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中也先生,我会保护好你的。”
会用涩泽龙彦来钓鱼的敌人一定对您也有恶意,不用担心,我会抓住这次机会,把他从帘幕下揪出来的!
中原中也:“?”
他看着花江一脸严肃的样子,也只好点了点头说:“啊,多谢。”
她手怎么这么凉。
另一边,末广铁肠对条野说:“她说确认了敌人的异能,是‘共噬’病毒。如果没有被直接侵入要害,发作起来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够我们来缉捕对方。”
“考虑到之前担心的、可能难以驱除的病毒——她建议我们直接拆除旅馆,异能者没那么容易死。”
条野采菊表情难看:“我知道,我听得见。”
“关键问题难道不是我们都被耍了吗?”条野采菊依然含着微笑,“军警内部竟然混进了敌人,甚至还能做到调遣猎犬,这可真是奇耻大辱。”
对于这一点,末广铁肠倒是不反对。
他说:“现在怎么办。”
条野采菊看着夜色中的旅馆,耳机里是敌人正与旅店老板交易的谈话声。他慢声说:“先解决这件事,其他的一件件算。”
末广铁肠抽出了佩刀,他敏锐道:“一件件?”
条野采菊道:“当然是那位港黑的‘太宰’。”他笑眯眯道:“先前说不能靠近的是她,如今要求我们处理的也是她——她是觉得我比末广先生还要愚蠢吗,这种戏弄都看不出来?”
末广铁肠闻言蹙眉:难道你比我聪明吗?
“她只是有想要确认的信息,但又无法确定这信息会在执行者的身上还是在病毒源的身上,所以才两处都不让我们沾手。”条野采菊慢声撕开了花江之前所谓“兵分两路”安排的真相,“如今一举得到想要的信息,病毒源的存在自然就不重要,我们也就能够有办法‘接触’了。”
“哈,真不愧是黑手党啊。”条野采菊含笑道,“欺诈的能力登峰造极。”
“真是令人恼火。”白发的青年温柔说。
熟悉条野采菊的末广铁肠自然听出了条野采菊话中的危险,他顿了一瞬,说道:“我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
末广铁肠有事说事,也不耽误他处理旅馆里的病毒源。
异能【雪中梅】发动,他握在手中的长剑陡然延伸数十米!快得肉眼难以捕捉的剑锋在说话的间隙见便将旅馆一劈两半。在建筑物轰塌的声音中,末广铁肠大声道:“你还记得差不多两年前,立原回信说他被发现身份的事情吗!”
“当时你说发现他身份的应该就是给我指路的、我忘了具体长相的女士!”
条野采菊被这噪声吵得不得不捂住耳朵,他皱眉道:“那又如何,最后不是发现虚惊一场,没人向港黑检举吗!”
末广铁肠道:“我刚刚想起来,之前给我指路的那位女士,就是港黑的这位太宰小姐!”
轰隆声停下。
条野采菊的表情也僵住了。
他说:“你说什么?”
末广铁肠未有察觉,大声道:“我说,港黑的太宰就是发现——”
条野采菊打断了末广铁肠:“铁肠先生,我听见了!我只是表达惊讶。”
末广铁肠点了点头:“就是这样,立原的安全在对方手里呢。我建议还是回去和老大汇报一下,你不要擅自行动。”
条野采菊是真被气到了。明明知道港黑内部有猎犬的卧底,竟然还能在他们面前装的一无所知——
“如果我一定要行动呢?”条野采菊冷声道。
末广铁肠想了想,举了刀:“那我只好阻止你,你不去挑衅她,她不会揭穿立原。”
条野采菊怒极反笑:“这么信任她?”
末广铁肠据实道:“她如果真的想对付立原,在与我们见面的当晚就能通知港黑动手了。立原安全了这么多年,当初的信息也是在提醒他小心,她没必要这时候翻脸。”
末广铁肠指出:“条野,你是不是变笨了。”
条野采菊:“……”
他捂住了额头,忍不住问:“铁肠先生,你明白我们是被耍了吧?”
“你不生气吗?”
末广铁肠道:“为什么要生气?我才觉得条野你有点莫名其妙。”
“太宰她是确定了对方的异能效果我们可控后才提出由我们解决的吧,在未能确定这一点前,她出于全局考虑,要求我们远离——你也是认可的。”
“现在才来生气,不是显得很无理取闹吗?”
雪中梅发动第二次。试图逃离的病毒源被钉在了废墟里,末广铁肠看着条野采菊,眸光清亮:“你真的不是因为在工作上输给了她,因自己的无能而恼火吗。”
“条野,你比她还要年长呢。心胸宽阔一些。”
“况且。”末广铁肠说着实话,“她已经回横滨了,又没有犯罪记录,你拿她也没办法。”
条野采菊:今日的我不是被港黑气死的,我是被自己人气死的。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枪,直接射中了趁两人聊天,试图挣扎开【雪中梅】的、“病毒源”普希金的膝盖。
条野采菊微笑着恐吓道:“别动。再动一下,隔着三百米也能把你杀掉,明白了吗?”
普希金:“……”
普希金:我听明白了,你输给了一个女人。这女人赢了你还丢下你跑了,你内心恼火还无能为力。
可是,这关我什么事啊!?
第94章
横滨的夜晚不知在何时起了雾。
小巷里的酒吧灯光昏暗, 许久未曾光临的客人久违地在此喝了一杯。
老板见到了青年,说道:“你有段功夫没来了, 最近工作忙吗?”
青年,也就是太宰治抬起自己鸢色的眼睛, 笑着说:“倒也不是工作, 该说是生活吗?生活突然喧闹了起来,光是应付她的要求就够精疲力竭的, 一时间也就空不出太多时间了。”
老板闻言道:“听起来不像是坏事。你啊,之前就是太闲了,所以才总是一个人来。”
太宰治闻言说:“坂口安吾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老板不明所以,坂口安吾也是他的老客了。他颔首道:“是啊,安吾还说要我多照顾你些, 因为你太闲了, 所以很容易出事。”
太宰治闻言轻笑,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和老板说:“坂本安吾这个加班到只剩半条命的人说的话,怎么可以相信。他在骗你的。是他自己忘记了,在抹黑常来照顾生意的我呢。”
当他煞有介事的说起一件事时, 总是很容易令人信服。太宰治说:“坂口安吾在骗人,是他欠了债, 怕我找他讨账,所以才不敢和我一起出现。”
老板闻言一怔, 惊讶道:“是这样吗,我看他也没有赊账,还以为他经济情况挺不错的呢。”
太宰治说:“他欠着的账可太多了。”
老板闻言道:“那你也算是好朋友了, 没有特意去和他讨这笔账。”
太宰治不置可否,只是敲了一下自己的酒杯。但笑不语。
末了,他对老板说:“您今晚早些打烊吧。”
老板不明所以,他说:“出什么事了吗?”
太宰治笑眯眯道:“没有,只是今晚看起来要降温,早点休息明天心情会比较好。”
老板没太明白这里头的逻辑,不过今晚的生意的确不好。再开下去也不见得还会有客。他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太宰治的建议,笑道:“好吧,谢谢你的建议。作为对老客的回馈,今天这杯酒就不收你的钱了。”
太宰治玩笑道:“这么好的吗,那不如再给我开瓶贵点的酒再免单吧。”
老板让太宰治不要痴心妄想。
两人随便聊了聊,当时间差不多指向半夜两点半,透过酒吧的窗户,已经能远远瞧见远方黑下的灯光时,太宰治起身告辞。
刚出酒吧门,太宰治就见到了等在屋外的俄罗斯人。
俄罗斯青年有着比远东人更白皙的皮肤,配上他有些纤弱的身形,整个人看起来要比起他真实的年纪,更像名刚成年不久的俊美少年。
他的装扮看起来也有些病弱。
横滨的夜晚还没到真正冷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戴上了厚厚的茸帽,还被夜风吹得呛了咳嗽了几口。
太宰治的目光从对方脖子上一时未能褪去的红痕上扫过,微微弯了弯唇道:“你这是特意来等着我吗?”
这位俄罗斯人紫色的眸光看似友好,却说着:“没办法,再没有亲眼见到你与我们同路前,我实在是担心。”
太宰治道:“担心我会给异能特务科通风报信?”
他抿了嘴角笑了起来:“那看来你的消息还是不够准确,我和坂口安吾关系可不太好。”
这位俄罗斯人,也就是组合“派入”横滨搜寻港口黑手党信息,又被组合派遣人马从“港黑干部a”手中救出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果戈里曾经的同伴,赢过钟塔侍从至今仍在追捕的恐怖分子“魔人费佳”,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如今已从a的监牢中逃出,甚至饶有兴致地在巷口与太宰治相逢,说着些没什么营养的对话。
他说:“知道是一回事,可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却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当然了,他还是‘信任’你的,所以才特意提醒我来接你。”
魔人费佳微笑道:“雾已播散,若是在雾中走错了路,那可麻烦了。”
太宰治挑眉,他笑着说:“我已经被你们设计成了谋杀坂口安吾的犯人,都这样了,还不能放心吗?”
“对象是你的话,很难。”费佳直视着对方鸢色的眼睛,试图捕捉对方面上所有的微小的情绪,“还是亲自看着比较令人放心。”
太宰闻言感慨道:“那还真是辛苦啊,你放在组合外的手下不能帮你盯梢吗?”
费奥多尔滴水不漏地回答:“我需要执行组合给我的任务,为人仆尽人事——你们有这样的说法对吧?”
太宰治盯着对方,忍不出“噗哧”笑出声。
他没什么笑意的笑道:“为人仆,谁是仆?可怜的弗兰西斯·菲茨杰拉德吗?”
“他到现在大概还以为‘书’的消息是重金悬赏而来的吧,就好像他从没有怀疑过你加入组合的目的一样。”
太宰治认真道:“你是用什么借口骗过他的,像他那样的人,可能一句‘躲避钟塔侍从的追捕’就够了吧。为了洗心革命、翻掉案底,有把柄在手的恶人,用起来是如此的可靠——”
他咏叹道:“这简直是再感人不过的浪子回头的故事。”
“毕竟。”太宰治微笑着,“谁会怀疑一个人类想要融入社会的渴望的真实性,从而怀疑起对方是否另有更疯狂的目的,比如——在拿北美最强大的异能组织当炮花用呢。”
费奥多尔被他的说法逗笑,他说道:“难道不是吗,你不也为了洗干净案底,为异能特务科在暗地里做了两年的活吗?和你当年的做法比起来,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太宰治没有反驳。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手机铃声还有些特别,既不是他喜欢的殉情之歌也不是默认的音乐,而是一段刺耳到你多听一秒都会受不了的喧闹声。
那简直是辩论场与卖场混合后的嘶喊,又像是课间校园的吵闹加上了体育场的喧嚣——
那是俗世里所有的声响混合,尖锐到你根本无法阻止它刺入你的耳膜!
费奥多尔下意识蹙眉,直到他看见了来电显示。
太宰治自己显然也受不了这样的铃声,他在铃声响到第二声就拒接了。费奥多尔见状,说道:“不接吗,来电的应该是你名义上的‘妹妹’吧。”
太宰治看了费奥多尔一眼,直接将自己的手机摔了出去!
手机在街道上四分五裂,他轻描淡写说:“你不是说了吗,你和我一样。”
他转头,在蓝色的月亮下微微笑着,说着再冷酷不过的话:“恶人的归宿不会是宁静,要么毁灭、要么疯狂。”
太宰治站在月下,他的影子比夜色更浓。
“我们都从来都不会选错立场,不是吗?”
在飞机起飞前,花江还是给太宰治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在三声后就忙音了,当时直升机到了,花江又忙着要和中原中也解释去横滨的事情,也就没有再拨。
等快到了横滨,从天空上往下看,已经能看到渐渐快要笼罩了三分之二城市的浓雾,直觉让花江要求飞机停在了港黑的高楼平台上——这里是由地面而起的雾所接触不到的制高点。
这样的雾气,显然也是中原中也所熟悉的。
他瞧了一眼,便啧道:“果然是涩泽龙彦那家伙。”
花江对于这一点已经没什么怀疑了。虽然这里没有雾气攀上,她仍然抓紧了中原中也的手,预防万一。同时,她又拨给了太宰治,想要了解一下横滨现在的情况。
然后——太宰治的手机关机了。
花江:“……”横滨现在是有多糟。
她怕中原中也担心,故作镇定地又拨通了江户川乱步的电话,想要从侦探这边得到这场突发事情的细节。侦探倒是接了电话,但还没来得及多说一个字,就突兀的失声了。无论花江怎么叫,电话那便都得不到回应。当她迟疑着挂断重拨后——电话就再也无人接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