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枝拧着眉想了想,小声道:“林灵,我觉得..我觉得他应该没问题。”
林灵翻了个白眼,又瞪她一眼:“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你试过?”
阮枝忙不迭摇摇头。
她没试过。
于是姐妹俩又开始大眼瞪小眼。
在短暂的安静之后,阮枝迟疑着问:“我去试试?”
林灵:?
作为一个每天都在网络上冲浪的网瘾少女,林灵深知性/生活和谐在婚姻生活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她思索片刻,在阮枝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猝不及防的阮枝枝:“......”
这是什么社会主义虎狼之词。
“枝枝,林灵!过来吃饭,爸爸最后炒个菜就好了,你们先吃着。”
林千寻的话暂时打断了林灵和阮枝的沟通,阮枝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她张了张唇,什么话都说不来,林灵说的话和她脑中的大悲咒碰撞拉扯,最后大悲咒被虎狼之词碾压到了角落里。
这么一会儿时间,林千寻对邢惊迟的感观好了不少。话虽然少但说的话还挺讨人喜欢,最重要的能做事,还心疼阮枝。
对林千寻来说,对阮枝好就是对他好。
林千寻准备炒最后一个菜,他头也不抬地喊:“惊迟,你把蒸锅里的螃蟹端到桌上,然后就和那两个小丫头一起去坐着吃饭。”
邢惊迟动作很快,林千寻话音落下不就螃蟹就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了。
林千寻笑了一下。
这小子倒是比他想的好一点儿。
林灵和阮枝听到林千寻的称呼都怔了一瞬,别看这小老头看起来性格温和好相处,其实能让他看上眼的还真没几个,居然这么快就叫上“惊迟”了。
余光瞥到了阮枝的衣摆。
邢惊迟抬眸朝她看了一眼,眸光微顿,他动作自然地伸手往阮枝额间抚去,蹙着眉问:“脸怎么这么红?吹风着凉了吗,头晕不晕?”
微烫的掌心骤然触上她的额头,阮枝下意识地闭上眼,睫毛像是被风卷走的叶片一般颤个不停,心脏砰砰地跳。
阮枝抿抿唇,略显心虚的否认:“没有,就是有点热。”
邢惊迟的视线在她写满了心虚的小脸上一滑而过。小青瓷体温正常,就是脸颊有点烫,他缓缓收回手,低声道:“不舒服要告诉我。”
阮枝点点小脑袋:“知道了。”
说完邢惊迟就顺手拉开了椅子虚扶着阮枝坐下,一整套动作下来这两个人看起来简直不是像是刚结婚的,倒像是在一起很久了。
阮枝刚坐下就对上了两道灼灼的目光。
林灵目瞪口呆地看着阮枝和邢惊迟,这像是没睡过的样子?
林千寻比林灵淡定点儿,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差点就把糖当成盐放进了锅里,最后还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快坐下吃,橙汁放在右边柜子上。”
阮枝眨巴着眼睛看看林千寻又看看林灵,这两个人在看什么呢?
因着这个小插曲,接下来这顿饭就显得格外安静。
林千寻和林灵都悄咪咪地注意着阮枝和邢惊迟,而这两个当事人似毫无察觉一般,旁若无人地吃着饭,偶尔低声交谈两句。
吃完饭后林千寻有话想和阮枝说就把林灵支开了,邢惊迟见状一声不吭地起身去厨房洗碗。
阮枝侧头看着邢惊迟走到厨房的背影,心想他肯定没吃饱。刚刚在餐桌上他有所收敛,他们放下筷子他也就不吃了。
阮枝的眼神很好懂。
林千寻瞅着阮枝巴巴的眼神,这小丫头似乎很喜欢邢惊迟。
林千寻将这些想法都放到一边,转而说起正事:“枝枝,你妈妈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了。让你带人去你外公外婆家看一眼,你外公一直惦记着。还有你师父那儿,之前你结婚他还送了礼物过来。”
阮枝记着这些事,点头应道:“下周末有空就过去。”
林千寻又说了几句家常才旁敲侧击地问起阮枝和邢惊迟的情况,他边观察着阮枝的神色边开口:“枝枝,你和惊迟相处的怎么样?”
阮枝弯唇笑了一下:“爸爸,他很好说话,很温柔,也好养活。”
林千寻:“......”
他怎么一样都没看出来,还有这个好养活指的是什么?
拧巴了半天,林千寻还是放弃了去探寻年轻人的想法,他拍了拍阮枝的脑袋,温声道:“枝枝,有事就和爸爸说,爸爸会保护你。”
阮枝去牵林千寻的手,安慰道:“我知道的爸爸,不用担心。”
林千寻满脸忧愁,他的宝贝女儿居然就这么嫁出去了。
明天是周一,他们都得去上班,这两个孩子还坐了一早上飞机。林千寻没打算多留他们,他拍了拍阮枝的手:“你们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对了。”想到周一林千寻还想起一件事来,他正色道,“枝枝,你们那儿是不是明天有一批捐赠品要送来?”
阮枝想起在群里看到的消息:“对,明天早上就送来。”
林千寻低声道:“枝枝,关于这批捐赠品的修复如果你能不参与就尽量不要参与进去。爸爸也是听人说,这批捐赠品有些不对劲。”
阮枝微顿:“来源不对劲?”
这消息是近来才传开的,林千寻前两天去受邀去拍卖行做鉴定,听人说了一嘴近来有生玩流入市场,且来源不明。
生玩指的是新出土的文物。
不少人都听说了消息,有纳入的藏家说这很有可能是鬼货,即盗墓团队挖掘盗窃古墓得来的文物。在这个消息传出后,那批文物就悄无声地退出了市场。在同一时间丰城博物馆又收到了这么一大批匿名捐赠,不管怎么想都有些古怪。
林千寻担心阮枝牵扯到这件事里头去。
毕竟邢惊迟身份敏感,他破获造假案的事儿早晚要上新闻,砸了人饭碗肯定有不少人都在暗地里盯着邢惊迟。他的身份是他的保护伞,但阮枝不一样。
阮枝听了没应声,许久才轻声道:“爸爸,我的工作就只是修复他们。你以前常和我说,我们文物修复者也是医生,文物也有生命,这一切和它们无关。”
林千寻沉默地听着阮枝说话,他亲眼看着这个孩子从蹒跚学步再到如今优秀的模样。这些年他曾无数次庆幸阮枝留在了他身边。
他在心里叹了一声,随即摸了摸阮枝的发,笑道:“我的枝枝长大了。”
在阮枝和林千寻说话这会儿工夫邢惊迟把碗洗得干干净净,水声一停林千寻就着急忙慌地催着他们回家,临走前还给邢惊迟塞了个红包。
林千寻朝邢惊迟摆摆手:“本来是想着过年那会儿给你的。好了别看我,收回去,回去吧。”
说完林千寻也不管他们想说什么,一把把他们撵出去顺便关上了门,一点儿光都不给他们透。
阮枝无奈地笑了一下,仰头对邢惊迟道:“你收着吧,我爸爸就这样。不管我多大了,每年都给我发压岁钱,以后你也有。”
邢惊迟垂眸看着手里的红包。
他母亲还在的时候他过年也能收到这么一个红包,后来每年过年就变成了一串串冷冰冰的数字,他的家开始分崩离析。
他抬手抚上阮枝的发,揽着她往电梯口走,低声问:“我们去商场还是回家?”
阮枝瞅了他一眼,嘀咕道:“你把衣服都丢了以后穿什么?家里倒是有爷爷之前送来的衣服,他说都是你以前穿的,那些衣服你现在还穿吗?”
显然,邢爷爷说的“以前”是邢惊迟上高中的时候穿的衣服。
邢惊迟这么些年下来对这些早就没要求了,应道:“明天周一,我们要穿警服。衣服我下了班自己去买就可以。”
阮枝轻哼:“不想和我一起去就算了。”
邢惊迟无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去我们就去。”
此时已经晚上七点,天色早已暗沉下来。
恼人的细雨断断续续地往下飘,一点面子都不给。
阮枝这一天下来也有点倦,她想了想还是改了主意:“我们回家去,明天我自己去买衣服。你忙起来哪还有下班这回事。”
阮枝说的是事实,邢惊迟无法否认。
他只好答应她,毕竟衣服这事儿她还没消气。
.
从江南到江北有一小时的路程,再加上这个点是高峰期,邢惊迟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回到湖苑小区,阮枝已经缩在座椅上睡着了。
邢惊迟停下车,侧头看向阮枝。
小青瓷似乎很爱睡觉,在滇城那几天她往床上一趟或者往沙发上一缩就睡着了,他经常抱着她回房间。之前是,今晚也是。
邢惊迟侧身靠近阮枝解开了她身上的安全带。
她睡着的模样看起来比醒的时候乖很多,安静又漂亮。他审过那么多犯人怎么会看不出阮枝的心思,她不太会掩藏情绪。
邢惊迟承诺过,会保护她、照顾她、忠诚于她。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爱她。
邢惊迟下车绕到另一边抱着睡着的阮枝下了车,她毛茸茸的脑袋不自觉在他胸前蹭了蹭,伸手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又睡了过去。
他的心像是被她轻轻地挠了一下,变得又软又敏感。
邢惊迟收紧了手,稳稳地抱着她进了楼道。
...
阮枝是在触到软绵绵的床时才从睡意里挣扎了出来,鼻息间是她所熟悉的香薰味还有邢惊迟的味道,他有力的手还横在她的腰间,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阮枝迷糊地喊了一声:“邢惊迟?”
“我在这里。”
男人低声应,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
不知怎的,阮枝在意识昏沉中竟想起了林灵的话。
她摸索着握住了邢惊迟微烫的手腕,男人的腕骨削瘦,柔软的指腹摩/挲过凸起的骨,绵软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邢惊迟,你是不是..不行?”
话音落下空气里有那么瞬间的寂静。
下一秒,阮枝的手腕骤然落入了男人滚烫的掌心,不容她抵抗。
作者有话说: 矜持哥哥:我老婆说什么?
兔崽带着三更来啦!
第21章
阴雨连绵多日的丰城破天荒地放了晴, 阳光穿透雨雾和沉闷的湿气给粼粼的湖面披上一层淡金色的涟漪, 慢悠悠地朝着楼区晃荡而去。
带着的暖意的光斜斜地横过干净的玻璃, 肆意地往床上爬去,一寸一寸地占据这一小块儿地盘。
阮枝蹙起眉,恼怒地掀起被子往自己脑袋上一罩将这恼人又刺眼的阳光挡去。她在自己柔软的床上滚了又滚, 迟迟不肯睁开眼睛。
在滇城的那几日都不如在自己的床上睡着舒服。
她的床是世界上最软的床。
嗯?最软的床?
阮枝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她不是想着回家换一个床垫吗, 因为邢惊迟在宿舍的床很硬。她猛地睁开眼睛, 邢惊迟?邢惊迟!
她把邢惊迟给忘了。
阮枝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起身掀开被子,往周围瞧了一圈。
浅杏色的窗帘半开着, 阳光避开了梳妆台将角落里的沙发照得透亮,墙侧木柜上插着花失去了水分,蔫巴巴地歪着脑袋。
床头柜上的时钟显示着此刻的时间——
06:23
这是她的房间没错。
阮枝下意识地往边上看去,床的另一边被子和枕头微皱, 显然昨晚邢惊迟睡在这里。
阮枝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 她吃完饭就容易犯困, 似乎上车不久就睡着了。邢惊迟把她抱下了车, 然后...
“邢惊迟,你是不是..不行?”
她好像是说了这样的话?是做梦还现实?
阮枝枝:“.........”
她倏地看向自己的手腕, 白皙的手腕上横着一道张牙舞爪的指印, 泛红的一圈格外显眼。昨夜灼热的掌心似乎还贴着她的肌肤。
阮枝惊慌地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她昨天的衣服还原封不动地穿在身上。
啊啊啊她自闭了!
羞愤的阮枝像做贼似的踮着脚尖去衣帽间拿了换洗的衣服溜去了浴室。洗澡的时候阮枝打算违背自己的良心,就当昨晚的事没发过。
阮枝决定一星期都不理林灵。
健身室内。
邢惊迟调整着呼吸做最后一组引体向上, 背阔肌收缩,颀长的身躯随着背部和腰腹的用力向上摆动,薄汗覆满了他的后颈,晶莹的汗滴顺着颈部的线条往下滑去,一路顺着背部虬结的肌肉蜿蜒,最后没入黑色的棉质布料里。
主卧的衣帽间里放着他以前的衣服,短袖不够大,裤子除了短了点倒是勉强能穿。
邢惊迟今天的运动量比以往多了近一倍。昨晚阮枝挑完火一歪头就睡着了,徒留他一个人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腕。
邢惊迟想到昨晚阮枝问的话,轻哂一声。
小青瓷胆子还挺大,这种话都能当他的面说出口。
阮枝不会无端问出这种话,至少在滇城的时候她就没有这方面的疑惑。邢惊迟略微一思索就知道这件事儿和阮枝的妹妹有关系。
邢惊迟面不改色地做完了一组引力向上。
他的晨练到此结束,他得进门去看看随意点火的小青瓷起床没有。
健身室外就是客厅,颜色偏冷色调,极简的北欧风格。
洁白的墙面上挂着几幅艺术画,其余地方满是阮枝的痕迹。她放在茶几上的专业书,沙发边搭着的浅色围巾以及被遗忘在沙发夹缝中的口红。
阮枝偏爱暖色调,她的痕迹在这略显冷淡的装修风格里是唯一的暖色。
邢惊迟拿着毛巾随手擦了擦颈部,走到卧室边转动把手朝床上看去,原本在床上隆起小小的一团现在瘪瘪的,床上没人。
浴室的灯亮着,水声淅淅沥沥,磨砂玻璃上映着些许雾气。
邢惊迟走到床前弯腰拎起被子往阳台上走,他们的阳台连着主卧。他一打开阳台门就看到了阳台上的盆栽和一片整整齐齐的小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