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一名演员变成了一名导演,而她从顶级明星变成了会坦然调侃自己的人气居然还有媒体追新闻……
他得承认,他和她都变了。
徐祁脩想起那一天,那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冷漠地睨着他,语调虽漫不经心,每一个字却又那么重,绝不允许别人反驳:
“她是我的,离她远点。”
那男人的眼神深沉又黑暗,如同护食的毒蛇,强硬地警告觊觎他所有物的人,让人心底发寒。
他没有自信和那样的男人抢。
只一次正式的交锋,他就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在徐祁脩想事情的时候,尤伶觉得他对她的视线注目过于漫长了,她颇感困惑地唤了一声:“阿脩?”
“……你和那个叫迟越的,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吗?”徐祁脩没有办法让自己表现得更豁达一些,他低声问,笑容带了点涩意。
他想要……让自己死心。
尤伶微微睁大眼。
她和徐祁脩那双带些执拗的黑眸对视了片刻。
她是迟钝了些,但不是笨蛋,看着徐祁脩的脸,脑海隐约有个念头升了起来。
阿脩对她……原来对她……
她心下惊讶,张口欲说,眼角余光一瞥,瞥见门外有人若有若无地窥视着他们。
下午他们虽然在采访上面解释清楚了,但是光靠人的一张嘴不够让人信服。进组这几天以来,暗暗偷窥她和徐祁脩相处模式的工作人员有不少。
虽然休息室隔音,听不清他们的话。尤伶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没顺着点头,只轻轻地说:“不是……”
她仍然不会说谎,眼神很认真地看着徐祁脩,对友人对她的心意,回报了她目前最真诚的回答,说:“最起码……现在还不是。”
——
“那么,晚安啦。”
谷宁姿打着呵欠打开隔壁房间的门,进入前,回头对尤伶挥挥手,说:“我明天八点过来找你。”
“好,晚安。”尤伶微笑着对谷宁姿点点头,也用卡片刷开房门,进入房间。
她把房卡插在卡槽,“啪”的一声,玄关射灯,台灯,室内灯,和卫生间灯瞬间一起亮起。尤伶低下头,正要换上室内拖鞋——
一抹黑影突兀地出现在地板,覆在她低头的影子上,尤伶心里咯噔一下,骇然地抬头,想要看清楚那是谁。
可是来不及了,一只大掌伸过来捂住她的脸,手掌几乎完全覆盖她整张脸,恰好掩去她的惊呼。
来人把她的身体一转一压。把尤伶的背抵在门板,她的肩膀在移动间不小心撞磕到门壁之上。
尤伶皱起眉,疼痛袭来,半边身体顿麻。被捂住的嘴忍不住溢出低低的痛叫声。
疼痛让她眼睛不由自主地浮起细碎雾水,肩膀撞痛的部分痛得让人头皮发麻,差点让尤伶忍不住落下泪来。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身体一顿,几乎是同时便察觉到这一下撞痛她了。
他身上的气息骤然沉下去,有种懊恼的情绪在黑眸一闪而逝。
停了两秒,他放开捂脸的手,转而捏起尤伶的下巴,黑沉的眼眸和那双眼角泛红,眼眶含泪的大眼睛对上。
“痛?”
又对视了几秒,他才压着嗓子问。
尤伶和他对视着,半响后慢慢地点点头。
要不是刚刚闻到这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她肯定不管不顾就挣扎起来,而不是默默地承受男人身上的怒意。
“……就是要让你觉得痛。”
男人的语调很冷,把尤伶拉直身体站好的动作却变得轻柔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尤伶望着他冷漠的脸,在眼眶里忍痛打转的眼泪突然就流出来了。
豆大的泪珠从眼睛滚出,掉到脸颊上滑落,留下一道浅痕水迹。
尤伶没有发出声音,仰头望着男人的脸,眼睛很快又接着滚落了第二滴眼泪,第三滴……
并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委屈。
迟越一顿,惊异在他眼中闪过。
他皱起眉,第一次看到尤伶这样,以为那一下撞得厉害,才让她忍不住落泪。他内心懊恼更深,抿着冷硬的唇线,闷不做声地掀开她的衣服想要查看。
不料小女人身体一动,纤瘦的手臂环上他的腰,把柔软的身躯贴近他,抱了个满怀。
“……”男人的身体僵住。
他的手指动了动,却完全不想推开她。内心的怒气也因为她的举动而消失了大半。
……真没出息。
迟越闭了闭眼,藏住眼底翻滚的情绪。
他没有回抱尤伶,两只手都空着,就这样安静地任她抱着。
过了会儿,迟越才稍微退开了些许,把尤伶的脸抬起,居高临下地和她对视片刻。
粗糙的拇指抚上粉嫩的脸颊,他抹去她眼角那道泪痕。
“真的很痛?”
这句问话多了几个字,情感也丰富了些,嗓音低低的,没了刚刚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甚至多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怜惜。
尤伶迷蒙的泪眸看着男人低垂的眉目,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以为你不会来。”平时轻柔甜美的嗓音添上了鼻音,怀中的小女人吸了吸鼻子,收回缠绕在他脸上的视线,把脸重新埋入迟越的胸膛,很轻很轻地说。
迟越没有说话。
他垂下眸,看着埋首在他胸前的小女人,眼底一抹亮光慢慢泛起。
尤伶收紧手臂,把自己的身体彻底嵌入到那人的怀抱。那个难受劲过了之后,其他情绪就冒出来了。
她在安静的氛围中渐渐红了耳朵。
她难以想象自己此刻的大胆。
她居然直接就抱住他,还哭了,像是很委屈,一副需要他安慰的样子。
换了是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如此的大胆。
只是,直到这人出现在她面前,尤伶才发觉一直空空荡荡,悬挂在半空的心重新开始了跳动。
冲动促使她控制不住的上前,揽住这个人的腰身。
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然而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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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儿不止是个甜姐儿还是个娇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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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支持~爱你们笔芯
第33章
“那天, 我叫你回来, 你没回来。”男人低声陈述,开始算起旧账。
尤伶脸上的淡淡热度因为他这句话, 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泛起白来。
她仓皇地抬起头, 张嘴想说什么。下一秒, 她的身体被缓慢推开了。
任由她放肆地抱了几分钟后, 男人退开几步, 拒绝被她继续拥抱。
他仍然在生气。
这个结论让尤伶的脑海一片空白。怀抱因为迟越的退开而空虚起来,失去了男人的体温,身体莫名地变得有点冷。
他是气她不听话, 没有听从他的话放弃登机,而是仍然执意来了R市吗?
俊美的年轻男人眉目上挑,眸色仍然黑沉无边, 酝酿着一种莫名情绪:“我们得好好算算账,你……”
他剩下的话被尤伶扑簌簌地, 又掉下来的眼泪止住。
小女人比他矮了一个头,站在前面, 仰起泪眸凝视着他。
她的眼睛泛红,那豆大的眼泪无声无息地在腮边滚滚而下。
一滴接一滴的不停歇,像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迟越心脏一顿, 几乎瞬间要举手投降。
他咬紧牙关, 嘴里的薄肉被咬破了皮, 疼痛感让他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把她狠狠抱进怀中, 揉入骨血之中的冲动。
实在,太犯规了……
平时甜软爱笑的小女人像现在这样梨花带雨地看着你,显得冲击更大。
这让他还怎么说出重话。
迟越心脏阵阵紧缩。他僵着冷脸,下意识想说些什么软话哄哄她,残存的怒意却又强逼自己按住那股冲动。
这个女人永远都不会懂。
当初她在上飞机前说自己要去R市,是为了拍徐祁脩电影的那一刻,他几乎想把眼前看到的一切通通都毁掉。
又是徐祁脩。
又是他。
就算那已经是他的手下败将,可她和他的过去,是他永远都无法改变,也无法参与的。
让他嫉妒得发狂。
迟越闭上眼,不去看尤伶:“别哭了。”
他语气僵硬,尤伶自觉狼狈,猛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可那泪水仍然不听使唤,滴落到地板,溅出几滴深色痕迹,逐渐形成了一团。
“……你哭什么。”
她的头顶传来带着压抑的问话。
尤伶咬住下唇,没有回答。
眼泪不断从眼睛里滚出,她没发出声音。尤伶的个性文静,连哭也是很安静的类型。
“你到底在哭什么……”
这一句,带了点轻浅的叹息。泪眼婆娑间,尤伶的手被男人执住,他一步一步领着她到了床边,让她在床上坐下。
“偷跑还有脸哭……”
迟越低语,把尤伶的脸抬起固定,抹去她仍然不断滚出来的泪珠。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轻易放过你。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叫你回来竟然还不听,一意孤行得让人恼火。一定要受点教训才行。”
男人的话变得多了起来,话虽然有些恶狠狠的,擦拭她眼泪的手指却很温柔。
迟越仔细地擦着尤伶的泪水,深邃的黑眸审视着那张小脸的神色,目光十分专注。
“对、对不起……”尤伶被他说得羞愧。想忍住不哭,眼泪却罔顾她的意念,一直不停地流下来。
像是要把这几天等待的委屈彻底哭出来一样。
“不准哭了。”迟越压着嗓子警告道,似不悦又像是没辙。
尤伶也不懂为什么她今天那么容易哭。她以前并不会这样的。
从小到大她都很少哭,连以前演戏的时候,小腿骨折受伤,她也忍住没哭。
然而今天一看到眼前的这个人,突然就觉得委屈了,完全忍不住眼泪。
而刚刚被他推开,那瞬间的难受几乎覆灭了她。
尤伶撇过头,觉得又难堪又难为情。
一双手捧住她的脸扭回去。
迟越垂眸看着她。
尤伶在男人眼眸的倒映里,看到自己眼眶红透,鼻头也红红的,像个小丑一样,既滑稽又难看。
男人低喃的话也证实了她的想法。
“……真不好看。”
尤伶还没来得及对这个实话做出什么反应,男人已然俯下身,与吐露出来的无情实话不同,落在她的眼皮上的,是一个非常温柔的轻吻。
尤伶身体轻颤,随着他落下的吻,眼睛不自禁地闭上。
接着男人碾转而下,顺着那道泪痕,一路烙下一串轻轻浅浅的安抚之吻。
如羽毛撩过,轻得几乎难以察觉。让尤伶感到一种被用心珍视的情感。
尤伶的眼泪慢慢止住,手无意识地揪着迟越胸前的衣服。
迟越那轻柔的亲吻在吻到她的嘴角停住,温热的呼吸彼此交缠,他抵住她的唇,轻声诱哄:
“嘴巴张开。”
磁性低沉的声音太过温柔了,带着一丝蛊惑。尤伶于是迷迷糊糊地张开了唇,然后被侵入得很彻底。
等她终于被放开,内心的委屈劲消失殆尽。她眼角仍然泛红,眼眸水雾弥漫,晶亮湿润,却不再是因为落泪,而是因为被吻得情动。
尤伶轻轻喘着气,被迟越整个搂抱在怀中。他身体靠后抵住床沿,很是随意地坐在床边的地板上。
男人修长的双腿圈住尤伶,把她牢牢地禁锢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耳朵听着浑厚的心跳声,尤伶忍着羞,偷偷地,偷偷地把搁在他腰间的手收紧,把自己的身体更紧密地贴近他。
可是明明现在她和他距离已经接近零,尤伶的内心还是充满了惶恐,觉得很不安。
……如果可以再有更实际一点的关系就好了。
她闭上眼,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不去想他为何会来,不去想他要如何教训她,她只想安静地享受这一刻,只有彼此的时间。
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抱着和她同样的想法,也只是抱着她,慢慢地顺理她的头发,抚摸她的背,许久没有说话。
“伶。”
过了不知道多久,怀中止不住抽噎的娇躯渐渐地平复下来。
小女人终于不再哭了,迟越把给她梳理秀发的手收回,他微眯了眼,开始有了算账的时间。
“……嗯……”尤伶一直被一只大掌温柔地拍抚着。把思绪放空之后,困意上来,小脑袋昏昏欲睡地在他身上蹭了蹭,用鼻息轻应了一声。
“让你想的答案,想好了吗?”他撩开尤伶脸上的发丝,露出那张小脸。
不知道她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还是因为刚刚哭了一场,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现在还没到平时的入睡时间,她的眼睛就感觉有点睁不开了。
眼皮微垂,要睁不睁的。
迟越看了一眼,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
想要把她脸上的倦意抹去。
而尤伶则在听到迟越的问题后,迷迷糊糊的睡意瞬间消失大半。
她抬起眸,和男人垂下的视线对视:“我……”
看着她还这副不肯定的样子,迟越哪有不清楚的,她这是仍然没想通呢。他从喉咙深处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说:“平时明明挺聪明,为什么有时候又这么笨。”
男人这句话几乎给出了答案。
虽然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嫌弃,语气和眼神却很柔和,还从揉捏她脸颊的状态,改为亲昵地戳了戳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