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头上围着绷带，头发上沾染血迹，目光通红，脸色苍白，和ATB品牌广告那个光鲜亮丽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此刻的他真的很狼狈。
“孙璐你给我解释！你最好给我解释！”
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对面没有回应，怒火无处消解，心越来越痛。
“萧离。”贾铭浩叫他。
萧离转过头来，眼睛的红让人心疼。
“女生不能吼的，你越吼她越不理你，等气消了，再慢慢哄哄。”贾铭浩劝解。
萧离痛苦摇头。
贾铭浩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早跟你说了，孙璐很渣，你还上赶着……”
萧离抬眼，贾铭浩静默。
病房内一片死寂。
躺在床上，萧离闭上眼睛：“阿浩，我好难受。”
他眼角湿润，黑色睫毛沾染那片潮湿，睫毛结在一起，看起来不再轻盈。
“阿浩，我好难受……”
他能感受得到，贾铭浩走到他床边：“别想这些烦心事，我们打游戏吧，吃鸡，我带你。”
萧离仍紧闭双眼，可他左眼角流下了一滴泪，贾铭浩错愕。
“她说我让她失望了……”
一句话吗？一句话让他难过成这样……
恋爱到底是什么，把一颗完整的心交出去了，对方折磨它不成样子又扔回来了，多可怕。
“行了，我们不想这些，你起来我们玩吃鸡。”贾铭浩拍他脸，然而他脸颊滚烫。
摸了摸额头，贾铭浩惊了一跳，赶忙起身去叫护士，护士匆匆忙忙跑进病房：“刚打的针，可能效果慢点，再等等。”
“萧离？能听到姐姐说话吗？萧离？”
“他可能听得见，只是不想说话。”
“他怎么了？”
“跟女朋友吵了。”
“长得帅，嘴巴甜，女朋友有什么不满意。”
“谁知道。”
又过了很久，高烧未退，贾铭浩和护士慌了。
女护士：“快快，他出这么多汗，赶快给他换上病号服。”
贾铭浩开始脱萧离身上的衣服，女护士帮忙。
见萧离身材体格都很好，女护士皱眉：“你们这些小男生就爱逞强，这么冷的天就穿两件衣服，现在好了吧，身体再结实也扛不住。”
“嗯。”扣上病服扣子，贾铭浩担忧：“会不会他心情太差才病成这样？”
“可能吧。”
一夜高烧未退，陈满春几人下完课过来看萧离时，才好转了些。
为让萧离放松心情，晚上贾铭浩开包厢叫上几个男生一起，大家聚在一起喝的喝唱的唱，包厢异常热闹。
“萧离，你今天敢拿手机出来找女生说话，我跟你急。”贾铭浩瞪眼。
萧离淡笑，拿起两个啤酒瓶互相一撬，瓶盖落地，他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嗯。”
“就唱歌喝酒有什么意思，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陈满春提议，所有男生都围了过来：“行啊，难得萧离回来，来点刺激的。”
桌上有个大圆盘，指谁谁中招，红色指针每指向一个人，所有人都开始起哄。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贾铭浩问何雨凌。
何雨凌：“真心话。”
“在你洗澡时，有一个非常丑的异性冲了进来，你会怎么样？”
“盖住鸡鸡。”
“哈哈哈……如果漂亮的呢。”
“那肯定盖不住。”
“哈哈哈……”
第二盘。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贾铭浩问贾铭昆。
贾铭昆：“真心话。”
“最近一次被骂的最惨的一句是什么？”
贾铭昆挠挠脸：“色胚。”
包厢里没对象的不懂，有对象的都忍不住笑了，包括萧离。
“啥？你们都笑啥？”陈满春问。
贾铭昆困窘：“就是经常被女朋友骂。”
尤其在床上。
“她为什么这样骂你？”
“额……”
转盘又转了几次，包厢里全是男生笑哄声。
第十盘，指针指向萧离。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萧离抽牌，贾铭浩拧起来问：“真心话吧，你说过几次“我爱你”？”
萧离淡笑，笑容苍凉：“对一个人，说了很多遍，但是好像没什么用。”
这次萧离的回答，没有男生起哄。
安静了一会儿，众人又继续玩闹着。
手机振了一下。
萧离低头看手机。
璐：分手吧。
“做一个自己最性感、最妩媚的表情或动作。”
“哇，这个怎么做？这样？”
“哈哈……”
“哈哈……”
包厢太过热闹，萧离却格外安静。
失去网球，失去所有，现在……她也要走了。
第一次尝到这种苦涩滋味，或者，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我去个厕所。”
说完，萧离走进卫生间。
离：我不管你为什么说分手，孙璐姐姐，你跟那男的在德国最好藏好了。
离：还有你那个玩伴，如果视频是她传的，我不会放过她。
第98章 倘若不爱
返回包厢，萧离喝了很多酒，此时正趴在贾铭昆身上烂醉如泥。
贾铭浩皱眉：“喂，他生病刚好，哥你怎么让他喝这么多？”
“不是我让他喝，他自己喝，我拦不住。”贾铭昆摊手。
沙发上，萧离枕在贾铭昆大腿上，眼睛紧闭，眉头紧蹙：“阿昆，你跟她交往多久？”
“从大一第一学期就开始了。”
“那跟我一样。”萧离用胳膊盖住眼睛：“她对你好吗？”
贾铭昆低头看萧离，他挡住了眼睛，脸颊余下的部分煞白如纸，即便喝这么多酒也没有半点血色。
他很难过，他知道。
一路来付出多少汗水追逐的网球梦，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一路上付出真心悉心呵护的女孩，现在却成了最痛的一根刺。
“也就那样吧。”贾铭昆倚靠沙发。
萧离淡笑：“我那个，呵呵，为她掏心掏肺，她还是想着怎么甩我。”
跟她，也只有做/爱的时候，才感受到他被需要着。
贾铭昆静默。
“分手……我不会让她好过，她别想体面，谁都别要脸……”
他是不是在说胡话？贾铭昆拍萧离的脸：“你喝太多了，我送你回去？”
甩开贾铭昆的手，萧离皱眉：“我还清醒……”
“呕——”
话说到一半，萧离呕吐在贾铭昆腿上，贾铭昆凌乱：“卧槽？？？”
最终，陈满春和安城勇架着萧离回到G大，晚上校园走道黑，沿途学生并没有注意到萧离，等到进入男生宿舍楼，楼道间来来往往的男生见到萧离，嘴上虽不说什么，可眼神却满是讥讽。
提到萧离，就会想到不雅视频，萧离现在名声是真臭，尤其是在G大，毕竟是本校的人，却丢人丢到全国去，现在去哪都像是老鼠过街。
王世博跟在后面，见有人在萧离背后传递眼神，忙是一个瞪眼过去，其他男生不敢说话。
回到寝室，脱去萧离的衣服将他安置在床上，三人才匆匆洗澡上床休息。
大二时课总是最多，陈满春几人赶去上课后不久，萧离顶着昏沉脑袋起床，身上的衣服太臭，便是进到浴室洗澡。
热水从头到尾流淌过赤/裸身体，很热，皮肤似被烫灼。
进来时忘记带衣服，出去时萧离也只围了一条浴巾，性感结实上身，修长有力的大腿全部暴露在空气里。
床上手机亮起，点开一看，又是她的信息。
她的头像换了人，不再是他，是另一个男生。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再期待她了，他甚至希望她沉默，什么话都别说。
璐：你别拿话吓唬我，没有网球了，你什么都不是。
静默许久，将手机扔到床上，萧离用毛巾擦拭头发，站在寝室一面镜子前，看着自己头发、脸、身体，萧离眸色黯然无光：“哪一点，哪一点你不喜欢？为什么非要找别人。”
加急办理的签证，今天可以拿到了……
“孙璐姐姐，我要过去了，要怎么惩罚你才好？”
穿上衣服，系上鞋带，戴上口罩，扣上帽子，萧离推着行李走出寝室的门。
拿到签证和护照，萧离直接去往机场，距离开往德国的航班还有一段时间，萧离坐在等候区等待，只见他戴一顶黑色棒球帽和一个黑色口罩，只留一双好看桃花眼露在外头。
萧离对面是一对情侣，男生勾搭女生肩膀，女生依偎在男生怀里说笑玩闹，萧离就这样静静看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等到时间差不多，萧离推行李箱离开。
“那男生肯定很帅。”对面情侣，女生望向萧离的背影开口道。
男生吃醋问：“他带了口罩，你怎么知道。”
“从他穿衣搭配和身材气质上看，绝对是个大帅哥。”女生靠进男生怀里，静默许久道：“不过，刚才他看我们的时候，好像…是羡慕的。”
……
飞行十个小时，萧离到达德国柏林。
德国柏林凌晨一点，处在冬季，这里到处都是积雪。
萧离推行李箱站在宽敞的道路旁，抬头仰望漆黑的天空，雪花纷纷扬扬坠落，像是电影里某个凄婉的镜头。
夜深了，她……在哪儿？他又该去往哪里？
漫无目的一直往前走，找到酒店，萧离暂且住下。
来之前已经下载好地图，也查找了德国柏林许多有名医院，他一个一个去找，他不信找不到她。
第一天早上，萧离早早出门，甚至赶在天未亮前，心没有了归宿，身体只会坐立不安。
乘坐出租车，萧离去了五六家医院，这一天毫无所获。
第二天早上，萧离同样早早出门，行走在雪地上，呼出的气息顷刻化成苍茫白雾。
今天的雪比昨天更大，今天的天气也比昨天更冷了。
“嗨，今天也是去找医院吗？”出租车司机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嘴里说出一口流利的英语。
这是昨天跟萧离跑了五六家医院的出租车司机，萧离包了他的车，约他在酒店附近等他。
打开副驾驶座车门，萧离上车，同样用英语回应：“对。”
“为什么要找医院？”
“找一个女生，她欠我东西。”
“哦。”
车内正播放一首英文歌，歌声在狭小空间里悠悠扬扬。
来到巴比伦河边，我坐在你身旁
我们哭泣又悲伤，当我们想起了家乡
在陌生的异国他乡，让我的话和期望在今夜向你倾叙
当邪恶的人，把我们带去囚禁
我们怎能唱出圣歌来……
“这里就是埃森医院，刚才那家医院找不到，她或许会在这里。”德国司机停下车。
萧离打开车门，礼貌道：“嗯。”
“走过那几十个台阶，埃森医院就在上面，我就在这里等你，希望你这次找到她。”
“谢谢。”
关上车门，行走在纷飞雪花中，萧离走上高高台阶。
……
“我们在等谁？”
“一个年轻的中国男孩。”
“我们要等多久？”
“不知道，要一直等，直到他出现。”
雪花纷纷扬扬，风似带肃杀之气，几个德国年轻男人坐在高高台阶之上，直到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扣着黑色羽绒服帽子的中国男生出现。
台阶上，那个男生正向医院走来。
五个德国男人互视一眼，脸上松懈顷刻消失，凶恶嘴里露出。
等到萧离走到台阶之上，五个男人走过来挡住去路，他们向萧离摊开手，说着萧离听不懂的德语。
萧离皱眉：“让开！”
两个男生上来推搡，萧离向后倒退两步。
德国柏林早上十点，天太冷，医院门前宽敞雪地上也有三三两两的人，然而这群人谁都不找，像是专门找茬一般阻挡萧离去路。
恍然意识到什么，萧离抬眼望向远处不算高的医院楼。
她，一定就在这里。
萧离眼里亮起了光，狂喜中却也感到愤怒，愤怒里还带着悲哀。
“孙璐，为了阻拦我，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轻轻笑了一声，萧离勾起拳头捶向中间德国男人的脸，搏斗一触即发。
高高台阶前，一个人跟五个人拼命，纷纷扬扬的雪花之中，那个黑头发的中国男孩赤红了双眼。
当心爱的人离开了，你的心会疼吗？
是不是像他一样，很疼很疼……
心就像被锋利的刀戳破，像在沸水中煎熬。
倘若可以不爱就好了……
一个德国男人疼痛卷曲在地，鼻血从鼻孔里渗出，见旁边同样被打趴的同伴，男人皱眉道：“这家伙像不要命一样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