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柳辞韫
时间:2020-05-13 08:37:18

  陆悦容哑然失笑,看向前方那个精致、结实、宽大的秋千。
  果然是千里相隔消息滞后。
  邱戎不知道,陆悦染从十二岁以后,就不再喜欢玩秋千了。
  反倒是她,因为一点小时候求不得的执念,即使年岁渐长,也没能成功舍弃掉这一点喜爱。
  她记得,自己七岁之前,母亲的院子里有一架秋千。闲来午后,她都会被母亲抱着,轻轻摇曳。
  七岁之后,母亲去世,院子换了主人,秋千也换了主人。
  小小的陆悦容,三番两次偷偷进院子,想再荡一次秋千,却一次又一次地被赶了出来。
  那时候,她不懂死亡,不懂人心易变。只是疑惑,母亲什么时候回来,那个属于她的秋千,为什么自己不被触碰?
  后来,陆悦容喜欢在暗处看着陆悦染荡秋千。当对方发现自己时,陆悦染脸上就会露出得意炫耀的神情。
  再后来,她学会了克制,陆悦染从她这里便找不到了炫耀获得的胜利感。
  于是那架好看的秋千,变成了一堆砍断的木头、剪碎的破布,被送到她的小院里,落满了伤心。
  陆悦容从回忆里收回思绪。
  一旁兴奋的桑微用开心的语气催促着她,“将军准备这个秋千准备了好久呢,所有制作的材料和部件都是亲自挑选的,夫人快些试试好不好!”
  可是这架秋千不属于自己。
  但她不好向桑微解释太多,无法拒绝桑微的热情,只能无奈地坐上了秋千。
  陆悦容脚尖小小用力撑了一下地面,秋千被推动着摇晃起来。
  桑微走到一侧,为她推动千绳,“将军一开始还和我们说,夫人不会这么快就到绛贡,没想到居然和将军一起回来,真好。”
  微风拂面,陆悦容转过头来看向桑微,“你来一起坐。”
  对方有些惊喜,然后笑嘻嘻地道了谢,“谢谢夫人。”
  陆悦容向旁边挪了位置,桑微坐下后,两人一起摇着秋千,偶尔聊上几句,好不惬意。
  作者有话说:  我不是亲妈,想到后面秋千还要再虐一次就兴奋(x
 
 
第8章 逛吃
  不知不觉,来到绛贡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从进了绛贡之后,陆悦容就没有再见到邱戎。
  不过,可以看得出,邱戎确实将将军府打点得很好,府中的仆役都十分勤快,陆悦容都不需要为日常起居而烦恼,于是她便理所当然地懒散了起来。
  在将军府每天的日子,不是在府中散散步、看看书,就是和桑微一起聊聊天。
  虽然那架秋千不是邱戎给她准备的,但因为邱戎久不回家,所以陆悦容便理所当然的征用了。
  在暖阳和煦的午后,捧一卷志怪小说躺在秋千上,随意地摆动着。偶尔吃上几嘴零食甜点,实在是好不惬意。
  一次闲逛时,陆悦容看到了一间上锁的房间,问了桑微之后,她说那是邱戎的书房。
  陆悦容悄悄地在窗户外向内窥视了一眼,一面墙壁是自上而下满满当当的书籍。另一边的格局则是一张巨大的沙盘还有地图。
  她很好奇邱戎的书架上摆放了什么样的书,如果下次看到他,不知道可不可以向他征求一下书房的使用权。
  他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从泽安出来的时候,因为是轻装上阵,她并没有随身携带太多的书籍。眼看着随着时间推进,她即将山穷水尽了,便不得不思考起来从哪购书这件事情。
  然而桑微又是个不爱看书的人,问了她城中哪里有书局,她也一无所知。
  于是趁着绛贡这几天的天气还不错,陆悦容便拜托了桑微领着她在绛贡城中逛逛。
  既能一边熟悉这座她不知道会居住多久的城邑,也顺便看看有没有令人满意的书局。
  因此,接下来的时间里,陆悦容和桑微两个人三五不时地就会出门。
  如果单论生活质量还有自由程度来说,嫁给邱戎确实是不错的事情了。
  事情往往是这样,你越是想要什么,越是不会让你找到什么。
  又过了七八天,陆悦容已经围绕着将军府四周的半个绛贡城都逛遍了。每每回来的时候,两人都是大包小包地买了好多小玩意儿,可是称心的书籍,却是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天从外边回来后,陆悦容和桑微累得躺在床上。
  她有气无力问道:“你们西北人,是不是真的不爱看书啊?”
  桑微讪讪地笑道:“夫人,您这些天不也看到了,您想要什么斧钺钩叉,倒还好办,毕竟绛贡地处边境,连路边儿的乞丐可能都有些身手。可是书本,那还真的是有些为难。”
  陆悦容反驳,“邱戎的书房,怎么解释?”
  桑微翻了个身,手肘支起自己,看向陆悦容,“那可是将军啊,而且,将军和夫人一样是泽安来的,可不是绛贡人。”
  陆悦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是哦……”
  “所以啊夫人,您还是不要为难我了,不如乖乖等将军什么时候回来,要一把书房的钥匙吧。”
  “也只能如此了……”
  见她松了口,桑微兴奋道:“夫人,不是我夸耀,绛贡城毕竟是西北第一城,好玩儿的东西可多了。虽然我没去过泽安,但是我可以肯定,绛贡一点儿也不必泽安差。明天开始,我陪您在城里玩个遍,保证您乐不思书!”
  陆悦容失笑,“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
  对方笑嘻嘻道,“哎呀,都一样都一样,谁陪谁还不都是玩儿嘛。”
  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满心满眼都是玩。索性陆悦容脾气好,便由着对方的安排了。
  说起来,桑微倒是和陆悦染同龄。
  如果自己真的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呢,陆悦容这样想着。
  第二天,桑微照着说好了的,早早地就拉上陆悦容出了门。
  这位果然是吃喝玩乐一把手,领着陆悦容这里逛逛那儿吃吃,满足得不得了。
  而陆悦容也难得地,找回了一点少年时该有的活泼。
  两人手里拎着,嘴上吃着,往杂耍班子多的西市走去。
  桑微一边吃串儿,一边和陆悦容说话,“夫人,您看看,我们前些天错过了多少好玩儿的好吃的,这才叫逛街!前些天的行径,完全没有灵魂!”
  陆悦容顺从地附和她,“是是是,我们微微说什么都是对的。”
  “没错!全绛贡,我还没找到对手呢!”
  正说话间,距离两人不远处的街道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断有行人向着人员聚集的地方走去。
  “夫人,我们也去看看吧。”桑微说道。
  “嗯。”
  两人小心地向前挤去,到实在接近不了的地方停了下来。
  顺着众人站位间的缝隙,她们向前看去。
  被众人围着的空旷地上,躺着一名身形魁梧的壮汉,背对着她们蹲着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正在为这位倒地不起的病患诊脉。
  一旁还站着位劲瘦的男子,神色有些紧张地向众人解释着事情。
  “我就是想要这块虎皮,大家是同时看上的,我争一下也不过分吧。谁知道他性子这么急,说着话儿呢,就撸袖子要和我干架。那我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谁知道他看上去这么强壮的体格,竟然是个一碰就倒的花架子呢!”
  行人里,似乎有认识这位壮汉的熟人,当即反驳道:“杨猛可不是花架子,他是年前才退役下来的西北军,怎么可能像你说的一推就倒,肯定是你争夺虎皮不成,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那位瘦青年颇有些有苦说不出的意思,“这位大哥,不就是一块虎皮嘛,我犯得着为了块皮害人吗?”
  “不就是块虎皮?既然觉得不重要,那为什么还要和杨猛起冲突?我看你这人前言不搭后语肯定有问题!”
  青年叫苦不迭,“我不和你吵,等钟先生诊断了自然有分晓。”
  老先生虽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争吵,却不为所动。
  诊脉似是有了结果,老先生打开随身的药箱,从中拿出了一套银针,动作快捷而精准地将银针扎在了壮汉身上的几处穴道,片刻之后再拔出。
  然后老先生就没有再看病患一眼,收拾起自己的药箱。
  “这位壮士是急火攻心,心血上涌导致的昏厥,与这位青年没有关系。他这个毛病存在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平时只要注意情绪不要太激动就不会出事。我想,他的退伍应该也和这个事有关。”
  老先生便提着药箱站起身来,又说道,“一炷香之后,他会醒过来,这段时间不要挪动他。等他醒了,让他来老夫的医馆。”
  说完后,老先生便转过身来准备离开,不再管身后众人的道谢。
  这时候,桑微探出头看了一眼,“诶,是钟老头。”
  “你认识这位老先生?”陆悦容问道。
  “认识啊,老熟人了。夫人您的病就是他治的。”
  原来是这样,倒是她那时候一直昏迷着,完全不知情。
  陆悦容打量着这位钟老先生,对方虽然看上去年岁已高,但是走路上来看,显然是精神矍铄。
  突然,桑微猛地躲到了陆悦容身后,“糟糕,千万不要让钟老头看到我!”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们所站之地众人逐渐已经离开,所以钟老先生一眼就看到了躲躲藏藏的桑微。
  “桑小皮猴不要躲,老夫已经看到你了!”
  然而桑微不听不听,仍旧躲在陆悦容身后。
  无奈,陆悦容只能笑着和钟老先生打招呼,“先生好。”
  钟磬看向她,“是你,看来是适应绛贡的气候了,还有精力陪着这只小皮猴到处玩。”
  “小孩子,总是活泼些。”
  “不要惯着她,邱戎雇她是来照顾你,不是让你迁就她的。”
  “先生说的是,回去我就好好管教她。”
  “右手伸出来,让我把把脉。”
  陆悦容听话地伸出右手。
  钟磬食指和中指搭着她的脉搏,片刻后点点头。
  “确实恢复得很好,只是我记得邱戎那小子说过,你是一品大员家的小姐。怎么我大顼朝如此不济了吗,一品大员家的女儿,居然养出一副营养不良的贫血脉象?”
  作者有话说:  师父上线。
  看了看我滴大纲,男主起码还要失踪两三章滴样子呢。
 
 
第9章 喝茶
  陆悦容讪讪地笑了笑。
  钟磬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老夫明白了,姑娘家爱漂亮就会节食保持身材。可是饿到你这种程度的也是不多见。”
  她应和道,“先生教训的是,以后我一定多注意饮食,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钟磬点点头,“是极,再说邱戎又不是那种只看人样貌的肤浅之人,女为悦己者容也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和陆悦容聊了几句,钟磬又继续抓着桑微不放了。见对方不再盘问自己,陆悦容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节食过度也好。
  总不能和老先生说,我真的就是在一品大员家长成这幅瘦弱的模样。
  把自己过往经历过的事情像故事一样,说与别人听,在别人面前剖开伤口□□裸地展现出来,她还不曾拥有如此坚强的心。
  正在陆悦容分神片刻时,桑微已经蔫哒哒地跟在了钟磬身后。
  “你也跟来,老夫给你开几副养生的药方。”
  “是。”
  陆悦容跟着老先生,一路走到了他的医馆。
  医馆和将军府在同一条街上,但是相隔了有一段距离。
  医馆的面积不大,内中陈设虽然旧了点,但却保持着干净整洁。
  他们到的时候,医馆是上了锁的,看来是医馆只有钟磬老先生一个人。
  “先生是一个人打理医馆吗?”
  “是,老夫那几个不孝弟子,翅膀硬了就出门再也不回来了,留老夫一人守着这间医馆。”
  不想自己竟然勾起了对方的伤心事,陆悦容有些不好意思,“这可真是……”
  话未说完,就被桑微打断了,“钟老头你就扯吧!全绛贡谁不知道你是西北军排名第一的军医,这个小医馆也就是你偷懒的时候过来坐坐堂。你也只能骗骗像夫人这样初来乍到的人了。”
  “你自己扯过多少谎你自己清楚,怎么老夫开个玩笑你个小皮猴就来拆穿老夫?”
  “那是夫人脾气好,我可不准你欺负夫人!”
  “玩笑话,老夫都不能开了吗?”
  眼看着一老一少又要吵起来,陆悦容失笑。
  她有些察觉到,钟磬老先生似乎是想试探自己什么。
  但是自小,她对于人心揣测上就失了点敏锐度,或许这也是陆峰不喜欢自己的原因之一吧。
  既然老先生想要试探自己什么,陆悦容自认没有做出过什么不当的行径,便索性任由对方而为。
  不再管他们后,她四处看了看屋内摆设,然后走到不远处的茶炉旁,开始了煮水烹茶。
  陆悦容记得泽安城的风俗,在评定世家女儿时,有一个十分看重的点就是茶艺。
  按理说,女子五岁启蒙,十岁左近正式入学,学文理、学礼乐。但是陆悦容除了五岁到七岁的两年学前学习之外,便没有再接受过任何正式的教育,好似被陆家人遗忘在了小院中。
  后来陆悦染到了上学的年纪,有几次她无意间看到过对方撒泼胡闹的场景。
  就单单是学茶艺这一项,陆悦容就不知道在后院杂物堆上看到过多少套被她摔碎了的名贵茶器。
  陆悦容自己用的那套茶器,还是陆悦染在陆夫人强逼下终于学会了茶艺之后,以趾高气昂的姿态施舍给她的。
  不是名贵的茶器,只是泽安城中商贩摊位上随手就能买到的、陶土做成的普通器具。
  陆悦容用了很久,既然不是自己花钱买的,为什么不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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