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盾局中比如外勤A组的副组长, 外勤B组的组长、后勤部部长、情报部首席,驻神盾局内紧急特工队全员......甚至安全理事会部长泽莫, 如果你站在这些人身边, 一定要举枪对准目标并快速远离——”
视线蜂拥而至。
被点名的人沐浴着周围所有人的怀疑与戒备, 表情或困惑或哑然失笑, 但神经则暗暗绞紧, 绷成一线。
只听见广播中格兰特·巴图克的声音坚定。
“——他们都是九头蛇。”
“......Shit。”
泽莫面色阴沉, 低低地骂。
“虽然在美国队长领导的咆哮突击队的攻势下,九头蛇的阴谋落空。但九头蛇并没有随着德国的失败彻底消失。残余的九头蛇成员一直在暗中活动,后来经由神盾局发起的战败国科学家引入政策,趁机进入神盾局,并完全渗透其中。利用神盾局的资源, 暗中策划了各种事件。各位此时一定很震惊,也会对我的话心有疑窦。而我之所以对此十分清楚, 是因为......”
格兰特·巴图克顿了顿。
“格兰特。”
史蒂夫·罗杰斯有所预感, 从车内后视镜中去看黑发特工。
“你不需要这么做。”
而那双湛蓝眼睛中的劝阻却成为坚定的基石, 踏踏实实压住了格兰特·巴图克紧张不定的心。
黑发特工深吸一口气, 平稳地说。
“——我也是九头蛇。
“曾经。”
气氛悄无声息变化了。
被念到名字的九头蛇们手按住枪, 悄无声息退到阴影里。而神盾局的特工们手中的枪,枪口稳稳对准还站在灯光中的昔日同僚。
“咔。”
藏在二楼阴影中的九头蛇拉开保险,对准楼下一无所觉的神盾局特工。
“不要动。”
冰冷的枪口顶住了他的后脑。
含着锋锐刀刃的警告在头顶响起。
“敢动一下,我就让你试试脑袋开花的滋味。”
拉尔夫·埃文顿从黑暗中现身,伸出左手,食指中指并在一起,向前一挥。
被他带来的特工们全副武装,沉默地从视线死角鱼贯而入,手中枪支纷纷瞄准下方的九头蛇们,蓄势待发。
一片静得可怕的死寂中,只能听到格兰特·巴图克的声音通过重重广播,回荡在整个神盾局。
“我曾经满心不甘和报复欲。
“我曾经忠诚于这个犯罪组织。
“我曾经做过很多错事。
“我曾经视司法、道德,正义乃至......我自己,为没有任何存在意义的残渣。
“我曾经认为......我连狗都不如。
“但最近有人告诉我,这是错的。
“有人告诉我,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他们告诉我,我可以做一个足够好的人。”
黑发特工闭上眼睛。
“我的话,我的表情,我的迷茫,我的挣扎......连我自己都会忽视的东西,竟然有人能注意到。他们包容着我,保护着我,引导着我......我的浅薄,我的恶劣,我的自私,都被他们看在眼里,却不嘲笑我,也不蔑视我。
“他们带领我爬出囚笼,告诉我,像我这种人,也可以做英雄。”
海德拉坐在车顶,安静地听着下面特工越来越轻的讲述。
“......所以无论我会为我此刻的选择付出怎样的代价,无论正义与司法将如何审判我,哪怕明天我就会因为我的罪行被蒙住眼睛绑上电椅,浑身焦黑惨叫死去,因为九头蛇而家破人亡的悲痛的人们甚至都不肯给我一块湿海绵*......”
格兰特·巴图克睁开眼睛。
“——我也想做英雄。
“我是格兰特·巴图克,神盾局七级特工,九头蛇曼哈顿总部特勤二队队长。此刻我正式脱离九头蛇,正与美国队长率领的复仇者联盟一起行动。神盾局的特工们,请在我们赶到神盾局之前,尽量阻止天网系统的完全部署。九头蛇试图利用天网系统彻底消灭所有对其有威胁或潜在威胁的任何组织,并将核.弹悬在每个人的头顶,从而控制世界。千万要——”
广播突然中断。
“联络被切断了。”
格兰特·巴图克看着骤然灭掉的通讯绿灯,抬头说。
“没事,这就足够了......格兰特?”
史蒂夫·罗杰斯突然唤。
“什么事?”
格兰特·巴图克从车内后视镜中对上了史蒂夫·罗杰斯如天空般广阔包容的蔚蓝眼睛。
“不需要想,你已经是了。”
史蒂夫·罗杰斯同样直视格兰特·巴图克,郑重地说。
“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揭开伤疤,接受审判的恐惧和痛苦的——能做到这一点的你已经是了,格兰特。”
黑发特工一愣,继而忍不住咧开嘴。为了掩盖嘴角的上扬,他转头看向远处高耸入云的神盾局大厦。
“......那借你吉言。”
他带着轻松的微笑,说。
“啧,九头蛇竟然反应这么快。”
查尔斯·莱斯特啧啧嘴,手指在控制台上上下飞舞,试图和入侵者抢夺控制权。但这次的入侵者显然技术比他更高,内部联络中心的控制权逐渐被对方夺取。
“......这有点过于棘手了吧。”
“Boy?”
托尼·斯塔克的声音从联络器中响起。
“发生什么了?”
“九头蛇那边的人切断了广播。手段很厉害,我敌不过他。”
查尔斯·莱斯特果断放弃了抢夺,干脆利落切断了整个控制台的电源,杜绝了对方利用内部联络中心进行干涉的可能。
“所幸格兰特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那就行。”
返回复仇者联盟大厦的托尼·斯塔克盯着实验室的屏幕,不断调整装甲的数据。
“九头蛇对我的装甲有全面的打击计划,短时间内我可能无法成为有效战斗力,这次战斗就交给你们了,务必不要让九头蛇得逞。”
“除非我倒在地上,否则他们别想前进一步,斯塔克先生。”
查尔斯·莱斯特听着急促如鼓点越来越近的奔跑声,手中的枪拉开了保险。
“......我加入神盾局的目的,永远只有一条。为此我在所不惜。”
枪口一转,对准门口。
“轰!”
上锁的门被锯开,沉重地砸进地里。
金红火光点亮绿色眼睛,子弹出膛的声音连成一片!
“——For the future of peace!”
在内部联络中心之外。
神盾局的各个区域。
广播受到干扰,格兰特·巴图克的声音被猛地抬高的噪音盖住,在一阵吱吱呀呀的电流声中戛然终止。
神盾局内一片粘稠得令人窒息的沉默。
“格兰特这是发什么疯?命令完不成扣工资的又不是他。”
某位特工打破了寂静,大声抱怨着,走到自己的工作台前,将要坐下。
“离那远点。”
有人却说。
是神盾局的特工,此时手握枪,枪口对准正要继续天网系统激活操作的同事。
“......你开玩笑的吧?这种话你也信?再不做你等着被——”
“我说——”
神盾局特工拉开了保险。
“——离那远点!”
......无声的。
最后一片雪花压下。
——雪崩爆发。
“砰!!!”
不知是谁开了第一枪。
瞬间四面八方枪声汇聚,汹涌澎湃!
“泽莫,对于你的身份,你有什么解释?”
部长办公室,安全理事会成员说。
“如果没有,现在我们要冻结你所有的职位和权力,进行资格审查。”
“......资格审查?”
泽莫慢慢说。
“你们......把枪送到我手里,还指望随时都可以收回?”
高大冷峻的男人双手插兜倚在办公桌旁,注视着安全理事会成员的电子成像,突然冷笑。
“天网计划这么大的事,各位都没出去开会吧?”
“......什么?”
安全理事会成员皱了皱眉,霎时间脸色陡变,站了起来。
“不好——”
天网系统在泽莫手里——!
“锁定复数目标,Fire。”
泽莫说。
几乎零延迟的,天网系统将命令传输进最近的军事部署系统,导弹出膛——
“轰!!!”
电子成像中爆发一片火光!
“本来还想留你们条命的。”
泽莫男爵看着模糊扭曲逐渐消失的电子成像,伸手按灭了连线,转头向办公室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天网,查看神盾局内异常情况。”
连接着神盾局监控设备的天网系统将发生在神盾局内的对峙和战斗尽数收录,化为数字和图表展现在泽莫男爵眼前。
整个神盾局已经沦为白热化的战场。
“......一群没用的东西。”
男人阴沉着脸,开启了办公室的门。
“男爵!”
而隶属九头蛇的紧急特工队终于赶到。
“神盾局多处发生枪械冲突,还有神盾局特工正在向此处逼近!”
“格兰特·巴图克是怎么回事?”泽莫男爵强忍着怒火问,“夫人怎么搞的,他怎么还活着?”
紧急特工队队长一时哑口,小心组织着语言。
“夫人在接收到您的指令后便直接撤退了,没有继续追击。”
“......那个女人。”
泽莫男爵面色阴沉。
“算了。天网,定位美国队长。”
控制镜中,正沿大道向神盾局疾驰来的汽车被放大,像素不断调整,捕捉到驾驶室那张坚毅分明的脸庞。
“好,好,好。”
怒火慢慢从男人的脸上冷却,泽莫男爵紧紧盯着史蒂夫·罗杰斯,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泽。
“天网计划部署到什么程度了?”
“刚到百分之十八。”
紧急特工队队长回复。
“被神盾局的人打断了,九头蛇部队正在试图抢过控制权继续部署。”
“你们也去。”
泽莫男爵挥手,示意立刻行动。
“开启反空打击系统,封锁天空及地上几个进出口,通知曼哈顿的第一、第二、第三支援部队,从地下基地进入神盾局。务必要让天网系统完全部署成功。”
“那美国队长?还有尼克·弗瑞和娜塔莎·罗曼诺夫。乔治·巴图克刚才传来信息,虽然击中目标,但是他们另有帮手,没能彻底完成清理。”
“我来。”
泽莫点点眼镜侧边,监控录像关闭,史蒂夫·罗杰斯所在的车变成了庞大地图上的一个红点,随即尼克·弗瑞和娜塔莎·罗曼诺夫的位置也被标红。
“我倒要看看,拿着一面盾牌的士兵,和受伤了的特工,能挡住多少枪炮。”
——锁定复数目标。
——实行最高级别打击计划。
坐在车顶的金发姑娘有所预感,站起身。
“——来了。”
阿诺进入汽车广播系统,说。
“六点钟方向,共两枚导弹,半分钟到达;三点钟方向,一枚,一分钟到达;十点钟方向,共三枚,一分半到达。另外,监测到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以及十级特工娜塔莎·罗曼诺夫等四人正向我们靠拢,有四枚导弹飞向他们的方向。”
“......泽莫是想把全美的导弹打空吗?”
格兰特·巴图克抹了把脸,敲了敲车顶。
“你能不能直接干掉泽莫?”
“不能。之前阿诺和你说过吧?未经宇宙巡警队批准,任何宇宙巡警队队员都没有处决其他智慧生命的权力。即使是紧急情况,对于非任务目标动手也要满足一些特定条件。并且这个时间段是强锚点,过于主动的行为会对时间造成无法修复的干涉——你们不想我把属于你们的时间扯得七零八落吧?”
海德拉歪歪头,向前踏出一步。
“不过作为警长,在权力允许的范围内我可以做到——”
金发的姑娘从车顶坠落,虚无从地下蔓延伸向天空。
如同神明的指尖轻轻划过空气,挥出一道微弱的风。
这道风吞噬了所经之处的所有阳光和空气,时间和空间,无声无息地一波一波震荡扩散,化作影影绰绰的模糊壁垒,流动着,包围着,就像久久仰视太阳后,在视网膜中留下的一块失焦的光斑。
越来越近的微型导弹碰上了这道难以捕捉的壁垒。
下一秒。
——什么声音都没有响起。
——什么爆炸也没有出现。
数枚最先进的导弹如同一张纸上拙劣潦草的铅笔绘画,在看不见的橡皮的摩擦下,从头部开始,一点一点被擦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