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冬夏没处理过兽皮，只能试着摸索，至少把兽皮背面那些没处理干净的肉刮掉。
她没有一开始就把兽皮衣丢进去，而是先拿不太好的兽皮做实验。
比起效用不定的草木灰，她其实更想用盐来杀菌。
无奈现实是部落盐石少，柴少，大火熬煮提取出来的盐数量不多，用来鞣制兽皮太浪费了。
见颜冬夏把东西丢进石锅，绿、河跑了过来。
绿：“夏，要做吃的吗？”
颜冬夏：“……”你见过能吃的兽皮吗？
“不是，重新鞣制兽皮，弄得更干净更柔软些。我以前没做过，不确定行不行，还在尝试当中。”
“不是吃的啊。”绿可惜地挠头，“算了，我来帮忙吧。”
河：“夏，你说怎么做，我们来帮忙。”
“你们都来没事吗？”颜冬夏回头看了眼其他还在忙碌的族人们，全部拿着木头在……磨爪子？
“这是在做什么？”
“夏的餐具很好看，空在做大石锅，没时间做全族人的餐具，大家就自己做。”说着，绿默默移动两下，挡住背后某根挠烂的木头。
颜冬夏没有戳穿她，四人一起尝试究竟用什么办法鞣制出来的兽皮是最好的。
一做就是一个下午。
确定浸泡多久、晾干多久最好，巫流、绿、河动手制作。
颜冬夏则是把鞣制好的兽皮用骨针和兽筋缝制起来，做出毯子、被子、枕头。
当晚，有兽皮毯子垫着，兽皮被子盖着，怀里还有个小暖炉的颜冬夏总算没被半夜冻醒，睡了个好觉。
*
第二天一早，广场聚满了族人。
那里有只高一米六长宽三米的大石锅，大石锅的说法不是很准确，因为为了放置稳定，底盘是方的。
不知道空做了多久，能够尽快用上，太好了。
颜冬夏帮忙放水洗洗，往里面注满了水，上面还漂着一只舀水用的大水瓢。
族人们对水和新事物的好奇心是真强，一个个围在那里，又是摸大石锅，又是按大水瓢的，还有想跳进去的。
险险地被其他族人拉住，没能成功泡个澡。
时间一到，众人出发。
到了地面后，分成三队，一队狩猎，二队采集，他们照旧负责食物。
第三队是花带领的兑换队。
领头的是去过灰兔部落无数次的花，颜冬夏，还有河。
后面是出力气搬运猎物的狩猎队成员，多数是雄性兽人，也是为了保护族人安全来回。
路上，花说着以前去灰兔部落的事。
“大多灰兔是很好说话的，有些喜欢欺负我们，不过那些人我全记得，和我们交易的还算可以吧。”
颜冬夏没亲眼见过灰兔部落的族人，不知道花的评判标准是什么，记住这些提醒。
走了一段路，太阳渐渐升起来了，光线明亮，大地回暖。
花率先停下脚步，“变兽形赶路。”
“很远吗？”颜冬夏问。
花：“远，我们兽形赶路比较快。”
河扯掉兽皮裙，原地变成兽形，“夏，你上来，我带你。”
颜冬夏扭头一看，后面的族人两人一组，一人变成兽形，另一人坐在背上照顾猎物，带上兽皮裙。
她没再扭捏，带上花和河的兽皮裙，坐上河的背，不动声色地摸了把河的皮毛，“河，你是不是喝水比较少？”
见族人们做好准备，花下令：“跑。”
众人跟在花后面狂奔，速度之快使吹过的风打在身上生疼。
跑出一段距离后，河才回：“夏怎么知道的？”
“皮毛手感不好。”颜冬夏又摸了一把，她哪里懂喝水多少与皮毛顺滑之间的关系啊？就是纯忽悠的。
族人能变成人，女人的皮肤好不好，太容易看出来了。
花：“……”
河：“……”
又是皮毛！又是手感！
太阳的位置逐渐升高，温度随之升高，颜冬夏穿着兽皮更热，她自己能时不时喝个水，其他族人就不太方便了。
花没说停下，她不好意思贸贸然提出来打断花的计划，放出一个水团在河嘴边，“河，喝吗？”
河的回答是扭头嗷呜一口，“谢谢，我正渴呢。”
在同样的高温环境下狂奔，口渴的不该只是河一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要求喝水，颜冬夏也是无奈。
换成绿，估计早就要水喝了。
河离得近，还能用手递一递，其他人怎么办？
颜冬夏沉思半晌，试着在众人前行方向的前方做出一个又一个能够一口吞的水团，“口渴的话……”
下半截还没说完，整个队伍的速度倏地上升好一段，水团一个不剩地被吞下。
颜冬夏：“……”你说你们既然都口渴，干嘛不说，非得死犟呢？
“花，天气太热，休息一下喝个水再走吧？”
花点头：“停下，喝水。”
沙漠里是一望无际的沙子，很难辨别方向，颜冬夏不清楚花是怎么领导方向的，安静地当个饮水机，给所有族人提供水源直到他们喝饱为止。
“没想到半路上就有喝水的机会啊。”
“带夏出门还有这个好处呢！”
“下次也带夏一起来吧！”
“太爽了！”
听族人们说话交谈，颜冬夏才明白不提的原因是什么：长久以来，从没半路喝过水，这群憨逼忘了今天有个水系能力者在队里。
“……”算了，大猫挺萌的，憨就憨点吧。
喝完水，众人再度启程。
中途又停下喝过一次水，前前后后狂奔约有三四个小时，终于远远地看到一片绿色。
这时，花说：“快到了，灰兔部落。”
灰兔部落竟然居住在绿洲吗？
望着远处那棵几十米高异常茂密的大树，颜冬夏压下心底的震惊，兽世有太多她无法理解的事情了。
距离那片绿洲越来越近，身后的族人问：“花，还不停止前进吗？我们以兽形过去，灰兔部落会以为我们是袭击部落的敌人。”
花回头看了一眼，有这样想法的族人不在少数，顿时直翻白眼。
“看看你们身上的皮毛颜色，忘记昨天族长他们在部落门口差点被当成敌人了吗？”
“啊！”众人恍然大悟。
洗干净皮毛后，他们认自己的族人还认了半天，好些天不见的灰兔部落肯定认不出他们来。
兽形还能看出是老虎，人形怕是还没进部落就得被打。
离得再近些，花控制速度慢了下来，众人一致降低速度，缓缓前行。
绿洲的门口站了一整排黑黝黝的人，个子相对较矮，全部气势汹汹地看着他们，手里抱着石头，瞧着像是准备发现情况不对就砸死他们。
花停了下来，队伍停止前进。
花迈前一步，在黑黝黝的人里找到最熟悉的那个，抬起爪子，“兔白，我是花，今天是白虎部落和灰兔部落兑换猎物的日子，我们来了。”
“花？”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上下围着兽皮裙的雌性，不敢置信地打量着皮毛干净的花，“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第18章 兔白兔木
来之前，花问过枭，族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还不和灰兔部落兑换水，肯定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枭的回答是：如实说就可以了。
水系能力者的事迟早会曝光，就算白虎部落继续用猎物兑换水来掩盖颜冬夏的存在，难道每次兑换日到来，就得把自己弄脏吗？
干净，可是关系到生幼崽的！
白虎部落的族人全是不惧怕斗争的勇士，任何部落敢来抢夺颜冬夏，都必须打赢白虎部落最勇猛的战士！
因此，花很有底气地说：“这也是我要说的，兔白，白虎部落有了水系能力者，我们这次来只需要兑换植物。”
水系能力者！
这句话堪比平地里丢下一颗炸弹，炸得灰兔部落所有听到的族人神思不属。
撒哈沙漠太缺水了。
为了维持整个沙漠的和平，灰兔部落种植出来的水果，每隔一段时间就和一个部落进行交换。
能种植水果的族人少，种植出来的数量少，持续和其他部落交换的情况导致族内的水也不多。
水系能力者啊！
要是我们也有一个水系能力者就好了，无数灰兔部落的族人们这么想着。
“进来吧。”兔白让开了路，还是有条件的，“但是你们得变成人形，免得引起恐慌。”
“知道。”花接过颜冬夏递去的兽皮裙，变成人形穿上，“刚刚不变成人，可不是怕你认不出来吗？兽形白是白了点，多少能看出来是老虎。”
白虎部落的族人们陆陆续续变成人形，穿上兽皮裙，扛起带来的猎物。
亲眼所见，灰兔部落不得不相信白虎部落是真的有了个水系能力者。
这一批过来的白虎族人足有二十多个，每个人连同他们穿的兽皮裙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足够的水做不到。
见到这一切，兔白往角落使了个眼神，那里立刻跑走两个人。
花注意到这点动静，没有在意。
水系能力者事关重大，绝对会被告知部落的族长和祭司，说不定今天还能见到这两位大人物呢。
兔白在前面带路，没忘记白虎部落过来的主要目的，“你们想要交换点什么？”
花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身后，“这次做主的人可不是我了，夏。”
颜冬夏微愣，笑着上前，“你好，我是颜冬夏。”
不姓白，也不姓巫？
兔白怔住，很快恢复常态，“夏，你想要兑换一些什么植物？”
颜冬夏没有着急地说想要什么，她的认知范围内的植物和兽世本地的称呼相差一大截，说再多不如亲眼看。
“我第一次来，方便的话，能带我到处看看吗？”
兔白看向花，花只是笑，做足了“这次做主的人不是我”的样子，把主动权交出去。
如此一来，兔白摸不清楚状况，只好答应。
“方便是方便，但是我不能带着你们这么多人，和这么多猎物一起在部落里到处走。”
白虎族人的身高大多在一米八以上，灰兔族人最高的是一米五。
二十四个一米八往上的大汉在一米五以下的小个子人群里行走，引起恐慌的可能性很大。
“我让他们把猎物带去广场。”花与河低声说了两句，河带扛着猎物的族人们去了另一个方向。
广场是每个部落必有的区域，举行祭祀、聚会等大型活动，面积很大，能轻轻松松容纳所有族人。
灰兔部落的兑换活动就在那进行。
每到兑换日，还会有不少灰兔族人把自己种植出来的植物放在广场，和其他部落的族人们兑换些肉。
灰兔一族喜欢吃植物，但植物没肉类抵饱，不吃肉就得消耗成倍成倍的植物，算下来，还是吃点肉划算。
回忆着花说的信息，颜冬夏在兔白的带领下慢慢地逛着部落。
两个部落的环境习俗相差很多，白虎部落住在地下洞穴，用光石照明，到处都是泥土和沙子，见不到一点绿色。
灰兔部落住在地上绿洲，有天然太阳照明，整个部落走到哪都是绿色，就是没有规划，这一丛草那一棵树的。
还有一个差异：住所。
白虎住在挖掘出来的洞穴里，灰兔住天然树屋。
之前颜冬夏远远看到以为是棵几十米高的大树，进了部落才发现岂止几十米？
高度足有上百米，而且不知名的树木遮天蔽日，张开的枝干树叶成了天然的荫庇所，抵挡住两个太阳的毒辣日光。
大树，是灰兔部落能够生活在地面的最大依仗。
大树有点像榕树，有枝干从上而下地垂落直入土里，而这棵大树的枝干更粗壮些，还有旁边的枝干互通有无，变成纵横交错的树网。
所谓的树屋并不大，是灰兔族人用干枯的树枝兽皮等，在大树结实的树干旁树根处搭建起来的小屋子。
树干上的小屋子不多，更多的还是在树根处，因为他们的小屋子附近种植着一丛丛植物，植物需要泥土和水分。
见颜冬夏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树屋上，兔白邀请她们过去看看，“太阳一出来，我们恨不得缩在家里，外面太热了。”
她们一行三人，兔白是灰兔部落的熟人，颜冬夏和花干干净净的，很陌生。
随着她们进来的时间越久，消息传开后，灰兔族人知道她们俩来自友好的白虎部落，并不害怕，还敢偷偷跟在后面。
兔白决定进树屋歇歇脚，临走决定的树屋是附近最大的一座。
她招招手，蹲着照顾植物的族人跑了过来，“兔白大人。”
“兔木，这是白虎部落的客人，花和夏，我们去你家坐会儿。”
“是！”兔木郑重点头，“两位请。”
邀请三人进了树屋后，他出了门，从树屋外摘取三只婴儿拳头大的果子回来，“请尝尝我种的果子。”
果子白里透红，散发着浓浓的果香，外表有一层细小的浅绒毛，长得很像桃子。
这玩意是不在兑换范围内的，花还是第一次见到，悄悄地和颜冬夏摇了摇头，让颜冬夏不要动手，她先来。
仿佛明白她们在顾忌什么，又像是没有注意到，兔白随手拿起咬了一口，“兔木，你的能力上涨了啊。”
“对呢！”一直绷着张脸装作小大人的兔木漏出了少年音，脸上腼腆的笑，像是被长辈夸奖了不好意思。
还是个孩子啊。
颜冬夏暗笑，拿过两颗果子，随后冒出水洗了洗再递给花，咬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