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然后就感觉脚下的地狠狠震动了一下。
杨夫人叫道:“出什么事了!”
杨振韦吩咐随从:“去外面看看!”
这日的午时,不止他们,整个京都的百姓都被惊动,后来才知是细作在兵营里埋的震天雷。
这种东西,谁也不知是什么威力,皇上出于好奇命人点燃了试试,结果竟把兵营驻扎的地方炸毁,甚至还使得一些兵士弄伤。听闻兵营里乱糟糟的,许多东西都被炸得七零八落。
消息传到巴裕耳中,他嘲讽的笑了笑:“这燕国的皇帝真是井底之蛙,连震天雷都不知!”不止如此,还很愚蠢,把颂恩三个斩了,也就代表信了她的话,不再查下去。
“是啊,他怎么不在宫里点呢?能把他的龙椅都炸飞。”
细作们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露出悲伤之色。
“别伤心了。”巴裕把脚踩在凳子上,“颂恩一家不会白白牺牲,我们以后一定还能找到机会,到时定要让他们全军覆灭!”
上元节,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了花灯,光明可比白昼。
廖清妍坐在摘星楼的三楼,看似是在观灯,实则脑中想的是马暹国细作的事情。
前世秦玄穆并没有把细作砍头,而是顺藤摸瓜,把那一伙人一网打尽,但最后时刻还是很危险,听父亲说,差点就在城内把震天雷点燃。可这一世,他在计划什么,竟然还自己引燃了震天雷?
廖清妍越想越糊涂,可不管如何,把那主谋揪出来是至关紧要的。只要她在桃花胡同发现这个人,告知秦玄穆,他就能再次把那些人一网打尽。
廖清妍寻个借口,偷偷下楼。
摘星楼这日的座位都被名门望族给包了,二楼好些公子哥儿,齐湛来之前就看到廖清妍上楼,此时又发现她的身影。
往下看,只见廖清妍鬼鬼祟祟的往一个地方而去,忽地想起那天她女扮男装的样子。
心头一动,他起身跟上。
桃花胡同也很热闹,廖清妍站在胡同口,假装看灯,借机打量从店铺,从民居进出的百姓。
剩下的细作都是男人,廖清妍专注的盯着。
后背突然有个人敲了敲她肩膀,廖清妍吓一跳,转过头发现是齐湛,才缓缓吁出一口气。
“你想吓死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齐湛扬眉,“你在干什么?”
亏心事?廖清妍心想,她做得可是好事,虽然有自己的目的,但绝对谈不上亏心。
“我不在做什么,”她目光闪烁,“齐公子你快走吧,别影响我观灯。”
桃花胡同鱼龙混杂,她一个小姑娘在此观灯不好吧,齐湛道:“你不记得上次受伤的事情了?”
廖清妍嘴唇紧抿。
“万一……”
“不,我这次会小心的。”她只观察,不会随便进入店铺。
可她的容貌会引来危险,齐湛皱眉:“你怎么连丫环都不带?”
真是多管闲事,廖清妍恼火,脱口道:“齐公子有这功夫,不如去关心下你的表妹吧。”那个病痨鬼,应该已在来京都的路上。
齐湛一怔:“你怎知我有表妹?”
“谁不知道你齐大公子的事情?”
“……”听她口气很不好,齐湛也有点生气,怎么说他上回也替廖清妍解围了,这次也是出于关心,可廖清妍竟然不领情。他差些想走,但看着周遭形形色色的人群,深吸一口气,“你不告诉我,那我就把那日的事情告知廖夫人。”
廖清妍没想到一向温吞吞的齐湛还会威胁人,一时呆住。
就这功夫,齐湛扣住她手臂,将她带去别的街上:“这桃花胡同不是好地方。”
“我知道,”廖清妍抽出手臂,“劳齐公子操心,我不看行了吧。”
“站住!”齐湛在她身后道,“你要不告诉我你在找什么,我还是会把此事告知廖夫人。”
“你以为我娘会信你?”
“我没必要欺骗令堂,但是你肯定欺骗令堂多次,相信以后不会再有机会出府。”
廖清妍气得牙痒痒,半响道:“行,我告诉你,但你不能透露给别人。”
齐湛走近她,听到她在耳边说了两个字“细作。”
细作不是都被砍头了吗,齐湛惊讶。
廖清妍又把之前编给秦玄穆听的事儿告知:“我怀疑还有细作,我分明在这胡同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了。”
齐湛问:“那你可禀告皇上?”
“没有证据,怕皇上不信,我得先确认。”
事关京都安危,她一个小姑娘能办成吗?齐湛低声道:“我帮你。”
…………
上元节过后,天气渐渐转暖。
自从在宫里听到震天雷的声响之后,宁樱就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与秦玄穆谈一谈,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要么是他不来玉芙宫,要么是来了便说些关于孩子的话,做些亲密的事,她有次故意说起震天雷,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可见是不愿多谈。
宁樱能理解,他在文德殿看得想得全是政事,难得过来定是想轻松,她收回思绪,继续喂飞琼。
飞琼长得越来越大了,头上隐隐有两个小突起,似乎是鹿角。
她伸手摸一摸,硬硬的。
红桑与她闲话:“娘娘,听说城外的兵营马上要迁到平沙山丘附近。”
宁樱惊讶:“你哪儿听来的?”
“外面都在传啊,据说因为上次的震天雷一事,钦天监夜观星象,觉得兵营原先驻扎之地是凶地,于大燕不宜,称幸好皇上点了震天雷,就当是乔迁之喜,已选平沙山丘为新兵营之地。”
宁樱:“……”
怎么听着那么荒唐?不过秦玄穆使人点燃震天雷本就很荒唐,她一直摸不透他的意图。
“你相信此说?”她问红桑。
红桑道:“当然了,娘娘你想啊,要不是抓住了细作,那些震天雷兴许就把皇上……”她要是皇上,也不想再去那个兵营,多晦气啊,且别说震天雷还把地炸得凹凸不平。
似乎有点道理,可迁徙兵营非小事。
宁樱正想着,隔着墙忽地听到隐约的声音:“听说江郎中已被抓捕,他与那些细作是狼狈为奸的。”
“何止是江郎中,这宁主事肯定也没什么好结果。”
“与细作勾搭,可是要诛九族的!”
红桑听了脸色大变,叮嘱竹苓一句,快步朝殿门外奔去,她得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在胡说八道!
而宁樱的心也是一阵狂跳。
表哥竟然被抓了?还是与细作有关?
这怎么可能呢?
不会……
她手指紧紧握紧,脸色发白。
竹苓忙道:“娘娘,你别相信这话,定是吓唬娘娘的!娘娘别被骗了啊……”
是啊,这一定是假的,不管是表哥还是父亲,都不会做这种糊涂事,书里也没有这样的事情!
她不会中计,伤到孩子。
宁樱马上冷静下来,扶住竹苓的手,沉声道:“立刻把此事禀告太后。”故意在此说话的人应该是知道她最近中午都在棚子里喂白鹿,可见其早有打算想害她跟孩子。
“皇上呢?”
“只告诉太后就好。”她不会上当去找秦玄穆。
但这个躲在阴暗中的人,她一定要揪出来。
作者:走个剧情~~
这章比较肥,二更合一更拉!
第56章
太后马上就赶来了玉芙宫。
“阿樱,没有事情吧?我已经派琥珀去请金太医, 等会给你看看。”
“嫔妾无事。”宁樱让她不要担心, “嫔妾是害怕故意传话之人……不知她为何要捏造嫔妾父亲与表哥一事。”
确实是用心险恶,太后震怒:“我现在就让戴鹏去查!”顿一顿, “你可听清楚那两个宫女的声音?”
“听清楚了,但嫔妾怀疑她们是捏住嗓子说话的。”谁会那么傻让她听出来, “而红桑出去寻的时候,她们已经不见踪影。”
太后眉头拧起, 此事查起来可能颇为棘手, 但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她期盼了多久的孙儿?如果不把此人除掉,以后等孩子生下来, 必然还要在暗中动手脚,想想都觉可怕。
这宫里再不能像先前那样, 失去那么多的皇子!
戴鹏到达之后, 太后道:“想必你来得路上已知了, 我给你三日时间, 查不到的话,别怪我无情。”
太后轻易不说重话, 戴鹏心头一凛:“是。”即刻着手调查。
金太医很快也到了玉芙宫,给宁樱把脉之后发现一切如常,太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但为安全着想,调派十来个黄门, 往后在玉芙宫外面日夜巡逻。
“你父亲,还有表哥的事情,我等会去问玄儿。”始终涉及到宁樱家人,太后要弄个清楚。
宁樱坚定的道:“嫔妾以为必是谣言。”就算不是,凭秦玄穆的敏锐,也定会知道真相。
这么想最好,生得担惊受怕的,太后拍拍她的手背:“你定是累了,好生歇着吧。”
“今日劳烦太后。”宁樱抱歉。
太后笑道:“这怎么叫劳烦?出这种事你不禀告,我才会生气呢。好了,别想这么多。”
太后很快就离开了玉芙宫。
文德殿里,秦玄穆也正为此事恼火。
前几日有官员弹劾江绪曾出使马暹国,与马暹国国君有交往,才引入了细作,他当时当做笑话看。因有些官员就有眼红的毛病,谁得他重用,受到的弹劾就越多,廖明翊担任户部尚书之后也曾是这种待遇。
结果前日就出事了。
有人密报,说曾看到江绪在长柳街与细作接头,后来大理寺派官员调查,竟然在长柳街那处民居里发现一封密信,内容是要江绪潜伏好,以后大业得成,定会助江绪坐上尚书之位。
因此,将江绪抓捕。
秦玄穆瞧一眼手里的密信,心想也不知是谁要陷害江绪,把这封信藏在民居。此人恐怕不知,是江绪最先发现马暹国的阴谋吧?
柏青此时来禀告,说太后已到殿门。
不知是不是又想让他好好休息,秦玄穆捏一捏眉心,把信放在一边。
谁料太后一进来便道:“玄儿,宫里有人兴风作浪,刚才竟然要害阿樱与孩子,幸好阿樱没事!”
秦玄穆沉声问:“谁胆子这么大?”
“还在查呢,要不是阿樱聪明,没有相信,此刻不知该多着急,那肯定会影响到肚里的孩子。”
见她气得脸都红了,秦玄穆扶之坐下:“母后,你慢慢说。”
太后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才发生的事情,宫里居然就知道了,看来是与外面有所勾结。秦玄穆心想,应该是那些妃嫔之中的一个。
“江绪确实是被抓了。”他道。
什么?太后大为惊讶:“阿樱的表哥真被抓了?那,那阿樱的父亲呢,该不会也……”
“这倒没有。”
太后呆了呆,忽然“哎呀”一声:“阿樱完全不信,她以为是谣言。”也幸好是这么认为,才没有害怕。
看来宁樱很相信她的家人,秦玄穆道:“她不信最好,母后也不要告诉她。”
“我会那么傻吗?我一定会瞒着的,不过,”太后拉住秦玄穆的手,“阿樱的表哥不至于如此愚蠢吧?马暹国这种小国一无是处,他与之联手有何用,还妄想打败我们大燕?不至于吧?”
“他没有,事实上,马暹国国君意图侵袭还是他告知朕的。”
太后松了口气:“那就行了,你赶紧把散播谣言的人抓捕,再把阿樱的表哥放走,此事就结了。”
“没那么容易,我虽知他被诬陷,但还是要查证清楚。”尽管密信是假,也还是要依照流程办理,抓到主谋后,江绪才能得到彻底的清白,秦玄穆道,“内宫的事就交给母后了,希望也能尽早水落石出。”
太后心想,是得越早越好,不然她寝食难安。
此事在廖家也受到重视。
知道太后喜欢宁樱,也很在乎这个孩子,是以廖夫人听说宁樱的表哥被抓,席上就问廖明翊:“应该是冤枉吧?”如果宁樱的表哥真的涉嫌与细作勾结,那宁樱肯定也会不得秦玄穆喜欢,太后就左右为难了。
廖明翊道:“大理寺在查,等结果便是。”
“别跟我打官腔,依你看,你觉得是不是冤枉?”
可廖明翊做事严谨,不喜欢信口雌黄,就是不给廖夫人说清楚:“你早晚会知道的。”
廖夫人皱眉:“你就不能告诉我吗?我觉得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你想想,淑妃就快要生子了,她生下龙子的话,地位更不可动摇。可宫里还有好些妃嫔呢,都指着皇上,宫外的家族,又寄托多少厚望,肯定是妃嫔中哪个……”
没等她说完,廖清妍不屑道:“娘,不用猜了,必是那个杨昭仪。”
廖明翊瞧一眼女儿,斥责道:“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就敢提?”
廖清妍不服气:“女儿可不是胡言乱语,那个杨昭仪以前就想利用我对付淑妃,不是她还能是谁?”
廖夫人道:“此话当真?”
“别的妃嫔我不熟悉,唯独这个杨昭仪,我去宫里已经见过两回了,每回都好像是事先知道我出现,假作偶遇。”前世,细作一事就与宁樱的家人无关,她当然知道是有人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