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路过村口总会问上一句,牛奶奶不厌其烦地解释,村里的人很快都知道了瑶瑶马上回来了。
村里人至今都清楚地记着瑶瑶出山时的盛况,尽管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但当时受到的刺激太深刻,现在还记的牢牢的。
瑶瑶出山前,拿着大喇叭站在老族长家的屋顶,大声地朗诵她的竞选宣言,字字句句全是豪迈之气。
他们当时被逗的不行,只当瑶瑶又调皮捣蛋了,谁想到瑶瑶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就真的攒够了钱,了不起!
邱瑶瑶远远地看见牛奶奶,乐颠颠地跑过来。
牛奶奶笑出满脸褶子,“怎么现在才到,等了你好些天。”
邱瑶瑶指着何言荆,“他拖后腿了。”
何言荆礼貌地跟牛奶奶问好。
牛奶奶亲切地拍拍何言荆的胳膊,“好小伙,高高大大的,再长壮实点就更好了。”
何言荆郑重其事地点头,他也这么认为,他从头到脚没一点缺点,只身材略单薄了点。
牛奶奶:“房间打扫好了,被子也晒过了,晚上不要开火了,先来奶奶家垫一口,明天再开火。你先去族长家一趟,族长一直念叨着你。”
邱瑶瑶笑嘻嘻,“现在我是老族长的心头宝。”
牛奶奶笑:“谁能帮他解决建桥的事儿,他就把谁当祖宗。”
牛奶奶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老族长一看见瑶瑶,整个人亮堂了,也不管天快黑了,让五个小孙子去通知村民来祠堂,他带着瑶瑶先去祠堂开门。
事不宜迟,今儿他就把这个族长之位传下去。
村民们听到消息,全部丢下手上的活儿跑了过来,族长更替是大事,从去年拖到现在,现在终于可以更新换代了。
不是他们嫌族长老,实在是不忍心看老族长发愁,也怪他们太失败,集全村之力攒了几十年的钱,总共才九百万,他们羞愧。
可他们也拿不出更多的钱了,村里总共一百三十多户,即使每家每户再拿出一两万,对两千万预付款来说也远远不够。
老族长早就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点上蜡烛点上香,让邱瑶瑶跟着他跪天跪地跪祖宗,忙忙活活了一个小时,邱瑶瑶正式成为邱家村的族长。
何言荆跟着邱瑶瑶回到家里,问出了自己憋了一个小时的问题,“你们就这么决定了族长?有村长吗?有村书记吗?他们都不管的吗?”
邱瑶瑶:“有的呀,他们都搬到山外了,还没有搬出去的这一百三十户都听族长的。”
何言荆:“你们这不合规矩。”
邱瑶瑶:“从邱家村到外面,需要翻过内山,再翻过外山,还要过湍流,山路狭窄,不能过车,只能人背着竹篓来回运输,我走的快,来回两个小时足够,你今天上山就走了整整六个小时。在这种情况下,你觉的族长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何言荆迟疑地点了点头。
邱瑶瑶:“这里闭塞,人少,有个本事大的族长领着他们,他们心里安生,遇见孩子读书考学和出外打工这些大事,在他们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有个人能帮他们拿主意。”
何言荆:“听起来,族长很重要。”
“的确很重要,用镇长李叔的话来说,邱家村是一个大家庭,族长就是这个大家庭里的一家之主。”邱瑶瑶自豪地拍拍胸,“我、一家之主!”
何言荆铺被子,敷衍地点点头,“是是是,你是一家之主。”
第二天,邱瑶瑶还在暖绒绒的被窝里懒床,国王进屋,拍拍她的鼻子,指指窗外。
邱瑶瑶裹紧被子,只露一个脑袋,“小言。”
何言荆进来,“镇长来看新族长,县长来确定你的建桥计划。一群人在院子里等你,我就问你羞不羞?”
邱瑶瑶理直气壮,“这是我家,有什么好羞的,是他们来的太早了。”
何言荆:“你看看时间,十一点了,都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
邱瑶瑶:“哼!”
邱瑶瑶又大无畏地赖了五分钟,在国王和大黄妈妈严厉的眼神下,乖觉地爬起来,穿衣服洗漱只用了三分钟。
牛奶奶大气,端过来了一洗脸盆的五香瓜子来招待,“自家炒的,都尝尝。”
何言荆入乡随俗地砍柴烧火,给他们一人一大碗的水。
镇长带过来的人和县长带过来的人坐在小板凳上,嗑着瓜子唠嗑,气氛相当悠闲融洽。
邱瑶瑶清清爽爽地跑出来,嘴甜如蜜,“李叔,王叔,好久不见,又瘦了!”
镇长谦虚,“哪里哪里,也就瘦了两斤。”
邱瑶瑶:“瘦了多少不重要,关键是你这气色和精神头是真的好。”
镇长:“我把烟酒都给戒了,现在确实比以前舒坦一点。”
邱瑶瑶:“你这毅力和自我控制力杠杠的,一般人都比不上。我被我家国王监督着戒糖,难受,晚上睡不好。”
镇长深有体会,“就是难受呀,白天还能靠工作转移注意力,到了晚上,那是真的难熬,需要白天十倍的克制力,我也睡不踏实。”
邱瑶瑶:“我现在已经好了,晚上睡的沉,轻易叫不醒。你现在怎么样?还失眠不?”
镇长实话实说,“还有点。”
邱瑶瑶:“那你抓点邱爷爷家炒的豆子回去,邱爷爷家的豆子那叫个硬,你晚上睡不着嚼着吃,嚼累了,特别容易入睡。这是我的独家秘方。”
镇长哈哈大笑,“行,我回去的时候就去老朋友家里兜走一袋子的豆子。”
“邱爷爷肯定高兴,豆子吃了一年也没吃完,眼见着新豆子又出来了,可算有人吃了。”邱瑶瑶看向其他人,“你们也都拿点。”
一群人大笑,“我们可不敢让你破费,你还有花钱建桥的大任务没有完成。”
邱瑶瑶大手一挥,豪气,“虽然建完桥我就成穷光蛋了,但这几十块钱的豆子钱,我还请的起的,今天我请客,改天你们请我。”
一群人笑着应和,“这个好,你来县里办事,我们请你吃煎饼。”
邱瑶瑶:“两个鸡蛋、两根火腿肠、两包辣条的那种豪华套餐。”
“必须的!”
这么多人请她吃饭。
邱瑶瑶捧脸,感觉自己又美到了一个新境界。
第44章
县长大笑:“出去玩了一圈, 更会说话了。”
牛奶奶笑:“谁说的,我家瑶瑶一直都这么嘴甜。”
邱瑶瑶不要脸地点头, “对, 我的心是甜的,哪哪儿都甜。”
县长笑着拍拍邱瑶瑶的头,“既然回来了, 有空了就去学校看看校长, 他唠叨你没良心,毕业后都不知道去看看他, 过年也没去看他。”
邱瑶瑶:“怨念这么大呀,我毕业的时候,他可开心了,说两年内不想看到我, 我这不计划着给他两年消气,等他平静了,我再去看他。”
县长:“他就是嘴硬。”
邱瑶瑶打探消息:“我从大学退学, 他肯定气坏了, 现在冷静了没有?”
县长:“恐怕没有, 他气性长。”
邱瑶瑶:“那我再等等,等我建完桥,你跟市长说一说, 看能不能给我一张奖状, 我拿着奖状去哄他。”
县长:“明智!奖状的事儿是小事, 市长要是不给你发, 我去找省长要。省长写的奖状更有面儿。”
邱瑶瑶郑重其事:“能不能哄好校长全看王叔了。”
县长:“包我身上!”
邱瑶瑶拿出她的建桥方案给县长看,县长看完,记下需要县里配合的事情,欣慰地拍拍瑶瑶的肩膀,又敬重地握握何言荆的手,安心地离开。
何言荆自我介绍时,想到邱瑶瑶对科学家的敬仰,舍弃其他牛逼哄哄金光闪闪的身份,介绍自己是桥梁专家,并把他在世界各地建造的七座标志性桥梁说出来。
对这种技术专家,县里都是渴求的,县长从手机上查了查这七座桥梁,亲切的态度里立马多了恭敬。
送走所有人,何言荆和邱瑶瑶坐在树下的小石墩上,头碰头地吃炸酱面。
何言荆:“我知道镇长和你是拐着弯的亲戚,亲近也正常。县长怎么也跟你这么熟?”
邱瑶瑶:“说来话长。”
何言荆:“言简意赅地说。”
邱瑶瑶:“上高中,闯祸了,认识了。”
何言荆在这边问邱瑶瑶,那边不紧不慢地下山队伍里刚入职的科员也委婉地问这个问题。
县长哈哈大笑着讲邱瑶瑶当年的丰功伟绩。
邱瑶瑶上学时的成绩优秀,常年霸占年级第一,人长的水灵又咬字清晰,时常做学生代表在动员大会上发言,从小学一直到高中。
不仅是他,这些年来来去去的县长都和她脸熟。
学校联考,邱瑶瑶是稳稳的第一,校长和老师一块劝她学有余力的时候参加个比赛什么的,都没有战胜她的懒劲儿。
这事儿,校长不知道在背后遗憾了多少次,说邱瑶瑶啥都好就是懒,要不是懒,凭她这脑袋瓜,早跳级去读大学了,说不定大学读不了一两年就被科研单位给挖走了,一个懒字拖垮了一个聪明的脑瓜。
他和校长是老朋友,早听老友在电话里唠叨了好多次,以前一直在其他地方任职,两年前来这里任职,可算认识了这个被老友又气又稀罕的小姑娘。
小姑娘人聪明性子又活,在学校折腾出的事儿一道一道的,学校现在的画风仍是她遗留下来的大作。
市里来学校检查,老友有意锻炼学生会的处事能力,把这一次的准备工作交给学生会,学生会的几个孩子崇拜邱瑶瑶,把邱瑶瑶当成了军师,听她的布局安排。
邱瑶瑶认为房顶和灰扑扑的墙不好看,应该请美术生画上美丽的图案。
这一下子,学校的艺术生都行动了。
他们用防水的油漆进行自由创作,爬房顶画的爬房顶画,踩梯子画的踩梯子画,站着画的站着画,坐着画的坐着画,趴着画的趴着画,
邱瑶瑶认为校园里的植物没有灵魂,应该给植物设计造型、取一个名字、编一个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
一句话下来,学校的所有学生都热血沸腾了,拿着大剪刀修理植物的是一波,翻唐诗宋词取名字的是一波,编浪漫童话故事的又是一波。
这个学生活动从植物延展到了学校的所有公共物品,连体育馆里的一个小乒乓球都有它的自白日记。
这事儿,老友完全放手,给这群孩子们最大的灵感创作空间,还把他拉过来看热闹。
一看就是两个月,他在其他地方都没有见过这么能折腾的孩子。
市长来到这里,看见游乐园一样色彩绚丽的校园,站在大门口缓神了很久。
市长脸上不敢置信的表情,他至今记忆犹新。
学校是学习的地方,应该是安静庄严的氛围,建筑也应该以朴素简单为主,这样花里胡哨的样子像什么话,市长震惊后很严厉,要给这群胡闹的孩子记过。
在一群吓白脸的孩子里,邱瑶瑶这个幕后军师走出来,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和老友一块替这群孩子说清,市长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难学生,只是教育他们做事的分寸和场合。
他和老友简单地说了两句,市长就放过了这些孩子。
其他孩子都无事了,瑶瑶这个出坏点子的人被市长盯上了,瑶瑶面对市长也不怯场,把改造学校的好处说的天花乱坠,什么激发学生的创作灵感,什么让他们更热爱校园,什么成为独一无二的特色学校等等。
跟着市长来的人,一大半被她说服了,这个记过处罚也进行不下去了。
市长脸色难看,瑶瑶为了哄市长,立下了君子约定。
高考成绩下来,市长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问瑶瑶的成绩。
瑶瑶以差一分满分的成绩成为省第一,学校里考入一本学校的学生也比往年翻了整整一倍。
瑶瑶超额完成君子约定。
市长偷着乐,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他,瑶瑶失掉的一分在哪里。
不用他忙活,老友和学校的老师都已经问清楚了,瑶瑶的作文扣了一分的卷面分。
老友恨铁不成钢,“为什么扣卷面分?因为她字丑!为什么字丑?懒!不练!”
县长讲完,围在他身边的人止不住地大笑。
科员:“让我想起了大哥和调皮捣蛋的侄子。”
县长:“老张瞎操心的样子跟一个老父亲差不多。说来也是巧,老张一路从初中校长到高中校长,瑶瑶都是他的学生。”
镇长更了解邱瑶瑶:“她是看校长好脾气,黏上了,校长要去高中了,她就利落地跳一级去高中。到了高中,确定校长不走了,她就是有能力也不跳了。”
县长大笑:“说的是,也就老张在国外待了十年,在学校施行半中半西的教育方式,不拘束瑶瑶。要是在其他学校,瑶瑶估计早枯了。”
镇长:“也就这样的校长能教育瑶瑶这样的孩子。”
县长笑着点头。
牛奶奶知晓了何言荆是桥梁专家这个身份后,逢人就夸何言荆,邱家村里的人碰见何言荆全是崇拜的眼神,抢着帮他干活。
何言荆出门了几次后,感受到了肩膀上的担子,不拖延了,拿出他这一年来斟酌的图纸,认认真真地复查,出山给工程队进行提前培训和图纸讲解。
邱瑶瑶除了当大款给钱外,帮不上任何的忙。
何言荆忙工程,也非要她陪着他。
何言荆:“我忙的焦头烂额,你带着国王游山玩水,我心里不舒服。”
邱瑶瑶:“我跟着你也帮不上忙呀。”
何言荆:“即使什么也帮不上,你在这儿,国王就在这儿,我一回头看见你和国王,心里舒服。”
邱瑶瑶:“那咱们提前说好,你忙的脚不沾地,我坐在一边吃吃喝喝的时候,你不准嫉妒哈。”
何言荆:“不行,我这么忙,你这么悠闲,不公平。我跟二姐打电话,让二姐给你安排学习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