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翘摇
时间:2020-05-15 09:49:12

  踩着点来上班的秦时月一进来就撞见这么一幕,连忙凑过来:“怎么了?什么事儿?”
  郑书意没打算跟她全盘交代,只笑眯眯地问:“周末我要出个采访,你一起去吗?”
  一听是周末,占用休息时间,秦时月连忙摇头,“不去不去,周末我有很重要的事。”
  “嗯,好吧。”郑书意轻轻地摇头,“这么好个机会,你可别后悔啊。”
  秦时月完全不以为意。
  不过另一边,有人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许雨灵打开电脑,半撑着太阳穴,一边看着自己的采访提纲,一边轻嗤出声。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的唐亦盯着电脑,半是欢喜半是忧。
  几天前,许雨灵跑到总编那里哭诉,说自己今年一个重点版面都没有,当初抢郑书意的采访也是迫不得已,还说自己在杂志社工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恼,现在这个待遇让她很是心寒。
  说得总编烦了,推也推不走,只能最后吩咐唐亦把今年最后一个重点版面给她。
  结果现在半路杀出这个郑书意,也不知道上哪儿砸到个大馅饼不早说。
  关向成的人物采访,若不是重点版面,业内怕是会觉得她们杂志社脑子被驴踢了。
  ——
  周末清晨,郑书意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状态好,特意早起跑步。
  回来洗过澡,化了个淡妆,连香水都没用,让自己看起来足够素净。
  由于是周末,和关向成约定的地点是他家里,远在郊区的老洋房住宅区。
  这里是江城老牌富人区,不少新贵为了撑门面,纷纷入驻这里,倒显得异常热闹。
  早上九点,路上还有不少晨跑的年轻人。
  郑书意在门口下了车,不急不缓地朝关向成家走去。
  她提前了十来分钟到达,于是站在门口,先拿出小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随后又把手臂伸长,左右看看自己的头发有没有被风吹乱。
  突然,面前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郑书意还没反应过来,时宴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清晨微风,从林荫道上吹过来,有些冷,但也让人醒神。
  时宴只穿着一件衬衣,在这个季节显得有些单薄。
  但他单身撑着门,姿态放松,脸上神情也有些淡漠,便让人感觉他不是个能感知冷热的人。
  郑书意姿势还没恢复正常,昂着下巴,猝不及防与他对上目光。
  清淡的灯光下,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带着晨间的松散。
  而镜片后,他的目光也淡淡的,但或许是眉眼深邃,注目于人的时候,会有一股摄住所有神思的吸引力。
  郑书意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便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时宴偏头,眉梢一挑,没打算说话,却已经表明了一切。
  差点忘了,关向成是他叔叔。
  在这里偶遇,郑书意感觉是天降缘分,止不住地开心,嘴角慢慢弯了起来,眼睛笑成了月牙。
  “哦……那真是巧啊。”郑书意扬着脸,“好久不见呀时总。”
  话音落下,房子里的保姆匆匆走过来接待郑书意。
  “请问是郑记者到了吗?快请进快请进。”
  保姆嗓门大,连外面的风声都盖住了,也掩住了时宴那一声低低地“嗯”。
  时宴侧身,示意郑书意进去。
  关向成早些年妻子去世,儿女也都忙于工作,不常在身边。
  这座三层的老洋房常年只有他和一位照顾起居的保姆居住,显得空荡荡的,没什么烟火气。
  此刻他便坐在一楼会客厅,桌前摆着一套茶具。
  青烟袅袅,茶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闻之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郑书意随着时宴走过去,见他随意地坐在关向成对面,自己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落座。
  而关向成提着茶壶,一杯杯地倒下来,老神在在,问道:“来了?”
  这是一种对郑书意融洽地接纳,其间善意不言而喻。
  郑书意也就不管了,径直坐到时宴身旁。
  茶座并不大,座位也紧紧相邻。
  两人并肩而坐,衣衫相触,发出的声音,连气息也在无形中交缠。
  郑书意一侧头,便能清晰地看见时宴的下颌线,以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今天咱们就随便聊聊。”关向成放下茶壶,说道,“前几天看了一些你的文章,觉得写得不错,有很多观点比较新鲜。我也很久没有和除了时宴以外的年轻人聊过了,所以叫他请你过来,我们交流交流。”
  “关先生言重了。”郑书意柔声说道,“是我请教才对。”
  “无妨,都一样。”关向成话锋一转,问道,“吃过早饭了吗?”
  郑书意点头:“吃过了。”
  “嗯,那喝点茶吧。”关向成将面前一杯茶递给她,“这可是我的收藏啊,一般人我不给喝的。”
  关向成这话说得郑书意有些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茶杯,还有些紧张。
  “我不太会喝茶,平时都喝饮料,可能是牛嚼牡丹了。”
  时宴抬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没有看她,只淡淡地说:“喝吧,你会喜欢的,这是雪水煮的。”
  “嗯?”
  郑书意不解地看着时宴,“雪水煮的怎么了?”
  时宴看向她,四目相对。
  “你不是很喜欢雪吗?”
  他的声音漫不经心,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可郑书意这一次确定,他就是在
  ――阴!阳!怪!气!
 
 
第二十一章 
  确定了这一点,郑书意心里蔓延出跳动的喜悦。
  她捧着茶杯,目光慢慢从时宴脸上转移到杯子里。
  澄黄的茶水映着她透出笑意的眸光。
  郑书意抿着笑,为了不出声,便只能喝一小口。
  好茶的妙处她没体会出来,但伴随着时宴的那句话,郑书意觉得这茶喝着是挺舒服。
  “嗯,好喝。”郑书意垂眸,嘴角弯着小小的弧度,“有雪的味道,我很喜欢。”
  这会儿时宴倒是神色平淡,喝了一杯后,起身道:“你们聊,我去阳台。”
  “嗯嗯。”
  郑书意点头,“知道了。”
  时宴淡淡地看了一眼她的头顶,没说什么,快步朝阳台走去。
  他找了一张躺椅,缓缓坐下,双腿放松伸直,看着窗外的落叶纷纷。
  耳边,女人的声音轻柔灵动,拨动这空荡旧屋许久不曾响起的生机。
  晨间阳光充沛,透过老洋房的五色玻璃,尘埃也变得可爱,在缤纷的光道里跳跃。
  ——
  关向成说是随便聊聊,话题便不限制在某一范围,时而精准指出当前市场的变动,时而又侃侃而谈自己年轻时看不清局势所造成的错误。
  时间在两人天南地北的聊天中悄然流逝,时而夹杂着欢声笑语,浑然不知正午的太阳已经照到屋顶。
  时宴的衬衣被晒得暖洋洋的,回头一瞥,郑书意不知什么时候把头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一整张脸,双眼神采奕奕地看着关向成。
  保姆轻声走过来,看见两人交谈甚欢,只得朝时宴看去。
  时宴朝保姆点点头,放下手机,起身朝会客厅走去。
  “是吧,我这第一桶金就是那四百三十五块钱,谁能想到它如今已经翻倍成如今的关氏资本。”
  郑书意十分捧场,“啪”得一下用力鼓掌,伴随着一声“哇!”,情绪高涨,语气高昂。
  ――冷不丁把经过她身旁的时宴小小地吓了一下。
  时宴停下脚步,揉了揉眉骨,沉声道:“郑书意,你适可而止。”
  郑书意的表情瞬间凝固,一抬头,果然看见了时宴略带嫌弃的眼神。
  “吃饭了。”时宴的声音扫过她头顶,看向关向成。
  “嘶,这个时间也忘了。”关向成撑着膝盖慢慢坐起来,“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点饿。”
  “嗯嗯。”郑书意关了录音笔,收拾东西起身,“今天和您聊得很愉快,我会尽快整理出稿子给您过目。”
  她拿起包,“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哎,饭都上桌了,吃了饭再走啊。”关向成指了指时宴,“他都没着急。”
  郑书意朝时宴看去,他已经在饭厅,正垂首站在桌前,用毛巾慢条斯理地插手。
  没朝这边看,也没说什么。
  关向成家里常年人少,饭厅里便添了一张小桌,仅仅够四五个人坐。
  因而他和时宴相对而坐后,郑书意便顺理成章地坐到了时宴身边。
  桌上摆了四五个菜,口味都偏清淡,关向成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擦了手,剥着白灼虾,说道:“书意,你今年多少岁?”
  “二十五啊。”郑书意说,“怎么了?”
  “嗯,跟我想象的差不多。”关向成点点头,“和时宴的属相挺合的。”
  郑书意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朝时宴看去。
  他低头夹着菜,不言不语,似乎没听到。
  “嗯……”郑书意低声道,“我也觉得。”
  从关向成饭桌上偶尔的言谈中,郑书意算是明白了,他依然以为自己和时宴是那种关系。
  但关向成又不是一个热衷以晚辈的关系当做调侃之资的人,偶尔三言两语,却不直戳戳地挑明。
  而时宴亦无法挑明了反驳。
  就像马场那一天,时宴若是此刻说破,反而让关向成尴尬。
  每每看到时宴无法接话的样子,郑书意就想笑。
  这场戏既然是她挑起来的,那她就演下去吧。
  “记者这一行,我也接触过许多。”关向成话间提及,“曾经认识的老朋友干了很多年,最后还是纷纷转行。”
  “特别是现在这个时代,纸媒没落,记者不再像以前那样是社会的喉舌,女孩子能坚持下来也是不容易。”
  郑书意接话道:“其实我们杂志社的记者还是女孩子居多呢。”
  她看了时宴一眼,意有所指,“而且都挺漂亮的。”
  “嗯,这个也是。”时宴没说话,关向成不知道郑书意这句话的目的,便说道,“仪容端正也算一种潜规则吧,谁不喜欢采访的时候看着漂漂亮亮的姑娘呢。”
  郑书意拿筷子戳了戳排骨,“嗯,时总就特别喜欢好看的女记者吧。”
  时宴终于不再沉默,转头瞥了郑书意一眼。
  其中警告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吗?”郑书意抬头对着他,“上次跟我一起出席发布会的实习生,你不是盯着人家看了很久吗?”
  “哦?”关向成慢悠悠地说,“还有这回事儿?”
  时宴紧紧盯着郑书意,两人对视间,郑书意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虚,气势渐渐弱了,低下头咬排骨。
  时宴这才收回目光,淡淡地说:“没有。”
  “就有。”郑书意埋着头接话,“你还问我人家去哪儿了,我说人家不舒服回家了,你还问哪里不舒服。”
  关向成的目光渐渐带了点儿探索的意思,在两人之间逡巡。
  郑书意没抬头,却能感觉到时宴的目光摄在自己身上。
  她就不抬头。
  只要不去看他,气势就不会弱。
  片刻后,时宴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一字一句道:“我逗你的。”
  “真的?”
  郑书意此时是真的不知道他是在关向成面前圆自己的形象,还是在说实话。
  便双眼灼灼地看着他。
  看着她的眼神,对视片刻,手中的筷子放下,掀了掀眼睑,“那你要怎么才信?”
  就你这个态度,鬼才信。
  郑书意悄然别开脸,不说话了。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绕过去了。
  突然,郑书意指着桌上的白灼虾说:“那我要吃这个。”
  刚拿起筷子的时宴动作一顿,再次偏头看向她。
  郑书意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的模样,再次重复:“我想吃虾。”
  两人此刻的对视,像是在关向成面前的一种无声博弈。
  而女孩子,天然就占了些优势。
  时宴紧紧地盯着她,在她瞳孔的倏忽光亮里,一步步退让。
  一只鲜红的虾出现在碗里。
  郑书意得寸进尺,说道:“你不帮我剥……”
  陡然看见时宴投来的视线,郑书意收了声。
  埋下头,拿毛巾再次擦干净手,仔仔细细地剥了虾壳。
  但却没送进自己嘴里,而是放到了时宴碗里。
  “给。”
  ——
  饭后,郑书意是真的不能再留了。
  她简单收拾好东西,和时宴一同离开。
  司机早已把车开到门口候着。
  时宴走得很快,三两步打开车门,随后才有些不耐烦地回头。
  “上车。”
  郑书意本来想着安安分分地上车走了,但是一听他语气,脚步反而不动了。
  她看着时宴,双手背在身后,丝毫不觉自己的声音有些矫揉造作。
  “今天天气好好啊,太阳这么大,晒得人好舒服哦。”
  “我不想坐车,想走一走。”
  她慢慢地上前一步,“你陪我走一走嘛。”
  一阵风动,几片枯叶又簌簌落落地坠下。
  时宴撑着车门,偏头看了郑书意许久,才缓缓道:“郑书意,作天作地都满足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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