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我更愿意拿朵花去招惹母猪。”顾言笑声不止。
愿意跟母猪求爱,都不会看上她?
有点过分。
不过莫名的,陈宇萱心情轻松不少:“在古城街买的鸡翅包饭,我吃了一个,觉得好吃就给你买了一个。”
将纸袋递给顾言,顾言笑着接过,鸡翅包饭还很温热。
看他倚靠钢琴大口吃鸡翅包饭,眉宇和顾正余有几分相似,陈宇萱忍不住道:“顾叔叔好久没回家了。”
顾言一顿,半晌,他轻笑道:“他在外面有家。”
陈宇萱心口一颤。
所以这个家,只有顾言吗?
回忆几个星期前顾正余的来电,他说他没办法给顾言一个家,希望她能给他家的感觉,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在外面有新的家庭,顾言只能孤零零一个人,或许安排她来这边读书,其实也是想要一个人陪在顾言身旁。
“你......”陈宇萱不知该说什么。
顾言淡笑:“分开住不好吗?他知道我不喜欢跟他老婆孩子住在一起。”
陈宇萱沉默。
她知道,一个人其实很孤独。
以前觉得他满是大少爷脾气,现在觉得他是小可怜。
他吃鸡翅包饭,那吃相没有校草的样子,嘴边到处沾染油渍。
抬手帮他擦拭下巴,陈宇萱浅色道:“以后我对你好。”
对视。
他的眼眸清透明亮。
大厅寂静,两个人都安静了。
忽而意识到自己言语用得不当,陈宇萱连忙解释:“我做姐姐,我来照顾你。”
沉寂片刻,顾言突然笑了:“好啊,黑姐姐。”
嗯,想拿拖鞋打他。
闹了一会儿,顾言从钢琴架子上拿一张草稿:“我新写的歌,你帮我听听。”
“你写的歌?”陈宇萱惊讶。
歌手,作家,科学家,感觉这些人只活在电视里,而不是站在她的面前,将最新写的东西第一个唱给她听。
她眼里的崇拜取悦了他,顾言挠了挠下巴:“乱写的。”
他看起来竟有一丝腼腆,有点新奇。
“嗯,你唱我听。”放下袋子,陈宇萱坐在钢琴凳上。
目光转向曲谱上,顾言表情变得认真。
顾言认真的时候,通常是在摆动他电吉他或是在练习排演的时候,他一专注,眼里就再没有其他。
“云朵飘逸
像一棵草在战栗
夜鸟假寐
像一尺星光在闭合
阳光的斑点
像蝴蝶走走停停
我的脚步
是你的刹那迟疑
你的承诺
是我深秋的无眠......”
夜鸟的假寐像一尺星光在闭合,阳光的斑点像蝴蝶走走停停.....
写得真好.....
专注看他,陈宇萱被他唇色吸引,久久不移一寸。
第16章 慢慢靠近
之后一个星期,顾言一直没回家。
整个顾家,安静,寂寥,无人。
过去陈宇萱一个人住在顾家会害怕,现在已经习惯。
半夜,窗外雨水淅淅沥沥,窗内陈宇萱躺在床上陷入梦乡。
她梦到她阿妈,梦到北河城小桥流水。
梦境很美,如果未被敲门声惊扰该多好。
“陈宇萱——”
顾言的声音。
起身打开房门,陈宇萱睡意很浓,只是当她看到顾言,睡意减了大半。
他站在门前,地上积一大片水渍。他身上衣服全部浸湿,以往帅气有型的短发也无精打采垂在额前。
“淋雨回来的?”陈宇萱拉顾言手腕回他的房间:“怎么不借一把伞?”
她的声音不大,却给人安稳感觉。
感受她手心的温度,顾言慢慢跟在身后。
“凌晨两点回来,你不骂我?”
陈宇萱回头看他:“我管不住你。”
顾言低笑一声。
确实,他老子都管不住他。
进到房间,让顾言脱掉湿漉漉的上衣,陈宇萱进浴室给浴缸放热水。
陈宇萱房间里也有浴缸,她是来顾家之后才知道什么叫泡澡,觉得这样洗澡太费水,因此来这里这么久她才泡了两回。
“陈宇萱,我饿了想吃面。”
他倚靠浴室门框,上身赤/裸,好看的线条一直延伸进黑色长裤里,他裤头拉得很低,腹肌隐隐显露。
“好。”
侧身经过浴室门框,经过他身旁,陈宇萱完全不敢直视。
煮面十多分钟,陈宇萱端面盘子上楼,顾言刚好穿一件浴袍走出浴室,只见他腰带系得随意,衣襟大敞露出结实胸膛,头发向下滴水,順沿脖颈滑入胸膛。
一头湿发的他,看起来依旧帅气。
“明天还要上课,我先回去睡了。”
陈宇萱正欲转身离开,一只手伸过来,他牵上她的手。
刚沐浴,他的手很热,甚至滚烫。
“跟我说说话。”
窗外雨已经停歇,他的声音同这夜一般沉寂。
想了想,陈宇萱点头。
最终,顾言坐在书桌前吃面,陈宇萱拿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我明天要去A市,《传奇乐队》省区的比赛在那里举行。”
《传奇乐队》是某电视台节目举办的大型选秀节目,“黄橙乐队”上次已经晋级省级比赛。
“嗯,你们加油。”陈宇萱说,她不太会说鼓励的话。
吹风筒声音呼呼作响。
半晌。
“我要我们乐队成员演奏我写的歌,他们不愿意,最后被我逼着接受。”
他的语气平静,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他们不喜欢那首歌?”陈宇萱讶异:“写得很棒啊。”
顾言自嘲一笑:“只有你觉得好罢了,他们认为那首歌不够燃,不能带动现场气氛。”
陈宇萱沉默,对于音乐,她是门外汉。
“我感觉......我是在赌博,拿他们的梦想一起。”语气沉重,轻微叹息。
半夜回来,一路淋雨,他的心情并不轻松。
见陈宇萱不说话,顾言回头看她:“你觉得呢?”
对视,陈宇萱安静笑着:“我觉得你很棒。”
夜晚灯火迷蒙,她的眼眸满含温柔,犹似月光下平静的湖泊,湖面潋滟着光,让人不知不觉迷醉。
喜欢她的温柔,对他的温柔。
......
顾言去A城第三天,陈宇萱生活照常。
只是最近她在学校过得并不轻松。
“月考理综成绩下来了。”
高三一班,一个女生拿成绩单跑进教室,很快一群人上前围观:“我多少分?”
“我多少分?”
“第一名是江心思,278分。”女生高高举起成绩单。
“哇——为什么每次都是他?”
“那最后一名呢?该不会是我吧?”
女生笑道:“放心,不是你,是某个关系户。”
女生说话音量不小,坐第四组最后一桌的陈宇萱都能听到。
关系户等于陈宇萱,像是暗语一般,陈宇萱已经习以为常。
还是最后一名......
情绪低落。
发呆了一会儿,收拾桌上文具正想去找白芊杨一起去学校饭堂吃晚饭,却发现她不在教室里。
寻觅一圈,还是找不到人。
周奕突然从教室后门走来:“哎,白芊杨在厕所,要你给她带一片卫生巾。”
白芊杨和周奕势不两立,现在居然让周奕传话,有点奇怪。
陈宇萱在学校不用手机,又因为周奕上次偷拿手机事件,她的手机通常放在家里。
不能联系白芊杨,又怀疑周奕话里的真假,犹豫片刻,她还是拿了一片卫生巾去公共女厕。
女生厕所在教学楼较偏的位置,陈宇萱进到女厕时里面格外安静。
“芊芊——”
声音回荡。
“芊芊——”
没有回应。
继续往里走,忽而前后厕所隔间的门打开,几个女生从隔间里走出,脸上带着戏谑笑容,而站在最前面的竟是,兰苑。
和其他人不同,她没有笑,甚至满含忿恨,阴沉表情于那细致清纯的脸孔太不相符。
“你们想做什么?”看前后四个女生,陈宇萱内心忐忑。
“找你有点事。”
很快,兰苑上前大力拉拽陈宇萱进到厕所隔间,三个女生也涌进狭小空间。
逼仄隔间,五个女生,四对一。
原先脸上还带假意微笑,厕所门一关上,所有人立即面目可憎。
用力拉扯陈宇萱马尾辫,兰苑眼睛瞪圆,眼底湿润:“贱人!一定是你勾引顾言他才跟我分手!贱人!”
头发被扯得生疼,陈宇萱深深皱眉:“放手!”
一个女生扣住陈宇萱手腕,陈宇萱用力挣脱,又被另外两个女生钳制。
即刻,一个巴掌扇下来,陈宇萱只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疼。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扇耳光。
愤怒看上兰苑,手不能动,陈宇萱弯身死死咬住兰苑手腕。
“啊——”
很快尖锐叫声传出女厕,冲破云霄。
晚自习,陈宇萱的位置空无一人。
平时她总是安安静静坐在角落位置,现在却不见踪迹。
安静教室,明亮灯光下所有学生都在埋头写题,教室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没有人会在意。
白芊杨扭头看向第四组最后一桌,陈宇萱不在的时候,桌面总是干干净净,课桌就立在墙的一侧,有时候看着会让人感到莫名凄婉。
忽而,教室玻璃窗推开,正发呆的白芊杨被吓了一跳,只是当她看到披头散发的陈宇萱,目光顿了顿。
陈宇萱头发挡住半边面颊,今天的她,脸竟然白了几个度。
“芊芊,一会班主任来,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陈宇萱压低嗓音,是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
白芊杨疑惑:“你怎么了?”
陈宇萱摇头:“我没事,拜托你了。”
轻声谢谢,陈宇萱离开。
夜晚,寂静走廊,昏黄灯光下她的背影格外单薄。
空旷楼道,那个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然而白芊杨望向不远处,一直发呆了很久很久......
第17章 你抱抱我
陈宇萱买擦伤药后直接回了顾家。
家里,一如既往地安静。
回到房间,陈宇萱退下身上衣服,上身明显有抓痕和淤青,再看左半边脸颊,那里红肿得厉害。
当时是怎样一个混乱场面,侮辱谩骂,拳脚相向.....只是让陈宇萱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口中那抹浓重的腥甜,那是兰苑的血,她咬的。
往身上脸上涂抹药水,陈宇萱穿好衣服返回书桌前,拿出习题册,拿出草稿本,陈宇萱开始做练习。
或许刚经历过一件可怕事件,手臂还在发虚,已经使不上什么劲儿,大脑的转动也比往日迟钝,学习效率明显降低不少。
强迫自己专注,写完半张理综试卷,肚子咕咕作响,今天她还没有吃晚饭。
正要下楼做点吃的,书桌抽屉手机铃声响起。
看来电显示,是顾言。
“喂——”
“是陈宇萱吗?”
刘奇俊的声音,语气急切。
刘奇俊,黄橙乐队键盘手,陈宇萱认识。
“嗯。”
“你过来把顾言接走,乐队成员吵起来了,看这情况怕是要打起来。”
电话那端,隐隐传来怒斥声。
“你顾言什么东西!拿几个臭钱组建乐队就当自己是主子?!没爹妈疼就在我们这里寻找存在感是吧?!”
“行了!少说两句!”
叫骂声,劝解声,背景欢快音乐声,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混乱无章。
“你赶紧把他带走吧,不然真的要闹出大事。”刘奇俊轻叹。
陈宇萱面露凝重:“好的。”
刘奇俊报出地址,挂断电话,陈宇萱拿起手机背包冲忙出门。
今夜,有雨,细细绵绵。
奔跑在雨雾里,乌黑长发凌乱不堪,却无人在意。
想到前两天那个雨夜,顾言一身冷雨,他谈起他们的乐队,心情却很沉郁。
“黄橙”乐队的事,他其实很在乎。
打车来到暮色酒吧,酒吧前闪烁着彩色霓虹灯,不少年轻男女嬉笑穿行其间,他们或搭肩,或搂抱,脸上倒映着霓虹灯彩色灯火。
在这里,所有人都像成熟的大人,唯独陈宇萱身穿原阳一中校服,背一个破旧书包慢慢走进酒吧。
酒吧一角。
“别拦我!我他妈早就看他不爽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陈时洋手上拿一个啤酒瓶叫嚣,乐队另一个成员暗自点火:“好歹是他出钱给我们买乐器,自然有话语权,你少说两句。”
对于顾言更换表演曲目的事,乐队其他人也心有怨念。
“我他妈少说个屁,如果不是他非要演奏写的那个破歌,我们也不会惨遭淘汰,我们本来可以有很多种可能,而不是在这里止步。”陈时洋冷笑。
“你们他妈也是怂逼,全都妥协听这傻逼的话,现在该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