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影视的作品并不差,每年都有数部精品广受好评,能搭上线也是极好的。
“那个电影……是讲什么的?”尤伶问。
她并不排斥这样的机会,但是她想先看看剧本。
纵横出品的影视,制作无疑是出色并成熟的。可如果角色不是她想要演的,她没有办法投入热情。
如果抱着这样的随便想法去参演,对制作方是不好的。
谷宁姿知道尤伶的接剧原则,她已经提前看过了剧本,对她说:“邀请函信封内有个简介,你看看,我看了觉得还行。”
尤伶点点头,打开信封,从里面掏出一份关于电影剧情内容的文件。
这份简介十分简单,只有几页纸。写了几段关于剧情的内容,以及一些主要角色的设定。
这部电影叫《无名》,改编自一部畅销小说。男主是一个缉毒英雄。而女主叫安可心,原本是男主搭档的妻子。她的性情温顺善良,和丈夫极为恩爱。
后来安可心的丈夫在一次任务中死去,她悲痛欲绝,几乎随之离去。在有一次想要自杀的时候,她被救了回来。
之后安可心失踪,再后来已经成为和男主对立阵营那方的人。
这部电影里面,女主角和男主角是没有感情线的。
男主角一开始以为女主角是自甘堕落。后面在一次九死一生的险境中得到女主角的救援,他才惊觉安可心并非堕落,而是她太痛恨让她丈夫死于非命的人,她想要报复。
恨意让女主角变得强大,那样柔弱的一个女人,孤身进入敌营之中,目的找到有力证据,想把害死她丈夫的人全部绳之于法。
可以说,如果不是女主角不顾生命深入敌营,找寻各种证据,男主角不会那么轻易将毒瘤一锅端。
故事的最后,这个因爱而强大的女人没有得到好下场——
她被知道了她身份的反派活生生地折磨致死。
十分悲壮,十分悲情,却也令人十分敬佩。
电影那短短几页的简介,尤伶看了许久。
直到她合上文件,一直盯着她看的谷宁姿咧嘴一笑,问:“怎么样?”
尤伶抬起头,双眼微微发亮,对谷宁姿说:“……我想试试。”
谷宁姿一拍掌,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有兴趣的。”
她太熟悉尤伶了,很清楚尤伶接作品的喜好。比起其他有的没的,她最看重的是人设的亮点。
一般这种拥有反差魅力的角色,是她最没有办法抗拒的。
谷宁姿说:“纵横下周开始内部试镜,既然你想试试,我就回复他们啦。”
尤伶点点头:“嗯。”
想了一下,她又说:“我们要好好谢谢项瑧,给我这个机会。”
谷宁姿摆了摆手:“没问题,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自从杨安度去R市帮尤伶打点一切之后,谷宁姿就一直等机会,希望她也可以把事情处理得和杨安度一样好。
之前尤伶一直养伤没工作,而和逐星的拍摄广告又已经合作了八次,完全没挑战性。现在终于让谷宁姿逮到机会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靠迟霸霸来的资源,虽然有项瑧人情在,但其实他只给予了一张入场券。具体还是要尤伶试镜成功。
只要尤伶成为了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凭纵横影视的造势,让尤伶再次大爆也许不是梦!
尤伶看她兴致高昂,不希望她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提醒她:“不一定能试镜成功的……”
谷宁姿对尤伶近乎盲目的信任:“别担心,以前是没有人给你机会,才要拜托霸霸。现在不一样了,这是纵横亲自投来的橄榄枝!我相信你只要去参加试镜,凭你的本事,那个角色一定是你的!”
谷宁姿说得没错,一周后,尤伶参加完试镜。评委五个一致通过,说她的外形和演技都极其符合饰演安可心。
这个角色,尤伶踏踏实实地拿下了。
“你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高兴?”
一家装潢优雅,气氛极有情调的西餐厅里,迟越和尤伶正在吃晚餐。
迟越执着刀叉,把面前的一份牛排切成小块后,放到尤伶的眼前,和她那份对调了。
而后他望着尤伶脸上的表情。小女人实在太好懂,双眼闪亮亮的,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很好。
他低笑道:“要和我分享一下吗?让我也高兴高兴。”
他的话虽然带着笑意,然而迟越的眼底却漆黑一片,空空荡荡的看不到底。
尤伶刚结束试镜,才回到家便被从公司回来的迟越带来了这个餐厅进行晚餐,还没来得及把这个消息告诉迟越。
听着他这样询问,让她说实话难免有些腼腆,内心却又掩不住的开心:“嗯,是有一件事……”
“嗯?”男人尾音上挑,捏着刀叉的手指却用了劲。
尤伶没有察觉,她想要跟迟越分享自己的好消息,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天去参加的一个试镜,成功了。”
这是将近两年来,她第一次靠自己试镜,得到一个角色。
尤伶的心情是真的高兴。
所以,便忽略了这一瞬间,男人的沉默。
“试镜?”过了一会,迟越低喃。
“嗯,”尤伶点点头,大眼睛笑得弯弯的,“是纵横影视的新电影,设定很不错,我很想……”
“推了。”
泛着冷意的低沉嗓子打断了尤伶的话,尤伶一顿,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推了。”
迟越锁住了尤伶的视线,重复了一次。
“啊,”尤伶终于发觉男人的不对劲。她有点莫名不安,更多的是无措,她捉紧手里的叉子,茫然地反问,“推、推了?”
尤伶以为迟越是还在担心她的腰,不想她工作过度。她把叉子放下,想说服他:“我的腰已经好了,现在可以继续拍戏,其实不碍事的……”
“我说推掉。”
低沉的嗓子第二次打断尤伶的话。
尤伶的脸色微微一僵。
如果她现在还不明白迟越是在不高兴,她就是傻子了。很显然,男人并不想要她参演这个电影。
可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腰伤……
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何不高兴,她呐呐地问:“为什么……?”
迟越并没有解释,只是说:“把那个推了,我给你另外找一个剧本,最近钟听笙在准备开新戏。”
尤伶一瞬间,身体泛起一阵冷意。
她怔怔地看着迟越,仿佛回到他们还没表白之前。每次在他抱了她之后,紧接着,就是这样安抚用的“事后资源”。
她以为,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她可以慢慢摆脱这种……一个给予,一个接受的情况。
可是原来到了现在,他们之间,仍然如一开始那样,丝毫没变。
他还是那个,掌握着她演艺生涯生杀大权的迟三少。
那个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迟家掌权人。
互相凝视了片刻,尤伶率先收回视线。
她垂下眸,慢吞吞地重新拿起叉子。
“……我不要。”
尤伶的声音不高,却让对面的男人听得十分清晰。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再一次认真地,严肃地,对迟越说:“我想演那个角色,我不要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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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他们第一次冷战了。
食而无味地结束了那顿西餐, 尤伶和迟越回到三居室。
进入电梯的时候, 尤伶从电梯门的银色金属倒影中,看到男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三步的距离。
男人神色平淡地迈进电梯, 眼眸甚至没抬起看她一下。从上车前,到下车后,就像现在这样跟在她身后, 也不跟她说话。
尤伶看到他们之间那个可以容纳三个人的距离, 心里有些难受。
离开餐厅的时候, 她原本要走在前面,男人拉住了她的手臂。
然而还没来得及欣喜, 以为他是答应了,却只是听见他说:你走前面。
这一句, 从他们离开西餐厅, 直到一路开车回到三居室的这段路, 成为了他唯一对她说的话。
尤伶不明白。
为什么他不让自己参演那个电影?
她已经对他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他却仍然没有松口。虽然之后没有再提起让她推掉的话,但也没有表示答应。
尤伶确实感觉到在她养伤那段日子里,男人的控制欲变得比之前更强了。
但那时她认为自己让他担心了, 不想他再难受,所以便顺着。而这次的事, 和养伤期那会儿,是两回事。
她是一个个体, 不是他的附属。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 关系一直这样不平等的话……
是不行的。
尤伶越想越难受, 出了电梯,在进入三居室大门之前,她转过身,面对迟越。
她咬着下唇,不想两个人任由气氛这样僵持下去,所以她问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推掉那部电影?”
只要他的理由足以说服她,她可以放弃。
迟越站在尤伶三步远的距离,看着小女人不解又隐约可见难受的小脸。
他跟在她身后看了一路,看到了她满心的纠结。
那样子的她,他是第一次见到。
从以前开始,她对他的决定从不反抗。这两年下来,是给她什么便演什么。
只除了前阵子推掉《演出个未来》这个综艺之外,就算他给的并非是什么主演,她也无条件接受,没有说过一个“不”。
在餐厅说的那句“不要”,与其说让他不悦,其实应该说,让他很惊讶。
迟越眼神深深地看着尤伶,低沉地说:“……没有理由。”
纵横是费明宴的公司,而纵横的作风业界闻名,能让尤伶去试镜,要是没有这个男人的推波助澜,绝不可能。
他并不想尤伶和那家伙扯上关系。
然而因为他没说实话,尤伶觉得他态度太过强硬,难以沟通。心里突然有股冲动想和他争吵一番。
可她性格向来柔顺内敛,实在做不出撒泼的举止。只好把嘴唇抿紧,大眼睛不认同地看着他——
“你这样……太坏了。”
这已经是尤伶说过最重的话。
她觉得很委屈:“你不能这样,就算让我不演,也应该给我一个理由。”而不是用这样敷衍的态度。
迟越对她很好,这点毫无疑问。
如果是以前的他们,她可以就这样接受他的安排。但如今他们和以前不一样了,有些事就需要有所改变。
“只要理由能说服我,我会接受的。你也不用为了安抚我,转而给我别的资源……这样、这样其实很不好。”说到这里,尤伶不由得想起以前的委屈,很没出息地眼眶一红。
一委屈,泫然欲泣的自然反应就出来了。尤伶察觉到眼眶发热,感到有丝难堪,急急地低下头。
自己真的变得娇气了。以前明明不会这样,因为男人太宠她,她便开始想要得寸进尺——
迟越沉默了一会。他暗叹口气,上前一步伸手抱住前方垂着头的纤瘦身躯,低声哄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顿了顿,又说:“我不会再阻止你去演那个电影了,不要难受……我会心疼。”
最后一句几近呢喃。
最终还是他先让步了。
就算迟越心里再怎么不愿意,看到她一副委屈的样子,他便忍不住投降。
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那么明确地表达出她的意愿。
他守着她,其实一直等她亲自开口索求什么。广告,代言,影视角色,什么都可以。只要她开口,他可以把自己卑劣的想法压下去,满足她的任何需要……
直到他可以成为她所有欲望。
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她开口的这一天。
就算明知道答应之后可能会有大麻烦,他也甘之如饴。
纵然一直以来,他无时无刻都想把她锁起来,强行囚禁在他的身边,不让她见任何人,也不让谁见到她——
他那么贪心地希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没有他人,只有彼此。
尤伶被男人抱入怀中,脑袋瓜被压进宽厚的胸膛上。她摇了摇头,又吸吸鼻子。男人态度一旦软下去了,她心底那股委屈劲儿也跟着消失了。
她到底不是一个任性的人,用哭泣来让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就范,这本来就不应该。
她慢慢地伸手抱向男人的腰。就算得到允许出演的话,情绪虽然仍然十分低落。
她突然清楚知道了他们之间到底存在了什么问题。
尤伶抬起头,凝视着迟越,趁着他态度软化,一鼓作气地想要解开他们这个心结,又问了一次:“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去演?”
给她理由啊,不要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没有理由”。
男人静静地和她对视片刻。
时间久到让尤伶以为还是不行,他还是不愿意说。
她没有办法不感到泄气地垂下眸——
“——宝贝,”薄唇在小女人的额头上落下,迟越俯下身轻喃,语音低而轻哑,“我不想你和费明宴见面。纵横是他的公司,他和我争了许多年,他那天见过你,我不知道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尤伶没想到原因竟是这个。
柔软带了一点温热的触感在额头上轻触即放,她下意识抬手捂上,愣愣地和男人的黑眸对视着。
“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所以我一开始才想要你推掉那个电影。”
迟越一顿,大掌摸上她的脸,把语气放缓:“对不起,我无意让你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