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搂住他脖子,轻轻柔柔的吻。
说起来这阵子宁樱似乎真的很乖巧, 秦玄穆垂眸看着她:“现在不再掐朕了?”
掐他是因为心里不满,但现在都有孩子了,而且她还指着秦玄穆每年让她见见家人呢,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他为何突然这么说?宁樱道:“难道皇上喜欢这样?”
秦玄穆扬眉:“朕会是这种人?”
难说。
她之前对他又掐又抓的,还咬过他,可他不是仍要她侍寝吗?不止如此,还晋封她,让她生下他的第一个孩子。
宁樱眼眸转了转,忽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微微的刺痛。
秦玄穆眸色变深:“你当真以为朕不生气?”
可他的表情一点不像生气的样子,宁樱伸手:“那皇上掐回来。”
他握住她的手,像要掐的样子。
想到他的力度,宁樱手指紧了紧,结果他却放到嘴边亲了下:“朕不喜欢,但唯独你,朕可以容许。”
他的唇落在指尖,带着温热的湿气,耳边听着他微哑的声音,宁樱全身好像麻了下,然后脸就红了。
很快要到中秋。
太后让膳房多做些月饼,还让姜嬷嬷在玉芙宫准备一个拜月台,说宁樱不方便出来,那么中秋那日,他们就去玉芙宫一起过节,省得宁樱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姜嬷嬷领命。
秦玄穆又看到了江绪的奏疏,这次事关重大,让黄门马上去兵部把江绪请来。
前不久江绪才升为五品官,这种品级的官职鲜少会被皇上直接召见,一时兵部的同僚都很羡慕,觉得江绪又要走运了。而江绪自己也很惊讶,他本以为秦玄穆见到奏疏应该会询问他的上峰。
来到文德殿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
秦玄穆没见过他,但他很早前就见过秦玄穆了,在宁樱十三岁的时候,是他带着宁樱姐弟俩去镜湖玩的。
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不会做这个决定。
他平复下心情,走入殿内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说话。”
江绪起身。
若是别的官员,他不会注意容貌,但江绪不一样,秦玄穆打量他一眼,发现他生得很是出众,至少在兵部算是数一数二的。秦玄穆拿起江绪写得奏疏:“你提到马暹国,你觉得朕应该在冀州部署兵马?”
马暹国在大燕之南,而冀州与此国相邻乃大燕边界,如果在此部署兵马,那必然是要防备马暹国。
江绪道:“回皇上,臣去年去过马暹国,马暹国的国君看似平和无争,但臣发现些蛛丝马迹,此人可能是好战之徒。”
“此话怎讲?”
“马暹国十数年不曾打仗,城内百姓应该是安居乐业,人丁兴旺,店铺食肆四处可见,生意兴旺才对,然非如此,臣怀疑马暹国国君把所有钱财都集中银库,用来招兵买马。臣前不久听说述国运送大量铁器至马暹国,此事已向友人确认,故而才会上书。”
秦玄穆面色一沉,述国多铁,但价格昂贵,马暹国竟然愿意购入,可见是有作战准备。
“朕会派人去核实,”他看着江绪,也难免生出几分欣赏,“薛尚书没白让你去马暹国。”
确实敏锐。
“此事你继续跟进。”
“是。”
待到江绪要告退的时候,秦玄穆忽地问:“你往前住在渝州?”
江绪一怔,不知秦玄穆为何这般问:“是,臣因会试才搬入京都,此前一直在渝州,不过其间与父亲去过多处城镇。”
与宁樱说得一模一样……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秦玄穆让江绪退下之后,马上就与兵部尚书薛冕商议部署兵马之事。
虽然不能确定,秦玄穆却派人去了成州一趟,告知成州总兵随时待命,一旦有迹象显现,立刻领兵前往冀州。
成州是离冀州最近的军事重地。
除此之外,还得调查马暹国的真实目的。
如果属实,这是两国之间的交战,这与之前澄州的匪徒动乱完全不同,动乱可以很快压制,打仗不一样,秦玄穆不想劳民伤财,本来国库就空虚,再打仗,整个大燕风雨飘摇,又不知何时能安定。
他忙到半夜才睡。
第二日还是正常早朝。
红桑听说此事,与宁樱道:“皇上昨日就只睡了两个多时辰,宫女们都瞧见了,文德殿内的灯火亮到丑时,在子时的时候还有官员进宫。”
那么晚。
宁樱知道秦玄穆是明君,但如此劳累肯定对身体不好,好像父亲一样,母亲也总担心父亲的身体。
经常对她念念叨叨的,但母亲心疼归心疼,却从不干涉,说父亲这样才会开心。人一辈子,能做开心的事情也不容易,父亲为国为民,对他来说,哪怕为此献出自己的一条命也甘愿。
可是,还是活久些好吧?
宁樱低头抚了抚肚子,她的孩子还要见见父亲呢,秦玄穆也应该看着他长大吧?
当然不是说秦玄穆命短……
不过书里也确实没提他活到几岁,成婚后没多久那书就写完了,当时好像才二十五,根本不知后来的事情。
“送碗补汤去?”她抬头问红桑。
红桑愣了下。
因为宁樱太有主意了,从来不会问她们宫女该做什么,但这次居然是询问的样子。
红桑受宠若惊:“好,奴婢这就让厨房去熬汤。”
“不,我是问你是不是该送补汤……”
“送啊,”红桑笑道,“皇上喝到汤就想到主子了,再说疲劳困顿也最合适喝补汤。”
宁樱嗯一声。
不知怎么,她有点拿不定主意。
可能是第一次主动的想送些什么,不是因为家人,也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对,担心他的身体。
红桑告知御厨是要给皇上喝的,那御厨马上就知道做什么汤。
等到午时,红桑与竹苓两个亲自护送着汤去文德殿。
柏青看到她俩,有点惊讶:“干什么来了?”
“送汤,我们主子送给皇上喝的,知道皇上昨夜劳累。”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宁昭容居然还知道送吃的,柏青急忙去通报。
秦玄穆问道:“谁?”他怀疑听错。
“皇上,宁昭容让红桑跟竹苓两个宫女送来的。”
“……”秦玄穆心想,她想干什么?哦,是不是中秋节要到了,宁樱希望中秋节能见到家人?那上次他去文德殿,她怎么就不能主动点?全是他使得力气,她除了献出一只手外,还做什么了?
“拿进来。”他道。
柏青马上去提食盒。
把汤小心翼翼端出来后,柏青道:“说是宁昭容知道皇上昨晚没休息好,特意让厨子熬得。”
秦玄穆一怔。
不是因为中秋节?
他低头闻了一下汤的香气,嘴角翘起来。
等凉了一些后,他把汤喝得干干净净,连一滴都没有剩下。
柏青看看碗底,心道如果宁昭容每日都送吃食来,皇上怕是很快就要胖上一圈了吧?
他收碗。
秦玄穆提笔写诏书。
诏书很少用到,寻常都是口谕,柏青觉得奇怪,偷偷瞄一眼,结果惊得差点把碗给摔了,急忙两只手抱住——皇上不至于因为一碗汤就要封宁昭容为二品妃子吧?他好像看见写了“淑妃”?
这妃子也太不值钱。
幸好秦玄穆写到一半停下了笔。
一碗汤……而且还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中秋节。
这么就下旨,太后都要取笑他吧?
算了,还是不要在今日。
他不动声色把诏书卷起,藏在下面的抽屉里。
柏青:“……”
作者:柏青:一碗汤换二品妃子哩~~
杨昭仪:我可。
张贵人:我也可。
众贵人:我们都可
秦玄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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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等到中秋,宫里忽然派人来宁府。
宁樱有喜的事早就传到宫外, 宁家人都知, 但才去过宫里,又请一次, 这就有点震惊了。
宁步青问黄门:“皇上真的准我入宫?”
“是,宁主事, 快些跟奴婢去吧。”
宁步青大喜,回头与江氏道:“我也能见到阿樱了!”
江氏被这好消息也弄得有点迷糊, 快坐上马车了才想起一件事, 急忙走回屋里拿出两双鞋。女儿有喜, 将来身子重了,穿这种鞋会很舒服。当然, 她全然没想到有一日能送给女儿,只是念着女儿时, 把这份心思用一针一线密密得缝起来。
苑中的拜月台已经搭好。
宁樱在窗口遥遥看一眼, 心道太后真的不必怕她冷清, 非得要一起过中秋, 如果光是太后皇上就算了,还请廖清妍的话——上次秦玄穆为弹琴的事让廖清妍难堪, 恐怕账会算在她头上,再见面能有什么好?
可惜太后始终是廖清妍的表姨母,书中二人就好似母女般,也只能适应。
“主子,宁大人夫妇偕公子入宫了……”月桂飞奔过来, 显见是才听到的消息,“很快就要到殿门口。”
除了母亲弟弟,居然父亲也来了?
宁樱有点懵:“你该不是弄错了吧?”
“是真的,皇上使人去请的。”
秦玄穆?她都没有去求他,怎么会……
宁樱扶着红桑的手走到门口看。
果然有三道身影出现在了前方,中间那个高高瘦瘦,五官清俊的中年男子不是她的父亲是谁?
宁樱的眼睛红了。
“下官见过宁昭容。”宁步青上前行礼。
宁樱使了个眼色,竹苓忙上去扶住,笑着道:“宁大人,宁夫人,宁公子,主子不宜站着,都进去说话吧。”
宁步青抬起头来,看清楚了女儿,酸涩排山倒海般涌来,但他并非女子,不能流泪宣泄,面上反而显得较为平静。
身为父亲都不擅长表达关心,宁樱擦擦眼角:“爹爹,你好似瘦了。”
女儿的声音仍旧娇美,听到这一声爹,宁步青心头钝痛:“阿樱……”后面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爹爹看,我说姐姐胖了吧。”宁潞却笑嘻嘻的。
最近膳食更讲究,胃口也大,宁樱比起之前还要丰盈,江氏笑道:“阿樱怀了孩子,这样才好。”把鞋子拿给她,“没想到还能送给你,不知道合脚不,我稍许做大了一些,等再过四五个月穿。”
母亲的女红很好,宁樱把鞋子抱在怀里:“谢谢娘。”
谈什么谢,都是她的错,女儿才入宫,所幸皇上真的很宠爱女儿,也算是一种安慰,江氏挽住她的手,轻声道:“你得好好谢谢皇上。”
也是出乎她意料的,宁樱点点头。
来到内殿,宁樱把宫里御厨做的月饼予他们吃。
宁潞很喜欢,说把棋谱看完了,要与宁樱打双陆玩。
江氏没有准许,毕竟宁步青是男子,皇上接他们过来,但他们自个儿不能不识趣,故而不肯在宫中久留,把要叮嘱的话都叮嘱好,一家三口便告辞离去。
宁樱低头看着手边的鞋,拿起来轻轻抚摸,这个中秋节她也算满足了。
张嬷嬷见她欢喜,笑着道:“奴婢在宫里待在二十来年,见过的事儿不算少。当年的丽贵妃几年都见不到家人一次呢,主子倒是连着见了两回。”
是啊。
要是明年也能这样……
宁樱难免会有所期待,心想她是该谢谢秦玄穆才行。
但拿什么谢呢?
她想来想去,忽地起身去书案那里。
反正最近一直在画图,不妨也给他画个,到时让绣娘做了中衣她再亲手绣在上面。打定主意,她马上让红桑磨墨。
笔落在纸上,徐徐开出朵花。
红桑发现是什么花,喜笑颜开。
夕阳落下时,贺禹偕子来给太后请安,太后道:“我给你挑了好些姑娘,你仔细看看。有喜欢的与我说一声,到时皇上给你赐婚。”她给予一份名单。
要找到满意的太难,之前好不容易……
贺禹摇摇头:“再说吧。”
太后皱眉,他要总这么挑三拣四,那只能一直当鳏夫,打算劝劝贺禹:“你晚上留下用膳,等会去玉芙宫,我与你说……”
听到玉芙宫,贺禹心想那不是宁昭容住的地方?当下忙道:“晚上就不打搅姐姐与皇上了,姐姐节日安乐,弟弟我先告辞。”带着儿子溜得飞快。
廖清妍惊讶道:“表舅父怎么一脸害怕的样子?”
太后哭笑不得,许是怕秦玄穆还追究那事,她这弟弟真是胆小如鼠啊。
正说着,秦玄穆也来请安,发现廖清妍在,眉头拧了拧,暗道母后也太喜欢这个表外甥女了,好似皇宫是她的家一样。可太后膝下无女,也不忍心说什么。
“你又接宁家人入宫了?”太后笑着道,“中秋节是应该见见,阿樱心情好,孩子也好。”
对宁樱这么纵容,廖清妍心头恼恨,但面上并没有露出一分,笑着道:“宁昭容是很想念家人的,上回我遇到她的表哥,好像叫……我也不记得是谁了,托我给宁昭容带话,说一切安好,宁昭容可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