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沉默且诡异,不知道是因为提到了曾经的伤疤,还是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可能两者兼而有之。
云雾来微笑着应对了酒店工作人员的问好,心里却在盘算另一件事。
她貌似没有在宴森酒店房间里看到过安/全/套,现在很多酒店都不提供。
不过她是不会现在问清楚的,不然显得她特别猴急,她宁愿半路中断打客房服务。
反正她只说让他上去坐坐,别的什么也没说。
老熟人叙旧怎么了?
要是真的发生点什么,那全怪他定力差把持不住,她最多只是半推半就。
这么一想,她心安理得多了,脸上的热潮也渐渐消退了,
谁料到祝凯旋一开口就让她的脸重新变得滚烫:“房间里有安全套没有?”
他干嘛这么直接?
云雾来僵硬地半背对着他,尽量不让自己红彤彤的脸暴露在他视线中,佯装淡定地说了一句:“不知道,没关注。”
实则在心里咒骂了自己的脸一万遍:你在红什么?谁让你这么薄的?你怎么能这么不争气?
祝凯旋看着她绯红的耳朵一眼,脚步一转,去前台问了。
云雾来根本没法待下去,她没等他,自己先去电梯间了。
前台说客房没有。
祝凯旋一点也不介意旁边正办理入住的客人微妙的眼神,留下一句:“那麻烦送一盒到3711房间。”
幸亏未雨绸缪问了一嘴。
楼梯间,云雾来背对着他等在电梯前,经过自我调整,她耳朵上的绯色已经淡下去了,电梯到达,她抬腿迈了进去。
她进去没一会,电梯门就阖上了。
祝凯旋确定她看到自己了。
但她没等他一起。
他轻哂,矫情。
真的是服了。
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是什么黄花大闺女。
祝凯旋等了下一部电梯上楼。
云雾来早出发好一会,但是中间被别的客人抵达楼层耽误了几次。
到达37层,她一出电梯就看到了旁边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人。
可不就是她老公么。
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
她摆弄了一下颊边的头发到耳后,用拉家常的口吻说:“你怎么这么快。”
“让你失望了?”祝凯旋似笑非笑。
云雾来当然不承认:“什么啊。”
祝凯旋差点又把“矫情”两个字说出口。
走过长长的廊道,他们来到3711房间门口。
云雾来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咽了一口唾沫,刷卡开门,走了进去。
祝凯旋随之跟进来。
不等她把房卡插到卡槽里,他已经把她摁到了门上。他不想再节外生枝,第一时间就发起了攻势。
“砰”地一声,房门被两人撞得关闭,隔绝了外头明晃晃的光线。
眼睛没法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完全无法视物,但触觉敏锐到极点。
祝凯旋低下头来的时候,云雾来甚至能感受到那轻微的空气流动。
黑暗里,他没法精准定位她的嘴唇,只能凭着大致的位置,第一下大部分亲在人中上。
这下目标很明确了,他稍稍下移,用力吻住她的嘴唇。
云雾来进房间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他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狂风暴雨一般把她包围,她还是感到眩晕无比,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她慌忙去攀祝凯旋肩膀的同时,他掐住了她的腰。
他下手没轻没重,她有点痛,下意识惊呼一声,但那丝微弱的声音很快被严严实实堵了回去。
痛再也无暇顾及。她仰着头,将他的粗鲁和迫切一一承受。
他很快不满足于唇///齿////交////缠,抬起手来,要在她身上点//火。
但她已经失去了站立的能力,他的手一从她腰上拿开,没了支撑力,她的膝盖就再度弯了下去。
祝凯旋匆忙间再去捞她,忍俊不禁:“喝了多少?”
说着他又要低头。
云雾来把额头靠到他脖子上,躲避他的吻,她呼吸困难,需要中途休息,否则她真的怀疑自己会窒息。
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数下,她才微喘着为自己站不住找借口:“我脚疼。”
其实也不是假话,她穿着高跟鞋站了一整场晚宴,天知道她的脚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痛得她都快没有知觉了。
说这话的本意不是为了撒娇,但说出来的效果嗲到她自己都有点诧异。
她的额头清晰感觉到祝凯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而后,他说:“脚疼把鞋脱掉。”
云雾来照办,左右脚各一踩脚后跟,蹬掉了鞋子。
没有高跟鞋的加持,她个头矮下去不少。
祝凯旋偏了头,重新俯首来吻她。
又一轮的狂风暴雨,比前一次更加猛烈。
他吸取教训,始终有一只手固定在她腰上,支撑她站立。
半晌,她摁住了他的手,制止说:“别,你没洗手……”
祝凯旋从她脖子上抬起头来,在她唇上亲一下,艰难找回自己的理智,不情不愿地松开她些:“那先洗澡。”
“好。”
祝凯旋摸到她的手,拿走她手里的房卡,摸黑插进了卡槽,然后摁亮了开关,将她的样子尽收眼底。
眼睛里面有氤氲的水汽,嘴唇红艳似要滴血。
看得他舍不得松开她了,又凑近吻她一下:“一起洗?”
节约时间。
云雾来用力摇头。
这回他没忍住:“矫情。”
云雾来当场就翻脸了。
卫生间的门“砰”一声用力关上,力道之大,房间都似乎颤了颤。
祝凯旋手撑在墙上,没忍住低声笑了出来。
一门之隔,云雾来听到了,她低声咒骂他几句,摸摸滚烫的脸,在镜子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又触电似的别开了视线。
没眼看没眼看。
洗澡的时间里,云雾来听到祝凯旋开了一次房间门。
估计是酒店把他要的东西送上来了。
她洗澡接近尾声的时候,祝凯旋敲响了卫生间的门:“云雾来。”
云雾来现在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听到他的瞬间顿时神经一紧,思索着自己有没有反锁卫生间门:“干什么?”
祝凯旋沉默一秒:“骆洲打电话来。”
他语气不对劲,云雾来关掉花洒:“什么事?”
“你干妈脑梗塞,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第几次被作者打断了好事的祝凯旋:名决弟弟延迟了58章,就不能补给我吗?
第34章
云雾来三下五除二冲掉了头上和身上的泡沫,胡乱挤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就扯过浴巾把自己包了起来。
她出去的时候,祝凯旋已经帮她把出门要穿的衣服准备好了,连袜子都没有遗漏,按照顺序整整齐齐摊在床上。
“可以吗?”祝凯旋问道。
云雾来点头。
她现在哪里还管得着穿什么。
她连矫情都顾不上了,随手扯落浴巾,然后着急忙慌拿起了内衣。
她肩膀上全是湿漉漉的水迹,一头长发更是疯狂往下滴水,等于是没擦干就要套衣服。
祝凯旋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也没心思欣赏她赤///裸的身体,他拿过浴巾,不顾她的挣扎重新把她裹起来,安抚道:“放轻松,我已经跟医院那边打过招呼了,会请最好的脑科医生、用最好的药和技术,你现在过去也只能干等着,擦干再穿衣服,别感冒了。擦干耽误不了几秒钟。”
他的话有一种让她心安的力量。
云雾来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不再抗拒,过了会,她疲倦地说:“祝凯旋,我真的好害怕。”
云雾来的脑海里不断重播那些年来纪秋月是如何待她。
纪秋月从前算的上是一个喜欢打扮的女人,喜欢买新衣服,喜欢化妆,但自她和云霜住到骆家起,骆家的生活一下子就吃紧了。纪秋月再也顾不上维护自己的外表,省吃俭用供三个孩子上学生活,云雾来印象里,干妈再也没有买过新衣裳了,尤其是干爸得了肺癌之后,家里的条件进一步吃紧。
某一年过年,纪秋月带着她们姐妹俩买新衣服,一如往常,骆洲是没有份的,他总共就那两三件衣服,来回捯饬。纪秋月说男孩子糙点没事,但是女孩子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路过一家女装店的时候,纪秋月看中了一件大衣,云雾来到现在都记得那件衣服的价钱,189块。
一件冬天的大衣,189块真的不贵,纪秋月刚刚才给她和云霜各买了一件三百多块钱的棉袄。
店家问她:“拿下来给你试试吧?”
纪秋月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个颜色太艳了,不适合我。”
店家说:“酒红色哪里艳了?就是和你这个年纪穿。”
纪秋月还是一口咬定颜色太艳,不适合自己。
“那我们还有个黑色,我拿出来给你。”店家不肯放过做生意的机会,“试试嘛,试试又不要钱。”
最后,在云雾来和云霜的大力赞美下,纪秋月咬咬牙买下了那件酒红色的大衣,跟店家砍了20块钱,云雾来看到她回家以后一个人在房间里穿着这件衣服,对着镜子照了很久。
但是第二天,纪秋月又把那件衣服去商场退掉了。
还是那个理由:“太艳了,不适合我。都老太婆一个了,还打扮什么啊。”
事实上,那个时候她才40出头。
云雾来已经没有了父母和干爸,三次经历失去至亲的痛苦,现在她只剩下干妈。
虽然这几年来,她们母女之间有了隔阂,少有联系,但是她心里始终给这个曾给过她疼爱和关心的女人留有很重要的一席之地,她希望干妈后半生平安顺遂,喜乐常伴。
她能从云霜那里了解到骆家的近况,知道骆洲在职场上平步青云,前途一片光明,已经按揭买下了市中心一处地段相当不错的房产,只等装修完毕就能入住,离开朝晖苑那逼仄拥挤的老破小。
干妈苦了半辈子,本该是苦尽甘来,享清福的时候了。
祝凯旋陪着云雾来一起去的医院。
出租车上,他用毛巾不断擦拭着云雾来湿漉漉的头发,云雾来一路上给骆洲打了两个电话,都得到纪秋月还在手术中的消息,给云霜打了十几个电话,但云霜一直关机,想必是还在生她的气,所以关机抗议。
晚上路况不错,车一路畅通无阻开到医院门口,两人下了车,匆匆往里赶。
骆洲正在手术室外头焦急地来回踱步。
“哥。”云雾来跑过去,“怎么样了?”
“不知道,还在手术。”骆洲回答。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看在同一个女人的面子上,向对方颔首示意。
骆洲后怕地解释事情原委:“她血压这两年一直不太好,但她不当回事,吃药断断续续,记得了就吃,我也忙,看她好好的也就随她去了,谁知道……幸亏她是在开门的瞬间晕倒的,楼上邻居走过看到门没关紧,想帮忙关门来着,结果就看到她了,连忙送来医院,要是一个人在家晕倒……”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下去。
“干妈这么幸运,一定会没事的。”云雾来徒劳地安慰道,不知道是在安慰骆洲还是在安慰自己。
三人一块在走廊椅子上坐下来,沉默着等待着。
祝凯旋看云雾来望眼欲穿地盯着手术室,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
不是故意做给骆洲看,他只是看出她很害怕,想给她一点力量和依靠。
云雾来的手指蜷了蜷,轻轻回握一下,不过她没有力气,很快又松开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打开,有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三人一齐站了起来:“医生,怎么样了?”
“手术还没结束,稍安勿躁。”医生摘下口罩,说,“你们幸亏是送来得及时,要是再晚送来五分钟,神仙也救不了了。”
等医生走远了,云雾来问祝凯旋:“医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对吧?”
“是,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手术没结束,保险起见他没有明说。”祝凯旋宽慰她,“你放宽心,会没事的。”
在他们两个的乐观里,骆洲同样稍稍放宽心,只是眼前的场景于他而言未免有些刺目,他站了起来,说:“我再去给霜霜打个电话。”
说着他拿着手机,匆匆走远些。
等骆洲再回来,场景依然刺目,两人的手依然拉在一起,不知道低声说着些什么。
注意到骆洲走近,云雾来扭过头来,问:“哥,联系到云霜了吗?”
骆洲摇头:“没,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电话一直关机,家里座机也没人接,还没回家。”
“她大概是在跟我闹脾气。”云雾来说。
骆洲随口问道:“你们两个又怎么了?”
云雾来说:“我结婚了,没告诉她。”
骆洲的脚步猛地一顿。
“三年前我把证领了。”云雾来说,“云霜很生气,我确实应该告诉她一声的,也应该告诉你们一声,很抱歉,到现在才说。”
骆洲喉头干涩,难以想象自己是用什么表情把接下来的话问出来:“你……和谁?”
问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深更半夜,祝凯旋陪同前来,两人亲密如斯。
结婚对象还能是谁?
祝凯旋目光沉沉,面上完全没有讥笑的神情,却让骆洲觉得更加难受。
那是一种无视,比轻蔑更叫人难受,意味着他连对手都算不上。
云雾来却还是很认真地解释了:“和祝凯旋,我去巴黎前我们把证领了。明天应该会有新闻出来,你看到的时候,不必觉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