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江思考道:“嗯!人都是在失败中进步的,一次疏忽不可怕,下次改进就行了。”她向太宰治露出灿烂的笑容:“第二次不会失败的,相信我!”
太宰治被她这样的自信给弄乐了,他眨了眨眼睛,故意道:“这么自信呀。让我来猜猜,和你来武侦的目的有关?可惜了,我不会放你进去的。”
“不过没关系。”他看起来对兄妹游戏尚且没有失去兴趣,“哥哥会照顾你!”
花江未置可否,甚至她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个目的是否会被猜到。
这次换她拉起了太宰治的手。
比起她的手掌,青年裹着绷带的手指要更凉一些。
他穿衣服,可比她要少。
花江想:中也先生见到这位太宰先生的穿着,就不应该再批评她的穿着。好歹她还穿着一件马甲呢,对方的卡其色风衣,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破了。
是穷的吗?
是穷的吧。
身着名牌的花江微微叹了口气,向太宰治为她选的临时据点投向了沉默的视线。
那是一栋破旧的小楼。
甚至不知道里面的家具是否还是使用。
想到港黑窗明几亮的大楼,想到组织给配的房间,再想到中也先生给的黑卡。
花江有那么一瞬,在心里感恩道:被港黑捡到真是太好了!
太宰治两步上前就要打开屋子,他甚至没有带钥匙,直接用一根钢丝捅开了门锁。
花江见过他响指开手铐,对这现象见怪不怪了。
眼见太宰治开了门,门内也是黑漆漆的一片,花江站在原地没有动。
太宰歪了歪头,他问:“怎么啦。一个好妹妹,不应该这么晚了还要待在门外不回‘家’哦?”
花江看着太宰慢慢道:“家当然要回,只是——”
她沉默了。
太宰见她这样,忍不住轻笑。
他煞有介事地想了想,拳头击掌,了然道:“我明白了!是近乡情怯吗?需不需要哥哥抱抱你?”
“嘛,虽然屋子很陌生。但兄长的怀抱总是熟悉的,来吧。”他非常大度的张开了自己的怀抱,“让我来给你些安全感!”
花江抬眸看着他,友善提醒:“我劝你不要。”
太宰治在试探花江这件事上乐此不疲。
他都已经开始演了,怎么可以让花江不进入角色。
他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嗯嗯了两声,又原来如此了一声。
恍然大悟的太宰治打了个响指:“我明白了!抱抱不够!那要亲亲吗?”
花江:“……”
花江叹了口气。
她不忍目睹地闭上了眼。
太宰治:“?”
这个反应不太对啊?
他意识了过来,难道——
他意识了过来,刚回头向右方看去,饱含愤怒的正义铁拳已然驾到!!
国木田独步一拳直接将自己的现任搭档给打进了地下。
他忍无可忍的一脚踩在了太宰治软绵绵的腰上,愤怒道:“你这个人渣啊,你在对未成年的小女孩做什么!!”
“那不是你亲妹妹吗!?”
太宰治艰难地伸出一只手:“……”
然后在国木田毫不留情又一脚下,吐出了一只白色的小小灵魂。
小小灵魂挣扎:“不、国木田怎么会猜到是妹妹,你明明——”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咬牙切齿:“社长都告诉我们了!写信的人是你的妹妹,那是求救信!你要去救她!”
“我说啊太宰,我们不是你的同伴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通知我们帮忙就算了,你竟然还要把自己的妹妹丢在这种地方!你简直、简直——”
跟着来的宫泽贤治接口:“啊,这个我知道——禽兽不如!”
国木田:“你听见了吗!”
太宰治艰难地挣脱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控诉,乱步已经先一步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草莓大福。
对上太宰治的眼睛,乱步诚恳道歉:“社长命令我找到你,没办法了,太宰。”
太宰揉了揉头发简扼问:“求救信?”
乱步:“啊,关于这个,黑色的纸张上其实还有特殊墨水,只是被金色和夕阳的光线给彻底遮盖了。如果在绝对昏暗的房间里,用紫外线灯查看,就能够看见。”
“直美发现了,她读出了信背面的求救内容。嗯,这话加深了社长对你所言的信任,同时也命令我们要尽快找到你们。”
“因为求救信写的真的很好嘛,情真意切,谁看了都要可怜。”
已经领教过花江文化课水平的太宰治深以为然,只是:“乱步先生,你当时应该发现了吧?”
太宰治笑眯眯地:“你没说呢。”
乱步眯着眼嗯了一声,他没有反驳。
但是他理直气壮道:“我为什么要说?”
“我答应过朋友,要给她一个入职的机会。”
太宰治了然点头,他笑了起来:“你说得对。”
他带着笑意看向了花江。
花江已经在被同样跟来的谷崎直美照顾了,见他看过来,也微微地向他笑。
她无声开口道:
“(乱步先生的社长是个完美的人)”
“(你应允了带我回来)”
“(第二次,我赢了)”
太宰治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啊。”他松快道,“嗯,被摆了一道,你进入武装侦探社了。”
“我也会吸取经验的。”他向花江并指敬了一礼,“第二次不会失败,嗯?”
花江:不要学我!
谷崎直美注意道她在说话,有些好奇问:“你在说什么?”
花江含笑道:“我在和哥哥说,以后要更多的、相信自己在同伴心中的重要性呀。”
“他们不是趋利避害的陌生人,而是些愿为你蹈死不顾刀山火海的家伙们。”
“人类能为重要的事物所付出的牺牲,是令人难以预估与相信的。所以,相信它、信赖它,方才显得‘同伴’二字,尤为的可贵呀。”
第32章
凌晨三点。
密鲁菲奥雷白魔咒第八部 队队长, 古罗·基西尼亚从拷问室走出。
拷问室里的惨叫早已在半小时前便停下,可他还是尤不甘心地、又折磨了那可怜的、已经被割断了声带的“犯人”又半个小时, 直到扣在墙壁上的家伙根本已经不能再用“人”来形容,他方才丢下了刑具, 用白色的丝绢仔细地、擦拭了自己手上的每一个角落, 又换上一副崭新、整洁的眼镜,离开了他的“工作间”。
出来后, 等候多时的下属连忙将有关横滨的最新消息递了过去,在古罗翻阅文件的时候,同时汇报道:“和我们有所联系的几个组织,似乎行为太过张狂,惹怒了港口黑手党, 在一夜内……被港口黑手党传说中的组合‘双黑’, 尽数除掉了。”
作为白兰·杰索麾下直属,古罗·基西尼亚有着极强的自尊。
乍然从下属口中听到恐惧的停顿,他的第一反应是惩戒呵斥,随后才是询问具体的情况。
他身侧的随从毫不犹豫给了惶恐的下属一枪, 直接就打在他的耳朵上!
火辣辣地疼痛几乎是在瞬间席卷了汇报者的神经,他忍不住捂着耳朵满手鲜血的哀嚎起来, 而古罗·基西尼亚就是在这样的哀嚎声中,心情不佳的看完了手中的报告。
他将报告丢弃, 冷着表情道:“这是什么东西,横滨黑夜的‘统治者’,无敌的‘双黑’?”
“白兰大人派遣我们第八部 队来到日本, 是为了让你们向别人低头的吗?”
他冷嘲热讽:“我看听不懂命令的你,也不要耳朵这个东西。”
汇报人的左耳血流不止,但他也明白,这时候如果不回答,估计连命都会没了。
他满头冷汗,努力克制着神经的钝痛,凄惨道:“是的,是下属的错!港口黑手党胆大包天,他们竟然动了我们埋下的人!”
这样的回答让古罗稍稍满意了一点。
不过他再次看向资料时,眉梢仍然忍不住蹙起。
“一夜之间,全数毁灭,不留一个。”他一字一顿道,“白兰大人提过,森鸥外是个值得注意的家伙,这样的行动,倒也符合黑手党的风格。”
“你收买的那些组织也是狂妄,我们毕竟还没有正式进入横滨。仗着与我密鲁菲奥雷有了点关系,便迫不及待地挑衅原主,被原主的猎犬撕碎,倒也不奇怪。”
下属忍着剧痛道:“大人认为,这是他们行事张狂惹怒了港黑黑手党吗?”
古罗理所当然:“还有别的理由吗?”
“一夜之间全数尽毁,这需要多强的统筹能力,又需要多少人手。如果不是预先有了十足的准备,怎么可能做到一击得手。”古罗十分确定,“这几个组织,有些是近日方才确定了与密鲁菲奥雷合作关系的。港口黑手党就算有相关情报,也来不及针对他们行动。”
“显而易见,这是他们在治下。”
下属不敢多言。
古罗又道:“当然,这里头或许有彭格列的影子,只是光凭这次行动可不足以佐证。白兰大人日理万机,他派遣我来日本,就是要我处理好并盛与横滨这两块棘手的地方。”
“如今并盛已经隐入地下,唯剩港黑。我相信他们也不至于愚蠢到与密鲁菲奥雷为敌。”
“另外,还有一个决定性的消息是你不知道的。”古罗漫不经心道,“关于摧毁了与密鲁菲奥雷有关组织的事,港口黑手党已经派出了干部,前往意大利亲向白兰大人致歉了。”
白魔咒的队长十分不屑:“所谓的港口黑手党,在我密鲁菲奥雷面前,也不过只是群胆小鬼罢了。”
“那么,您的意思,是要就此放过港口黑手党吗?”
“放过?”古罗扭曲的笑了两声,“怎么可能。我只是说,这件事不是大事,没必要将对方当成敌人而已。正因为不打算做敌人,所以这件事才有了另一重意义。”
古罗已有了完备的计划,他慢慢道:“除掉了我密鲁菲奥雷的眼线,光是一句道歉可不够吧。怎么说,也要再付出点鲜血灌溉我等的古利奇涅。”
古罗有些病态地笑了两声:“说起来,他们也够机警,治下的第二天就派遣了干部前往总部。这下,倒换成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在白兰大人原谅他们前,我——该先去问责啊!”
横滨今夜月色很好。
花江睡进了武装侦探社的宿舍里。
这是一栋也有些旧的了公寓。分给花江的那间尚且不错,一厨一卫一卧,虽然和港黑给配的宿舍不能比,但这里的每一处都能瞧见武装侦探社成员的细心与温暖。
被褥大概是今夜来的那位学生姐姐谷崎直美选的,看起来像是她的品味。
冰箱里放着新鲜的饭团,这应该是那位宫泽弟弟准备的。
厨房里的用具有精心挑选过,甚至装着不同用具的柜子上被细心的贴上了标签,这样的行为,显然只有那位国木田先生做的来。
还有墙角的玩偶,衣柜里的连衣裙,以及搁在小几上的一小袋零食和一套镜子加梳子的旅行用具。
花江便明白了,她今夜见到的并不是侦探社的全员。
侦探社里至少还有一名二十岁以上的、很会照顾人的大姐姐,以及另一位十八到二十左右的女性文员。
忙碌了一天也很累了。花江收拾了一下,便打算早点休息。
她抬手关了灯,却没有拉上窗帘。月光透过窗户照在这间小小的卧室里,给与它一寸光。大概是环境陌生的缘故,花江没能立刻睡着。她睁着眼,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屋里的东西,无意间便又看见了墙角靠着的、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可怕又莫名滑稽的大型粉色兔子玩偶。
花江:……这个玩偶除了是兔子外,真的是很滑稽。
花江甚至不知道购买它的人到底是从而找到的、这么一个只能用“介于滑稽和恐怖”之间来形容的布娃娃。粉色的玩偶的布料是用反光材质做成的,该是眼睛的地方却缝着两颗红色的纽扣,嘴巴更绝了——一个兔子玩偶,它竟然不是三瓣嘴,而是一个大大的半弯弧!
哪里有兔子的嘴能笑成半月弯弧的啦!
因为堆在墙角,兔子的头歪着,身体也歪折着。送兔子的人似乎也知道它可能不受欢迎,所以比起那些摆放在显眼位置的礼物,他放的很角落了。
只是……形状太独特,哪怕在角落,都还是能被人一眼看见,接受冲击。
在日光灯下看的时候,这只兔子玩偶看起来还只是好笑,没有光的时候,看起来就很诡异了。
花江躺在被子里,和墙角的兔子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爬了起来去把粉红色的兔子拖回自己的床边。
诡异的东西,只要放在自己的身边,时时抓着它,就一点也不吓人了!
就在花江拖拽着兔子要重新回床铺的时候,她的窗户突然响了。
花江:“……”
花江低头看自己怀里兔子玩偶。
很好,兔子玩偶的四肢都软绵绵地锤在地上呢,没有蔓延出去敲窗的可能。
是风刮了树枝吗?
花江抱着兔子玩偶的手指紧了紧。
世上最恐怖的东西永远是未知。
只要知道了,就不恐怖了!
花江抱紧了兔子。
她的视线凝在了窗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