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璐——”他的声音很低沉，和以往的明朗大不相同。
——反正他最近很阴郁。
想到贾铭浩的话，孙璐紧抿嘴唇，片刻道：“到哪了？”
“快到了。”他说。
“我在金华大超市正对门，你——”
抬头间，孙璐看到了他，他就站在不远处，街边路灯将他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看起来孤独又落寞。
两人对视，孙璐在等他靠近。
萧离走向她：“怎么在这里？”
“你不参加比赛？”孙璐声音很冷，甚至带点怒气。
萧离直定定看她。
“别告诉我只是为了兼职赚钱。”孙璐讥笑：“你要多少我给你啊。”
萧离蹙眉：“别这样说话，孙璐。”
“那你是为了什么！”
一句怒喊，空气都安静了。
“说啊！”孙璐冷笑。
再不敢看她，萧离转过身：“孙璐，知道我为什么从不用你买的东西？”
孙璐直言：“伤了自尊心。”
萧离摇头。
再看她时，他的目光红得让人心疼：“我们之间，不平等，用了是不是更不平等？”
孙璐愣。
“你想怎样我都顺着你，我要求你一句你就冷我。”萧离笑容凄然：“是，横竖都是我难受，你想怎样就怎样对我，谁他妈让我爱你对吧？”
过分爱了，如果还亏欠她的东西，他的爱情只会越来越不对等……
“那你要我怎么对你？因为你我要舍弃跟她将近二十年的情分？”孙璐失笑。
“为什么不可以？”萧离注目她，逼近她：“为了你，我可以放弃喜欢了十几年的网球。”
孙璐表情凝滞。
“我陪你去首都比赛，我陪着你。”
他靠得太近，孙璐向后踉跄两步。
“你……”
第39章 触碰逆鳞
“这次我陪你去。”
他的目光没有以往明亮，那份沉淀仿佛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
孙璐站定，眼睛直直看向萧离。
那眼神太冷，萧离上前将她拥入怀里。
“为什么这样看我？”贴近她耳边，萧离轻声问。
孙璐僵直不动。
半晌，孙璐推开萧离，她背过身背影冰凉：“如果没有了网球，我可能不会喜欢你太久。”
遇见时他才十三岁，那女人说他长得帅气，可他真正吸引孙璐的却是他手握球拍自信又强大的样子，那女人还说他一定很棒，那么现在算不算看走了眼？
“或者很快，你会是我第一个甩掉的人。”孙璐没有看他，她的表情很不好。
有那么一刻她心在痛，她是否对他的期待过高了？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里似刻意压抑什么，喑哑又破碎。
孙璐深吸气：“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
即刻，孙璐被用力扯回，他目光赤红。
“凭什么！你凭什么！”
一声怒吼，沿途路人看过来。
昏黄灯光下，他的表情太过哀伤。
“你孙璐凭什么……”
似已经表达不出完整的话……
一滴眼泪仓惶落下，就从他左眼角边，太快，孙璐看不真切。
他转过身，似想掩藏那份脆弱与狼狈。
孙璐忽而心疼：“你去比赛，我们什么都不会变。”
他的背影落寞清冷。
“萧离。”孙璐叫他。
想牵他的手，萧离甩开：“滚。”
他身影带尖锐的刺，孙璐定在原地。
或者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孙璐，你别后悔……”
话语冷硬又倔强。
来时他凄清一人，离开时他背影单薄。
孙璐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手指间的温度已被冷风吹散，此刻只留下一片冰凉。
很冷，这个冬天依然很冷。
孙璐没有回大排档，而是直接开车回家。
明天就要出发去首都，她的行李还没有收拾，即便知道剩余的时间不多，孙璐还是闷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像是触碰了逆鳞，他要叛逆成什么样子？
明明平时这么听她的话……
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孙璐难受得躺不住，起来收拾行李，没捡两件衣服便又掀翻了行李箱。
洗澡睡觉，一夜半梦半醒。
孙璐第二天起床脸色糟糕，因为长期运动，孙璐睡眠质量一直很好，而今天居然长了黑眼圈。
在床上静坐一会儿，孙璐拿手机给刘时渝打电话。
电话接通。
“喂——”刘时渝的声音响起。
孙璐目光定格在半空：“我今天先不去首都了。”
“为什么？机票不是都买好了？”
“临时有点事。”
“什么事不能搁置一段时间？”刘时渝说。
孙璐顿了两秒，道：“不知道，总觉得不能放任他不管。”
那边安静片刻问：“男朋友？”
孙璐静默。
“那我先过去订好酒店。”刘时渝说。
孙璐应：“嗯。”
挂了电话，孙璐起床。
今天星期三，早上院系有一节大课，将课本扔到副驾驶座上，孙璐开车离开别墅。
孙璐来到教室时是早上七点五十分，时间太早，教室里空无一人。
又过了二十分钟，教室陆续有人进来。
快要到上课时间，才见萧离和陈满春几人走进教室。
他今天穿了一件无领黑色短装外套搭配米色高领毛衣，正常人穿高领毛衣都折到脖子位置，而他却提高领子盖过了高挺鼻梁，偏偏这样穿着还很帅气，脸只遮住一半，剩余的帅气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毛衣领盖住了他下半边脸，但孙璐还是注意到他脸色其实并不好。
和其他男生棉衣大衣一比，他风度翩翩了不少，穿搭好看却不保暖，也不知道他穿给谁看？
只是很快孙璐终于明白他是穿给谁看。
“萧离！这边！”
教室第三组的位置，几个女生冲他招手：“给你们占了位置，快过来。”
陈满春和王世博走过去，萧离没有迟疑也跟过去。
“哎，你坐那里，这个位置是给萧离的。”
陈满春本来想靠近女生坐下，却被女生驱赶。
“啥？还区别对待？”陈满春佯装生气。
“我们喜欢萧离啊。”女生理所当然摊开手说：“萧离，我们对你好不好？”
几个女生看向萧离，萧离拉下毛衣领扬起笑意。
他的笑容总让人忍不住想到光，想到太阳，想到滚烫的灼热感。
不费一言一句，笑足以招惹每一个看他的女孩。
他坐到女生身边，孙璐皱眉。
你说他穿这么少给谁看？
上课时，萧离低着头，上课二十多分钟他没有抬头看讲台一次。
以往这种课他都会听，连带孙璐的份做上笔记让她临时抱佛脚，可现在他没有在听课……
和过去相比，他太不同寻常。
孙璐低头给他发信息。
孙璐：我们谈谈。
没有回应，他低着头，是不是也在看手机？是不是也已经看到这一条信息？
孙璐：一会儿下课找你。
临近学期期末，台上老师给学生划重点，全班学生拿笔在重要的知识点下划线，唯独几个心事丛丛的学生心不在焉。
等到课间时间，孙璐给他发信息。
孙璐：到后门来。
在后门阴冷的风里等了很久，他没有过来。
把手伸进衣兜了，孙璐透过玻璃窗看向他的方向，他仍坐在位置上低垂着头，周旁女生同他说话他却似在沉默。
深吸一口气，孙璐踩着黑色长筒靴进到教室直直站到他面前。
女生们趁着课间说话吃早餐，当看到孙璐冷着脸突然走来，手边动作停顿。
下一刻。
孙璐牵萧离的手，她想把他带离。
萧离抬头，坐在座位上不肯起身。
两人一个牵着，一个任她牵着，谁都没动。
陈满春就坐在萧离旁边，看到这一幕恍惚了很久，说为什么萧离最近一直情绪低迷，原来是跟女朋友吵了架。
“我们谈一谈。”孙璐看他。
周旁的人自觉安静下来。
甩开她的手，萧离目光看向别处：“不就是甩我？我接受。”
寂静。
女生们愣了愣，萧离居然偷偷跟女生交往了，还……被甩了？
这……剧情出乎意料。
第40章 特殊称呼
她想跟他说话，他拒绝跟她说话。
这是两个人现在的状态。
他听你话时很讨喜，不听你话时真是刺头。
僵持了一会儿，孙璐道：“对不起。”
是她说重话导致这种局面，她当时应该更委婉一点。
“说的那些话，我跟你道歉。”
似被触动，萧离抬头。
牵他的手，孙璐又道：“过来，我们说说话。”
将他拉起，这次听话了不少。
孙璐和萧离一前一后走出教室，教室男男女女为之惊讶，院系排名第二男神和第五女神谈恋爱了，怕是要有一群人心碎。
走廊上没有暖气，刺骨的凉意铺天盖地。
“以后别穿这么少。”孙璐帮他拉上衣服拉链。
萧离不动，他低头看她，目光直白且淡凉：“你敢说那不是心里话？”
孙璐说不出话。
那确实是心里话。
她没有回答，萧离冷淡轻笑：“是心里话对吧？”
本来想跟他心平气和谈一谈，现在又变成了这样。
“我只是不想你放弃……”
“没关系，毕竟是第一次，我多谈几次就好。”萧离淡笑，脸色异常苍白：“是不是像你这样多谈几个，我也能这么随便对一个人？”
“我什么时候随便对你？！”孙璐怒。
“高兴了哄两句，不高兴随时甩开，不随便？！”
好了，又开始吵了。
“想吵架？”孙璐说。
两个人脸色糟糕。
安静片刻，孙璐看向别处：“我们先冷静一段时间，今天来只是想劝你归队参加比赛。”
萧离目光沉郁。
“我先走了，我可能晚上就去首都了，一个星期后会回来。”孙璐道。
阴冷走廊，两人对望，身体只隔了半米的距离。
掩紧衣服，孙璐转身离开。
走了十几步，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孙璐回头，他和她隔了两米的距离。
他跟着她走来了，很安静。
是还想要安抚吗？
“萧离……”
叫他的名字，恍然间这个名字已然这么特别。
走廊太冷，他衣服又总穿得太少，孙璐脱下黑色围巾圈在他脖子上，抱着他的脸踮起脚尖亲吻他左眼睛：“不是说过了吗，你是特别的，如果分手我也不好受。”
摸摸他冰冷面颊，孙璐又道：“去比赛，赢下冠军给我。”
“铃——”
上课铃声响起，冷寂走道更空寂无人。
亲他唇，他没有回应，孙璐只能作罢：“上课了，你回去吧，这里太冷。”
停顿了一会儿，孙璐离开，这次他没有跟上孙璐亦没有回头。
离开教学楼，孙璐去找教练谈话，离开学校时已经快要下午一点，开车回家收拾行李，补睡了一觉后孙璐赶往机场离开F市。
……
网球社成员前往H市参加省区锦标赛的前一天晚上，贾铭浩和何雨凌几个网球社男生袭击萧离寝室。
陈满春这会儿正穿着裤衩换衣服，几个男生突然闯入，吓得他直接穿反裤子。
萧离坐在书桌前，四六级考试刚结束，他桌上仍旧摊开四六级备考冲刺，书本打开，没有笔记痕迹，显然他人在发呆。
贾铭浩和何雨凌一上来就将萧离扣压住，萧离不动甚至一句话也没说，像一个任凭发落的犯人。
“不去比赛也不去球场练球，居然在偷偷学习？”贾铭浩讥笑：“怎么样？学出什么花样？”
王世博摘下头套耳机，笑道：“他倒是挺会装乖的，书本打开两天，以为他学习了两天，其实发呆了两天。”
萧离虽然个头高大，装模作样看书起来还挺有那么点文艺范儿，这要是在图书馆，准能迎来好几场艳遇。
“我看看？是不是脑子秀逗了？”贾铭浩扒拉萧离头发，萧离打掉他的手皱眉：“别吵我，很烦。”
“烦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萧离回头，刘雯君赫然站在身后。
网球社男生来了，教练也来了。
“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听听？”
刘雯君走过来揪住萧离耳朵：“这愁眉苦脸的，被女生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