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搬了三趟才把东西全部搬进家里,累出一身汗。
客厅餐桌上,她昨天打包给万又的饭还原封不动地放着。
一天了,万又都没吃过东西吗?
云雾来把手上行李放下,过去敲敲万又紧闭的门:“万又?”
万又没有响声。
云雾来轻轻推门而入。
万又把自己埋在被窝里,一动也不动。
“万又。”云雾来在她床头蹲下来,轻轻拍拍她的背。
万又仍是一动不动,但是过了一会,她被窝里响起了一声压抑的呜咽,开了这个头,她没法再强忍,哭声越来越响。
云雾来轻拍她的背:“你怎么这么难过,不是自己说没意思了想要分手的吗?”
“我也不知道。”万又在哭声里断断续续说着,“跟他说分手的时候我明明觉得自己解脱了,但是他过来找我,我看到他还是会难过,他走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撕裂了,他把一半的我都带走了。我想不通,我们以前那么好,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我以前那么喜欢他的,他跟我告白的那一天我看着手机尖叫把嗓子都喊哑了,可是后来我为什么开始厌烦他,”
“你后悔了吗?”云雾来问。
“我不知道。”
云雾来:“如果后悔了,这样是没有用的,你应该去挽回,去求他的原谅。”
万又失声痛哭:“可是他不会再原谅我了,因为戴扬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欺骗和背叛。”
万又哭得肝肠寸断,但是哭着哭着,她似乎觉得这个房间里不只有自己在哭,除了自己的哭声之外,还有一道很轻微的抽泣声。她本以为是自己哭得太厉害,大脑缺氧导致的错觉,但屏息两秒,发现不是错觉,是真的,云雾来也在哭。
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被子掀开被子,看到了同样泪流满面的云雾来。
“你为什么哭?”万又好奇了,她琢磨着难不成是自己的情绪感染了云雾来吗。
云雾来哭得很伤心:“呜呜呜万又呜呜呜……怎么办,祝凯旋回锦城了,我好想他哦。”
万又:“……”
三秒后,小小的房间里充斥着她的咆哮:“云雾来!你能不能做个人?!我分手了已经够伤心了,请你不要恶意喂狗粮让我雪上加霜了好吗????!!!”
云雾来是被万又赶出来的,托她的福,万又相当一部分的伤心都转换成了愤怒,甚至有力气去厨房做饭解决饥饿问题了。
云雾来把行李都拖进自己房间,并且把祝凯旋的衣物一件件挂好叠好,日用品也依次放好,不一会,她的房间里到处都是他的痕迹,就好像他真的在这里陪着她一样。
下次他过来,不用再去商场购置,可以直接在这里住下。
*
到机场接祝凯旋的是傅行此和宴随两口子及小尾巴傅明灼,朋友几个有段时间没聚了,就随便找了个由头约——给祝凯旋接风洗尘。
祝凯旋打开后座车门坐进去,面临的就是前方驾驶室和副驾驶室的夫妻俩意味深长的打探眼神。
他视若无睹,跟同样在后座的傅明灼打招呼:“灼灼,长高了哦。”
傅明灼喜滋滋:“真的吗?”
祝凯旋颔首:“是啊,凯旋哥哥才几天没看到你,你就长高这么多,很厉害。”
傅明灼厌食严重,远比同龄人矮小,因此最喜欢别人夸她长高长大,一听,高兴得不得了。
傅行此在前头冷笑一声,打破了妹妹的童话世界:“真是好骗,坐在那谁看得出你长没长高。”
傅明灼不服:“那我本来就长高了嘛。”
今天学校体检了。
“跟上学期比长高了一点八厘米,你还真容易知足。”傅行此嘲讽道。
被鄙视了,傅明灼嘟起嘴,很生气。
“长高了,一点八厘米也是长高了。”宴随回头哄她。
祝凯旋也帮着指责傅行此:“干嘛跟小孩过不去?火气这么大……”他本来想说“X生活不和谐么”,但想到这句话一说出来,他简直是自己送上门让傅行此调侃,因此没说,咽回去了。
但傅行此怎么可能放过他,从后视镜看他一眼:“瘦挺多啊。”
宴随了然于心,咯咯笑。
祝凯旋选择逃避话题,找傅明灼说话,把小孩儿哄得心花怒放,差了十四岁的两个人欢声笑语不断。
还是小孩的世界单纯美好。
路上有点堵,祝凯旋收到云雾来回复的微信,飞机落地的第一时间他就跟她汇报自己平安抵达,不过云雾来在忙工作,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到这会才看到他的消息。
云雾来:「好的,那你现在回去吗?」
祝凯旋:「跟行此他们一块吃个饭。」
他很自觉,发完这条,还拍了个小视频给云雾来看,前座的傅行此宴随,还有后座的傅明灼以及他自己,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云雾来点开视频,看到大家熟悉的脸庞。
祝凯旋本来就不是会沾花惹草的人,更何况是在跟她温存完回国的当天,她百分百相信他说的话,但是所谓安全感就是在这样一件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中堆积起来的。
她问道:「灼灼也去呀?」
祝凯旋:「嗯,毕竟傅行此的掌上明珠嘛。」
傅明灼是傅行此当爹又当妈一手带大的,从小,只要场地和时间合适,傅行此出门都会带上妹妹,不让她在家落单。
比起傅行此对待妹妹的方式,云雾来念及自己对待云霜的方式,多多少少有点惭愧,别人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但从小到大她实在不算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姐姐,近几年人在国外,对云霜的关心更是少得可怜。
现在姐姐不在,那这关心的任务就交给哥哥了。她心安理得地使唤祝凯旋:「既然灼灼也去,那你要不帮我把云霜也带上。」
祝凯旋欣然应允:「可以啊。」
云雾来把云霜的微信推给祝凯旋,还操心道:「你们圈子里要是有什么好的男孩子就更好了,省得她一天到晚扑在骆洲身上,人都要傻了。」
祝凯旋想到个人选:「你看倪冬怎么样?」
云雾来:「倪冬不是在追点点吗?」
祝凯旋:「点点不想理他,他也是时候换个目标了。」
云雾来不太放心:「算了,别霍霍倪冬,倪冬段位不够,我怕他被云霜玩死。」
祝凯旋:「别操那么多心,你还真把倪冬当天真的小孩吗,人家只比你小一岁。」
云雾来和祝凯旋聊了几句,跟祝凯旋道了别,重新投回到工作中去。
祝凯旋给云霜拨了个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出来玩。
云霜有点没搞懂他的用意,她进帷风这么久,几乎从未和祝凯旋有什么私下的接触,姐姐也明确说过和祝凯旋只是逢场作戏,没有感情,甚至已经打算离婚,让她做好再也没有特权的准备。
“姐姐叫我带你出去玩。”祝凯旋解释道。
云霜不太确定:“哪个姐姐?”
“你有很多姐姐吗?”祝凯旋忍俊不禁,“当然是云雾来啊。”
“你们……”云霜混乱了,“你们不是打算离婚了吗,她为什么叫你带我出去玩。”
祝凯旋声明:“你听她扯,不会离婚的,我们好着呢。”
“就是嘛。”傅明灼才不管对面是谁,多管闲事地凑过来了,大声说,“凯旋哥哥才刚刚去巴黎看云雾姐姐回来,怎么会离婚嘛?”
“听到没?我跟姐姐不会离婚的。”祝凯旋笑道,“一起吧,你在哪,我过来接你,姐姐还让我给你介绍男朋友。”
云霜的情绪明显较之开始低落不少,声音也闷,过了一会,有些赌气地说:“不用了,我配不上你介绍的人。”
“你是云雾来的妹妹,是我的小姨子,什么人你配不上?”祝凯旋脾气很好地安慰,“在哪,我加你微信,你把定位发给我。”
*
朋友几个热热闹闹吃了顿饭,因为有小孩在,所以没有第二场,早早就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料想父母一个多礼拜没见儿子可能有点记挂他,所以祝凯旋回了父母家,没料到家里黑灯瞎火压根没人在,不知道父母去哪里玩耍了。
自作多情一场,祝凯旋啼笑皆非地上了楼,长途飞行后累得够呛,他没有耽搁,快速洗漱过后就躺进了被窝。
睡前和云雾来聊天。
云雾来刚好下班了,从公司漫步回家。
云雾来问他们聚餐发生的事情。
祝凯旋:“我本来担心云霜怕生,但她挺健谈的,都不用我操心什么,跟倪冬也聊得挺欢快的。”
云雾来一点也不奇怪:“她本来就这样。”
祝凯旋埋汰她:“那你怎么这么闷?”
他当时花了那么久才和她混熟,为了接近她,可谓使尽了浑身解数。
“你也不想想你干的是什么混账事说的什么混账话。”想到初次接触某人纨绔富二代的丑恶嘴脸,云雾来也没好气。
本来打算一辈子不搭理这人的,后来还是破戒了,甚至发展到跟这人领了结婚证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地步。
你说命运有多神奇?
俩人一聊就是大半个小时,云雾来发现的时候就催着他睡觉了。
祝凯旋不肯:“说好每天陪我两个小时的。”
“明天补给你。”
祝凯旋这才罢休,挂断电话前没忘记说上几句荤话。
云雾来看似四两拨千斤,但他完全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她面红耳赤,明明很抓狂却还要假装保持镇定的模样。
人是疲倦的,但是辗转反侧到半夜没能睡着。
说来也是奇怪,前几年他一个人过了那么多个夜晚,也就这么过来了,但就是跟云雾来待了那么几天而已,前头培养的独立全部作废。
此时此刻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从前不觉得大的床,今天显得格外空荡荡,大到令人不适。
他发了半张床的空位给云雾来。
云雾来好久都没回。
就在他不打算等她回复的时候,她发了一张穿着性感吊带短裙的照片回来。
“草。”他咬牙骂道。
所以刚才是专门为了拍照片换衣服去了吗。
这个妖精,纯粹不让人安生。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那章有评论说阿凯赢了,傅行此都没试过女//上。
对此,傅行此有话要说:作者没写,不代表我没试过,我老婆的野,超乎你的想象。
第60章
发完照片,云雾来又发送一条一本正经的道别:「晚安。」
祝凯旋笑骂道:「安你个头。」
她不就是仗着他不在身边拿她没办法,所以胡作非为。
这女人就是这样,不熟的时候瞧着仙气缥缈,事实上全是拿乔的,在熟悉的人面前,撒娇耍赖她样样精通,一肚子坏水骨碌碌冒着泡。
云雾来乐衷于营造岁月静好的假象,还是那句话:「晚安。」
又是几个回合的打情骂俏才结束聊天,然后祝凯旋当然就把图片放大细看了。
照片她坐在床上对着镜子拍的,她穿了条他没见过的吊带裙,远比他见过的那几条暴露,大大咧咧地展示着他先前在她身上制造的暧/昧印记,两条腿曲起的角度含着欲拒还迎的暗示,膝盖也是带着淤青的。那些天来他没有怜香惜玉,有时候甚至很刻意地想要弄伤她——当喜爱来得强烈且汹涌,它的表现形式往往带着破坏欲,越是看她哭泣求饶,痛苦挣扎,他就越是失控。
但她的表情是无辜且懵懂的,稍偏着头,从手机后面露出半张脸来。
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在她身上发生碰撞,产生一种比直白的性//感更致命的纯欲感来。
带着少儿不宜的回忆和联想入睡,梦境却很清纯,回到十二年刚刚认识她的场景。
开学没几天,学校里的那些个长得好看的或者家里有钱的就开始有名有姓,互相抱团,嘉蓝漂亮的姑娘挺多,祝凯旋很喜欢撺掇傅行此一起看美女,不过看归看,纯粹是报以欣赏的角度,没有多余的想法。
最开始的时候,云雾来并没有位列那群小有名气的学生中间,她本就不是太惊艳的长相,那会也不怎么注重打扮,性格又闷,没什么存在感。
祝凯旋第一眼看到她是在学校食堂,她排在旁边那一列,说是一见倾心倒也谈不上,他就是觉得她长得挺干净的,最大的印象是这个姑娘背挺得笔直,气质很好。按照他的性子,遇到这个级别的就够他吆喝傅行此一块看美女了。
他拍拍傅行此的肩膀。
傅行此回头:“干嘛?”
“……”祝凯旋顿一下,说,“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没跟傅行此分享。
学校就那么大,自从打过照面,他每天都能在学校碰到她,然后每次都会忍住多看她两眼,她很神奇,乍一看一般般,但是越看越好看,短短几天而已,她在他眼里已经是全校最好看的姑娘了。
圈子里是有个叫许旭的哥们最先说起云雾来的,几天后一起吃饭的时候远远看到,就随意说了两句:“这个,我们班班花,我们班男的说她仙女。”
另一男生看了一眼,调侃道:“挺清纯的,旭哥怎么没下手啊?”
“这种女生没劲。”许旭摇头,“就知道好好学习,胆子很小,玩不起。”
祝凯旋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句:“班花?叫什么名字啊。”
“云雾来。”许旭说。
祝凯旋对云雾来的好奇心就从问名字开始决堤,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抛开小时候对漂亮女同学朦朦胧胧的好感,云雾来是祝凯旋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正儿八经喜欢过的人,他只和她谈过恋爱,只和她一个人有过亲密接触,15岁情窦初开开始,他的人生就被烙上了云雾来的印记,即便是分手三年,他也有一个举足轻重的身份约束着他: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