,想念他,所以她学会去主动。主动去接近,主动去探索,主动去爱他。
每一次的主动,苏眷都在计较着后果。会得到回应亦或是让他厌恶?好在她总是能够拿捏得当他的喜好,一次次扮演着自己并不擅长的角色。
侯灿灿就不止一次问过苏眷,这样累不累。
累啊,苏眷坦诚。但只要是和席新霁在一起,只要是能看到他,她一颗心就怒放,比做什么事情都开心呢。
所以累点又算什么啊。
然而,压死骆驼的往往只是一根稻草。
在看到席新霁和于曼凝“亲昵”的那一刻,苏眷仿佛就已经倒地不起,没有力气爬起来。
可此时此刻,苏眷却仍然有股冲动想要联系席新霁。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他接了她的电话,那么他做什么事情她都会原谅。哪怕他骗她,让她当个小情人。
只是手机准备按出拨号键的时候,苏眷懦弱地锁了屏。她现在不敢打扰他,怕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破灭。
她怕,这个时候席新霁真的和于曼凝在一起。
正想着,手机却突然振动起来,苏眷拿起来看了眼,失望的是,是侯灿灿打来的。
“还在睡?”侯灿灿问。
苏眷“嗯”了一声,鼻音很重。
“要不要我来给你送饭?”侯灿灿说,“你不是挺爱吃的那家烧烤嘛,我给你送来。”
“没胃口。”苏眷说,“我还想睡。”
侯灿灿没有勉强:“好吧,那你再睡会儿。睡醒了给我来个电话,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
都说食物是解决悲伤的一大利器。可对苏眷来说不然,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吃东西,一天不吃东西都不会感觉饿。
挂断电话,苏眷继续浑浑噩噩地睡觉。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因为昨晚受凉才身体不适,但这个时候却任性地不想理会,甚至想让一切发展得更加严重,近乎自虐一般。
终于到了下午一点,苏眷清楚自己发烧了。
38.4摄氏度。
苏眷测了耳温,拿出手机拍下了电子体温计上的液晶数显。
她特地找出席新霁的微信,将自己拍下的体温照片发送给他,又给他发了一句:【我发烧了。】
消息发送出去,捧着手机等了一分钟,没有回复。
苏眷自嘲,又是何必呢?
硬生生挨到发烧,就是为了给他发一张照片是么?苏眷啊,你是不是太作践自己了?
苏眷蜷缩在沙发上,在两分钟到来之前,将这两则消息撤回。
只是,令苏眷意外的是,几秒钟之后,手机振动,居然是席新霁打来的电话。
苏眷看着手机上跳动的备注,心跳如雷。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一刻有多高兴。
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接起,放在耳边,轻声道:“喂……”
“撤回了什么消息?”席新霁在那头淡淡问。
苏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一边捧着手机,一边轻咬自己的食指,口是心非:“没什么。”
“没什么?”那头轻轻哼笑一声,继而复述她刚才发来的消息,“我生病了、38.4摄氏度。”
“……你看到啦?”苏眷声音哑哑的,轻轻的。
“嗯。”席新霁语气冰冷,询问:“你现在在哪儿?”
“家里。”
“生病了不去医院?”
“我……”
那头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略带疲惫地问:“你什么?”
语气有些冲,谈不上温柔。
脆弱敏感的苏眷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等下就去医院。”
“嗯。到了医院给我来个电话。”
电话是席新霁主动挂断的。
苏眷听着“嘟嘟嘟”的忙音,眼泪刷的一下就滑了下来。她其实就是想他能够主动关心一下她而已,哪怕是语气温柔哄她一句。可现实是,她反而自己找不痛快。
松开电话,苏眷任由自己像一盘散沙陷在沙发上。
她太难受了,但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难受,下一秒脑袋埋进沙发里开始泪流不止。
苏眷发誓,她从来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起码家人朋友没有一个会让她哭泣。从小到大她落泪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小时候被狗咬得那么疼也不哭一声。但是,一旦遇上席新霁,她的心脏和情绪就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苏眷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但总归会停止,她知道的。
这间隙她还拿出手机刷了一会儿微博,吸着鼻子大骂席新霁是个狗男人。
“我说真的,我再也不要和席新霁好了,他太坏了,他不值得我去爱!”苏眷信誓旦旦地对电话那头的侯灿灿说,“难道凭我的姿色找不到男人吗?我能找到比席新霁优秀一百倍!一千倍的!他就和他那个白月光暗恋对象孤独终老吧!”
“对!这样想就对了!”侯灿灿跟着附和,“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嗯!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可电话挂断,苏眷的脸上又露出一丝期望。
还期望什么呢?
苏眷甩了甩脑袋,去医药箱里找了包能退热的感冒药吃了。
小时候苏眷的体质不好,经常生病,医院成了半个家。也正因为如此,她很讨厌去医院。随着年岁渐长,她的体质好了起来,从大学到现在还没有去过医院,她也不喜欢去医院。平时换季有些感冒或者有点发热,她都是到药店买点感冒药什么的对付,效果还不错。
药效来得快,没多久苏眷就因为感冒药里的成分开始困顿起来。她依旧躺在沙发上,电视墙上的屏幕亮着,正在播放着一部恐怖片。
音响开得很大,瘆人的音乐在偌大的空间里散布开来。这部恐怖片昨晚苏眷就放过,只不过她没看完就睡着了。
今天依旧如此。
退烧时,苏眷出了一身的汗。
家里房门被打开的时候苏眷是有感觉的,但她闭着眼睛不想理会。
一直到那道熟悉的气息钻进了她的鼻腔,她也不为所动,逼着自己淡定。
席新霁走到沙发前,俯下身蹲在苏眷的面前,用手掌心摸了摸她的额头。
只这一个动作,假寐着的苏眷就心软了,并且软得一塌糊涂。
她怪自己不争气,却又止不住内心的窃喜。
高兴他来了。
所以他心里还有她的是么?
“还装呢?”席新霁伸手弹了一下苏眷的额,语调懒懒的。
苏眷吃痛地睁开眼,目光所及,席新霁还是昨天那套装扮。不同的是,衬衫有些微皱,神态也有疲惫。
下一秒,苏眷的脑海里脑补了一场大戏。像席新霁这么一个有洁癖的人,什么情况下才会同一件衬衫穿两天?
见她不说话,席新霁倒退一步坐在茶几上,双腿随意岔开,对苏眷道:“问你话。”
这句话的语气明显较刚才不同,让苏眷瞬间想起下午时他们的那通电话,那么冰冷。
苏眷从沙发上坐起来,脑袋略微还有点昏沉,硬着声说:“我没装,你爱信不信。而且,我也没让你来。”
席新霁起身,居高临下,高大阴影笼罩着苏眷,他冷淡的表情里染上些微不耐,语气微凉:“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苏眷把脑袋往旁边一撇,不敢看他,硬着声淡淡道:“我没有。”
席新霁俯身,伸手扣着苏眷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
不是没有注意到小家伙脸色不佳,只不过他风尘仆仆忙了一天一夜,难免照顾不周。
看到她眼底的红血丝,他语气最终放柔了一些:“苏眷眷,你别闹好吗?我很累。今天没空陪你玩。”
苏眷深吸了一口气,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却说不出口。
“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他说罢放开了她,转身准备离开。
苏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视线却一直黏在席新霁高大的身影上。
他人背对着她,已经走到玄关处。
最终,苏眷还是不争气地红了眼眶,看着那道背影,哑哑地说:“席新霁,你走了,我就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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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抗拒联姻,双胞胎姐姐逃跑。
于是,在父母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辛咛不得不硬着头皮,扮演起双胞胎姐姐端庄识大体的样子。
——弱小、无辜、可怜。
为了巩固辛氏集团在商界的地位,辛咛还不能惹自己的丈夫司一闻不满。
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妈批。
白天乖乖牌,晚上六六六。
翻车时,
辛咛双手抱胸,盘腿坐在地上,神情倨傲不耐:“爱谁谁,老娘不想玩了。”
司一闻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一把将地上的人捞起,声线无奈又宠溺:“来玩点别的?”
第14章
席新霁闻言转过身来,与苏眷目光对视。
夜幕早已经降临,但家里并没有开大灯,苏眷这个人尤其喜欢黑布隆冬的环境,无论是创作还是睡觉。除了客厅电视墙上发出的银白色光芒,剩下的便是玄关处的那两盏射灯。
苏眷还记得,这两盏红外线感应射灯,是两人第一次进门纠缠的时候席新霁怎么都摸不到玄关处的开关所以特地安装的。
相较苏眷总是在亲密的时候扭扭捏捏的不敢看席新霁,席新霁倒是每次都大大方方毫无保留。他说要看看她,要开灯,是一句陈述句,不带任何让她反驳的意思。
当时烟草味夹杂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被迷地晕头转向的苏眷缩在席新霁的怀里,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开关哪里了。
明明是她的家,她却搞得比他还要拘束、紧张、放不开。
那是席新霁第一次来苏眷这里,主动过来。
是四月十五的这一天,距离席新霁的生日四月一日已经过去整整两周的时间。换言之,他们两个人自那次亲密过后没有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