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柔嘉一口一个康熙,两口一个大清的,乌雅氏虽然震惊,但心里却莫名的有种她并没有说谎的感觉。
“你,你竟然真的不是我的女儿。”乌雅氏喃喃自语着。
没错,自从柔嘉十岁那年失足落水后就应该已经死了,眼前这个,的确不是她的女儿。
一直以为,她心里也不是没有怀疑的,而今天,这个怀疑被证实了。
“你既说自己是未来之人,那便应该知道,胤禛本性刻薄寡恩,助他登基之人,他都未必都放过,更何论你了!”
“没错!”柔嘉一点头,神情极为坦荡地说道:“所以我把赌注放在了下一任皇帝身上。十几年后,我会成为大清朝最有权势的女人到时候不管是富察家,还是任何人,都要看我的脸色行事!”
“荒谬!荒谬!”
乌雅氏看着洋洋自得的柔嘉,满是病容的脸上露出了无比嘲讽的表情。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您可能都不会相信。”柔嘉耸了耸肩膀:“不过可惜的是,以您的寿命断然是看不见那一天了。”
把窝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一下子全都倾吐干净,柔嘉的脸上露出了无比舒服的表情。
“额娘,您好好休息,女儿去小厨房看看,您的汤药熬好了没有!”
“等等!”眼见柔嘉要走,德妃猛地向前一扑,霎时间,连被子带人的全都摔在了地上,她问道:“十四,十四,他真的没有性命之忧吗?”
“没有没有。”柔嘉道:“再怎么说他也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虽然以后的日子可能过的苦了些,但皇上也不至于会要了他的性命。唉!额娘,其实您这又是何苦!十四爷是您的儿子四爷不也是您的儿子,倘若您能不要那般偏心,如今不也是母慈子孝安享属于太后的荣华富贵!”
听她如此奚落,乌雅氏不禁恨骂:“你这妖孽知道个什么。”
柔嘉莞尔一笑:“是!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也难怪,俗话说的好,这孩子是谁养的就跟谁亲,恐怕在皇上心里,您这个生母可是远远不如养母呢!”
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痛点被一击即中,乌雅氏瞬间勃然大怒,只见她面色潮红,噗的一声吐出口鲜血,指着柔嘉道:“滚,你给我滚出去!”柔嘉眼看乌雅氏如此狼狈,脸上不由出现一抹快意,然而还未等她再有什么动作,胤禛便推门走了进来。
“额娘!”胤禛看着躺在地上已经人事不知的母亲,不禁面色大变起来。
“你对太后都说了什么?”胤禛转头,怒斥柔嘉。
后者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不安的表情,然而根本不等她解释,那边的胤禛就立刻大声传了太医进殿。
接下来的整个场面无疑是充满慌乱的。
太医诊脉后表示:“太后的这口气是挺不过今晚了。”
胤禛垂眸,眉宇间一抹痛色飞快划过。
果不期然,在今夜子时来到的前一刻,一直昏迷着的乌雅氏突然有了动静,就见她两只干枯的手臂高高举起,就像是想要拼命抓住什么东西一样在胡乱的挥舞着。整日守在床边的胤禛和乌拉那拉氏立刻围了上去,特别是前者,连连叫道:“额娘!额娘!”
乌雅氏猛然睁开眼睛,用着漏气的生意,连连嘶吼着:“孩子!我的孩子!温宪……十四……十四……娘的胤祯,胤祯……”
胤禛闻言紧紧地闭了下眼睛,下一刻,就像是某种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情绪,瞬间爆发了一样,他突然大喊道:“额娘心里只有十四弟,您可还记得,朕,也是你的儿子!!!”
床上的乌雅氏浑身骤然一僵,她喃喃而道:胤祯、胤祯、胤禛……
干枯的手臂骤然垂落,带着满心的不甘,这位叱咤后宫几十年,由一位小小的包衣宫女成为大清太后的女人,终于在今日,迎来了生命的终结。
“皇上!”乌拉那拉氏看着久久不曾动一下的胤禛,双膝一软,缓缓地跪了下去:“太后,薨了。”
雍正元年九月太后乌雅氏病逝于永和宫。
听到紫禁城里的丧钟敲响时,昭烈立刻吩咐下人们把库房里面的孝服取出来,府里禁止一切嬉乐,挂白藩,扎纸灯。她本人也和两个孩子马不停蹄的朝着皇宫赶去。太后病重,宫里面的一应喜材都是早就已经备好的,此时办起来,也并不显得慌乱。
乌拉那拉氏对着昭烈道:“皇上一直把自己锁在养心殿,谁都不肯见。”
不到一年的时间先丧父再丧母,无论对谁来讲都是一种打击了。
不过这种事情照例也没什么办法,相比于他人的安慰,这个时候的胤禛可能更需要的是安静的独处。
然而,即便是这样,谣言这种东西还是发酵了。
京城中开始有人传言说:太后是被皇上给生生气死的。
一顶不孝的帽子,瞬间就扣在了胤禛的脑壳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平息这股流言蜚语,胤禛下诏:以慰“皇妣皇太后之心”的幌子下,晋封胤祯为郡王。但是却对胤祯想要回京奔丧的折子,予于拒绝。爹死的时候没能回来,娘死得时候不被允许回来,仔细想想,十四爷也是很悲催的了。
最终,太后乌雅氏被追封为孝恭仁皇后,安葬于景陵,至此景陵封墓,地宫掩闭。
时间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逝去而停止不动。
很快的,青海发生罗卜藏丹津叛乱,西陲再起战火的消息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是新皇登基后,发生的第一场战争。
对于胤禛来讲,若是赢了,那便至此皇位稳坐,若是输了,他为帝的资格立马就会被人质疑。
所以,此战不容有失。
胤禛火速下达圣旨,任命羹尧为抚远大将军,总督各军,驻西宁坐镇指挥平叛。
年羹尧果不负皇恩。
不出二月,便率军平叛,直攻敌营,罗卜藏丹津败逃,仅率百人遁走。再之后年羹尧乘胜追击下令诸将“分道深入,捣其巢穴”。各路兵马遂顶风冒雪、昼夜兼进,迅猛地横扫敌军残部大获全胜。
至此年羹尧“年大将军”的威名震慑西陲,享誉朝野。
第108章
“人长得帅也就罢了,打仗居然还这样厉害, 真是完美的男人!”
因为战事已经在兵部熬了半个多月的男人, 普一到家,迎接他的就是妻子对于另外一个男人的赞美。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刻, 策凌的糙脸瞬间就变成了一根酸黄瓜。
“哎呀,不要摆出这种表情嘛!”公主殿下露出笑嘻嘻的脸孔, 凑过去,开始习惯性的哄老公:“那年羹尧就算是再帅再能干, 也还是不如本公主的额驸啊, 在本公主心里, 我们家策凌可是比他优秀一万倍嘞!”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的“三心二意”吗?”
这样想着的男人哼了一声后, 对着着昭烈道:“关于你丈夫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这一点请务必随时谨记在心。”
“好哒!”夫妻两个双双对视一眼,情不自禁的同时笑了出来, 再之后昭烈伸出手推了推男人的腰身:“哎呀, 你身上都发酸了, 难闻死了, 快去洗一洗。”
策凌张开手臂狠狠地抱了下自个媳妇,务必要把自己身上的酸臭也沾到对方身上去。
夫妻都是同一个“味道”这样才叫公平嘞!
年羹尧打了胜仗, 整个年家也都跟着水船高涨起来。
他的父亲年遐龄,他的儿子年斌全部封爵,他的母亲,他的妻子,也成了一品的诰命夫人。而他的妹妹, 本就身受帝宠的年贵妃更是被胤禛晋封为皇贵妃。
皇贵妃啊!
这几乎就等同于副后了。
在皇后还活着的时候,却立了副后,由此可见胤禛对于年知月的看重。
封皇贵妃的那一天,宫里面举行了非常盛大的典礼。
按照规矩,皇家亲眷和内外命妇都要进宫朝贺。
昭烈盛装之下倒也去了一趟。
自被封了长公主之后,这一辈的皇眷中,便以她为尊,这不,此时她的左右两边就分别站着诚亲王福晋和恒亲王福晋。
封皇贵妃的典礼很盛大也很隆重。
但说实话,整个过程中年知月却完成的非常勉强,她的脸上虽然画着无比精致的妆容,但是神情却是憔悴而倦怠的。
沉重的皇贵妃礼服,让她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一副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样子。
终于,漫长的典礼结束了。
众人为了恭贺她,又一起涌去了翊坤宫。
年知月换了身常服,面色苍白的勉力招呼着各位女眷。
“皇贵妃娘娘,可是累着了?”一位郡王家的福晋面露关心的如此问道。
年知月闻言苍白的嘴角立刻往上掀了掀,只见她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腹部,轻声道:“本宫辛苦一点倒无所谓,就怕累了腹中孩儿。”
众人一听皇贵妃居然怀孕了,惊讶之下,纷纷言道恭喜。
这个说:娘娘真是好福气,既封了皇贵妃,又得了麟儿,真是双喜临门。
那个说:这可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简直是贵不可言。
花花轿子人人抬,此时的年知月被众人高高捧起,简直就快要飘到云端了。
昭烈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心里却充满了不可置否。
年氏本就羸弱,此时的身子骨,绝对不适合产子,如此强行怀孕绝非幸事。
随便找了个理由,从翊坤宫中先一步出来。
昭烈去寻了佟贵妃。
当然了,现在应该称其为佟贵太妃,按照规矩,她已经从承乾宫搬到了慈宁宫后身的寿安堂。
这里虽然有些简朴,但却也胜在清幽。
康熙的离世,对于佟佳氏来讲也是个打击,现在的她看上去当真是位老妇了。
“等过段日子,我会请求皇兄,让他准许您出宫安养。”昭烈拉着佟佳氏的手,柔声说道:“到时候,您就与我住一起,若是住的烦了,还可以搬去涵芷园,那里的风景极好,可不比畅春园和圆明园差上什么嘞!”
昭烈的这一番话,果然让佟佳氏眼前一亮。
在后宫里面困了大半辈子,她又何尝不想要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真,真的可以吗?”佟佳氏是又惊又喜地问道:“皇上会同意吗?”
“没问题。”昭烈摇了摇她的双手,几乎是拍着胸脯的表示,这件事情就交给她吧!
在寿安堂陪着佟佳氏吃了顿温馨的午膳,之后,昭烈便在其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离开了,不过她没有立刻回公主府,反而去了趟永寿宫。没错!身为皇后的乌拉那拉氏在六宫之中选了永寿宫作为自己的寝宫。
“长公主殿下,娘娘请您进去。”
昭烈点了点头,拾阶而上。
她进来的时候,乌拉那拉氏正坐在玉榻上翻着手里的东西,见到昭烈,她立刻笑着说道:“来的正好,眼睛都快要挑花了,你快帮本宫看看。”
昭烈伸头一看,原来皇后手中的是一张张女子的小像。
“皇嫂这是要?”她疑惑的问道。
“本宫想要给弘晖指两个侧福晋。”乌拉那拉氏长叹一声道:“本宫那儿媳妇实在是不争气,肚子至今连半点动静都没有,实是让人心急啊!”说起来,也是那瓜尔佳氏没福分,这些年,弘晖除了她也没别的女人,但她就是怀不上,吃药也好,求佛也罢,都没什么用处,别说是乌拉那拉氏这个做婆婆的,就是昭烈这个做姑姑的,都有些为弘晖心急了。
“我觉得,这几个看上去还不错。”昭烈仔仔细细的帮着选了几副小相,都是样貌妍好的少女。
其中一个还是乌拉那拉氏族的。
“说起来,弘时和弘历两个也快娶福晋了吧!”昭烈状似随意地问道。
乌拉那拉氏道:“弘时的福晋皇上心里应该已是有了人选,至于弘历……你可还记得,七公主家的聘婷?”
昭烈闻言噗嗤一笑:“怎地?难不成,本宫那位妹妹,还想来个亲上加亲?”
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哥哥的儿子。
“可不就是如此。”乌拉那拉氏的唇角一掀,略有讽刺地说道。:“七公主的心思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柔嘉一心捧着弘历那个庶子,身为正妻的乌拉那拉氏自然心有不满。
估计在这位心底,巴不得那几个庶子全都娶了小门小户的女儿才好。
在皇后宫里呆了半晌,昭烈便告辞而出。
乌拉那拉氏这么着急的想要让弘晖诞育孩儿,想比也是感受到了年氏带给她的压力。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人家有个能文能武的好哥哥嘞!
时光如水,流逝而过,八个月后,翊坤宫的年皇贵妃在无比的艰难中冒死生下一名男婴,雍正皇帝大喜,亲自为小阿哥取名为福惠。
小阿哥满月那日,远在青海的年羹尧入京觐见。
这位年大将军为他的亲外甥,带来了流水一般珍贵的礼物。而胤禛对于年羹尧的“宠爱”在这个时候也几乎达到了顶点。
他甚至连“朕心倚眷嘉奖,朕世世子孙及天下臣民当共倾心感悦。若稍有负心,便非朕之子孙也;稍有异心,便非我朝臣民也。”这样的话都说出了口。
他这边在君臣之间打的火热,而那边,却有人开始暗暗吃起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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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不是别的,正是佟佳.隆科多。
他心想:胤禛能够登基,明明是我出力最多,可如今,年羹尧无论是权势还是圣宠却反而超过了我,这心里如何能够平衡?
这人啊,最怕的就是起这种“不平”之心。在加上隆科多的身边还有个李四儿在不停“撺掇”所以再行起事来时,不免就开始昏头。
其最大的表现就是:身为吏部尚书的他,居然开始大肆提拔所谓的“自己人。”而这些“自己人”里既有他的门生故旧,也要李四儿收了钱财孝敬的“干儿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