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修道之士栖隐山谷,须得五岳真形图佩之。这句话出自《抱朴子》~
第116章
“不好意思, 我来迟了。”安瑶行色匆匆地出现在会议现场, 方才她利用符箓冲回了房间里, 迅速地冲澡换衣服,点火烤干了头发, 如果不是她技艺超群,恐怕现在一头的秀发已经不复存在了。所幸,在最后一分钟踏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坐满了人, 全部都是中老年男子, 虽然大部分头顶上都扎着小揪揪,但还是能够从他们小巧的小揪揪中察觉到脱发的事实。
众人诧异地转头看向了她。安瑶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格格不入,为了迎合中老年的审美,她来之前还特地在网上问了网友,此刻安瑶身穿一套米白色休闲西装, 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 扎成了一个花苞,恐怕整个会议室的发量加起来都没有她一个人多。
除了会议室主位上面坐着的雁行门掌门杜灵均、泰安派掌门陈毅、以及玄清宫务虚道长之外, 其他的掌门和道长不曾见过安瑶,或者说是擦肩而过也没有注意过这个年轻的姑娘, 故而都是一脸诧异地看着她踩着高跟鞋走进会场。
一个小道士从外面匆匆地跑了进来, 手上还拿着茶壶, 心中懊恼不已, 本来想着诸位掌门们都到了, 他去泡壶茶送过去, 指不定能够在掌门们心目中留下好印象, 却没想到,就这么几分钟的工夫,竟然有人误入了会场。
“这位道友,这里是掌门参加的会议,请你退场。”小道士伸出两根指头拽着安瑶的衣袖,想要将安瑶拽出去。
安瑶笑道:“我就是来参加这个会议的,我是穹空派的代表,是雁行门掌门和玄清宫道长请我过来的。”
小道士恍然大悟,虽然没有听说过穹空派的名号,不过刚才的确有听说有个女道士要出席会议,他们还打赌会不会是灭绝师太之流的人物,没有想到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小道士将安瑶引到了最角落的位置,看了安瑶好几眼,还是忍住了问安瑶要联系方式的冲动,这里的掌门们都是功力深厚之人,他没有把握说话不被他们听到,况且,他的志向是成为内门弟子,最好能够娶个内门女弟子。不过小道士还是有些不死心,替掌门们倒好水之后,站在门边的位置,想要找机会要安瑶的联系方式。
“既然人都到到齐了,我们正式开会。”杜灵均扫视了一眼交头接耳还不忘顺便看两眼角落里边安瑶的诸位掌门们,开口道。
掌门们收回目光,专心开会,刚刚安瑶的事情就是个小插曲,毕竟穹空派听都没有听过,谁知道是什么莆田系的道观,这次踩了狗屎运能来术法比拼大会,下一次见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安瑶顺手从口袋里边掏出来一个iPad mini,接上个小巧的蓝牙键盘,打开了word文档,认真地记录会议内容。
会议大约进行了一个小时,很快便散会了。安瑶麻利地将iPad收好,直接回去了。她这一大早起来又是凿石头又是奔波开会,早就累了,她得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准备明天的术法比拼。果然还是要出山,安瑶心中默默下定决心,参加完这次术法比拼大会之后,得回去一趟,好好跟自己掌门和长老唠唠这次的收获。
掌门们互相寒暄着,并没有人搭理安瑶,直到安瑶的倩影消失在会议室,不少装模作样寒暄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是真的不想跟他们这些老家伙套热乎。
…………
黑暗笼罩着大地,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迟瑞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双手反剪被捆在一根天柱上,好像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洞中,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黑暗。
迟瑞动了动手,身上绑着的绳子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挣扎,瞬间收紧,还带着火炙烤的感觉,让他闷哼了一声。随着他闷哼的声音,四周竟然燃起了火光。而他,就在火光的正中央。
迟瑞脑海中出现了自己此刻狼狈的样子,长长的墨发披散在身上,凌乱得像是打结的乱麻,身上穿着一袭黑色的真丝袍子,有点像是酒店的浴袍,只不过颜色和材质有差别,脚下燃烧的火焰,似乎是能够避开他的袍子,专门舔舐他的脚,继而顺着他的脚攀绕到他全身,将他全身焚化。
似是上帝视角一般,但是迟瑞又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被绑在天柱上丝毫无法动身。
“你还在坚持着吗?”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另一道带着一丝心疼和一丝怒其不争的声音也跟着道:“你何必如此执着?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放弃你?”
“包拯、范仲淹。”迟瑞听到他自己说道,用得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对了,现在不能叫你们当年凡间的名字了,得叫阎王爷了。”
“大人想要怎么称呼都无所谓,反正官碟上面写得也是这个名字,代号而已,大人倒是不必纠结于这个。”包拯隐在黑暗中,说道:“大人,回头是岸啊。”
迟瑞笑着咳了一口血,火灼之痛丝毫没有让他的声音波动,他道:“不,你们不懂,回头不是岸,是无边的黑暗。包拯,你别隐在黑暗中,我都看不见你的脸。”
“……”大人,您都这个样子了,还在开我的玩笑真的好吗?包拯一头黑线,刚要开口继续劝说,只听天边传来一声铃音,包拯和范仲淹只能躬身退下。
迟瑞深深吸了一口气,火焰已经烧到了他的胸膛,他终于微微蹙了蹙眉头,却是抬头看向了远方。
远方,他似乎看到了一株桃树,桃树下,周围一片黑暗,这株桃花神奇般地成为了光源。在光源的正中央,一位身穿桃色一字肩鱼尾长裙的女子长身玉立,长长的拖尾与桃树接连,脖子上面挂着一条蓝色吊坠的项链。
“啊——”迟瑞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剧烈地喘息着,身体似乎还残留着被火灼的触感。
迟瑞抱着被子重新躺了回去,按照安瑶说得,这里应该设有结界,肯定不会有什么孤魂野鬼溜进来,再说了,他身上还有安瑶给的护身符,护身符也好好地躺在他怀里,为什么会做噩梦呢?难道是水土不服?根据他出差多年的经验,应该不会啊……
迟瑞乱七八糟地想着,又睡了过去。
…………
翌日一大早,安瑶元气满满地打开房间门,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哼着小曲将烧水壶打开,洗漱完毕之后,还给自己冲了杯美式咖啡。在被迟瑞折腾了几次之后,安瑶便自学了冲咖啡技能,即便是此时在山中,她还是带了个胶囊咖啡机。
就在安瑶召唤出来五帝钱,漫天舞着玩的时候,迟瑞盯着一头鸡窝拉开了房门,见安瑶在客厅坐着,“咣当”一声关上了门,就在安瑶已经开始尝试新的玩法,将五帝钱舞成鞭子的时候,迟瑞打开了房门,帅气逼人地从房间里边走了出来。
安瑶看了一眼迟瑞有些发乌的眼底,问道:“你昨晚干什么了?”
迟瑞坐到安瑶身旁,歪头想了想,道:“睡觉啊,还能干什么。”
“昨天我早早就去睡了,你什么时候睡的?”安瑶难以置信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完全没有信号,简直就是飞行模式,根本不可能玩手机,也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打电话跟他说律所的事情。
“你睡了之后他就睡了。”白果嘴里叼着一串葡萄从门口跑了回来,有些口直不清地说道。
安瑶算了算,道:“八小时睡眠没问题,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通宵打游戏回来的网瘾少年样子的?”
迟瑞顺手将安瑶喝了一半的咖啡拿了过来,无比自然地喝了两口,道:“味道不错。”
安瑶想要抢回杯子的手僵在了原地,她真的没有出门就无视可敬可爱的上司,她放在胶囊咖啡机里边的咖啡豆是双份量的,本来想等他起床给他冲咖啡的。
“瑶瑶,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就是被鬼追了,整个梦境都在跟鬼马拉松,天亮了还没决出胜负,估计今天晚上得继续跑。”就在安瑶以为迟瑞不会说的时候,迟瑞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说道。
安瑶笑着道:“我刚刚拿到法器的时候,也是做梦做了很久,各种各样的梦,不过那时候我年纪太小了,已经记不清了。我家掌门教导我要把梦境记录下来,说是有大用处。但是我那时候小小的一只,认字也不多,只能画,导致我现在都不知道当年自己画的是什么。”
迟瑞失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将梦中的场景告诉安瑶,总觉得这梦境似乎在暗示着他什么。
“走吧,我们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就要去术法比拼大会了。”安瑶站起身,招了招手,将五帝钱收了回来。
…………
潇湘槐市广场上,已经被改造了一番,广场上面放置着一盆盆栽,直径约莫着有五米,盆栽下面还有轮子,看起来是用轮子推过来的。盆栽里边是一株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槐树,枝繁叶茂。
一个小道士拖着广场舞用的那种音响走了过来,调试了几下,将话筒递给了杜灵均。
杜灵均清了清嗓子,通过“刺啦”声不断的话筒“喂”了两声,确定话筒能够将他的声音传播出去,这才道:“第四百一十六届术法比拼大会现在开始!我宣布第一组名单,念到的人答‘到’并站过来,若是名单念完之后开启了槐树上面的传送门还没有到的,视为弃权。”
务虚道长手上拿着名单,接过了杜灵均手上的话筒,念到:“雁行门杜景阳、杜晶晶。”
“到!”
“泰安派陈琼。”
“到!”
“云阳派张阳。”
“到!”
“伍柳派柳逸真。”
“到!”
“穹空派安瑶。”
务虚道长猛地睁大了眼睛,紧握的话筒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音。
第117章
“穹空派安瑶。”
务虚道长猛地睁大了眼睛, 紧握的话筒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音。
“穹空派安瑶?!”务虚道长难以置信地向前凑了凑, 像是再次确认一般, 穹空派,没错, 的确是当初安瑶自报家门的时候说的门派,虽然他总觉得这个门派听起来有点耳熟,但是他去查了所有注册的门派, 就连只有几十人现在都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类似“麻婆豆腐好吃派”的都看过了, 的确没有穹空派,不过,现在应该可能有了,大约是人数升序排名第一位吧。门派没有错,名字安瑶, 也没有错, 他非常确定,重名之人千千万, 但是此次术法大比拼里边没有重名叫安瑶的。
“到!务虚道长,别瞅了, 就是我, 我已经喊了三次到了。”安瑶走到务虚道长前面, 晃了晃小手, 将务虚道长的神志拉了回来。
“胡闹!怎么可以把你安排在第一组!”回过神来的务虚道长怒斥一声, 似乎已经忘了他手上还拿着话筒, “胡闹”二字带着凌厉的怒气, 响彻了整座山。
一瞬间,整座山陷入了沉寂,就连虫鸣声都止住了。约莫过了三分钟,就像是硫酸倒进水里一般,瞬间炸了起来,还带着蒸腾起来的水汽。
“肃静!”杜灵均赶紧从务虚道长手里接过了话筒,喊了一嗓子,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众道士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泰安派为首的直接无视了杜灵均的命令;中间派想要当做无事发生过,奈何力量太弱小,大家都在叽叽喳喳,年轻人端着架子也端不了几分钟,三秒钟不过也加入了讨论的大军;雁行门为首的诸位门派开始还稍微收敛了一点,见所有人都没有肃静的打算,想着法不责众破罐子破摔得了。
杜灵均一脑门子黑线,还好安瑶的名字是最后一个。杜灵均关上了话筒,转头道:“务虚道长,你在搞什么东西?”
“我搞什么东西?我还想要问你!第一组都是各门各派派出来的种子选手,也都是从第十组一点点上升上来的!安瑶第一次来术法比拼,怎么可以安排到第一组!虽然说就算在比拼过程中被杀死,也只会退出比拼回到这里,但是总归对于灵力和心神都有伤害,而且可能会打击到孩子的自尊心!”务虚道长向来淡薄,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是特别在意,不过这次他真的生气了,安瑶是他邀请过来的,确实存了些试探的意思,不过人家又送符箓又帮他的傻弟子,他还是要护着点儿的。
“务虚道长说笑了,第十组都是些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安瑶看起来与琼儿差不多大,哪儿能放到第十组啊。”泰安派的掌门陈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我何时说过要放到第十组,我开始的建议是放在第四组!”务虚道长气得跺脚,他本来安排得好好的,刚好守静今年刚刚进第四组,还可以相互有个照应,哪儿成想,安瑶就被放进了第一组。
第一组是最危险的一组,迄今为止,还没有谁能在五次之内通关,目前分在第一组的几个人,都没有能通关,去年杜景阳在第一组里边呆了三天,死得最晚,所以拿到了去年的第一名。
“我们在这里争辩有什么用,还得问问安瑶本人吧。”杜灵均还是有些心虚,毕竟是他默许了杜景阳改安瑶的分组。
“对对对!”陈毅煞有介事地表示同意。
站在旁边的安瑶点了点头,道:“我觉得我可以试试。”说着,安瑶上前朝着务虚道长鞠了半躬,笑道:“多谢务虚道长挂念,我对我自己有信心。”
务虚道长定定地看了安瑶几秒钟,叹了一口气:“傻孩子。”
安瑶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一组一半的人她都有交手过,自认为不比他们差,只是比他们少了几分经验而已,她不害怕。
“你等一下。”务虚道长说着,转身快步走到迟瑞站着的地方,迟瑞是作为安瑶的陪同人员过来的,自然是没有比拼名额的,此刻作为啦啦队站在前列,肩膀上还扛着半睡半醒的白果。
白果昨晚上去偷摘山上的果子,今早又起得早,正盘算着待会儿送走安瑶去睡个回笼觉。所以当务虚道长的贼手伸向他的水桶腰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被务虚道长抓在手里了。
务虚道长一把按住白果的头,道:“这大清早的,山中还有些冷,你说你这个陪同的人员,怎么一点儿也不照顾一下比赛选手?你的狐皮围巾没收,给安瑶戴!”
白果非常配合地双眼一翻,假装自己是个体积和面积都有点儿大的狐皮围巾,瘫在务虚道长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