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安静。
把手机扔到一边，孙璐关上床头灯，盖上被子睡觉。
今晚，她睡得比以往都要早。
男生寝室楼。
萧离早已经洗好澡此时正坐在书桌前看手机。
他已经盯手机看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还要盯到什么时候。
陈满春在嗦桶装泡面，经过萧离身边时忍不住道：“这是又吵了？”
萧离目光平直，人一动不动。
“孙璐又怎么招惹你了？”
萧离看过来，眼白部分残存淡淡红血丝：“她当我的面跟前男友调情，她不该跟我道歉？”
现在居然一条信息也没给。
话刚说完，寝室三个男生纷纷看过来，表情诧异：“她当你的面跟前任搂搂抱抱了？”
三个男生脑补大戏，萧离气恼地摔出课本。
“啪——”书从门背上惨烈滑落。
“她敢！”
三男生不敢用力呼吸。
“那是怎样？”陈满春问。
萧离坐回到书桌前，忽而又安静了。
安城勇嗤笑，继续跟女朋友打电话。
王世博和陈满春互视一眼，暗道：谈恋爱吵架的男人就是个神经病。
忽而微信提示音响起，寝室三人立即看过来，萧离反应比他们更快。只见他打开手机，点开微信，然后表情迷蒙。
有新好友添加，备注：孙璐
明明他们就是好友，还用新号添加做什么？
点击添加。
萧离在等地方主动。
然而十分钟。
他等来的不是孙璐的信息，而是几张图片，图片里孙璐和一个英俊男生抱在一起。
图片里，孙璐蹲在台阶边，男生双手环抱她，两人头都搁在对方肩头，举止动作亲昵，男生虽然闭眼，可他明显在笑。
因为他们拥抱而雀跃吗？他们拥抱，那么他是什么？
看手机屏幕，萧离一句话不说。
见他傻愣，陈满春走过来：“怎么……”
当看到手机放大的图片，陈满春心口一跳：“卧槽！”
孙璐还真他妈跟男生搂搂抱抱了……
萧离手机掉地，声音于寝室里过于清晰。
陈满春泡面挂在筷子前端，无人吃食。
安城勇手上拿手机，久久没有回女友电话。
王世博手停在键盘上，一动不动。
萧离捡手机扔到书桌上，又走到门边弯身捡起课本。
平静几秒。
下一刻，一张椅子被摔出十几米远开外。
“砰——”
刚晋级为院系第一男神的萧离，居然……被绿了。
第55章 信徒赌徒
萧离拉开衣柜，衣柜最显眼的位置放有孙璐给他买的衣服，看了一眼，从衣架拆下来甩到地上。
寝室三人大气不敢出。
萧离脱掉睡衣，露出结实精壮上身，经常打网球，他的身材堪比时尚男模。
陈满春吞咽一口唾液：“萧离，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啊。”
萧离没有回应，他背对所有人，背影孤独冷硬。
他穿上衬衣，换上裤子，套上外套，弯身系鞋带，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陈满春还想劝劝两句，安城勇一个眼神制止，萧离兴许要去找孙璐，或许当面问清楚未必不好。
萧离走下男生寝室楼时，楼前还有几对情侣在拥抱。
寝室阿姨见萧离走下寝室楼，忍不住问：“萧离啊，这么晚了还去哪里？”
萧离没应，他背影比以往都要深沉。
“快下雨了，带把伞吧。”
那人没有回头，高挑背影融入夜色之中。
天空阴阴沉沉，沿途景色暗淡，路灯下，树影一半明一半暗，多像一颗心，一半满满伤痕一半还抱有希望。
学校走道，忙忙碌碌的学生往回赶，只有萧离一个人走往相反方向，出了校门，萧离走向马路，他微微垂头目光空寂，思绪游离，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对面几个背网球包学生向他走来。
“姜媛，明天去F市网球俱乐部吗？那里应该能遇到很多强劲对手。”
“去那里的人大都是什么水平？”那名叫姜媛的漂亮女生一边嚼口香糖一边问道。
女生扎一个马尾辫，无刘海，脸蛋小，五官大，是完全符合大众审美的典型美女。
“挺厉害的，听说有一些职业选手偶尔会去那里打球。”旁边一个男生讨好道。
几人在说话没有注意到前方，萧离经过时刚好撞上姜媛肩膀。
撞了人，萧离脚步没停，表情依旧沉寂，姜媛几个人转身往后看。
“喂，你撞了人都不道歉？”姜媛嚼口香糖喊道。
萧离没有回头。
“喂，叫你呢？”一个男生帮腔。
萧离充耳不闻。
瞧那人背影实在高挺帅气，姜媛饶有兴趣追上萧离：“喂——”
见他不为所动，姜媛走上前拦截去路。
嘴上口香糖咀嚼数下，舌头一卷吹出一个泡泡，然而在萧离抬眼的那一刻，泡泡吹破……
只见对面男生留一头帅气短发，他脸较小，双眼皮桃花眼，高挺鼻梁，性感薄唇，左耳带一个精致耳钉，绝对精致帅气的男孩。
姜媛愣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左边口香糖泡泡还黏在殷红嘴边，样子看起来几分滑稽。
“姜媛，走啦，别搭理瞎子。”一个男生在叫她。
姜媛炽热目光定在萧离脸上。
萧离绕过她，神情淡漠，走到马路边，他坐进一辆的士里。
恍惚片刻，姜媛冲几个朋友挥手：“我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说完，她跑到马路边，拦下一辆的士坐进车里。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前面那辆车坐了谁？”
“我男朋友。”
“啊？”
“以后的男朋友。”
……
坐车来到孙璐家别墅，萧离直接扔给司机一百，便匆忙下车。
司机摇下车窗大喊：“小伙子，找你邻钱啊。”
俊挺身影隐没夜色中，很快消失不见。
“哎哟，现在年轻人家里条件好呀，长得跟个男明星似的。”中年司机扭转方向盘，见车前挡风玻璃落下点点雨滴，忙是打开刮雨器，道：“要下雨咯。”
此刻深夜十一点，萧离站在孙家黑色铁门前，抬眼望向灯光早已熄灭的窗，目光渐渐泛红。
打开手机，屏幕灯光亮起，微信那张她和男人亲密相拥的画面又清晰入眼，他本只是想打个电话，并不想再看到这些……
手机差点被摔出去，终归还尚存理智。
一滴雨打在铁门上方三角梅花上，很快淅淅沥沥的雨一齐坠下。
站在雨里，萧离拨打孙璐电话号码，然而打了很久，对面像是赌气一般无人应答。
摔烂手机，萧离疯了一般猛踢铁门：“出来！你他妈出来！”
另家别墅狗吠声惊起，这个夜不再平静。
“孙璐！给我出来！”
昏暗房间，床上梦中人猛然惊醒，眼睛环顾四周，漆黑一片，那声怒喊是否在梦里？
手机闷在枕头下，孙璐打开手机，晚上十一点十一分，这双十一看起来未免太孤独单薄，一个未接来电，是萧离的，他终于想求她原谅了吗？
“出来！”
男孩怒吼声传来，孙璐愣了半秒，连忙起身拉开窗帘。
黑色铁门，暗黄灯光，高挺身影就在那里。
套上外套，孙璐跑出房间。
出了别墅，天上阴雨蒙蒙，让周旁一切看似穿上朦胧面纱。
孙璐站在房檐下，萧离站在铁门前，隔着蒙蒙细雨，视线对上。
“出来——”他声音喑哑，表情阴森。
孙璐双手垂在身侧，走到铁门边，冷道：“你来干什么？”
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语气。
萧离目光猩红：“孙璐，你把我当什么？你他妈把我当什么！”
狗吠声响。
他态度恶劣，孙璐皱眉：“是来吵架的？”
萧离靠向铁门，手紧紧拽住铁栏：“我来弄死那男的，你帮我约他出来好不好？”
他虽然说话态度好了些，可那双以往清澈明亮的眼此刻阴森可怖，孙璐惊愕：“你……”
隔着铁门，他的手伸向她，触碰她时，他手指冰凉：“嗯？帮我约他出来。”
甩开他的手，孙璐向后退：“你发什么神经？”
她不过是接一通白言铮的电话，他至于这样？
“是不是我活该，活该你这样对我，谁要我倒贴呢？是不是我的心在你眼里一文不值了？”他在质问她，眸中是化不开的阴霾。
孙璐茫然摇头：“不是。”
“不是你还跟男人搂搂抱抱！”
忽而，他猛踢铁门，铁门“哐当”一声巨响，吓得孙璐脸色大变。
他疯了。
总是一副阳光纯良的萧离，什么时候这样癫狂过？
如果要分手，这分手场面未免太难看？
雨渐渐浓密，总穿得很少的他身影更显单薄。
“我跟谁搂搂抱抱？！”孙璐问。
萧离怒吼：“跟谁你自己清楚——”
仿佛用了全身力气，只为了吐出全部的伤。
第一次，他第一次这样吼她。
孙璐红了眼：“我说没有。”
“你还要骗我？！”
萧离凄然一笑，弯身拾起摔烂的手机，本想打开那些照片，然而手机无法开机。
愤怒，失望涌上心头，摔掉手机，萧离目光湿红：“你别让我抓到，最好别让我抓到，我不会放过你……孙璐，我不会放过你……”
雨越下越大，铁门上方三角杯落下无数花瓣。
一道铁门，锁住了两个人，两个置身雨里的人……
“我说没有。”
道了一声，孙璐红着眼转身。
“雨大了，回去吧。”
雨大了，不想再看到他了。
返回别墅，孙璐没有看他一眼，再没有看身后那个孤独身影。
铁门外男孩静静看她，她离开的每一步，都像是踩他的心窝而过。
只是如果她回头，一定会看到他左眼一滴泪水，如果看到，她一定会出去抱抱他……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
“喂——雨大了，我们回去吧。”姜媛用外套撑在头上跑来。
“我都听到了，她劈腿是不是？”她站在萧离面前，心疼他已经湿透的肩膀。
“没关系，不要她了吧，想不明白你这样的，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萧离定在原地，像一块永恒的石头。
雨水沿着他粗硬的短发滑下，最后滑向下颚骨。
雨声覆盖万物。
“走啦，出租车司机还等着呢。”雨声太大，姜媛用力喊话：“喂——木头！”
别无他法，姜媛只能拽住萧离衣服把人拽走。
两人离开后，别墅道路骤然安静，只有大雨一遍遍冲刷黑色沥青道路。
过了一会儿，一辆滴滴匆忙开来，远光灯照耀的铁门边空无一人。
中年司机透过黑夜认真看了看，终是见不到人，忙打开手机拨打客户电话。
“喂——”
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到地方了，你人呢？”中年司机说。
“不是我，是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他一定还在铁门边，请你一定带他坐进车里，别让他再淋雨。”
孙璐家这边都是有钱人住的别墅区，人少，没什么出租车经过，人不可能已经走了。
中年司机又看了一圈，仍没有发现半个人影，对手机又道：“小姑娘，没有见他人啊。”
很快，铁门打开，一个撑一把黑色伞的女孩走出。
这么快就出来，想来一定也站在门边等了很久。
只见女孩套一件外套，里面还穿着白色睡衣，她沿着别墅围墙寻找，终也找不到男孩身影。
隔了二十米远，女孩举起手机对中年司机说话，这雨太大了，她不想喊了。
“可能回去了，你照常打表吧，钱还是会给你，你回去的时候看看路边，如果看到有个不撑伞的傻子，麻烦你送他回去。”
“好的。”
雨持续不断，夜渐渐朦胧。
谁的心不是柔软的呢？他把心捧到面前，目光虔诚，像一个信徒又像一个赌徒。
他是不是把幸福都堵在了这里？
所以害怕失去。
所以……忐忑不安。
……
后来两天，萧离再没有去网球社。
即便学院大课，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第56章 寓意分明
傍晚时间，前几天下了一场雨，这两天天空明朗不少。
网球场上，贾铭浩击出球框里最后一颗球，挥动手臂走到休息区。
打了一天的球，他衣服全部湿透，一阵风过，吹走燥热，凉意袭来。
见何雨凌走过来，贾铭浩拧开一瓶水道：“萧离还没去H市吧？怎么都不来球场练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