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寝室的门，肖颖走过去：“谁？”
“你好，打扰一下，我们能不能见一见陈宇萱同学？”
门外动静不小，应该来了不少的人。
肖颖回头看陈宇萱，陈宇萱苍白着脸回应：“不见。”
外面有人围堵，陈宇萱一晚上都没有出门，这晚她联系不到顾言，而骚扰电话却一直持续到深夜。
早上，陈宇萱抱两本书走下楼，刚走到宿舍楼下，便有一群人围堵而来。
“陈宇萱小姐，请问你跟顾言是什么关系？”
“网友爆料说你们高中就在一起，请问是不是真的？”
“别乱造谣好吗？跟顾言一个高中的女生几百上千，难道都是顾言的女朋友？”
“恶心，就她这样也配做顾言的女友。”
一批娱乐八卦记者，一批偏激的言粉，一批好奇看热闹的群众。
所有人蜂拥而来，拥挤着，碾压着，伸手拉拽陈宇萱胳膊的.....
被挤在里面寸步难行，陈宇萱还是努力一点一点往前。
“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有人用力拉扯陈宇萱头发，疼得陈宇萱不自觉流下生理性泪水：“放开！”
“陈宇萱小姐，这次事件最大的受益者是你，有人说你想蹭热度碰瓷顾言，对这件事你有什么话想说？”
“不要脸，想红想疯了吧！”
“我呸！你也配顾言！你也配！”
头皮似要被人扯掉，身上被受四面八方的击打，头部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陈宇萱护着头用力嘶吼：“走开——”
然而一个人的声音太微弱，它会被一群人的声音轻易覆盖。
走不出去，又承受击打，陈宇萱无助地护着头。
“陈宇萱小姐，请你回答……”
“想碰瓷想趁热度？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忽而有人劈开人群包围，推开咄咄逼人的媒体记者和粉丝，抱住她的头护送她慢慢离开人群。
“快跑。”
手腕被人牵着，陈宇萱抬头，是肖颖。
顾不得其他，陈宇萱奋力往前跑。
这天早晨，天空铅灰色的云层层叠叠覆盖，云层中没有亮光，今天的太阳或许永远不会到来.....
世界在眼前颠簸，呼吸在胸腔里起伏，躲进狭小的厕所间里，耳根终于清净些许。
肖颖依靠门背用手给自己扇风，陈宇萱也依靠厕所隔板努力平复情绪。
“换衣服吧。”肖颖说。
陈宇萱抬头。
“他们问不出结果，肯定还会追过来的。”肖颖语气平淡：“一会儿我穿你的衣服跑出去。”
陈宇萱愣了愣。
印象里她跟肖颖很少说话，她们不是朋友，曾以为在寝室里她跟肖颖的关系最差，却不想在这种时候，出来帮助她的竟然是她。
“谢谢。”陈宇萱陈恳道。
肖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脱掉身上衣服。
事到如今，陈宇萱也没能从她身上找到一丝亲切感。
“别去上课了，最好找一家旅馆躲避几天。”
“嗯。”
换了衣服，厕所门口传来细碎脚步声。
“我刚才好像看到她们跑进了这里。”
“真的？”
“去敲一敲厕所隔间的门就知道了。”
厕所隔间里，肖颖看一眼陈宇萱，像是做好了决定准备推门闯出，陈宇萱虽然担忧，但并没有开口阻止。
门打开，肖颖迅速跑出，追来的粉丝记者惊呼：“是她！是她！”
很快。
说话声、脚步声，所有的声音慢慢消失不见。
一切都安静了。
反锁厕所的门，陈宇萱靠着门背慢慢蹲下身，头皮依旧辛辣刺疼，伸手摸了摸，手指染上猩红的鲜血。
头皮快被扯掉了吧。
看着指尖的血红，陈宇萱发愣了很久很久。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原来在她们眼中她不配和他站在一起......
安静片刻，陈宇萱用那带血的手打开微信，最后在对话框里打出几个字——你呢？你好不好。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回信，她很担心他。
陈宇萱最后找了一家不起眼的旅馆住下，旅馆房间很小，一张床几乎占满全部，房间四周没有窗户，密不透风就像一间牢房，不知道是心情压抑还是房间压抑，陈宇萱感觉呼吸不畅。
进到洗漱间，好在里面有一扇小小的窗。
暂住吧，明天重新换一间房。
中午，手机响起，又是一串陌生号码，陈宇萱果断挂断电话。
没一会儿，对面发来信息。
——是我。
心跳加速，等铃声再次响起，陈宇萱毫不犹豫接听电话。
“你，好不好？”
电话接通，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或许情侣之间会有默契，他问的，正也是她渴望知道的。
“你呢，你好不好？”
“我没事，就是担心你。”他语气平静，就像午后透过窗玻璃洒在地面上那道暖暖的光。
“我很好。”陈宇萱浅浅一笑。
“我手机被迫上交，过段时间才能联系你。”
“嗯。”
“别住学校了，先找一家宾馆住下。”
“好。”
安静。
这件事是两个人引起的，但这不是错。
相爱，没有错。
“我会想办法保护你，你别害怕。”
他的声音很温柔，陈宇萱笑了：“嗯。”
聊了五分钟，他有事要忙，于是两人无可奈何又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顾言下午有一个娱乐采访，他没有告诉陈宇萱。
《闪耀之星》每一期参赛选手们都要接受相关媒体的娱乐采访，以往来的媒体不多，而这一期却来十六家娱乐媒体，因为什么而来，所有人心知肚明。
采访的过程中，主持人首先询问被邀请而来的几个“闪耀之星”选手们比赛情况，又网上截取粉丝们的提问，好巧不巧舞台屏幕上截取出一个敏感话题——爱豆们恋爱近况。
这个话题说是询问所有人，其实只是针对顾言。
其他人说没有恋情，不会有人质疑，而顾言就不一样了。
第75章 你疼不疼
“好, 感谢王晓龙的回答。”
像是走流程一般, 主持人挨个询问几名选手后，最后才开始询问顾言。
舞台下媒体摆正摄影镜头, 似所有的准备都只因为这一刻。
“顾言你好，很多网友都非常好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顾言的人气远远超过《闪耀之星》其他选手, 又加上这次“恋爱”风波过后, 他是这个娱乐采访的重要主角，场内所有人都看向舞台上那个拥有一双明锐眼眸的大男孩。
很多人都道单眼皮不好看，而顾言那双眼却能让人颠覆认知，他笑的时候那双眼有几分痞子的俊俏, 不笑的时候便是或深或浅的淡漠, 而此时他就是淡漠的样子。
配合所有人, 一点一点被迫慢慢打开身上的外衣, 直到避无可避袒露所有私密, 他们才会满意。
接过话筒，顾言平静道：“没什么特别的标准，主要看感觉。”
回答很官方，听不到想要的信息。
主持人笑了笑：“那给你做个选择题，如果给你选择一个女生做你的女朋友, 你会选择可爱甜美的、成熟知性的，还是清纯温婉的？”
“清纯温婉”这几个字被咬得很重，似乎意有所指着什么。
顾言绯闻里那个女主角不就是清纯温婉的类型？台下记者都在等待答案。
舞台下，张化铁坐在观众席之中, 来之前他已经告诉顾言应该怎么做，但还是担心顾言会出差错落下话柄。
扫一眼众人，顾言浅声道：“可爱甜美。”
“哇，看来可爱甜美的女生比较占优势啊。”主持人惊叹，继续接话：“但是最近网上有很多关于你的谣传，粉丝们都不淡定了，甚至有粉丝组织去围堵那个女孩，现场十分混乱。”
顾言心跳漏了半拍。
“我们有当时的现场视频，大家可以先看一看。”
说完，主持人引导众人看向舞台大屏幕，现场嘈杂的声音响起。
“是她，她来了，她来了。”
“陈宇萱小姐，请问你跟顾言是什么关系？”
“陈宇萱小姐，这次事件最大的受益者是你，有人说你想蹭热度碰瓷顾言，对这件事你有什么话想说？”
“恶心，就她这样的也配做顾言的女友。”
“不要脸，想红想疯了吧！”
视频里，女孩被揪着头发，像是拽着马的缰绳一样将她用力拽回，女孩哭红了眼嘶吼：“放开！”
然而没人放开，有人拉扯她衣服，有人打她的脸和头部，更有更多的人在她身上拳打脚踢......
“滚开——”
她抱着头，试图和所有人对抗，然而她像是孤立无援的独木舟，只她一人在惊涛骇浪里浮沉。
台下张化铁深深皱眉，看向顾言，见顾言眼底染上了血红，心不由地收紧。
糟糕了，瞒不住了。
视频播放结束，主持人没有注意到顾言面上的苍白和眼底的泪光，笑道：“从视频里可以看出粉丝们非常关心你的恋情，为此你有什么话想对粉丝们说，有什么话想对那个女孩说？”
现场一阵骚动，所有观众和记者们等待的不就是这么一刻。
焦点转向顾言，镜头拉近，当捕捉到他眼底的血红，记者们兴奋了，他们嗅到了劲爆黑料的气味。
见顾言久久没有回应，主持人提醒：“顾言？”
几百双眼睛聚拢而来，顾言看向众人，声音嘶哑：“你们想听什么？”
是想听他怎么跟她做/爱吗？
顾言反问众人，话语是隐忍的平静，仿佛下一秒暴风雨会到来。
现场所有人呆愣。
“想要我怎么样？”顾言冷笑。
但没有人回答。
看向主持人，顾言目光变得阴沉：“说啊！你们到底想看到什么！想听到什么！想要我怎样——”
主持人惊愕，她从事这一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明星这般失控的情景，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现场议论声四起。
顾言在接受采访时当众发怒，果然和视频里的女生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记者们眼中兴奋的光不减反增。
见情况不妙，张化铁猛然站起身：“各位，我是顾言的经纪人，顾言最近压力太大，情绪容易动怒焦躁希望大家理解，麻烦节目组先暂停采访。”
议论声越发嘈杂。
“顾言，跟我过来一下。”张化铁看向顾言。
这种时候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徒然给人增添娱乐八卦的谈资罢了。
顾言没有行动，眼里恼怒未退，面色苍白依旧。
“顾言，你需要冷静一下。”身后王晓龙走上来安慰一声，他代替顾言向众人鞠躬，而后搭上顾言肩膀将他带离。
即便离开，顾言身上仍旧聚集无数双看热闹的眼......
休息室里。
张化铁紧盯着坐在沙发上的顾言，而顾言目光直定定看着前方，眼里满含太多复杂情绪。
“所以你跟她偷偷交往，你一直在瞒我。”张化铁道。
安静。
“为什么隐瞒？”
他问过他的，他说没有。
“不隐瞒？”顾言轻笑，笑容苍凉无力：“不隐瞒，你会要我们分开。”
张化铁没有否认。
这话说得不假，如果知道顾言有女朋友，他肯定会想方设法让他们分开，因为顾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利益，他代表的是一个团队的利益，整个团队都要靠他吃饭，又怎么能允许败坏他星途的这些因素存在。
“一会儿你出去跟所有人道歉，解释最近压力大，明确否定你们的关系，网上照片里你带了口罩，你只要矢口否认，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安静。
他固执地缄默不言。
张化铁又劝解几句，见他沉默低头没有一句反驳的话语，以为他已经想明白才又道：“好了，继续接受采访吧，别让大家等太久。”
见顾言站起身，张化铁稍稍松一口气。
走出休息室，张化铁走向舞台的方向，走了几步发现顾言没有跟上，猛然回头，顾言沿着走道往另一个方向走。
“顾言——”张化铁恼怒。
他这是要离场了吗？舞台那边还有几百个人在等他。
“顾言——”
走上前伸手阻拦，却被顾言用力甩开，对上他的眼睛，张化铁才发现他眼里的红血丝原来一直没有散退。
“铁哥，要我道歉？不可能的。”顾言冷笑，眼眸犀利凶恶异常：“你最好别劝我过去，不然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打死那些记者和那个主持人。”
张化铁愣了愣，等反应过来，顾言已经转身离开，最后消失不见。
“不懂得服软，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
顾言离开导致的直接结果是，网上的流言蜚语向恶性方向发展。
有人坚信那不是顾言，那女生纯属恶意炒作。
有人说顾言有把柄在那女生手上，才不肯跟她撕破脸撇清两人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