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翘摇
时间:2020-05-15 09:49:12

  她伸手抱着时宴的腰,闷了半晌,才开口。
  “我好惨。”
  时宴:“还有心思要微信,我没看出你有多惨。”
  郑书意抬起头,了无生气地看着他。
  “你到底会不会哄人?”
  时宴的轮廓半隐在霓虹灯光里,双眼却特别亮。
  他静静地看着郑书意,什么也没说。
  忽然,弯腰亲了她一下。
  郑书意有点懵。
  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商业中心,时宴被魂穿了吗?
  紧接着,时宴捧着她的后脑勺,继续吻着她的唇角。
  “你干嘛呢?”
  郑书意意思意思挣扎了两下,“这么多人看着呢。”
  “嗯。”
  时宴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你不是就喜欢这样吗?”
  说的人还怪不好意思的,但郑书意确实很喜欢。
  她双手抵着他前襟,直到耳边的音乐结束,她才说道:“今天没当成主编,老板没同意。”
  “嗯?”
  时宴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写字楼的灯,“那我给你们老板介绍个眼科医生?”
  郑书意郑重地点头:“那你赶紧的。”
  时宴还真的要迈腿朝写字楼走去,郑书意赶紧拽住他。
  “你疯了吗?赶紧走赶紧走!”
  坐上车的时候,时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晚上想吃什么?”
  郑书意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满汉全席。”
  时宴轻笑,“咔”一声扣上了安全带,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
  “就这么简单?”
  郑书意被他那趾高气昂的语气激得杠精俯身。
  “那我不想吃满汉全席了,我要吃官财板。”
  时宴:“什么?”
  显然,郑书意精准抓到了时宴的知识盲区。
  郑书意也没解释,一路给他导航,花了十几分钟,将车开到了位于老街的一个闹市。
  这里是江城十几年来飞速开发的漏网之鱼,参差不平的石板路,毫无规划的摊位,胡乱拉起来的电线,却沉淀出一处游离在快节奏生活之外的乐园。
  但因为这段时间日渐忙碌,郑书意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
  不一会儿时宴手里便拎了三串烤肉两包板栗和一杯凉虾。
  而郑书意手里则是捧着那个传说中的官财板。
  郑书意没想到时宴真会耐着性子陪她在浓重的油烟里穿梭了一个多小时。
  但她的词典里没有“适可而止”四个字。
  当看到小摊上卖的卡通头箍时,时宴终于沉下了脸,一字一句道:“郑书意。”
  论变脸的速度,郑书意向来不服人。
  她一听到时宴叫她全名,立刻垮下脸,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太惨了,升职受阻,男朋友还凶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
  郑书意其实还有一大段台词没说完,却见时宴在她面前微微弓腰。她止住了话,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给他戴上头箍的同时,郑书意立刻拿出手机,打开相机。
  时宴拧眉:“你又要干什么?”
  郑书意蹭地转身贴着他的前胸,支起了手机。
  “这是郑书意不开心时,限定的时小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我得留念一下。”
  时宴无奈地叹了口眼,环顾四周一圈后,埋头凑到她耳边。
  “还不开心?”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照片里,郑书意笑弯了眼睛。
  她知道她的心思很敏感,情绪又多变,前一秒如涓涓细流,下一秒便有可能湍急如山洪。
  可是她也很好哄,只要时宴亲一下,就能瞬间抚平她的所有暗涌。
  ——
  今年的夏天特别漫长,气温居高不下,秋天遥遥无期。
  直到十月中旬,一场忽如其来的秋雨终于打破了这座城市下班高峰期的秩序。
  行人纷纷跑进建筑物里躲雨,单车加快了转速,轮胎溅起积水,与外卖电动车擦肩而过,险些相撞,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绝于耳,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再掺一脚进来,与江城艺术中心9楼报告大厅的掌声相映成趣。
  聚光灯下,主持人的声音端庄清亮。
  “轰轰烈烈的全球数字货币大战硝烟四起,各大资本纷纷入局,法定数字货币在市场创新动力的牵引下愈演愈烈。”
  “而她却将视线聚焦在金字塔底层,记录了五位数字币民的胜利与失败,向读者呈现了数字货币的浪潮是如何选席卷普通人的生活。”
  点题至此,在座众人皆知接下来的奖项即将花落谁家,视线不约而同聚焦在观众席第二排的女人身上。
  “第五届财经新闻奖年度行业报道获奖作品《在全球数字货币的时代赛点上,普通币民立足何处?》,获奖作者《财经周刊》高级记者郑书意。”
  郑书意起身的那一刻,四周镜头齐齐对准这位近年来最年轻的获奖者。
  她按着衣襟,转身朝观众席鞠躬,以回应热烈的掌声。
  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对上时宴的目光,像只战斗凯旋的小孔雀,得意洋洋地勾了勾嘴角。
  不过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句她这套新裙子有点普通,就被她记仇到现在。
  刚刚那眼神,仿佛在说“裙子再普通我也是今天全场最闪亮的人。”
  但事实,确实如此。
  和时宴的与有荣焉不同,台下的唐亦望着郑书意,终于有了一股扬眉吐气的感觉。
  上半年她忙得晕头转向,没怎么关注底下的人,直到这阵子空下来了,耳朵里才进了一些过期的风言风语。
  比如六月年中考核那会儿就有人说,唐亦这么捧她,多半是看中人家男朋友的资源。
  还有人说,郑书意当初刚来杂志社,唐亦就对她青眼有加,多半是料到了今天,能给她带来大好处。
  唐亦知道这些言论,气得眼尾皱纹都多了一根。
  是,她一直觉得郑书意之前那个男朋友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
  但这只是基于工作之外对郑书意私生活的一些看法而已,她又不是媒婆,管那么干什么。
  再说了,这世界上美女那么多,也不见得人人都是郑书意。
  搞得好像她当初把郑书意挖过来就是为了让她找个好男朋友可以带给她资源一样。
  要这样她还不如直接去笼络各个总裁夫人,以她的社交能力又不是做不到。
  可是这些事情她又没办法拿到明面上去训斥,只能暗暗忍下了这口气。
  直到今天,她终于吐了一口恶气,立刻把得奖信息发到公司大群里。
  唐亦:郑书意拿了个年度报告奖,就是那篇货币战争啊,大家多研究研究。
  唐亦:我之前就说过,大家的视线要放宽,目光要下沉,采访对象不要拘泥于一个小圈子。
  唐亦:大家以后报选题的时候思维要打开,不要以为金字塔顶端的看法才是信息,生活中每一个与金融相关的人,都值得我们去观察,去了解。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郑书意确实能轻轻松松拿到最顶层的信息资源,但是人家把采访对象转为每个人都能接触到的普通人,一样能做出成绩,你们还好意思酸吗?
  不管有几个人听懂了她的潜台词,总之群里迅速出现了几十个“鼓掌”表情。
  ——
  有人欢喜,有人忧。
  颁奖典礼结束后,雨还没有停。
  兰臣百货对面的那家餐厅屋檐挂着雨水,如珠链一般,徒增一股感伤。
  秦时月面前的咖啡一口没动,却已经凉透。
  她没说话,低气压肉眼可见萦绕着她全身。
  喻游在她对面坐着。
  即便眼前的人已经沉默了近二十分钟,他也没显出一分不耐烦。
  只是安静地坐着,没有玩手机没有发呆,等着她消化情绪。
  今天是她的生日。
  和以往大办party的方式不同,今年她异常低调,什么姐姐妹妹都没邀请,就跟喻游发了一条消息:明天是我生日,你会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吗?
  她都想好了,到时候喻游问她,宴会怎么只有他们两人?
  秦时月就说:因为我的内心世界只有你呀。
  这是郑书意教她的。
  虽然有点土,但她说小舅舅特别吃这一套。
  可是人家喻游来了以后,什么都没问,而是给秦时月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他准备去英国了。
  比起公司给的丰厚待遇,他尝试之后,还是更倾心于学术,决定继续自己没有完成的游学计划。
  在秦时月沉默的第二十五分钟,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问喻游:“请问可以点菜了吗?”
  喻游朝秦时月抬了抬下巴,意思是等她点菜。
  秦时月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她抬起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坏心情。
  “我吃不下,我要回家。”
  “嗯。”
  喻游向来都很尊重女士的意见,是个不折不扣的绅士,“那我送你?”
  “不用。”
  秦时月控制不住情绪,倏地拿起包起身,“我司机在外面等我。”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停车场。
  司机打着伞下来拉开车门,秦时月跨了一只腿上去,突然回头,看向喻游。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诚实回答我。”
  喻游说好。
  秦时月:“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就是个花瓶?”
  雨幕把秦时月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她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喻游笑了一下。
  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一开始,确实是。”
  听到这里,秦时月猛地屏住呼吸,等着他的下文。
  然后就听见他不急不缓地说,“但现在我觉得你是一只可爱的花瓶。”
  秦时月:“……”
  再可爱的花瓶,不还是花瓶。
  秦时月钻进车里,探出半个脑袋,盯着喻游看了半晌,却一个字都没说。
  和刚刚一样,喻游没走,就让她看着。
  许久,秦时月才低沉地说:“那祝你一路平安。”
  喻游点了点头。
  “你等一下。”
  他举着伞,去自己的停车位,从副驾驶拿了一个盒子过来。
  秦时月:“这什么?”
  喻游:“生日礼物。”
  这算是今天这恶劣天气中唯一的一丝阳光。
  秦时月勉强地笑了笑,“谢谢啊。”
  等司机把车一开出停车场,她迫不及待地拆了礼物。
  里面是一幅画。
  一副模仿莫奈风格的人物油画,落款却是喻游的名字。
  莫奈的笔触向来不写实,人物的五官只有模糊的轮廓,可秦时月隐隐约约觉得,这画里的女人有点像她。
  她捧着画,倏地回头,雨幕中只见喻游的车尾灯在闪烁。
  她不好意思去问喻游,画里的人是不是她。
  害怕在别人临走之前还留下个自作多情的最后印象。
  可这一抹似是而非的希望,却让她做了一个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
  ——
  晚上七点,时家老宅。
  今天虽然是秦时月的生日,但她要自己去过,家里人也不勉强,便聚在一起为郑书意庆祝奖项。
  所以秦时月出现时,一家人都很震惊。
  “你不是跟朋友过生日去了吗?”
  秦孝明问,“怎么回来了?”
  秦时月下车的时候比较急,连伞都没打,头发湿了几缕,贴在脸边,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手里抱着一个盒子,迫切地看着自己父母,说道:“爸,妈,我要去英国读书。”
  秦孝明拉开身边的椅子,朝她招了招手,“喝酒了?”
  秦时月:“……”
  她气急败坏地走过去,“我没开玩笑,我真的想去英国读书!”
  说完,她看了一眼时宴。
  她以为自己小舅舅是很乐意把她送到学校里去的,结果他的目光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只有郑书意问她:“为什么又想继续读书了?”
  秦时月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欲言又止。
  于是郑书意站起来,领着她去了阳台。
  “是因为喻游吗?”
  秦时月点头,眼眶红红的。
  “对,反正你们说我不矜持也好,说我冲动也好,我就是要去。”
  她咬着牙,胸膛起起伏伏,声音里带着她从未有过的倔强,“他们都不相信我是真想去读书的,可我就是这么想的啊。”
  “我以前不想读书是因为我找不到动力,我又不缺钱,家里也不需要我当顶梁柱,我都不知道把自己搞那么累干什么。”
  “可是我现在有目标了。”
  郑书意:“你到底是想跟喻游待在同一个地方,还是真想去读书?”
  秦时月急眼了,“你怎么没听懂呢!这不矛盾呀!我、我想去读书是因为不想被他当做花瓶,去英国是因为他也在那里啊!”
  郑书意还没来得及回答,时宴的声音突然出现。
  “你想去就去,跟你小舅妈急什么?”
  秦时月无语片刻,突然回过味来。
  “那小舅舅你的意思是同意我去了?”
  时宴没说话,只是有些嫌弃地看着她。
  “我这就去准备签证的材料。”
  秦时月撒开腿就往楼上跑,留郑书意在原地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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