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带孩子来玩啊。”
“我们就不贺你乔迁了,来人呐,把东西拿来。”
龙王:“回见,不用送了。”又带着十几种水果和两箱点心飞回海里,小心翼翼的用法术保护者这些东西别进水。
阎君们继续围着蜃和它谈心。
……
最近人间还不太乱,阴间又变得很有序,休息时间集体增加。
一半的鬼卒分到了人间,给城隍做阴兵,节省了大量在路途上的时间——过去从城中到鬼门,再到人间抓了魂魄,再一路带到鬼门那儿回到阴间,押送到主城,算是长途跋涉。最惨的人要横跨半个中原大地去带回来一批鬼魂,还记得那次,耿恭被围困时,几百人苦守孤城,到最后就剩十三个,他们的确凄惨壮烈,去收魂时迷路的鬼差也有十几个。
现在可好多了分为郡县制又城隍承担了初审的责任之后,最轻松的就是鬼差们,他们只要负责这一小片的魂魄就好了,还有就是把城隍下的判词送到地府去交由判官过目,等到回文再送回来。押送鬼魂去阴间时,这些鬼魂也已经认命了,不会在暴动抗争和殴打鬼差——遇到打不过的再喊支援。
阴阳不相连,阳间一方神明的判词要送到阴间去,得派阴兵递交公文。不过这不难,也不累。判词得到准许后,把判词贴在魂魄背后,一起从鬼门扔下去,阴间的鬼卒接着了,该放了的原地释放,该送到各个地狱的再分送出去。
只有那些重要人物和郡守级别的高官才需要直接送到阴间去,以下的官员都和百姓一样,归于城隍处置。
如此一来,判官们没有减少举荐人才做官的途径,却减少了工作量,增加了假期。
也不抱怨什么,嬴政隔壁的隔壁的判官回家等了好几天,没见姐姐回家,这才知道姐姐不是在家待着,而是跑去当了鬼卒。
地府里的都尉们为了提防这些丢下来的人暴乱,就在四各鬼门下面又修了围墙,带着留守的一半鬼卒在这类收人。能做到都尉这一步的都是聪明人,过去是苦于阎君墨守成规没有改良的余地,不作出改官职这样的大事,改动的余地并不大,只是让鬼卒们尽量在判官厅的走廊门口交接,凑够了去同一个地狱的就一起走。那时候要让他们提出改革官制呢,还真想不出来,还不够这么宏观壮阔,蒙毅倒是提过一次,但不完善。
可以这么说,都不用研究如何省时省力,就直接拿出原先的法子来,把送下来的鬼魂按照地狱的去向分类,凑够三十多个送一次。
在四个鬼门下方默默成立了转运分拨中心!
阎君们出来遛弯,目瞪口呆的看着鬼卒们把灵魂扔的满天飞。
伴随着哀嚎、怒吼和求饶的,还有鬼卒们的吼叫声,大部分鬼卒扔罪鬼的时候都不喊,但有十几个人喊就够热闹了。
旁边放着甘蔗和一些水果,有些鬼卒正坐在旁边咔嚓咔嚓的啃甘蔗。还有很多路人在看热闹。
“血池的!”
“葱香的!”
“葱香的!”
“肉店!”
“刀山!”
“火海!”
“深坑的!”
“宝货……咱们这儿还有个宝货地狱呐?”
“嚯,真难得,我干了三十一年,头一次听说有人去宝货地狱。什么事?”
“私自加税逼得人国破家亡。”
“啥?国破家亡?”
“血池!”
“寒冰!”
“啊说错了,是全家死光。巧立名目,搜刮当地的富户,逼死了十几个人。”
“油锅。”
这些该下地狱的鬼魂被鬼卒抓起来,远远的投进挂着牌子的大木笼中。这不是那种关押超强犯人的站笼,而是上面开口形同箱子的大木笼,能扔进去几十个人,扔进去的人就爬不出来。
这可是暴力分拣,只不过没人管而已。负责签收的狱尉对罪鬼是否破损没有任何要求,反正马上就要碎成一堆了。
阎君们窃窃私语:“宝货地狱扩充的挺好的。”
“是啊。”
“咱们那时候忙,还真有很多事情搁置再议就搁置下去了。”
“不错,还有好多事得做呢,每天处理一件好了,休息的时候也不能太懒惰。”
“我决定了,我要先把这些地狱都视察一圈,我们都用了哪些人,做了什么事,都得看一看。”
旁边的一群路人美女凑过来问:“这位姐姐,听你们说话似乎知道内情,那宝货地狱做了什么变动吗?”
阎君给她科普:“当然是我们英明神武的阎君新调整了,过去那些擅自加赋、多收税搜刮百姓中饱私囊的贪官,以前都是搁在剥皮地狱里,他剥削百姓,我们就剥他的皮。现在法外加刑”
“噗”
单身的阎君心中一荡,笑了起来:“姑娘,你笑什么?”
蔡文姬笑道:“我学识浅薄,只听说过法外施恩,头一次听说法外加刑。”
“我们对恶人法外加刑,不就是对那些死于他们之手的可怜人法外施恩么?姑娘不赞同?”
“说的很对,我只是没想到。来到地府这么久,仍有许多事出人意料。”
单身阎君觉得搭讪的进展非常完美:“原先那些不讲理直接征收重税逼得人卖掉妻子儿女、冻饿而死的官员,是剥皮和寒冰地狱,按照逼死人的数量算时间。现在新添了刑法,拿歪理邪说来骗人的、花言巧语引导长官或君王害人的人,也可以去宝货地狱。你想知道更多的事儿嘛?我可以给你讲。”
“剥皮地狱是把有罪的魂魄固定在架子上,由墨翟带队研制的机械人偶拿着金属刨子一层层往下刮肉,魂魄的体会栩栩如生,一直刮到露出肋骨,刨子刮在肋骨上会有震动,震动会带动机关把人翻面,达到刮完正面刮背面的效果。这地方喊的嘶声裂肺,满地堆满了肉末,狱卒负责的项目很少——如果要狱卒去负责剥皮,不知道在折磨谁。
寒冰地狱也很有趣儿,简单粗暴,有谁主观恶意的让人冻死,如虐待继子继女、婢妾奴隶导致被冻死,或是故意在冬天烧人房子、在雪灾导致房屋倒塌之后贪污朝廷发放的救济,等等。执行起来也很有趣,是个冰冻三尺的雪乡,满天的大雪混杂着冰雹和诡异的狂风,犯罪的鬼魂被拔光衣服,扔进无边无沿的冰天雪地中,感受如活人一样被冻死的感觉,冻成冰块被冰雹打碎之后又会恢复如初,继续冻。”
蔡文姬觉得阎君做得很好,这人有点可怕,他说起地狱时好开心啊。
旁边已经成了亲以致于对美人没半点怜惜的阎君说:“来到地府这么久,这些事实施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服役了吗?”
“我?”她都被问呆了,她可是阎君御用文人之一,隔三差五就被叫去起草信件或诏书,有时候还负责代写情书。
她素来守礼,踏进阎君殿中不会抬头大量他们的长相,她不抬头,别人也瞧不见她的脸啊。
黄月英有些不高兴:“她生前是鼎鼎有名的才女,死后自然有官职。”
“蔡文姬?”
…
虞姬最近特别清闲,暴力分拣用不着她,也用不着她召唤项羽出来殴打不听话的鬼魂。项羽闲来无事,和所有的校尉们单挑了一圈,又找禁军教头聊了聊兵法战术,又想起几位故人。
三巿赌场又开了起来,更隐蔽,人数也更多。
和鬼卒们打听了半天才知道在哪片草原上,又去找了半日。
乌压压的一群赌徒,打眼一看,足有一千九百多人,至多不到两千,少不到一千八。
别问项羽为什么估的那么准,专业。“可惜了,刘邦躲在人群中,不好去捉来打。”
虞姬拉了拉他的衣袖:“算了吧,你都打了他多少次了。”
“哼,这小子打着赌博的名义,聚拢徒众,招兵买马,将来必成祸害。”一个在荒野中的不合法赌场,聚集了一千多人,有造反的基础,刘邦又有谋反的手艺。
虞姬:“那我回去上奏一本?请阎君驱散这里的流民?”
“不可。”项羽愉快的哼哼两声:“无凭无据,我又与他有仇,倒像是误告。静等上几十年,等他再次举兵,两罪并罚,他再也别想出来。到时候被压着去投胎,呵,投胎成乡野村夫,方解我心头之恨。”这也是项羽坚决不去投胎的原因,万一投胎之后失去了神力和谋略,岂不是让刘邦开心死?就算依然是盖世豪杰,却忘了和刘邦的仇,刘邦也会很开心啊。
虞姬想了想,觉得如果告诉吕雉应该能成,但霸王说得对,何必着急呢。
二人又到了帝镇外,项羽忘了带叫人用的弓箭,对河边人吼了一声:“嘿!那边的兄弟,替我去叫扶苏出来。”
曹操正在和孙子谈心,现在甄姬还没有正式答应,曹叡的态度也含糊不清,希望让母亲做出明确的选择而不是刘启主动放弃,用一千多年后的话说‘不许动我娘的备胎’。曹操跟他说既然魏国灭了,曹丕也和她不睦,到不如和和气气的送她出嫁,也算是和汉朝联姻,你现在这个态度不对。
被一声吼打断,抬头一看,好一位勇士!他对健壮威严有气质的男子有种偏爱——爱才是他的职业病,立刻站起来:“好啊,请问勇士姓名?”
项羽觉得这人倒是不瞎:“我乃项羽。你是哪朝天子?”
“曹孟德。”曹操的激动褪去一半,既然是高傲的楚霸王,看来是不会帮我了:“昔年我住在敌镇中和吕奉先相交甚厚,吕布他对霸王您称颂不已,深羡他曾经见过楚霸王的真容,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项羽差异道:“吕奉先竟然赞我?”前段时间回去看过他,那家伙正对敌镇里其他人颐指气使,看了自己很没好脸色。
“吕奉先心服口不服,请霸王切莫见怪。曹叡,你去请镇长过来,我趁此机会和霸王多说几句话。”曹操拱了拱手:“我生前做了些恶事,出不去这地方,若能出去,早就去寻您了。”
项羽的心都软了,安慰他道:“你不要心急,再过些年准能出来。”你的朝代都灭了,快要自由了,等到下一个朝代也灭了,就差不多。
“多谢多谢。这位想必是虞美人,果然贞烈美艳,名不虚传。”
扶苏拎着酒走过来时,这俩人相见恨晚,聊起过去的战争,要不是屏障隔着,要执手相看泪眼。扶苏:“吃了吗?”
项羽一怔:“没呢。”
“我家烙锅盔呢,你先别走,一会我在镇外款待你。吃完再试试你我的高低。”
项羽沉吟了一会:“先打,一会再吃。鬼刚吃饱饭就打架也会吐。”这是前段时间抓人时发现的。
孙权刚让儿子给捏了捏背,伸着懒腰走出来,看到远处河边有几个人凑在一起聊天,其中一个是曹操,多么熟悉的背影。他飞快的赶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有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刘备拎着手里编了一半的买东西用的软草包包走了过去,也看是谁。
刘彻愤愤的拎着擀面杖出来抓人:“扶苏!你好无礼,丢下客人在家烙饼,自己出来跟人闲聊?咦?”
项羽认得他,但不记得具体的辈分:“刘邦的孙子?”
这话本没什么错,只是记错了一点细节,刘彻暗暗的生气,哼了一声。
扛着桌子跨着马札、端着锅盔、肉汤、清炒蔬菜、什锦水果,在镇外宾主尽欢。
刘彻端着碗感慨:“当初我为了练兵,让士兵学匈奴的战法,想不到啊。”在旷野荒郊坐在马札上,端着汤抓着饼,这可真狂野。
项羽、扶苏俩人都觉得好笑,这是带兵日常啊。
司马家继续愁云惨淡。
没过多久,司马遹被贾南风派人杀了,被送到帝镇见一下祖宗,讲述死前之事。
此事看起来宽仁,实际上更气人。
全帝镇男男女女都出来围观他,果然是聪明过人的样子,杨芷哭的更惨,她本指望这孩子继位之后给她翻案、复位,没想到他也死了。
司马炎见到自己给予厚望的孙子:“她废了你,你就任由她废?自己什么都不做?”
司马遹知道贾南风不是好人,但他一直都寻思着,贾南风没有儿子,自己也没有兄弟,这太子之位还能有什么问题?即便她能下狠手杀了自己,她能立谁为太子?没有吧。“赵王司马伦是太子太傅,为贾后耳目,监视我的行踪,还掌握皇宫禁军。”
司马炎一听就更生气了,这是司马懿的儿子!是自己的叔叔!年纪比自己小,是柏夫人所生。“他如何?”
“我与他秘议扶我登基的事,他假意顺从,暗地里劝贾后杀我。”
皇后们潸然泪下:“这孩子太可怜了。”
“是啊。”
“你想开点,死了就好了。”
皇帝们议论纷纷:“这什么玩意儿,还敢忠于贾南风?”
“小贼~你也甭着急,再过两天,司马伦也得死。”
“对。”
“你也是,真特么倒霉,我就没听说过皇帝只有一个儿子还能被废了的。”
张春华在司马懿眼前扔下一把刀:“老东西,自裁谢罪吧。”如果你不宠幸柏夫人,就不会生下这个司马伦,就不会有今天的事。贾南风会找别人来充当亲信,监视司马遹,或许还是会杀了他,但是嘛……谁让你宠幸柏夫人了?之前那带兵杀掉杨芷父亲的司马亮是伏夫人所生,呵呵,看看我生的儿子,再看看她们生的儿子,真是可笑。
司马遹不知道这些是谁,不过看祖父也有疑惑:“贾后假称在祖父丧期怀孕生子,只是秘而不宣。我不知道他要用谁家的孩子来冒充皇嗣。”
司马炎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知道鬼死了之后会变成什么了。
曹操高声唱歌:“每一天~都充满绝望。”(作者翻译:日复日兮~痛断肝肠)
孙权高兴的跳舞:“每一天~都是大阴天~”(日复日兮~日月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