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九天来,两个人说的话加起来还不到十句,也没有好好的亲亲,更不用提坐下来吃饭,而且那不到十句的话儿还是三天前说的,那天他从宫里回来,总算有空搭理她,笑嘻嘻的抱着她解开衣服,若不是外面有人找,他可能是想直奔主题。
所以谈恋爱什么的最烦人了。
她居然还有心情想自己翘辫子之后贺纶会有多难过。但以他的性格顶多也就难过一年,最多两年啊,为她守节什么的是别想了,兴许在思念她的两年内还能生两个娃。不过她不怪他,因为他有自己的世界和规则,肩上有比她更重要的责任。
想太多,脑袋痛,汤媛选择先睡会觉。
陪在她身边的钟离梦浑身颤抖,一直死死的攥住她的手,虽然已经有人飞快的赶往王府请医,但谁也不敢保证郎中过来的时候汤媛还活着。
回程的路上正好经过大慈寺山下,这里有不少挖药的人家,也就有小型的药铺和坐堂的郎中。
再观汤媛面色已然开始泛青,护卫不得不建议先将她抬进药铺喝解毒汤,能解多少是多少。
始终不发一言的顾七暗暗攥紧手心。裕王府护卫的这一决定也决定了他接下来的计划。
郎中等人被声势浩大的一行人惊得手忙脚乱,好在反应也够快,贵人若在这里出事,谁也别想讨着好。即便这里的解毒汤不能跟王府的比,但效力还是有的。
就当汤媛服用解毒汤那会子,策马奔向王府报信的侍卫被一支利箭穿喉。射箭之人按照上面的吩咐,不管计划是否实行都要先拦住裕王府的人。
这边两碗解毒汤灌下,汤媛非但没好转,气息还越来越微弱。
顾七,不对,此刻应该称他为贺维,环顾周遭一圈,医馆高墙深院,正门口和院内分别由两名护卫值守,娇卉正在厨房煎药,娇彤和汤媛的姐姐则在厢房内照顾她。
解决掉这些人很容易,剩下的就看谁的速度更快,但今日,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因为贺纶在养心殿面圣,按照以往的惯例,可能还会被明宗留饭,下面的人绝不敢因为一个女人前去打扰。不过王府还有张录,他可以直接联系林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那些人怎么都会卖他的面子。
十二星宿可能也会参与其中,但不管怎样,等这些人接到消息展开追击,贺维早已出城。
出城之后改换户籍,稍微易容,一路往西,直奔甘肃张掖,那里是乱匪的天下,贺维此去如沙砾潜入茫茫深海,纵然贺纶有通天的本领,也无可奈何。
张掖可不像俞州城那么听话。
要怪就怪那个提议来此地就医的护卫,其实他们不停,贺维也没想冒险,但既然来都来了,再不下手可就不会有这样的天时地利。
厢房内,钟离梦哭着轻晃汤媛,求她说句话。
似是被她的哭声唤醒了一点意识,汤媛微微睁开眼,口中却呢喃贺纶。
“王爷很快就会过来看你的,你千万别睡啊,再撑一撑。”钟离梦不停暖着她冰凉的手。
哐当一声,房门被踢开,冲进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快跑!”
侍卫大吼,窜上前扛起汤媛拔腿就走,钟离梦和娇彤紧跟而上。
幸亏钟离梦将孩子交给奶娘提前回府,不然这等血腥场面非吓出个好歹不可。
院子里,贺维擦了擦剑上的血,直指那护卫,“把人放下。”
护卫扬手两颗轰天雷,炸起尘烟,自己则借机翻墙遁逃。
然而门外早有等候多时的车辆,驾车之人不是别个,正是这家坐堂的郎中,他摘下斗笠与同样翻墙而出的贺维相互配合,瞬间结束了忠勇护卫的性命。
墙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声。
郎中问贺维,“怎么还有活口?”
“一群弱女子,跑不出三里地。”贺维将汤媛抱进马车,“走!”
车夫不再犹豫,甩起清亮的鞭声。
车内贺维迅速改头换面,还不忘单手试了试汤媛的脉搏,极微弱。
“这回为了捉你,可是下足血本。”贺维默看她片刻,笑了笑。
她的血真的很有用,才喝了一小口,体内咆哮的火毒就仿佛熄灭大半,这等独一无二的药引子,值得他不惜血本来交换,只不知这么点小身板能不能炼出两粒丹药,万一不成,岂不是逼他与惠必翻脸?
片刻之后,汤媛被肺腑的痛痒呛醒,剧烈的咳嗽,却被人捏住下巴强行灌入一口苦涩的液体,呃,想吐又吐不出,然后她又晕了,等她再次醒来,渐渐感觉到有人在为她做体外心脏挤压,助她恢复自主呼吸。
嘴上似乎覆着一层柔软纤薄的东西,散发淡淡的香气,好像是她贴身的丝帕。
贺维对准那丝帕又深深的吹了一口气,躺着的女人依然没动静,不应该啊?
但她脉搏已经恢复正常。
陌生男子观察片刻,渐渐停止施救,转身观察窗外的情况。与此同时,汤媛睁开眼,握紧玉簪没有半分迟疑的扎向男人露出衣领的一截脖子。
“就知道你在装死。”贺维.稳稳的捏住那只杀气腾腾的皓腕,微笑着转回首,目光阴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的支持,谢谢送我礼物哒童鞋,耐你们。上章有小天使指出唯卿不娶的错误,已经改正啦~我努力码二更,如果失败了大家就当我没说过好咩~
问答时间:如何判断今天的更新量?
答:看看有没有防盗章。
/(ㄒoㄒ)/米有的话,二更将是件极为困难的事。
第140章
汤媛在演技方面一直自诩小有所成,却不想人外有人,轻而易举识破了她的装死!
“放开我!”她痛的眼泪直冒。
“还知道痛?”贺维笑了笑,“怕痛是好事,再有一回,可就没这么便宜。”说完,缓缓松开五指。汤媛抱着微红的腕子一屁股坐地上,心口扑扑扑直跳,余光却透过露出一指宽的车窗发现了人影,有人,好多,还有声音,像是商队!
她浑身一震。
贺维亦震惊的看着扑向自己的女孩,“你,你找死……”
孰料她只是扑向他身后的窗子,说时迟那时快,汤媛已经扯开嗓子尖叫,“救命……啊唔……”
可惜那个“命”字的音儿都没来得及发全,脖子就被坏人一把握住,扯到他身前,“我说你还真找死啊?”贺维面无表情的。
汤媛惊恐的望着他,那只死死攥住窗帘的手却服从本能,用力一扯,将整个车厢暴露人前。
对面的波斯商队果然驻停,走来一个大胡子,汤媛仿佛看见了救星,攥着粉拳捶开贺维的禁锢,用力挤开他,牢牢占据窗口的有利地形,哭道,“救命救命,劫匪,拐卖良家妇女!”
纵使大胡子听不懂,起码也能看懂女孩子的哭吧!
孰料大胡子推开她碍事的脑袋,转而问被挤到一边的坏人,“帘子被她扯坏了。”
贺维淡淡道,“换个新的。”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瓶淡绿色的药丸,笑着看向呆若木鸡的汤媛,“都说了不要找死,你偏不听,过来,喂你吃点东西。”
她会过去才怪!
敬酒不吃吃罚酒。贺维一把扣住她试图往后缩的肩膀,汤媛又踢又咬,但尖叫很快就弱了下去,淡绿色的药丸又苦又涩,骨碌碌的滑进她胃里。
汤媛嘤嘤的哭泣,一动不动挂在贺维胳膊上。
“哭什么,又不是真哑了,不过是让你安静几天。”贺维抽回胳膊,任由汤媛滑落在地,“再来一粒化雨丹,我想我们会相处的更加愉快。”
鬼才跟你相处的愉快!呃,等等,刚才他说了啥?化……化雨丹?!
薄!荷!强!人!
汤媛赫然色变,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被冻结,唯一的反应就是迅速捂住嘴,身体也跟着一脚蹬着一脚的往后退,直至后背撞上坚硬的木板。
可她没法说话儿,连求饶也做不到,只能捂住嘴巴摇头,恐惧渐渐蒙上了泪盈盈的美眸。
这样的反应显然是取悦了坏人。
贺维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不是很奇怪,脸怎么不一样?易容啊。”他笑着含了一粒薄荷丸,心情因她这么快的想起自己而奇异的好。
可惜汤媛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上牙跟着下牙直打颤。
原来这世上真有易容这种不合常理也极不科学的东西。
“你知道这个有多贵多难得吗?”贺维轻轻抚摸她躲闪的粉腮,一寸一寸的,仿佛要感知什么,“所以,别给我弄坏了,不然,我只能以粗暴的方式改变你的容貌,譬如削掉这可爱的小鼻子,或者在小嘴巴上划一刀。”
汤媛眼一翻,竟是吓晕了。
当她再次醒来,就望见了铜镜里一张陌生的少年的脸。
“挺可爱的,不难看。”贺维缓缓扣上铜镜,从怀中摸出一只纯金的西洋表,看了看时辰,“给你一盏茶的功夫,换衣服,束胸,记得束紧一点儿,别露出破绽,当然,你大可以继续耍花样。”
说话间,他人已经走向车门,掀帘子之前,眯眸冷声道,“可别怪我没提醒,只有一盏茶,逾期不候,你唯一能选择的就是我和老李……谁来伺候你更衣。”
撂下惊悚的威胁,男人大步跃出。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横空出世,请尼萌温柔的爱它╭(╯3╰)╮谢谢小天使的礼物,作者君打滚卖个萌~
第141章
却说汤媛失踪以后,钟离梦和娇彤娇卉失魂落魄跑出医馆大院,寻了一辆破骡子车一路狂奔回城中心,各自分头行动,回府通知的通知,报官的报官。
娇卉唯恐府衙欺钟离梦面生,临走之前还将腰牌解给她,“有了这个,府尹定会相信是裕亲王府出了事。”
京师府尹的办事效率比钟离梦想象的快许多,关键他不敢不快啊,青天白日的截杀裕亲王府护卫,与刺杀亲王有何分别?简直是谋逆啊!那可都是裕王的亲卫!
府尹即刻差人戒严城门,同时也遣人赶往事发地核实案情。
案情如下:裕王府的掌寝连同一群女伴出来玩耍,突遇强人,损失大量金银,在六名王府护卫的保护下成功离去,但强人贪得无厌,企图绑架女眷勒索,六名护卫拼死抵抗直至全部牺牲,强人见势不妙方才逃窜。
讲真啊,整个过程漏洞百出,但府尹并不关注这些,他急的跑掉一只官靴,只拎着师爷的衣领子道,“快,快,封锁城门,挨家挨户的查,要是让这伙劫匪跑了,咱们今晚一起死在裕王府!”
他为官三十年,还是在京师这种地方做府尹,见过的鬼比别人吃的盐还多,只看了一半的案情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之后,张录又亲自登门给这位姓申的府尹“问安”,喜得申府尹的家眷还以为老爷得了裕王的青眼,各个翘首以盼,谁知张录离开以后,她们的老爷过了许久才推开书房的门,面色惨白。
这回摊上事儿了。但这事儿申府尹死了也不敢说,不然小事就要变大事。张录也没瞒他,就说了一句,丢的人是府上未来的王妃,大人,王爷还在宫中面圣,接下来该如何做,小人只能仰仗大人了。
好一个“仰仗”!申府尹汗如雨下,这事若是搞砸了,此生他的仕途恐怕也就止步府尹。
可终归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京师的应变能力再好,也抵不过贼人大半年的准备,何况今日还是天时地利!是夜,贺纶得到消息那会儿,贺维早已带着汤媛离京,直往西行。
与此同时,章阁老在文渊阁吐血晕倒。
为此赶到裕王府的章简莘恰好撞见还未来得及下马的贺纶,竟是面色发青,少有的情绪外露。
他暗暗心惊,连忙小声安慰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表弟,“殿下稍安勿躁,祖父不会有事的,皇后娘娘已经请命安排了皇上的御太医,人现在就在宫里,医药都看在跟前。”
冯鑫朝章简莘使了个眼色,默然摇首。
不久之后,章简莘才弄清原委,简直是没谁比裕王更倒霉了,前脚“未婚妻”被掳,后脚外祖父就出事,什么人才能扛的住?
他唯恐贺纶意气用事,正想着如何劝他先以大局为重,贺纶已经策马离开王府,并没有出城追寻汤媛,而是直奔章阁老府。
章简莘松了口气。
但贺纶的幕僚萧文达和张录早在掌灯之前,也离开了京师。
那么章阁老为何会在这关键的时刻怒极攻心?
缘由还得从去年贺缨大婚说起。甄阁老打量贺缨是不行了,竟破罐子破摔突然插手吏部调任一事,参吏部尚书章乃春以权谋私,置延绥军务于不顾,暗中排挤徐子厚,扶植章简明,犯了军中大忌。期间还呈上了两件章家以权谋私的罪证。
这罪证说大也不大,主要还是看明宗心情。甄阁老这么做颇有点儿市井无赖的味道,同朝为官,谁比谁干净啊,他这时候扯这个无非就是怕章家在九边成气候。徐子厚再不好,至少能跟章简明互相制衡,一旦被排挤出去,那延绥岂不要改姓章!
举证章家,甄阁老这么做无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他认定章家设套陷害贺缨在先,不然区区一个十六岁的大家闺秀,什么日子不挑,偏偏选在亲王大婚之日行狐媚之事,若说没有长辈在背后唆使,谁信?
这样一来贺缄就成了最大的受益人,成功保住了徐子厚在延绥的地位。其实甄阁老又何尝不知跟章家对撕根本就是便宜了贺缄,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他宁愿便宜老三也不想便宜章家的老五。
撕来撕去战火升级,身体好不容易才有起色的章阁老怎么也想不到动怒之后的下场竟是这般严重,他中风了。
这日贺缄闲适的坐在庚王府的楼阁深处品茗,胜券在握的男人,温柔的脸上逐渐隐现邪肆的笑意。
此生确与前世大不相同,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加快了历史的进程,扩大有利的,剔除有害的,且看贺纶还将如何挣脱这困局?
可惜得意不过片刻他就笑不出声。
原来庚王府的探子来报裕王府上午死了六个护卫。据说是为了保护府中女眷,目前涉案凶犯在逃。
“单单死了六个亲卫何至于将京师的府尹吓成那样?”贺缄是何等人物,听一句就猜出下面十句,直接抓住重点。
探子回道,“案子刻意隐瞒了女眷的身份,不过她们原就不是什么大人物,倒也不曾引来特别的关注,只是小人千方打听,竟得知那报案的妇人姓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