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似乎特别喜欢白色。两次见面她身上穿的都是白色连衣短裙。风一吹裙角轻轻摆动,她微微低头,看上去有几分羸弱。
“差不多。”
“看起来可能会留疤呢。”陈冉目光落在江蓠手背上。
白皙细腻的皮肤上一条四五厘米的扣子斜横着,破坏了整体的美感。陈冉嘴角微抬,眼神慢慢变得阴沉:“可惜了。我当时是把剑照着你脸上飞过去的,没想到只划破了你的手。”
江蓠抬起头,脸色一冷,“你是故意的。”
“故意的怎么了?”陈冉抬起下巴,“毁了你这张脸,看你还怎么勾引别人男朋友!一开始我还信了你和许修诚不认识,呵,我真傻。”
酒吧里那么多人,偏偏许修诚就把花和礼物送给江蓠。不认识会那么巧又在同一个公司。说不定两人早就暗度陈仓,苟且在一起不知道多久。亏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个许修诚会和好。
江蓠从椅子上站起来,冷若冰霜的看着陈冉:“你不止傻,还很可怜。你一定不知道你现在这张脸有多扭曲。”
这句话好像戳中了陈冉的某个炸点。她瞪着江蓠,双目赤红:“那你一定不知道许修诚特别喜欢我的脸。每次跟我做的时候最喜欢亲吻它。”
江蓠不知道更不想知道他们之间在一起的细节。她觉得陈冉现在就是个石乐志,这种事竟然可以成为炫耀的资本。
跟没有理智的人扯下去才是没有理智的举动。江蓠懒得再说,抬步要走,不想陈冉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她好像把全身力气都使了出来,江蓠头皮生疼,只能就着她的力道后仰。
“我还没说完你凭什么走?我告诉这件事没完!你和许修诚一个都别想好过!”
“你真是个疯子!”
江蓠冷着脸往后一挥,啪一声打在了陈冉脸上。
她似乎被打愣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江蓠顺势抽回长发,一脸阴鸷地警告她:“你要是仗着蒋晗跟我来这套,最好早点觉悟。她和你,我谁都不怕!”
二楼,马松默默看着江蓠离开。扯扯唇,意兴阑珊地收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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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节目组开始组织返程。艺人都有工作要去不同的地方,所以有些就先走了。有假期的就搭剧组的顺风车回去,比如白焰尘。
他上车时江蓠已经坐在了右边的单人座上。闭眼靠着椅背,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白焰尘顿了顿,收回视线隔着过道在她旁边坐下。
“不舒服?”
江蓠缓缓睁开眼,看见了他赏心悦目的脸。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她低声说:“有点头疼。”
随行的队医先一步离开,只能等到回榕城再说。
白焰尘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颈枕递过去:“不嫌弃的话用这个吧,会舒服一点。”
江蓠的视线随着他的话缓缓垂下。白焰尘手指均匀修长,皮肤很白,可以清晰地看到手背上的血管。他手中拿着一个灌篮高手图案的颈枕,这种搭配莫名有几分可爱。
江蓠唇边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边道谢边伸手接过:“你很喜欢打篮球。”
白焰尘笑了笑:“太矮了,进专业球队只能打后卫。”
“一八三不矮。不过庆幸你没有去打篮球,不然少了一个演技优秀的演员。”
突然被夸白焰尘有些不好意思。他腼腆地笑了笑,声音似乎都夹着羞涩:“你这么说我要当真了。”
江蓠把颈枕架到肩膀,对他眨了一下眼睛:“请你务必当真。”
白焰尘一怔,忽然转开脸。
江蓠靠着椅背,正想告诉他颈枕很舒服,却无意中发现他耳根红透了。
“……”
她的爱豆这么纯情的吗?这个画面发到网上那些人会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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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得很稳,江蓠睡了一路。两个多小时的行程丝毫没有得到缓解,下车的时候反而头更疼了。
江蓠站在蒋氏大门前,脑海中有一瞬间的懵。后来才想起樊诚的车不够了,她跟白焰尘蹭的都是星宇的车。
“你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送你?”下了车白焰尘就把口罩戴上了。只剩一双乌黑眼眸望着江蓠。
江蓠摇头,“不用了,你也不方便。”
现在放出一张图,开局全靠编。被拍到了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白焰尘明白她这是为自己考虑,轻声嘱咐:“那你自己注意。”
“好。”
等他离开,江蓠揉了揉太阳穴,准备打车回家。蜗牛一样挪到路边,正要招手叫车,一辆奔驰缓缓在她面前停下。
车窗下降,蒋鹿衔俊美的侧脸出现在眼前。幽深双眸定在她脸上,随即眉头一拧:“你脸白的像个僵尸。”
江蓠瞪了他一眼,走到一边继续拦车。身后响起关门声,眼前的景色被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住。
江蓠不耐烦,正要发难,蒋鹿衔有些凉的手背贴上了她的额头。
“你发烧了。”
“所以,”江蓠偏开头咳了一声,“你能不能不要现在找事?”
蒋鹿衔薄唇抿了抿:“我不找事,你让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你送。”
话落,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她面前。江蓠目不斜视地拉开门坐了进去。
“去星光二路……”
后门被拉开,蒋鹿衔委身坐了进来,“开车。”
江蓠反应了一秒,眼中带着火气:“你干什么?!”
“我不想离异变丧偶。”蒋鹿衔侧过头,阳光下俊逸的面容棱角分明,“刚才那个男的就是白焰尘?”
他看了一眼名单,立刻记住了这个名字。
“是他,怎么了?”
“真丑。”
江蓠忍不住反驳:“人家带着口罩。”
蒋鹿衔冷哼:“因为他知道摘下来更丑。”
江蓠:“……”
从今天起,她要跟眼前这个尘黑势不两立!
作者有话要说: 看此tips有助恢复记忆:
陈冉是江蓠在英国酒吧遇到的那位。
第27章
夕阳斜沉, 晚霞的光无声涌进车窗。江蓠安静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昏黄的光在她脸上拓下淡淡的阴影。
分明看上去柔弱又虚弱, 可那两道紧锁的眉头却透出满满的倔强。
车载广播里响起轻柔的音乐,街边繁华景象一一闪过。霓虹点缀着整个城市,可蒋鹿衔只看得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漆黑眼眸无声落在江蓠精致的脸上良久,蒋鹿衔轻轻将人拉过来, 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找一个更舒服的位置。
江蓠眼睫颤了颤, 大概是真的过于难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蒋鹿衔很享受她这副乖顺的模样,动作自然地帮她拢了拢头发, 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车子一路向前, 轻柔女声从满是杂音的车载音响里传出来:
【嘿别再猜 她可曾想过回来
嘿醒过来你很好她也不坏
每段并肩都不过是擦肩
曾经辜负哪位这才被亏欠……】
悠扬的歌声中,江蓠慢慢睁开眼睛。头重的像被人打了一锤, 她难受地蹙起眉头,眼睫懒懒扬起, 对上了蒋鹿衔那双漆黑幽深的眼。
过近的距离导致鼻尖都是他身上的檀木香气。江蓠微微一怔,似乎这才回神自己枕着他的肩膀睡了一觉。
江蓠脑中混沌,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慢慢坐起来。看到街边熟悉的景色, 哑声嘟囔一句:“快到了啊。”
一上车她就睡了过去,明明感觉刚闭上眼睛,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车子停在路边,江蓠推开门下车。她以为到了地方蒋鹿衔就会直接回去,所以根本没理他。没想到他直接下车跟了过来。
江蓠捏着钥匙站在门前, 一脸不解地望着他:“我已经到家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蒋鹿衔气定神闲地等着她开门:“我叫了李医生过来。你需要检查一下。”
“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你在这我睡不安稳。”
她脸色惨白,精神不济。唇上也没什么血色,看起来非常不好。就是这样还宁愿在这里磨也不让他进去。
蒋鹿衔磨了磨牙,张口就想吐冰渣子。话到嘴边,脑海中蹦出那个魔性的追妻宝典三百六十招,忍了忍,放低了姿态:“我上次说追你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开玩笑。等医生检查过,没问题我就离开。”
江蓠靠着门板,微微仰头。头脑有些晕眩,连带她怀疑自己耳朵也出了问题:“你追我?”
蒋鹿衔目光笔直,没有丝毫闪躲。
江蓠哼笑出来,伸出纤细的食指一下一下点在他胸前:“我原来不相信你没有心,但经历了这么多,我现在十分确定你这里是空的。是不是到现在,你还是觉得我能跟你结婚是修来的福气,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蒋鹿衔沉默片刻,忽然问:“你现在过得好吗?”
“你觉得呢?”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榕城最豪华的楼盘之一,而这里的主人是江蓠。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这样的地方写的都是她的名字。
离开他,江蓠事业顺利,身价几十亿,身边到处可见优秀的男人。她活的自由自在,几乎什么烦恼都没有。
她用事实证明,离开他比以前过得更好。可是,这种结果却让他越来越烦躁。
那感觉好像是原来牢牢牵在他手里的风筝忽然挣脱束缚,翩然从眼前飞走,一去再也不回头。
离婚时他觉得江蓠说的没错,他们都得到了各自需要的,而她不想再继续跟他生活下去,他没必要死死拽着不放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离婚后好像所有预期内的事都失去了控制。滑的像泥鳅一样抓不住,那感觉让他十分烦躁。
蒋鹿衔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江蓠手里的钥匙,缓缓道:“我觉得你过得很好。所以快点开门让我羡慕一下。”
江蓠:“……”
蒋鹿衔:“我想恰柠檬。”
“……”
有病。
进了门,江蓠留下一句随意坐就没再管蒋鹿衔,径自上楼去洗澡。
蒋鹿衔独自站在大厅里,清冷目光环顾四周。最后跟小白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上。小白站在二楼的围栏边,小小的身体蜷成一个球,眯着眼慵慵懒懒地抬起前爪开始舔,仿佛对这个不速之客不屑一顾。
蒋鹿衔压下心底泛起的酸涩。他从未想过会羡慕一只长满毛的生物。他冷冷转开脸,慢条斯理脱下西装,边挽袖子边往厨房走去。
江蓠洗完澡出来,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粥香。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慢慢走下来,看见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她肠胃不舒服,在山庄的时候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饭香一阵阵往鼻子里钻,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客厅里已经看不见蒋鹿衔的人影,江蓠猜想他知趣地走了。便自顾地坐下来喝粥,等会吃了药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厨房突然传来声响,江蓠转头,看见蒋鹿衔从里面走了出来。黑衬衫黑西裤,一米八五身姿挺拔。只是身前围着她的小猪佩奇的粉色围裙,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江蓠被粥呛到,猛烈地咳了几声。蒋鹿衔走过来,淡定地替她拍拍后背,“一碗粥而已,用不着这么激动。”
江蓠深吸了口气,抽纸巾擦擦嘴角,“你怎么还在?”
“等医生。”
“那他什么时候来?”
蒋鹿衔低下头看了一眼腕表:“应该快了。”
江蓠捏着汤匙搅了搅碗里的粥,忽然就有些感慨。
上一次吃蒋鹿衔做的东西还是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她生病,他现学现卖炒了两个菜,还忘记放盐了。
即便他们两个关系成了现在这样,那个瞬间也是美好而纯净的。
可是现在,江蓠觉得还是把话说明白一点比较好。蒋鹿衔身价昂贵,一秒钟她都浪费不起。而且自己麻烦也会减少。
她放下汤匙,慢慢抬起头望着上方的男人,“其实在我们离婚之前,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
蒋鹿衔淡淡问:“什么?”
“我们合不合适。”江蓠轻轻咳嗽一声,抿了抿干涩的唇,“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我的人生里除了你就只有你。”
当一个人成为全部时,其他所有的存在都是多余的,甚至不屑去看一眼。
说到这,江蓠自嘲地笑了笑,望着蒋鹿衔漆黑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很傻?但是现在如果出现一个我爱的男人,我可能还会义无反顾的陷进去。”她说,“只是这个人不会是你。你和我的关系是因为一张纸开始,结束的时候只配换回一张纸。其余的,请你不要妄想了。”
有些病治好了,身体里就会产生抗体。蒋鹿衔于她而言也是如此。
就像那句歌词说的一样:世上唯一不变,是人都善变。路过人间,爱都有期限。
她变了,所以爱也要收回来。如果继续让人任意挥霍,那就真的会变成一文不值的廉价品。这是她在蒋鹿衔面前仅剩的尊严。
“你的话我记住了,还有其他要说的吗?”蒋鹿衔一手插兜一手扶在椅背上,灯光映在他幽深的眼眸中,平添几分清冷。
江蓠望着他平静的神色,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得太婉转他没有听懂。迟疑几秒,她缓缓开口:“所以以后你能不能离我远……”
蒋鹿衔忽然弯下腰,吻上了她的唇。他的手从椅背上挪开托住江蓠的后脑,微微用力让她靠近自己。
他吻得跋扈又霸道,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好像一个行走在沙漠的旅人,在渴死之前终于找到了一片能拯救自己的绿洲,死也不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