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为什么要承受熬夜这么残酷的事情。
都怪白兰这只狗!
花江心里哭泣了几声。
有一脚没一脚的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然而就在准备下楼的那个当口,她差点撞上了同样上来了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看起来已经酒醒了,他穿着西服三件套,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带着黑色的手套正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电梯前的花江,目露惊讶。
他少有的拘谨,左右看了好半天,才放下手咳嗽了一声,对花江道:“还好吧?昨天晚上,我——”
没揍你吧?
然而话还没说完。
他那小搭档已经抬起了头。
一夜没睡的眼下即便做了掩饰,在这样近的距离中,还是能看见发青的颜色。
她看起来十分疲惫的样子,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样的动作,都做的有点勉强。
中原中也看着她这幅样子,更紧张了,一时间简直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低声道:“喂,我不是真的——”
打你了吧?
小搭档看着他。
琥珀色的、隐隐泛红的眼里忽然就涌出了透明的液体。
那液体只是晕了起来,还没跌出眼眶,中原中也已经慌的不行。
他不会真的揍了对方吧?
不会打的很严重吧!
中原中也光是想着就头大,连声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啊,很疼吗?受伤了吗?”
花江又困又累,眼睛稍微用一下力就泪水要出来了。
她听见中原中也有些慌乱的声音,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受伤。”
中原中也立刻松了一口气。
可看着花江的样子,他又觉得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他伸出手有些犹豫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向她身后看去,问道:“……是,首领给了你什么难办的任务吗?”
“如果太难办了,就把任务告诉我。”他握着花江的肩膀,认真道:“我来办。”
提到“森鸥外”,花江条件反射地神经紧绷了一下。
紧绷后又想起面前的是中原中也。
中也先生呀。
好像是可以稍微撒娇一下的对象。
她揉了揉脸,委委屈屈道:“没有,我办得到。”
中原中也:“那——”怎么看起来这么可怜的,我真的昨天没有打你吗?
担心自己有没有家暴搭档的中原中也,在气势上就处于了劣势。
花江顺着就蹬鼻子上脸。
她伸出了邪恶的手,抓住了中原中也风衣的衣摆,嘟囔着道:“中也先生,我一夜都没睡。”
中原中也以为是自己醉酒给对方留下了心理阴影,表情尴尬,他啧一声,别过头去说道:“所以我说昨天不可以喝酒……对了,我找你是有事说的。”
他有些心虚,却又撑着场面,看着别处对花江随口道:“那个,原本给你的那根头绳,我昨天醉后好像弄丢了。你重新挑一个,喂。”
很奇妙的、明明在喝醉时展露出的姿态,是浸透了血液与军火才会有的狂肆。可靠近这个人的时候,却会发现对方身上,除了清淡的洗衣剂的味道外什么都没有。
在经历过森鸥外后,花江忍不住将头靠的更近了一点。这样的气息让她无意感到放松,而她一放松——
她近得都快将头快要搁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中原中也:“喂,太宰,我说你——”
花江还是听进了中原中也的话的,她伸出手随便一攀,正巧攀在中原中也的脖颈上。少女微凉的指腹贴着他的脖子,让他差点就把手里的人给当沙袋扔出去了!
还好理智回来的快,他及时制止了自己,而花江的手也已经放开了。
她嘀咕一句:“头绳容易丢的话,这个不就好了吗?”
中原中也:“哈?”
他试图把花江给提正,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系的choker,迟疑道:“这个恐怕不行。喂,你再重找个,不然我回头再找两根发圈给你?”
花江累得要死。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里是港黑,她恨不得躺在电梯旁的长椅上就睡了。
不过,中原中也先生是她的搭档。
搭档这种存在,就是组织里的亲人。
既然是亲人了。
那躺一躺应该也不算特别过分。
中也先生是好人嘛。
花江睁着眼看向对方,说道:“中也先生,我真的好累。”
中原中也哑然。
正在他持续心虚的时候,花江已经闭上了眼,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的距离原本就近,花江只需要略略放松,整个人就软软的、像一只蓬松可爱的枕头,掉在了中原中也的身上。
“喂!”
中原中也当然下意识地把对方接住了。
接住了对方后,他浑身僵直了大约快半分钟,直到因为他松手,电梯门即将重新关闭要夹在花江的身上了,他才连忙把花江半抱着带进了电梯。
抱着的时候,感觉也和枕头差不多,轻飘飘的。
中原中也一手扶着对方,一手按下对方宿舍的楼层,忍不住在心里想到。
花江的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这让他根本没法转头,只能从电梯的镜面中看见对方的确疲累的神色。
中原中也便气不了了。
他叹了口气,嘀咕道:“小姑娘怎么能这么没防备心,就没人教过——”
突然回忆起自己给对方设定的过去,中原中也蓝色的眼里渐渐凝出怒意。
“啊,果然还是太宰治那家伙的错!!”
“自己的妹妹自己养啊,为什么又是我在善后!”
中原中也一气之下忍不住砸墙。他这么一动,躺在他身上的花江难受的皱眉。
于是中原中也:“……”
他默默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在电梯下降的同时道:“红叶姐,是我。是这样,太宰她在我这边睡着了,你看你能不能来帮忙把她带走。”
“我不太方便——唉?为什么这么问,是真的啊,对,她睡着了。”
他瞥了一眼花江,有些无奈:“在我这里。”
第17章
三岔路的交汇处,武装侦探社。
受命去异能特务科翻查相关监视记录的谷崎润一郎托着疲惫又沉重的步伐,总算是在楼下的咖啡店停止供应早餐前,回到了侦探社里。
熬了一晚上,他现在只想找块地方躺下来睡觉——不过,在他获准去躺社里的那张沙发前,他得先将这些监控统统移交给江户川乱步。
作为武装侦探社里真正的、也是唯一的“侦探”,江户川乱步正盘腿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手里捧着一袋刚刚拆开不久的薯片,一边吃一边瞧着窗外。
谷崎润一郎将包里的移动硬盘拿了出来,放在了侦探的面前,说道:“乱步先生,我把昨天商场附近所有的监控都找来了,但并没有找到你和太宰先生口中说的那个人。”
说着,他的表情还有些遗憾:“距离商场最近的、当时最可能拍到救走为为井基次郎的摄像头,偏偏因为海中爆炸的影响显线路出了问题,画面损坏的太过严重,什么都看不出来。”
“您要再检查一下,看能不能再发现什么线索吗?”
江户川乱步点了点头,他说:“不用了。监控能看出来的,估计也就是这么多了。再多的,就算有,也是些干扰信息。”
谷崎润一郎唉了一声,他茫然道:“那为什么还要我去查监控,还要把他们带回来……”
江户川乱步推得干干净净:“可不是我要求的,这么要求的人是太宰吧?应该是他的恶趣味。对了,他人呢?”
谷崎润一郎这才发现太宰治不在,他也有些困惑:“唉,昨天太宰先生难得那么严肃,我还以为救走井的人很重要呢……”
江户川乱步吃着零食,抽空回答他:“的确很重要哦。这可牵涉到太宰的安全呢。”
谷崎润一郎彻底茫然了。
然而不等他问更多,在侦探社等了一夜的谷崎直美醒了过来,她看见了回来的谷崎润一郎,当下便高兴地将人直接扑倒在地各种亲昵,谷崎润一郎就算有再多的困惑,也没精力问出了口。
谷崎润一郎:“直、直美,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谷崎直美想都不想的拒绝:“我都一夜都没见到哥哥啦,思念让我无法松手,哥哥难道不思念我吗?我们可是一夜未见呢!”
谷崎润一郎:“只、只是一夜……啊啊啊,我错了,直美、我很想直美的!”
谷崎兄妹有些超脱世俗常态的相处关系,在侦探社里已是众人习惯的常态。
新来没多久的宫泽贤治瞧见了,不免感慨:“唉,城里的兄妹是这样的吗,真厉害呀。”
侦探社的成员、国木田独步听见了,他头痛的要命,试图向这位新人解释:“不,不是的。只是他们——喂,你们俩,好歹注意一下场合呀!”
谷崎直美抱着谷崎润一郎的脖子,不满道:“人家只是思念哥哥呀,国木田连这一点都要阻止吗?”
“我和哥哥的这种感情,没有妹妹的国木田是不会懂的!”
国木田差点掰断了手中的钢笔:“我也不想懂!”
提到了兄妹的话题,原本在看远方的乱步忽然“啊”了一声,他回过头,眯着眼说道:“说起兄妹,有人知道太宰有没有可能有妹妹吗?”
提到太宰治,这位同样新加入武装侦探社的同伴,众人面面相觑。
谷崎润一郎道:“没有吧,我从来没听太宰先生提过呢,应该是没有的吧。”
国木田也皱眉道:“这家伙难道还有家人吗?我以为他这种个性,得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江户川乱步道:“我也觉得太宰不可能有妹妹,不过呢——”
乱步的话没有说完,太宰治打着哈欠回来了。
他的脸上还有着隐隐的拳印,众人看见他脸上的伤口有些惊讶。
宫泽贤治年纪尚小,直接开口问道:“太宰先生,你的脸怎么了?”
太宰治闻言,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紧接着便灿烂地笑道:“啊,寻人的时间掌握的不太好,被当做第三者打了。”
众人闻言不由:“……”
国木田更是忍无可忍道:“你啊,难道又去骚扰女性了吗,这样被打真的是活该啊!”
太宰治轻快地几步跳过了地上的谷崎润一郎,伸手就想要从乱步身边拿他的零食,却被乱步眼疾手快地阻止了。
太宰治有些遗憾。
他长得很好,微卷的黑发下的面孔精致俊美,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像天使一样。
如果有天使一样的恶魔的话。
国木田对他这位新搭档怨念不少,他指了指谷崎带回来的资料,对他道:“你要谷崎查的东西,他一夜没睡,给你带回来了。”
太宰治坐在了椅子上,从国木田的桌上直接拿走了他刚刚泡好的咖啡。
微微抿了一口后,他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国木田头上爆出“井”字,就在他要爆发前,太宰治回过头问了谷崎一句:“有可用的信息吗?”
谷崎润一郎将之前告诉乱步的消息又说了一遍给太宰治。
间或,他迟疑道:“您要再看看吗?”
太宰治笑容爽朗:“那就不必了呢,这么多监控,看起来就好累哦。”
谷崎润一郎:“……??”
在谷崎润一郎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乱步看了太宰治一眼,他说:“你去找到商场的售货员了?”
太宰治还是从乱步的零食中抓到了一只面包,他拆开吃了起来,同时说道:“嗯,找到了呢,是位很漂亮的小姐哦,女儿也很可爱,只是丈夫有点凶。”
乱步饶有兴趣问:“是个黑头发的女孩吗?店员看见你的时候,有没有问,你是不是她哥哥?”
太宰治吃面包的动作顿住,他抬头看向乱步,眼里隐约闪烁着光。
他笑道:“乱步先生见过她?”
江户川乱步:“撤离的时候碰巧碰见了。如果真的有人从商场内部救走了井基次郎,她是最大的嫌疑人。”
“不过我没有任何证据,所以还需要监控作为依据。特意毁了监控,看来就是她了。”
谷崎润一郎听得发晕:“为什么这么说?”
太宰治高高兴兴地吃早餐,抽空回答道:“因为我遇见了港黑的人。”
谷崎润一郎道:“这我也知道啊,毕竟昨晚我们就根据港黑附近的探头发现他去了港黑,这算什么证据呢?”
江户川乱步接口道:“对方是港黑的人,需要刻意抹消监控吗?监控又不是什么能直接定罪的东西。”
“之所以抹掉监控——”
太宰治叼着面包的一角,含糊不清道:“当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啊。港黑救人不需要隐藏身份,既然隐藏了身份,就代表对方暂时不希望让人知道自己与港黑有关。我正好有别的情报来源,得知那天在商场内部,有一位港黑新进的、暂时保密中的女士。所以我顺着这条线,去查了当天在商场内工作的女装部的工作人员。挨个问过去后,确定了有这么一个女孩的存在。”
他说着看向江户川乱步:“不过乱步先生似乎是从别的角度判定的。”
江户川乱步道:“啊,我的角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