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八月薇妮
时间:2020-05-14 08:53:04

  “什么忙?”燕语不由问道。
  东淑道:“此事说来话长,若公主想听,我自然不敢隐瞒。”
  燕语本是想来给她一个下马威,好好教训教训的,听了这几句未免好奇,当下便追问。
  东淑才把那古铜镜的事情慢慢地说了一遍,燕语听了道:“哦!我本来听说过这件事,萧尚书曾经到处炫耀他那对镜子,原来……”
  她感慨了一句,忽然回过神来,便忙又变了脸色,道:“我今儿来可不是听故事的!就算萧尚书是为了此事格外照料,那李大人呢?他又是为了什么要娶你?”
  东淑叹息。
  其实,先前李衾把彩胜送来后,萧宪就有些明白他的心意了。
  两人碰头的时候,萧宪便问他:“你为什么把那丫头送过去?”
  李衾道:“到底是她的人,贴身跟着,行事之类的也会得心应手些。”
  “只怕不单单是这样吧。”
  “那你觉着呢?”
  萧宪对上李衾沉静的眼神,道:“你我心知肚明,妹妹不记得她遭遇的事了。彩胜却是当事之人,你把她送回来,就不怕妹妹见了旧人,再想起什么吗?”
  李衾听了一笑,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些怕。”
  萧宪道:“那你怎么肯把人送过去?”
  李衾凝眸:“因为我若想娶她,将来进了李府,自然有更多的旧人。”
  “你想得美,我还没答应呢,你倒是计划长远了!”萧宪本能地先呵斥住,才又道:“所以彩胜就给你当成了一个赌注,你想用她来试试看,会不会对东宝产生影响。”
  李衾点头:“是啊。如今看来,情形还算不错。”
  萧宪的嘴角有一丝冷笑,道:“你蒙着被子盖着头,自欺欺人的,就以为事儿没发生了吗?”
  李衾闻言看向他,片刻道:“你跟我一样,都知道这件事情揭开了,对谁都不好。尤其是对她。”
  萧宪恨道:“我若不是为了妹妹好,绝不会……”
  李衾不等他说完便道:“萧宪,事到如今你总该明白我的心意了,我对她从来也是一以贯之不曾改变,我也是失去过一次的人,心里的悲恸难过,不比你少,若失而复得,我必用毕生之能护着她。我不敢说我怎么样,但是至少……比镇远侯要好上一点吧。你也知道那小子的性情,他可是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所以才会有夜闯,由此又生出了都察院的事情,若不是皇上息事宁人,只怕还有牵连呢。我知道你想护着东淑一辈子,但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联手,才更妥帖,你觉着呢?”
  萧宪向来针对李衾,此刻心里虽松动,却咽不下这口气,便道:“好啊。若真要娶嫁,我这里是简单的,你府内只怕未必就能容易过关。”
  李衾道:“这个不劳你操心。”
  两人说过之后,萧宪回来别院,虽然不想跟东淑提,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何况东淑本来就对李衾有意。
  他犹豫再三,才跟东淑说了李衾想娶她之事。
  虽然知道这件事还要经过重重关卡,但一旦开了口,就仿佛人立刻就要走似的。
  萧宪看着东淑,满眼不舍之余甚至还有点难过:“东宝儿,你觉着如何?”
  那次李衾悄悄地在别院后门来找的时候,那一刻东淑是真的心花怒放,就好像又见了至亲的人,她什么都肯听李衾的。
  可是那次在府内跟萧宪吵架后离开,跟李衾相遇,那时候彼此却多了一丝隔阂之感,哪怕是后来的亲密,都没有将那一刻的心惊彻底消除。
  那次争执的起因正是因为李衾,如今萧宪能够放下心结,考虑答应,东淑本来该是很高兴的。
  可是她的心只突突地乱跳了几下,隐隐有点慌张,尤其是对上萧宪微红的眸子,东淑竟忘乎所以。
  她上前抱住萧宪的手臂:“我不觉着如何,难道我一定要嫁给谁不成?哥哥以前说会护着我一辈子的,我索性就赖着你,谁也不嫁好不好?”
  萧宪原本自然是极为感伤,毕竟当初认回东淑后,他是铁了心肠要留她在身边,哪个男人的爪子也不能碰,如今被迫偏向李衾,实则心里仍是磕磕绊绊,很不甘愿。
  可听东淑腻在身边如此撒娇,萧宪才忍不住转忧为喜,笑道:“那敢情自然是好,我只怕你还因为那些臭男人而怪我。”
  东淑知道他又说萧府争执的事,便嘟嘴道:“都过去了怎么还提呢,要不要打我两下让你撒气?”
  萧宪看着她可怜可爱的样子,总觉着她是越来越像是记忆中那个妹妹,已经逐渐的一丝儿隔阂都无了。
  越是这样,越是难舍。
  萧宪握住东淑的手,终于叹道:“哥哥想开了,假如是你所心愿的,哥哥纵然不舍,也要助你达成所愿。”
  东淑道:“怎么就像是我巴不得要嫁人呢?”她推开萧宪,咬了咬唇,皱眉道:“而且我现在的身份毕竟……那李家的人又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起来我也觉着头疼,并不想回去呢。”
  萧宪只当她是赌气的话,却不知东淑这话里,是有三分真的。
  她当然喜欢李衾,可是对于李府的那些人……就不能一概论之了。
  最后萧宪安抚她道:“反正不急,就算定下来,至少也要半年了。没有个仓促就发嫁过去的,且还得看李家如何呢。等李衾清理妥当再做料理不迟。”
  在东淑跟萧宪说过之后,直到现在,虽隐隐听说李府有些风起云涌,可李衾竟能撑得住大局,到底没有闹得天翻地覆。
  可想不到,天翻地覆的另有其人。
  比如如今的燕语公主。
  面对燕语公主,东淑无端的想起了李持酒。
  这两个人的性子仿佛在某方面有些类似,脾气上来,都是同样的蛮不讲理。
  而且东淑很知道这位公主,也如同李持酒一样,是个行动派,而且也同样的,自己跟他们“势力悬殊”,硬碰硬显然不成。
  当下东淑幽幽地叹了口气:“求公主明鉴,这件事我也是身不由己的。”
  燕语本满腹怒火,忽然见她软软地答了这句,又像是有内情,便问:“什么身不由己,不是你故意勾引的吗?”
  东淑摇头道:“殿下,说句不中听的话,李大人是何等人物,就算我真有那份痴心妄想,难道他就是个会容易被迷惑的人?”
  燕语眉头深锁,也不肯承认就是,便道:“这还用说吗,不都是你的脸惹的祸?你以为他是喜欢你?他不过是把你当做萧东淑而已!”
  东淑心中苦笑,面上却还点头道:“公主说的是,也许是这样,也许……”
  她故意的欲言又止。
  “也许什么?”燕语忍不住又问,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进门以来,所言所行,都在跟着她的意思。
  东淑咳嗽了声:“也许李大人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燕语更加疑惑了:“你、你指的是什么?别胡说!李大人何等人物,什么难言之隐?”
  东淑只想把祸水东引,至少不能吃这个眼前亏。
  可如果有个一举两得的计策,可以一劳永逸别让公主老是惦记着总找自己晦气就好了。
  她心中转念很快,当下道:“正如殿下所说,我是承蒙萧大人照料才能在这里栖身的,哪里还会有别的念想。后来萧大人突然提起议亲的事情,却把我吓了一跳!想当初我跟镇远侯和离,本来是想离开京城的,最不济也是找个寺庙出家了事,哪里想到还能再嫁人呢?何况是李家那样的门第,我岂能高攀得起。”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燕语公主脸上露出了“言之有理”跟“不屑一顾”交织的表情。
  东淑继续道:“故而我是不能答应的,我也是这么回的萧大人。”
  燕语公主冷哼道:“然后呢?又怎么答应了?”
  东淑道:“谁知萧大人私下里跟我说,李大人之所以在原配之后不曾议亲,一是跟原配夫人感情甚笃,二呢,也是不得已的。怕娶了别人,反而是害了人家。”
  “这是什么话?”燕语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什么害了人家?我怎么不懂?”
  东淑低着头,小声说道:“萧大人的意思,是李大人的身体在之前巡边的时候受了颇重的伤,只怕不能……”
  说到这里东淑心里迟疑,这么说会不会显得在诅咒李衾啊?可要不这样,不能顺利打发这活宝公主,自己却要倒霉。
  正要把那“不能长命”四个字说完,燕语公主却直直地瞪着东淑:“不能什么?不能……”
  她念叨了两声,脸上一片晕红,声音却更低了:“你说的难言之隐,难道就是……”
  东淑一愣,可见燕语公主这样善解人意,便满面沉痛地顺势点头道:“是啊,所以才说不能娶亲,不能害了人家,但是我本来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唯一的优点就是长的跟昔日那位原配夫人相似,所以李大人只希图一个看着心安罢了。”
  燕语公主脸上的红又迅速的退却,她呆看了东淑半晌,终于道:“你、你可别骗我!”
  东淑道:“我怎敢欺瞒殿下?”
  她若演起来,那可是以假乱真的,满面无辜,让人觉着怀疑她都是一种罪过。
  燕语公主显然也很吃这一套,她早忘了自己的来意,只狠狠地瞪了东淑一眼,转身一言不发地往外去了!
  且说燕语公主如一阵风似的掠出了别院,一路回宫,皆都是魂不守舍,失魂落魄的。
  跟随的嬷嬷宫女们,本以为她出来必有一场大闹,谁知竟是轰轰烈烈而来,偃旗息鼓而归,倒是意外,可因知道公主的脾气,故而也不敢多嘴。
  等进了宫,往内而行的时候,远远地也有几个人走来。
  燕语有所察觉,抬头看时,见是小太监簇拥着几个内尉的人。
  其中一人尤其醒目,外披一件紫貂大氅,里头墨绿色的内卫袍服,腰间是镶金的黑色革带,晃晃悠悠地垂着一把腰刀。
  他的脸色过于苍白,正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但是精神却仍明锐硬朗,如烈日之光,凛冬之风。
  行走中双手抱在胸前,长发跟衣摆随风舞动,依旧是浪荡不羁的气质,跟着巍峨肃穆的宫墙格格不入。
  燕语公主看着李持酒,振作精神道:“镇远侯,你好了?你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听说那个毒非常厉害,你可别大意了,年纪轻轻的要是落下了病根,一辈子就完了!”
  李持酒把抱着的双手略一作揖:“多谢公主提醒。公主从哪里来,难道是出宫去了?”
  燕语公主回想别院的事,哼道:“你还做梦呢,你猜我去了哪里,我去找你的……前夫人去了!”
  李持酒扬眉:“江雪吗?公主找她做什么?”
  燕语公主悻悻道:“我当然是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能,居然把萧宪跟李三哥都迷得那样。”
  李持酒笑道:“那公主发现了吗?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能啊?”
  燕语公主见他笑的暧昧,便啐了一声:“他们说的很对,你果然不是个正经人,我就不该跟你说话。”
  李持酒抚着下巴颌笑道:“我说什么了?”他竟左右看看身边的人,问道:“我刚刚可说了什么不正经的话吗?”
  燕语喝道:“你少跟我兴头,哼,难为你还坐得住,自己的夫人,才和离了多久,就要嫁人了,你居然还没事儿人一样。”
  李持酒耸耸肩头,说道:“那我又能怎么样?和离文书都递了,那也不是我的人了,就算她嫁一百个男人,也跟我不相干。”
  燕语嗤地笑了,又忙捂着嘴:“镇远侯,我真服了你,你倒是很想得开,你真的和她一点儿旧情也没有?”
  “旧情倒是一大把,可惜我又能怎么样?我是个无依无靠没有根基的穷小子,哪里比得上人家堂堂的兵部尚书,清河郡公,世家公子,皇亲国戚。”李持酒长叹了声。
  燕语听他酸溜溜地说了这么些,差点又笑出来,便走前两步,道:“你也不差啊,你可是父皇面前的红人。”
  李持酒叹气道:“红我没看出多红来,绿倒是挺绿的。”
  燕语本不明白何意,瞪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才哈哈大笑起来,一直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李持酒却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只管静静地看着燕语大笑。
  终于燕语公主停了笑,她掏出帕子擦着眼睛,说道:“镇远侯,你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是不是真的跟她有旧情?”
  李持酒道:“有,有的很,我说了又怎么样?她又不喜欢我,我也争不过人家。”
  燕语拧眉,看着他俊朗的脸,莫名的觉着很顺眼,心里竟想道:“这个人倒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样不堪,果然是个有趣的,怪不得父皇很喜欢他。”
  燕语想了想,说道:“镇远侯,我们同为天涯沦落人,惺惺相惜的,你既然这么旧情难忘,本宫决定帮你一把。”
  李持酒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我早听说了公主很倾心于李大人,可这么多年也没看见公主心愿达成,这会儿又能帮我做什么?”
  燕语给他揭破老底,有点恼羞成怒,便叉腰呵斥道:“你、你别胡说!本宫是可怜你才想帮你,你可别不识抬举!”
  李持酒终于笑道:“好好,若是殿下真的能帮我,我自然铭记于心,感激终生的。”
  燕语深吸一口气,扬首道:“实话跟你说罢,我今儿去萧宪的别院,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至少要把那个江雪的脸划花了!那样她就不能再迷惑别人了。”
  李持酒眼神一变:“是吗?那划了吗?”
  “那倒没有,”燕语没留意他的语气幽沉了很些,自管抓了抓头,回想在别院的经过,也有点迷惑自己怎么见了那人,杀心怎么就没那么重了,“你这前夫人倒也不是个妖娆媚惑的,却也是个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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