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陈宇萱主动给顾言打电话，两人一起核对高考要准备的东西。
陈宇萱像个小妈妈耐心道：“先是准考证和身份证。”
“有了。”
“三支签字笔、2B铅笔，铅笔，橡皮擦......”
“三支签字笔、2B铅笔......嗯，都带了。”
“一起放在一个文件袋里。”
“就这样拿不行？”
“不行，万一落下了怎么办？”
那人低笑：“陈宇萱，我不是小孩。”
“不能大意，快点拿袋子装起来。”
“没有文件袋。”
“那随便拿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可是萱萱姐姐，它不符合我的气质。”
“不符合就去买一个文件袋。”
“......”那边翻捡东西的声音传来，半晌，他道：“装好了。”
陈宇萱：“拿什么装的？”
顾言：“塑料袋。”
等挂了电话，那边发来一张照片，一个火红的塑料袋里老老实实装上高考相关用品。
看着那个袋子，陈宇萱忍俊不禁，明天上考场，顾校草的气质怕是要因为这塑料袋大打折扣，想想别人都带文件袋，就他一个带塑料袋，人群中就独他最显眼。
高考两天连续阴雨，所有考生进到相应的考场考试，考试开始校园陷入沉寂，考试结束校园瞬间喧嚣。
第二天下午考完英语，顾正余带陈宇萱去饭店吃饭，袁琴和顾正余小女儿也在，陈宇萱话不多，但面上始终含带浅浅微笑。
之后两天陈宇萱收拾宿舍行李返回顾家，一个人住在空旷的大房子里。
房子里什么都没变，却又什么都在变。
高考成绩下来之前，陈宇萱都要留在C市，直到能够查询成绩后填写志愿才会离开。
然而一个人生活总是太孤寂，最后陈宇萱跑去市中心一家奶茶店当奶茶小妹，想着一个月时间里能挣一点零钱也好。
奶茶店打烊时间是晚上十点半，陈宇萱乘坐公交车回到顾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家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因为太过安静，所以总想制造出一些声音，于是她坐在他的钢琴前胡乱弹奏。
弹奏的声音杂乱无章，如果他在，一定会笑话她。
睡觉前习惯翻看手机，有时候是他发消息过来，有时候是她发消息过去，而今天他给她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躺在沙发上，嘴里含一根温度计，他看着摄像头，像是生病一般整个人无精打采。
言：想你。
陈宇萱心一阵紧缩。
萱：生病了？
过了很久，对面回应。
言：嗯，发烧了。
萱：怎么就发烧了，这种天气也能生病的？
事实上顾言因为排演舞蹈出一身汗，因为实在太累，回到寝室便趴在沙发上睡着，连续两晚吹空调冷风，最终感冒发烧了。
言：萱萱，没有人照顾我......
萱：你的经纪人呢？
言：他手底下还有别的艺人，怎么有空管我。
言：发烧了什么胃口都没有，我现在看外卖都想吐，但是肚子饿又不得不吃，其实我只是想吃一碗白粥。
言：好难受，我可能要先睡了，明天再不好就去医院。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卖惨，但陈宇萱还是心疼了。
萱：嗯，你好好睡，要多喝热水。
言：萱萱，你不心疼我么？
萱：心疼。
言：那你会来看看我么？
陈宇萱愣了愣，可是这里距离首都那么遥远，要去见他便要跨越无数个城市。
言：我想你。
得不到她的回应，那边又发来消息。
言：算了，晚安。
萱：嗯，晚安。
第二天早上，陈宇萱又给他发消息。
萱：好一点了没？
那边像是没有看到消息，很久都没有回应。
等到九点多时，他发来一张在医院打吊针的照片，显然病情没有好转。
言：高烧，早上差点起不来。
照片里，他带一张口罩，虽然人依旧帅气，但不难看出脸色有些苍白。
陈宇萱咬了咬嘴唇，早上差点起不来......他该是怎样的一种状况？
当时他一定无助又脆弱吧。
萱：有没有人陪你？
言：没有，所以很想你。
他说想她已经多少次了呢？
算算时间，他们已经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见面，有时候他给她发来照片，她都能从他身上找到变化。
他似乎长高了一点点，身体好像又结实了，五官又更立挺，男子气概越发显明，诸如此类......正是因为远距离，正是因为不在身旁，才会那么轻易找到变化。
最终，陈宇萱给奶茶店老板打电话，说有事要去一趟首都......
用书包背一套换洗的衣服，陈宇萱打车去机场，最后狠下心买了一张就近的机票。
即便要跨越大半个中国，也想要去看他。
而这大半个中国一定有很多故事在发生，这一趟旅程她最后能触摸到他，能拥抱到他，便是这趟旅程他们该有的结局。
几个小时后，陈宇萱下了飞机。
彼时的首都正下毛毛细雨，天空被铅灰色云层覆盖，没有透露一丝亮光。
来到这座城市，陈宇萱并没有提前告诉顾言，她想给他惊喜。
出了机场，乘坐一辆的士，陈宇萱直接来到精业大厦楼前，这是顾言所在的公司，大厦楼很高，四面高墙都是程亮的玻璃，设计很富有时代科技感。
再看四周，一栋栋高楼将灰蒙的天空划分成不规则形状，人望天，感觉城市比天大。
这本来应该是繁华的城，却因为雨的到来，让城市徒然增添一份沉重感。
站在雨打不到的房檐下，陈宇萱给顾言打电话。
想他知道她就在他们公司楼下，一定很惊喜。
然而电话拨通了很久，始终无人应答。
又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然而——
“喂——”
女生的声音。
陈宇萱顿了一下，开口道：“我找顾言，他在吗？”
“他在洗澡，你找他有什么事？”
安静了一会儿，陈宇萱道：“那，等他洗澡出来，麻烦你让他回拨电话。”
“嗯，好的。”
即刻，对面挂断电话，一切都变得安静。
现在是傍晚六点，不时有人穿着职业装从里面走出，他们撑起彩色的伞步入雨中，最后走上路边一辆汽车扬长而去。
观察形形色色的人，看着细密浓厚的雨，陈宇萱等了很久，但手机没有动静。
腿有点酸，陈宇萱蹲坐下身，想了想，她决定给他发送信息。
萱：顾小言，我来看你了，生病好一点了吗？
等待，没有回应，像是石沉大海。
一个小时后，雨渐大，雾渐浓，夜晚来临，城市的灯火开始点亮，彩色耀眼的灯在雨雾里孤独闪烁。
她已经给他打好几次电话，一直无人回应。
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机电量即将耗尽，陈宇萱望向高楼，心情异常沉郁。
今晚是不是见不到他了？
那么，在这陌生的城，她接下来该去往哪里......
第57章 触不可及
找一家便宜的旅馆, 陈宇萱暂时落脚。
晚上十一点,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陈宇萱正在浴室里洗澡, 听到铃声，心猛然一跳。
想着可能是他的来电, 穿上衣服跑到床边, 只可惜这是白芊杨的来电, 心未免感到失落。
。
白芊杨约陈宇萱明天去市中心玩，然而她现在人在首都，自然是要拒绝她的邀请。
挂了电话，陈宇萱翻看和顾言的聊天对话窗口, 他没有发来消息。
闲暇时间喜欢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看着看着, 有时候会笑出声, 进到被子里, 再次点开他在医院的照片，盯着他的脸，陈宇萱看了很久很久。
以前很多人都说他长得好看，陈宇萱也知道他好看，但看久了, 对他的长相已然没有了概念，现在两人时隔这么久再看他的照片，还是会忍不住惊叹这个男孩的帅气，不需要刻意摆架子, 帅气似浑然天成。
这样的他往后在乐坛上，即便忽视才华，外貌上也能大量的吸引粉丝吧？
有时期待他像星星一样光芒万丈，有时又害怕他变成那样.......女生有时候真是矛盾。
看着手机，陈宇萱不知不觉睡着，等再次醒来，他一早给她发来消息。
言：病好了，但是今天的工作也来了。
言：跟一个师姐去商演，演出的钱跟公司分成后能拿到一万左右，第一份收入给你拿去买包。
看他的消息，陈宇萱开心的同时也感到失落。
她发消息告诉过他，她已经来到首都，但关于这件事他只字不提。
萱：真棒，我打工一个月也才三千块呢。
他商演也不过是一天的事，虽然他现在没什么名气，但也比他们普通人强太多。
萱：你在哪里商演？我想去看你。
也许在忙，那人很久没有回信，忍不住感到失落。
过了很久，对面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他并未出现，但是里面明显有标志性大楼。
言：你怎么过来看我？
萱：打车过去。
那边发来一个“不开心”表情包后，便不再回应。
想来他要表演，还要化妆穿衣应该很忙，陈宇萱便没有再打扰他。
穿上衣服，背上背包，陈宇萱离开旅馆，搭上一辆的士去往照片里那栋大楼。
车子行驶将近一个小时，车费一百多，陈宇萱有些心疼。
但想想马上就能看到他，所有情绪被喜悦和激动取代。
穿过马路人行道，陈宇萱走向大楼对面，对面是一栋栋风格一致的高楼大厦，像是某个楼盘小区，而小区正门不远处搭建了一个舞台，舞台背景墙是有名歌手杨希曼，四周也都是她的宣传海报。
杨希曼，国内小有名气的歌手，也是精业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顾言说跟一个师姐来做商演活动，看来应该就是她了。
舞台前排满整齐的椅子，现场座无虚席，尤其前几排的位置，坐着像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人，而十几排凳子后方站满很多年轻人，他们拉横幅表白杨希曼，显然是杨希曼的粉丝。
陈宇萱想往前走让视野跟清晰，但在后方谁都想拼命靠前，最后陈宇萱自然而然被挤到道路旁，成为霸占非机动车车道的一员，因为人太多，非机动车想要穿行只能改走机动车道。
这是一个楼盘开幕商业演出活动，主持人上台讲话，房地产商上台致辞，接下来便是商业表演活动。
刚开始先是一个乐队上台，各种乐器声音融汇一起，瞬间点燃现场气氛，后排年轻人甚至跟着节奏打节拍。
三四个节目表演结束后，主持人主持场内互动游戏，参加游戏胜出者则获得各种购房优惠券，等活动结束后，又是一轮新的演出。
“小宋，今天天气真好。”
“对，我记得昨天还在下雨。”
“是的，一看到这样的天气，我就想到我的初恋女友，看着她，心情就都是晴天。”
“那巧了，我们接下来出场的歌手长相十分帅气，我看着他，也有种初恋般的感觉。”
主持人在台上说话，台上女生低声说话：“是不是杨希曼那个师弟？昨天发微博了，长得很帅。”
“嗯，是真的帅，好像是叫顾言？”
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陈宇萱心跳加速，再看向舞台，忽而感到紧张和激动。
他要出来了。
“有请最为年轻帅气的歌手——顾言。”
掌声响起，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走向舞台，场内音乐同时响起。
只见那人身穿红色格子衬衣，里面穿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一件破洞牛仔裤，他身上背着一个电吉他，整体造型时尚又帅气。
陈宇萱屏住呼吸，犹记得刚来C市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那是他站在一棵大榕树下，染上一头栗色短发，眉眼明锐，五官深刻，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觉得惊艳，那般耀眼的人和她一定来自不同世界，他们之间冥冥之中存在距离。
而就在她慢慢趋近他时，他又站在另一个高度，他站在台上，她站在台下，他身上聚集所有人的目光，而她是他万千观众的其中一个，新的轮回开始，那种距离感现在又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太久没见面才会对他感到生疏，还是因为他往后可能成为有名歌手，而她却是个普通人。
“一首《深秋》，送给你们。”
伴奏声音响，电吉他的声音起，那人站在固定话筒前抒情演唱。
“云朵飘逸
像一棵草在战栗
夜鸟假寐
像一尺星光在闭合
阳光的斑点
像蝴蝶走走停停......”
陈宇萱记得这首歌，那是他的原唱作品，旋律稍稍有些改动却像是重新赋予灵魂，让人情不自禁被他带入到他的世界。
女生们手上拉着关于偶像杨希曼的横幅定在半空，她们望向舞台方向，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细致的聆听。
一首深情音乐结束后，还未等现场的人热烈鼓掌，音乐由柔和变得强烈，打着节奏的鼓声振奋人心。
台上那人放下电吉他，拿起固定话筒，伴着轻巧帅气的舞步，原先深情平静的面容带着撩人的坏笑，眼神伴随节奏感十足的音乐越发具有攻击性，只见他脱掉上身红色格子衬衣随意绑在腰上，原先乖巧的打扮立即变得乖张野性。
“yeah！今天出场站在这里，就是想在你面前证明自己，不需要和所有人说什么道理，这段说唱就是我所有话语……”
一段劲爆说唱表演点燃现场气氛，人们才刚从略显感伤的《深秋》回过神来，便又被带入到活力四射狂妄骄傲的年轻人世界中，舞台只他一人，然而只他一个也能驾驭整个舞台，现场众人跟着打节拍，脸上饱含欢喜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