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鹿衔轻轻笑了一声,眼中满是温柔,“不能告诉你。”
大厅里摆着一架钢琴。蒋鹿衔摁下琴键,发出清脆的声响,十分悦耳。
江蓠忽然想起来,“你是不是会弹琴?”
“想听什么?”
“不知道,你随便弹吧。”
蒋鹿衔理了理袖子,在座椅上坐下。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敲下音符。
节奏一响起,江蓠几乎是立刻听出来曲子是《FLOWER DANCE》。她一度特别喜欢的曲子。
大概是长时间没有弹琴,蒋鹿衔的手法有些生疏,弹错了几个音。但是还是十分好听。
一曲结束,蒋鹿衔没有起身,江蓠也没有动。两道目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交织在一起,良久,蒋鹿衔伸手轻轻一拉,江蓠便落进了他怀里。
“我教你弹琴好不好?”
“弹什么?”
蒋鹿衔勾着嘴角,抓着她的手一下一下敲着琴键。
是《小星星》。
江蓠哼笑:“你这两首差距也太大了吧。”
“你知道小星星和ABCD歌的曲子一样吗?”
“不知道。”
蒋鹿衔漆黑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道没关系,反正也不重要。”
江蓠忽然起了兴趣,照着刚才的方法又弹了一遍。居然弹得□□不离十,“蒋鹿衔你听,我会弹了!”
“嗯。我听到了。”他喉结动了动,哑声唤她,“江蓠。”
“嗯?怎么了?”
“没什么。”蒋鹿衔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漆黑眼底溢满了柔情,“我只是在叫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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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在宋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本来准备好好休息一下,上午忽然接到了蒋鹿衔母亲的电话。
沈璟文一贯的温柔如水,先是态度熟稔地寒暄了几句,然后十分自然地问她要不要过去吃个斋饭。
江蓠虽然跟沈璟文接触的不多,但她是蒋家唯一一个让她有好感的人。而且今天她主动开口,按照礼数过年也应该去拜访一下,江蓠考虑几秒便答应下来。
一个小时后,蒋鹿衔的车停在了院子外面。
江蓠收拾妥当走下楼的时候,宋世伟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他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江蓠,虎着脸叮嘱:“早点回来。”
江蓠对她可爱老爸的反应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要挣扎一番才能获得准许,怎么一个晚上她爸就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昨天这俩人在书房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虽然心里有疑惑,江蓠也不会没眼色地去询问。蒋鹿衔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她就不必给他增加阻碍了。
江蓠脚步轻快走到宋世伟面前,比了一个OK的手势,“爸,谢谢你。”
宋世伟翻着报纸,咳嗽一声:“我知道你心软了。你想跟他和好我也不拦着,但是结婚我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
“我知道。”江蓠觉得自己的想法跟宋世伟不谋而合,便直白地说了出来,“有了前车之鉴,我会想清楚再做决定。”
有些经历不能白经历,以前她欠缺考虑,头脑一热就撞了进去。现在她会考虑很多事情,也不想再为自己的过失后悔。
江蓠出了家门,就看到蒋鹿衔靠着车边在抽烟。
今天气温很低,有零下十八.九度。蒋鹿衔好像不会冷一样,依旧是西装外面搭了一件深灰色羊绒大衣。
缭绕的烟雾后他的面容有几分朦胧,远远看去冷硬的棱角都柔和了几分。
看到江蓠走过来,蒋鹿衔立刻掐了烟,十分绅士地为她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路上,江蓠注意到蒋鹿衔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极淡的笑容。想了想,忽然问:“为什么你母亲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蒋鹿衔握着方向盘,飞快瞟了她一眼,连声音中都带着愉悦:“我告诉她追到了女朋友,她就想见一见。”
“蒋鹿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显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车子停在了山脚下,蒋鹿衔转过头,意有所指,“可能以后你会发现我变得更多。”
江蓠抿了抿唇,斟酌地说到:“可是你不别扭吗?刻意去改变你觉得能维持多久?”
蒋鹿衔知道江蓠还是没有安全感,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任谁经历了那些事心里多少都会有些迟疑。但是她能问出来,这就是好事。现在他深刻的体会到,两个人在一起足够的交流有多么重要。
“我不是在刻意的改变,只是在一步一步学习怎么爱你。”蒋鹿衔漆黑眼底透着认真,“心甘情愿的事肯定不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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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跟沈璟文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接触都相处得很愉快。这次也不例外。
吃过饭,沈璟文又泡了壶茶,三人围坐在桌边聊天。她住在庙里几乎与世隔绝,蒋家出了那么多事现在才从蒋鹿衔口中了解到。
江蓠喝着茶,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沈璟文一脸淡然,清澈的双眼波澜不惊,仿佛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
“辛苦你了。”良久,她只是对蒋鹿衔说了这样一句话。
直到诵经的时间到了,江蓠起身跟着蒋鹿衔准备离开。
“等一下。”沈璟文叫住江蓠,折身往里面走,没多久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藤条走了出来,“这个你拿着。”
江蓠收到过很多礼物,就是没收到过这种看起来不知道怎么用的东西。她拿在手里,满眼问号地望着沈璟文,“这……”
沈璟文笑了声,抬手拍了拍蒋鹿衔的后背,“以后他再惹你,你就照着这里抽。他小时候最怕这东西。”
蒋鹿衔木着一张脸,不满道:“您这是在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乖乖任打有什么好破坏的?”沈璟文抱起手臂,架势瞬间就端了起来,“除非你做错事还不认罚。那我觉得江蓠没必要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江蓠忍着笑跟着火上浇油:“我觉得伯母说的对。”
沈璟文没好气瞪着蒋鹿衔,“你听听,江蓠原来都是叫我妈妈的。”
蒋鹿衔从来没有体验过婆媳问题,今天算是感受了一把,瞬间觉得被针对的人是他。他转过头,看着江蓠手里拿着的藤条,太阳穴突突一跳
半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径自走了出去。
“你这什么态度啊?”江蓠跟在后面,悠闲地挥着细软的藤条。
蒋鹿衔嫌弃地瞄了一眼:“扔了吧,小心戳了眼睛。”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拿个东西还能戳眼睛。
江蓠走到他面前,一脸坏笑:“你不是真的害怕这个东西吧?”
“呵,你觉得可能吗?”
江蓠认真地点了点头:“可能。”
蒋鹿衔垂死挣扎:“这个东西是蒋家搬出家法的时候才用得上的。”
换言之,用之前得先成为蒋家人。
可江蓠却不吃这一套,“可它现在跟我姓,不受你家家法约束。”
蒋鹿衔:“……”
求生欲告诉他,这个玩意以后他一定要找机会扔了!
——
年后,江蓠和蒋鹿衔都开始忙碌起来,见面的时间也开始大大缩短。
这天早上江蓠刚到公司就被许修诚叫到了办公室。国外有个很火的节目,公司想买下来版权。但是线上会议被对方拒绝,因为没有亲眼见到创作人,对方不相信他们能做出来好的节目。
江蓠直接点出:“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过去谈?”
许修诚点头:“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的飞机。”
晚上江蓠收拾好东西,蒋鹿衔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顺口提起要出差的事。本以为他又会借机吐槽许修诚,但蒋鹿衔只是十分平静地问她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然后就淡定地挂了电话。
江蓠跟公司另外两个同事组成团队,去了对方的公司谈判。对方一开始的态度很犹豫,最后在详细的商讨中,才勉强答应版权交给他他们做。
为了谈成项目,江蓠几乎一天都没有怎么进食。回到酒店洗完澡,就想出门走一走。
说来也巧,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当年为了追逐蒋鹿衔的脚步,大学四年就是在这个城市度过的。
江蓠有点想那时候经常吃的中餐,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门镜,随后惊讶地打开门。蒋鹿衔站在门外对她笑,一身风尘仆仆,身上还沾着夜晚的凉气。
“你……怎么来这里了?”
蒋鹿衔扬起嘴角:“我来出差。”
所以那天接到江蓠电话的时候他不仅没有生气,还高兴得很。
路上聊天时蒋鹿衔接了几个电话,江蓠才知道他是在邻市出差。结束后买了机票匆匆赶过来的。
“你不提前问一声,我要是回去了你怎么办?”
蒋鹿衔理所当然地说:“那就追着你回去。”
行吧,你脸皮厚。
不知道是饭店换了厨师,还是心境转变了。江蓠觉得饭没有以前的好吃。
吃完饭,两人把车扔在停车场,去附近逛了一圈。
说来也巧,他们并没有商量,可是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那年万圣节相遇的地方。
那次两人在把话说开后,江蓠跟其他男生出来约会被蒋鹿衔遇到,从而被他一怒之下带走了。
蒋鹿衔当然也记得分外清楚,还记得遇到江蓠的时候她正在等着那男生给她买冰淇淋。
“要吃吗?”蒋鹿衔望向那家冷饮店。
江蓠转头看过去,摇摇头,“不想吃。”
蒋鹿衔有些不满,“那人家买的你怎么吃了?”
这都多少年的事了没想到这个人还记得。江蓠无语又好笑,“因为那天想吃,今天有点冷就不想吃了。”
顿了顿,她有些不可思议:“蒋总,你不会在吃那些陈年酸醋吧?”
“怎么可能。”
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
“不吃算了,走吧。”蒋鹿衔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天色漆黑,路灯盈盈照着他们的影子。走进一条昏暗的巷子里,蒋鹿衔缓缓停下脚步。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这里与几年前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墙壁变得破旧了一些。倒是他们都变了很多很多。
江蓠怎么可能忘记这里。这是蒋鹿衔第一次亲吻她的地方。
虽然如此,她还是假装迷茫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一脸不懂的表情问到:“这是哪里?”
蒋鹿衔眯起眼睛,“你真忘了?”
江蓠迷茫到:“骗你干什么。”
蒋鹿衔心微微一沉,随即瞄到她唇边的笑意,忽然反应过来。
“忘记没关系,我可以帮你记起来。”
话落他搂住她的腰往前一带,倾身吻了下去。江蓠微怔,随即慢慢闭上眼睛。
月色如银,两个影子交织在一起。风轻轻吹动,鼻间都是彼此的气息。
良久蒋鹿衔放开她,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江蓠我们试试吧。”
“试什么?”
“好好谈个恋爱。”
“走肾不走心的那种?”
这次他低低笑了一声,牵起她的手放在胸前,“这里都是你,已经晚了。”
时光川流不息,浓重的情感从十八岁的她过度到十九岁的他身上,再从二十七岁的他汇入二十六岁的她心里。
我后悔曾经错过你,但幸好,没有错过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蒋狗熬出头了,终于啊!其实别看章数少,但每章分量是足的呀~
这章算是结局啦,明天会来个番外二合一。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缘分的天空 1瓶;
第40章 番外
番外一
恋爱一时爽, 结婚火葬场。
蒋鹿衔确实是很想跟江蓠好好谈一场恋爱,但他更想复婚。省得江蓠身边围着的那些苍蝇总是来烦人。
蒋鹿衔老老实实当了这么久的温柔男朋友, 察觉到江蓠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复婚的事。恋爱谈了两年多,他马上要步入三十岁了,还没人接手,想想就悲催。
这期间蒋鹿衔不止一次的暗示过想要结婚的意愿, 每次都被江蓠“还没准备好”给怼了回来。
好好谈恋爱是他自己说的, 到头来只能自己忍着。
而相比蒋鹿衔的郁卒,那些损友都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每次见面都会抓紧时机往他身上飞刀。
今天江蓠加班, 又是狗男人聚会的日子。蒋鹿衔郁郁寡欢地坐在吧台边, 一声不吭地喝闷酒。
孙彦辰最近在老虎身上拔毛拔上瘾了,在一旁贱兮兮地内涵:“三十而立, 啧啧,可是有的人还没有家。”
蒋鹿衔冷冷瞥他, “你不仅没有家,还没有妈。”
“哎,不是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周齐光在一旁笑:“我要是他还想对你物理攻击。”
孙彦辰不服:“求婚二十四次都被拒, 这事还赖我了?人家吉尼斯纪录是连续求了四十三年呢, 连个零头都没有,再接再厉啊兄弟!争取打破世界纪录。”
蒋鹿衔咣当一声放下酒杯,忍着手撕贱批的冲动,冷冰冰说到:“我今年要是能结上婚,你敢来当伴娘吗?”
这都八月份了, 今年结婚?开玩笑,坐火箭吗?
无聊憨批孙彦辰的强劲儿也上来了,“你十一前能领证,老子就敢穿裙子!”
蒋鹿衔冷笑,冲周齐光说:“你作证!谁赖谁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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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蒋鹿衔的焦虑,江蓠的日子可以说是风生水起。前不久她刚升了职,现在已经是樊诚的副总。手里有自己的团队和项目,不说在公司,就是在业内也是独当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