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宁辞低头一看,一个金属的皮带扣铮亮,中间浮雕的猎豹头上镶着一颗钻石,反射着光芒。
“这是?”他捡了起来,狐疑地问。
南荇劈手夺了过来,藏在了身后,懊恼地道:“不许看,周末才给你的。”
周末?
霍宁辞想了一下才明白了过来,心情瞬间愉悦,嘴角微微扬起了弧度。
南荇趁机抓住了他的胳膊晃了晃:“别生气了好不好?。”
霍宁辞的心一软,语气和缓了下来:“好吧,下不为例。”
作者有话要说: 邵瑜&老周:太太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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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蔺草(三)
一场小风波过去了, 总算是虚惊一场。
南荇把皮带收在了床头柜里,在浴室里心不在焉地洗了个澡。出来一看, 霍宁辞靠在床上在看一个纪录片, 镜头正给向一个核电站的泄露现场, 停止的电车、倒塌的房屋、斑驳的铁锈、疯长的野草……一切都显示着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
旁白音也有点伤感。
“别墅前有个信箱半开着,缝隙里依稀还有几片信纸的残页, 可惜,这封信再也等不来它的主人, 这场核电站的泄漏事故,导致了十三万人离开了他们的家园……”
南荇的鼻子一酸, 喃喃地道:“好可怜。”
霍宁辞哑然失笑,真是个感性的小女人。“用不着可怜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 该丢掉的东西就应该丢掉,努力向前看。”
“有人会有心理阴影, 再也走不出来了。”南荇小声反驳, “很多事情,不是想丢掉就能丢掉的。”
霍宁辞不以为然,不过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没有必要争论, 他低头在南荇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这阵子在忙什么?听邵瑜说,你每天呆在书房里?”
南荇心里打了个突:“就是和同学聊聊天, 刷刷网页追追剧。”
“没事多出去玩玩,公司这么多度假村在,可以约上几个朋友去度个假。”霍宁辞建议道。
南荇心里苦笑, 真是大老板随心所欲,现在她的同学和朋友都在实习,哪里能有时间出去度假。
她不想提这事,委婉地拒绝:“不用了,等寒假了再说吧。”
霍宁辞看着她有些郁郁的神情,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你是不是想我陪你一起去?”
南荇愣了一下:“没有啊……”
霍宁辞心里认定南荇这是不好意思,把自己这阵子的行程大致想了一遍,有点遗憾地道:“明天我让程余山看看,可能还真要等到寒假了,不过没关系,寒假我们可以去海岛,正好可以避开这里的冬天。”
南荇哭笑不得,应了一声“好”。
霍宁辞想了一下,又道:“要是你在家里无聊,这次我生日请几个朋友来热闹一下,你看怎么样?”
南荇依偎在他胸膛前,语声温柔:“你的生日,当然由你决定,我都可以。”
成年以后,霍宁辞就几乎不过生日了,偶尔工作忙起来都把生日忘了,只有盛淑雅打来电话提醒才会记得去煮一碗长寿面。
然而昨天晚上突然掉出来的那个皮夹,却让他对这个生日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期待。
邵瑜得到要办生日会的通知,拟定了几个方案,南荇挑选了一个比较轻松的形式,准备在花园里办个烧烤party。
把几个细节都商讨了一下,邵瑜忽然笑着道:“太太,昨天晚上谢谢你了,我做好了这次要被换人或是扣钱的准备,没想到先生就这样把这件事情掀过去了。”
“这也要怪你吗?明明是我不让你们做事。”南荇不解地问。
邵瑜的脸色有点凝重:“太太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曾经有人出过事。有户人家的小少爷去同学家玩,没让司机去接,后来独自回家的时候被人绑架了,当时连人在哪里出事的都不知道,白白浪费了救援的时间,那个小少爷最后被绑匪意外失手死了。”
南荇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
“是我大意了,就算先生处罚我也是应该的。”邵瑜愧疚地道,“太太,以后你出去的话,一定要让老周跟着,或者说好什么地方,让老周等你,他这个司机,本来也就是有半个保镖的责任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南荇呆了半晌,轻吁了一口气。
虽然被认回了南家,虽然嫁给了霍宁辞,可她的内心深处,一直觉得自己依然是个普通人,从来没有把这种事情和自己联想到一起。
现在看来,她这样做可能会给大家带来麻烦,以后还是尽量配合老周和邵瑜的工作吧。
“可是,”她忍不住问,“他一直都那么……不近人情吗?我看大家都很怕他。”
“也不算是不近人情吧,”邵瑜想了一下,“赏罚分明而已,你看我们的薪资很高,当然也要承担比别人更多的责任。我以前在度假村的时候,霍总他也是这样,在他手下做事,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如果犯了错,仔细反省下次杜绝,如果再犯同样的错误,那就开除辞退,谁来求情都不会留情面。所以霍总虽然严厉,但很公正,做事也很有奔头,我们都很尊敬他。”
南荇思考了一下,有点不太赞同:“好吧,可能我的想法和他不太一样,人和人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不能纯粹以上下级的关系来衡量,就好像我和你们,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好像……”
她倏地把“家人”两个字吞进了肚子里,尴尬地笑了笑。
这样的想法,可能会被豪门的阔太太们笑话吧,说不定邵瑜也会在心里笑话她。
邵瑜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太太,你真的很不一样,所以先生才会这么爱你吧。我很喜欢在你手下做事。”
南荇怔了怔,哑然失笑。
霍宁辞爱她吗?
这不是爱吧。
那种撞击灵魂的感情,对于冷静理智的霍宁辞来说,可能不屑拥有。
充其量只不过是喜欢而已,毕竟她是他法定的妻子,他愿意花金钱和精力来疼宠罢了。
周末很快就到了,邵瑜安排的烧烤party也在下午拉开了帷幕。
正值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云湖的水面上,点点金光跳跃;花园的草坪上,有个小型的乐队在演奏轻音乐,曲声悠扬动听。
几个烧烤架则摆在花园的另一边,各种已经处理过的食物、调料放在小推车上随君自取,如果不想动手,也有厨师在特定的烧烤架上为客人烹饪。
这是一个小范围的聚会,来的人不多,男男女女十几个,其中好几个南荇都认识,小叔子霍至辞、裴予寒的女朋友石宜春,还有曾经在婚宴上见过一面的易钧成和洪柯。
易钧成是一家地产公司的老总,御云轩九号就是他们家开发的,瘦高个,和霍宁辞一样寡言,见了南荇微微颔首示意。
而洪柯就和善多了,人也比较胖,是一家IT公司的老总。
南荇身为女主人,一一上前招呼,最后和石宜春在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毕竟女人和女人之间比较有话题。
裴予寒还不见人影,南荇有点好奇:“裴予寒呢?他怎么还没来?”
石宜春推了推眼镜,淡定地道:“不知道,他从来不让我管他的事情,就和我说了地址,让我自己过来。”
南荇欲言又止。
“好奇吧?”石宜春笑了,“我们俩就是搭搭伙在一起一阵,骗骗他爸妈,他牟足了劲要等着我主动提分手呢,我偏不,看谁熬得过谁。”
怪不得两个人的相处那么奇怪,说是男女朋友,却又很疏离淡漠,裴予寒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却对石宜春爱理不理的。
南荇开玩笑道:“那我看他熬不过你,他不像是经得住寂寞的人。”
石宜春不置可否:“可能吧。”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两个人刚刚聊完,大门前就有一辆跑车飞驰而至,裴予寒领着一个女人下了车,女人长得很漂亮,穿着一身旗袍,身段妖娆,这下原本淡然的石宜春也变了脸。
“我来了,好香啊,”裴予寒人还在远处,声音却先到了,笑嘻嘻地道,“霍哥,你看,谁来了?”
霍宁辞转过身来一看,眉头拧了起来:“林曼?你怎么来了?”
林曼嫣然一笑,几步就到了他的面前,把手里的礼品袋放在了桌子上:“怎么,霍少今天生日,我向来凑个趣都不准吗?”
霍宁辞没有说话,目光越过他,落在了裴予寒的脸上。
裴予寒打了个激灵,立刻凑到他耳边解释:“哥,我在街上刚好碰到了曼姐,她闲着没事说要过来玩玩,你不会这么小气,连一顿烧烤都不肯请客吧?”
来都来了,也没有往外赶的道理,更何况林曼平常为人大方,没少请客,除了对他热情一点,也没什么其他出格的举动。
霍宁辞站了起来,淡淡地道:“谢谢曼姐捧场,”他朝着南荇招了招手,“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太太南荇,这位是林间私人俱乐部的老板林曼,我们都叫她曼姐。”
“曼姐好。”南荇乖巧地跟着打招呼。
林曼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笑容却依旧优雅:“我才听说霍少结婚了,一直想着见见你,今天一看,果然是个水灵灵的妹妹,怪不得能拴住霍少的心,我能叫你小荇吗?”
“可以啊,我朋友都这么叫我。”南荇客气地道。
大家寒暄了几句,各自坐了下来,林曼和易钧成他们都认识,就过去拼了一桌,霍宁辞和裴予寒则在南荇这里坐了下来。
南荇很忙碌,忙着烤各种好吃的。
她原本就是厨房好手,对烧烤这种简单的手艺更是驾轻就熟,刷油、翻烤,不一会儿就有好多美食从她手里出炉,一件件地往霍宁辞的手上放。
“你尝尝这鸡翅,下午的时候我亲手卤的,味道怎么样?”
鸡翅烤得搅黄,上面还冒着一层油花,霍宁辞咬了一口,卤汁已经烤进了鸡肉里,咸淡正好,肉质鲜嫩而富有嚼劲,堪比大厨的水准。
“不错。”他称赞了一句。
南荇很高兴:“你还想吃什么?”
“都行。”
南荇索性就每样都烤了一点,一件件地往霍宁辞这里搬。
裴予寒看了看自顾自吃得欢的石宜春,压低声音羡慕地道:“到底是霍哥,待遇都不一样,小嫂子这是爱你爱到骨子里了,你都不用出声,她就把你伺候得慰贴周到,看看我这个,人比人气死人。”
旁边一桌的男同胞也凑了过来,易钧成正色道:“宁辞,你老婆有没有妹妹,介绍我认识一下。”、
洪柯拿手扒拉他,嘲笑道:“去去,得看谁娶了,谁有霍哥这么大的魅力,让人死心塌地地爱上?”
易钧成朝他吐出一个“滚”字。
霍至辞用手肘戳了戳霍宁辞:“哥,你们俩也就认识这几个月,嫂子她怎么就这么喜欢你?不会是以前就暗恋你,所以才会正中下怀同意了联姻吧?”
胸口开始涨满了甜腻的空气,霍宁辞整个人有飘起来的趋势。
当然,这种幼稚的情绪是不能表露在外的,他压了压嘴角的弧度,淡然道:“不知道,她没说,我也就没问。你们要是羡慕,那就赶紧找个人结婚了。”
易钧成和洪柯他们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哪有你这种好运气啊。”
“现在的女人,一个个都把女权、独立、事业放在嘴里,这么温柔体贴的老婆,不太好找了。”
……
霍至辞听得不是味道:“也不能这么说吧,要真喜欢了,有事业心的女孩子也不错啊,两者没有什么高下。”
洪柯拍了拍他的肩:“小老弟,等你以后结婚了就会知道了,什么样的女孩子适合婚姻。”
旁边坐着的石宜春朝他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南荇捧着一盘烧烤回来了,围过来的男人立刻散去。
她有点莫名,一边剥着番薯皮,一边纳闷地问:“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我一回来就都走了。”
“没什么,”霍宁辞神情自若,“夸你好。”
番薯皮播到一半,露出了里面冒着热气的肉,南荇捏着下面一半自然而然地递给了霍宁辞。
四周羡慕的目光看了过来,霍宁辞矜持地接过,想了一下,递到南荇的嘴边,示意她先尝一口。
“我刚才吃过一个了……”众目睽睽之下,南荇有点不太好意思,嘟囔了一句,可见霍宁辞很坚持,只好就是他的手咬了一口。
霍宁辞替她擦了擦嘴角的番薯渣,眼神温柔得好像下一秒就要亲上去了似的。
南荇的脸红了,推开了霍宁辞的手。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几秒之后,他们惊愕地互相对视着,从眼里发出了不敢置信的疑问: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霍宁辞吗?
夜幕渐渐垂下,花园里的灯亮了起来,备好的生日蛋糕推了上来。
在生日快乐的歌声中,霍宁辞点燃了蜡烛,又在南荇的催促下,平生第一次对着蜡烛许了一个生日愿望。
这样闭着眼睛许愿,实在是过于幼稚,可是看着南荇亮晶晶的双眼,他终于还是如了她的愿。
乐队的歌手开始表演了,裴予寒和洪柯两个爱热闹,也上去吼了两下,可惜五音不全,走调的声音惹来一片嘲笑,石宜春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林曼也上去唱了一首,她的声音低哑,颇有几分女低音的磁性,一首情歌唱得缠绵悱恻,结束后获得了一片掌声。
时间不早了,南荇去了厨房,打算看看最后一道甜品安排得怎么样了。
张嫂已经在做了,牛奶芒果西米露,既有营养又安神,南荇尝了一口,甜得恰到好处,她挺满意,刚要一起往外搬,张嫂忙不迭地阻止:“哎呦太太,你可千万别动手,我来,要不然被先生看到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