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绳从腰间收回,汤钦兰绕过来,楚楚站在他的面前。
半月未见,崔凌倒是胖了些,而汤钦兰更显纤细。
崔凌垂着眸,不敢直视,双膝一软,正想跪下请安,却被面前之人牵着手扶了起来。
“崔郎,无需多礼。”
崔凌低声道:“微臣不敢僭越。”
汤钦兰好似没听见,捏着长绳贴上他的肩膀,另一只手顺着长绳一点点头滑向右侧。
崔凌的眼睫毛快速抖动着,汤钦兰觉得自己再靠近一点,这人怕是要直接倒在地上。
不知为何,坏心骤起,她挑了挑眉,下巴往前一挺,差点碰上崔凌的脸颊。
果然崔凌惊得往后一退,谁知还未退半步就被汤钦兰伸手揽住了腰。
四目相对,已然分辨不出那是自己的心跳声,亦或是对方的。
汤钦兰轻笑一声,“知道你不敢靠近我,只好我主动些。你说是吧,崔郎?”
姜筝的眉眼充盈着甜甜的笑意,声音清越柔和,带着一丝撒娇味道,纪穆野的脸终于……终于红了起来,连带着耳垂甚至脖颈都红了起来。
这一幕恰到好处,缠绵甜腻的氛围和剧本写的一模一样,邢为民朝虞娟老师点了点头,随即喊了卡。
众人起身走过去。
邢为民:“哎呀,纪老师,我太佩服你了。你怎么能控制让你的耳朵也红?”
虞娟:“对啊。脖子红得也我见犹怜。”
姜筝一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纪穆野,是呀是呀,她也想知道这个技能!她能控制眼泪,能控制笑声,还真控制不了耳垂和脖子红。
纪穆野绷着脸:这踏马是老子本能反应好吗!谢谢!
他往后退了两步,离开姜筝的气场范围,淡淡道:“秘密!”
众人:“……”
今天就差最后一条,这可是今天压轴戏,很多人闻声而来,强势围观。
邢为民喊开始。
就着方才的暧昧气氛,两人四目相对,近得不能再近。
汤钦兰难得撇下地位,朝崔凌调笑了一句,见他脸红耳红脖颈红,越发起了逗弄之心。
她伸出食指,探出,轻轻抚在崔凌的唇上……
她不知道男人的唇也可以这么红润,好似冬天的红日般暖得人心荡漾。
崔凌抿了下唇,下意识伸手握住面前细滑的手腕,“陛下……陛下,我听说闲云渡景色宜人,我们可否……”
汤钦兰眸光一沉,他说“我”、“我们”?!
在崔凌毫无防备之时,汤钦兰俯身轻轻触碰在了他的唇角,一下,又一下。
片场一片静谧。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盯着前面。
韩谊:啊啊啊啊啊啊筝筝亲了自家爱豆!这是什么神仙剧情。
井美妮:呵呵呵呵呵呵呵纪穆野得偿所愿。祝他稳得住!
姜筝几乎贴着纪穆野的唇边,笑道:“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女王每天需亲吻王夫三次。这是第一次……所以王夫殿下,你今日还欠我两次。”
纪穆野:“!!!!!”妈的,一次都要了我的老命!还要三次?!
邢为民喊了声卡,“这条过了。吻戏就拍这一场。”
虞娟老师点点头,“吻戏太多,观众看了会腻!”
纪穆野:“………………”我其实还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被他们两个狠狠甜到了!扶稳我,我还能嗑!感谢在2020-03-31 17:02:09~2020-04-01 22:2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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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众目睽睽之下拍吻戏, 确实需要一定的定力和胆量。谁都不知道姜筝俯身亲前是如何拼命洗脑自己:你就当他是一朵花,一朵香喷喷的花, 碰一碰柔软的花瓣,对,就是这种感觉。
待导演喊卡,她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纪穆野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漂亮双眸里全是震惊。
姜筝觉得自己好似那强取豪夺人家闺女的地主老财,强行亲昵, 坏极了。
不过,还是要感叹一句, 纪穆野的演技真的太好了。摩挲他的唇,他能耳朵红, 亲吻他的唇,他还能耳朵红。
耳朵红润如宝石,突然很想捏一捏。
她立马被自己龌龊的想法给吓到了。害。
井美妮走过来给纪穆野端了杯冰水, 最近他内火旺, 动不动就燥热,冰水是救命良药。韩谊则递过来一杯养生枸杞花茶, 姜筝喝了两口后道:“纪老师, 你看。”
纪穆野闻声看过去, 只见姜筝转过脸, 忽然耳廓前后动了动。
韩谊:“……”呵呵。献宝女孩太中二。
井美妮:“……”什么鬼?
纪穆野哦了一声,“姜老师会神功啊。”
姜筝一脸认真地说:“跟纪老师比,我还差得远。我只会让耳朵动, 不能让耳朵红。要不,你教教我?”
井美妮忍笑忍得肚疼。韩谊也嘴角抽抽不想说话。
纪穆野又哦了一声,“姜老师这边请。”
姜筝跟着他往外走。大概是绝技神功不能外露,所以把她叫到一边私下教授。
两人绕到那边柱子后。
姜筝一脸好学模样,静候大师指点。
纪穆野定定看着她,薄唇一张,“如果我亲你一下,你耳朵会红吗?”
姜筝一愣,瞬即一惊,然后脸红,下一秒耳垂果然滚烫起来。
纪穆野咬着牙,“姜老师,你懂了吧?”
姜筝被他眸底炽热的光吓到,她懵懵懂懂地点点头,随即又赶紧摇头。
纪穆野握了握拳头,“要不要试试?”
姜筝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道:“纪,纪老师,你不要辜负粉丝对你的期望,你注定要站到最高的山峰……你……不能……”
纪穆野:“……”
韩谊看着姜筝红着脸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心想:哎呦,纪穆野挺牛掰的啊,一会就教会了。
*
接下来的剧情基本高甜。
女王汤钦兰从墨尔多神山亲自带回圣水,由岑宝茜送至王夫寝宫。神山有处崖壁,常年渗出剔透晶莹的泉水。传说第一代东女国女王与敌人恶战后受伤,在崖壁下用泉水沐浴,伤口瞬即愈合,这才有了东女国百年基业。
后代女王供奉圣泉圣水,只有女王本人才可使用。对国对民有贡献的臣民或许也有资格使用,东女国百年中这样的人不超过五人。
崔凌原先对岑宝茜恭恭敬敬端来的圣水不明所以,侍女官不忍女王好心被忽视,耐心给他解释一番。
“殿下。恕微臣多嘴。陛下对您情深义重,不然也不会劳心劳力从崖壁处采集圣水,又跋山涉水送于殿下。”
崔凌抿着唇,掀袍跪下,朝着宫碉的方向磕头谢恩。
不管是送圣水,还是送锦衣玉食,亦或是女王兴致所及写下的得意之字,上朝路上折下的花枝,都会出其不意送至崔凌面前。岑宝茜见崔凌只是磕头谢恩,暗道王夫殿下不懂人情。她忍不住提醒:殿下可有送给陛下的东西?无需有多珍贵,诚心诚意便可。
三天后,一柄精致短弓被送至宫碉。桑木拓制,弓柄上刻着夔龙纹,小巧玲珑便于骑马携带。汤钦兰当着岑宝茜的面只是看了一眼,并未说什么。可翌日清晨,岑宝茜入内侍奉更衣时,便发现寝宫内的柱子上、屏风上、甚至檩木上都插着羽尾箭。
她忍着笑,吩咐人爬上去把箭取下来,重新插、进箭筒。
终于等到大婚日。东女国举国欢庆,热闹非常。
康延川从半月前便涌入来自西山八国的庆贺者。八国贵族可进入宫城参加筵席,八国首领皇族可入宫碉参加大婚盛典。
城墙上张灯结彩,红带飘飘。
女王陛下减免三月税赋,以赏国民。
街巷里,广场上,吹拉弹唱、百戏幻术、莎朗舞、傩戏应有尽有,所有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吉时到,崔凌身着大红喜服,从王夫碉楼骑上白马,弟弟陈港牵着白马,由侍卫们护送着往宫碉走去。沿途戒严,黑压压的民众跪在两旁。白马经过,千岁千岁千千岁。
入宫城大门,入瓮城,跨殿前广场,汤钦兰高高站在宫碉之下,瞧着自己的王夫殿下,一步步向她走来。
原来他着红色也这般好看。
眉眼俊朗,星眸灼灼,汤钦兰脑中闪过这两个词,胳膊已然伸出,握住了崔凌的手。
众臣们高呼万岁千岁,哥邻国首领老泪纵横,这半月的神奇转折让他一直像做梦以般。
祭拜祖先,宣旨授玺,接受臣民朝拜,大婚举行了一天。入夜时,宫碉前的广场上灯火通明,各司各部八国首领们按照官职大小,于筵席就坐。
众大臣们依次上前向女王夫妇敬酒。
汤钦兰酒量颇好,一杯杯喝下面色不改。崔凌也不怵,喝得淡淡定定,毫无醉意。
汤钦兰瞧着他,唇角勾了勾,眉眼已然有了笑意。
大殿前的欢宴结束后,朝臣依依不舍散去。再怎么好奇,他们也不敢闹女王的洞房。
汤钦兰牵着崔凌的手,越过台阶,绕到宫碉后面。
犹记得宫变时,两人站在这里,崔凌二话不说爬上宫碉,取回锦盒还顺带拿下来一套汤钦兰的朝服。
“朕本想让你今夜再爬一次。”汤钦兰轻笑道,随即又摇摇头,“可毕竟朕不是平民百姓,你也不是走婚阿郎……有些体面总还是要顾的。”事有遗憾,但她如愿找到良人,这些遗憾也就不足挂齿。
崔凌抿了下唇,“臣愿……”
汤钦兰打断他,“朕不许你冒险。”
崔凌:“……”
绕回宫殿前殿,拾级而上,今日的木梯也盛装打扮,汤钦兰拉着崔凌的手(或者说从见了他就没松开过)坐了进去。
“朕说过,这里早晚有你的一席之地。”
“朕从不食言,崔郎,你可知道?”
崔凌又要去屈膝跪下,汤钦兰把他拽住,“你我夫妻,不必多礼。朕许你不跪。”
两人入了寝宫,最刺激的戏可就来了。
纪穆野换上轻薄的白丝长袍,长发披肩,漂亮的锁骨露着,隐约可见遒劲有力的后背肌肉。
姜筝也换上一套薄如蝉翼的金丝长袍,发髻挽在脑后,两缕于鬓角随意垂下,连妆容也刻意描摹了眼角,显得格外娇美动人。
灯光组把室内的灯光打得柔和动人,两根粗、大的喜烛雕龙刻凤,正滋滋燃烧着。
姜筝刚开始不紧张,一看见纪穆野穿成这样,立马紧张地开始打嗝。一声连着一声,藏都藏不住。
韩谊哭笑不得,赶紧给她端来温水喝。
姜筝第一次拍这种戏,一点经验都没有。不,她是连这种生活经验都没有。吻戏嘛,心理建设一番后还好说,可这种她想象都想象不来。
因为女王的身份地位,今天这场戏全场需要她主动“下手”……
主动个鬼啊!她不敢,真不敢!
韩谊在旁哄着,“不然咱们用替身!”
姜筝撇嘴摇头,这部戏用替身演,下部戏呢?
纪穆野那边也好不到那里去,还没开始拍耳垂就红得不行,井美妮跟他说话,他是半个字都没听见去。心跳声被无限放大,眼前的人影晃动成慢动作。
姜筝瞥见旁边桌子上摆的酒杯,拿起来咕咚咕咚喝进去,才发现是水。
“拿酒来!”
所有人:“……”
韩谊吓了一跳,“筝筝,你要干嘛?”
姜筝咬着牙,“喝酒壮怂胆!”
工作人员拿来咂酒,姜筝咕咚咕咚连喝三口,韩谊拦都拦不住。
邢为民看到这一幕笑了笑,没说话。反正女王陛下现在也是微醺状态。有的演员可以把醉酒演得出神入化,有的需要稍微喝那么一点才好进入状态。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演法。不奇怪。
几口酒下肚,小腹暖洋洋的,姜筝回过头瞧见纪穆野,隔着人群她晃了晃酒壶,“纪老师?”
纪穆野像是只受到惊吓的炸毛鸡,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姜筝耸了耸肩,心道还是穆哥哥厉害。这种场合都能收放自如。
结果等姜筝斜斜靠着金绣靠垫,媚眼如丝地朝他笑时,纪穆野眨了眨眼睛,忽然伸手喊道:“拿酒来!”
姜筝:“……”
男女主一起喝得微醺,初、夜戏开始了。
崔凌换了白衫,手里握着一本书,抬脚进来时便见陛下正斜靠在软塌上,盈盈瞧着他笑。
他垂了垂眼眸,低声道:“陛下,臣发现一本秒书。”方才在隔壁书架上他随手拽了一本书,拿在手里,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总觉得手里拿着个东西不会那么尴尬。
汤钦兰坐直身体,起身走过去,从崔凌手中抽走书,丢到一旁。
崔凌:“……”
“你走南闯北,定知道很多趣事,说来与我听听?嗯?”
最后那个嗯,婉转绕梁,勾人心魄,直直把崔凌的脸又臊红了。
他顿了顿,“臣遵旨。”
汤钦兰似有很多无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撇下诸多顾虑,可以再看到初见他时的洒脱无羁。
她坐着,崔凌站着,两人客客气气地像陌生人。
汤钦兰眉心一皱,起身走到他面前,咫尺距离,可闻其心跳声。
她挥袖拂过,烛光即灭。殿内暗了下来,只剩下两根万年囍烛烛光晃动,保持着最后一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