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荇婉拒了:“算了,你们组里的活动,我还是别凑热闹了。”
郁青青有点遗憾:“我还和他们吹牛呢,说你比我漂亮一百倍,唱歌也好听,他们都等着看小仙女。”
“你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南荇哑然失笑。
这一耽搁,出门的时候晚了。晚高峰的地铁很拥挤,南荇错过了一班,从地铁出来一路急匆匆地小跑,十来分钟后拐入了一条绿荫蔽日的马路,马路的尽头,就是安州市最为著名的豪宅之一——御云轩九号。
这是一个坐落在市中心的别墅群,左边就是市中心最大的人工湖云湖,坐拥几十公顷的城市绿化,而右边不远则是安州市最高档的奢侈品中心——金城广场,算得上是出则繁华、入则隐世的顶尖地段,自从面世起就被富豪圈追捧。
正值黄昏,夕阳的余晖落在这一栋栋豪华的别墅上,被誉为黄金叶的石材跳动着点点金光,尽显奢华。
南荇忍不住驻足欣赏了片刻,这才恍然醒过神来,快步走进了靠近湖边的一栋别墅里。
进门一看,车库里没有那辆记忆中的黑色桥车,她松了一口气。
草坪上,花匠老林拿着水管在浇花,司机老周则在高谈阔论,见了她忙打招呼:“太太好。”
饶是南荇在这里已经住了两个月了,这个称呼还是让她有点别扭,她提醒了佣人们好几次,叫她“小荇”就好了,可他们还是很坚持,说是先生听到了工作就保不住了。
听起来很严厉。
这让她对一些关于霍宁辞的传言将信将疑了起来。
“太太,你怎么自己回来了?老周成天空着,怎么不让他去接你?”
“我想去接,可太太不让。”
“我喜欢走走路,”南荇浅浅地笑了笑,“周叔你歇着吧。”
“好嘞,谢谢太太。”
客厅里静悄悄的,食物的香气传来,南荇中午只吃了快餐,肚子还真有点饿了,到了餐厅一看,今天厨房备了西餐,菜品很丰盛。
管家郑婷芳和厨师张嫂正在忙碌,一见她来了,郑婷芳笑着道:“太太,你先在客厅等一会儿,今天先生回来了,应该会来吃饭。”
“好,”南荇也不在意,随口又问了一句,“你不是在老宅吗?”
郑婷芳的眼神一僵:“太太,我去老宅是因为那边夫人有点事情脱不开身,昨天办完今天就回来了,你要是不满意的话,我下次就不去了。”
南荇愕然:“我没这个意思啊。”
“谢谢太太体谅,”郑婷芳一脸的恭谨,“要不你还是去外边吧,这里油烟大,可别熏到你了,我备了水果,是从老宅那里带过来的,刚从国外空运过来的蓝莓,西瓜也都切好了,吃了解解暑。”
沙发的茶几上,的确摆着洗好切好的水果,新鲜诱人。
郑婷芳的言行举止,看起来好像无可挑剔,可不知道怎么,南荇总在其中品出几分高高在上的味道。
郑婷芳是霍家老宅过来的,有别于其他佣人,她从小学就开始照顾霍宁辞,感情亲厚,又有中专文凭,在当时的教育环境中算是有文化的,所以,霍宁辞结婚后,就让她当了新家的管家,负责打理别墅的日常。
南荇平常住校,在别墅的时间少之又少,这阵子放假了才回来长住。
这几天她住在别墅,郑婷芳去了老宅,两人加起来总共也没多大的交集,照理说应该不会对她又什么意见,可能是她多心了吧。
南荇把这几分不适抛在了脑后,靠在沙发上一边吃一边刷起了手机。
过了大半个小时,南荇的肚子饿得“咕咕”叫,霍宁辞还没回来,郑婷芳从厨房出来了,问:“太太,这么晚了,先生还回来吃饭吗?”
南荇愣了一下:“你不是说他会回来的吗?”
“我只是做好先生会回来的准备,先生出差一个月了,总不能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郑婷芳公式化地笑了笑,“至于先生会不会回来,那可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再等下去我怕你饿了,不如你打电话问问?”
南荇迟疑了一下。
她和霍宁辞是家族联姻,两人婚前并没有见过几次面,婚后又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分居了两个月,说是个陌生人也不为过。
电话她有,可从来没有打过,而且,如果霍宁辞在工作中的话,应该会不喜欢她的打扰吧?
“太太是没有先生的电话吗?”郑婷芳有点诧异,“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我来打也可以。”
“那还是我来吧。”
一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南荇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霍宁辞的号码。
听筒里响了几声,电话接通了,有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好,请问是哪位?”
不是霍宁辞。
南荇不知道应该松口气还是失望:“霍……宁辞在吗?我是南荇。”
听筒里静默了片刻,可能在思考南荇到底是谁。
“霍太太,你好,”那个声音再次彬彬有礼地响起,“我是霍总的特助程余山,霍总他还在开会,你有什么事吗?等会议结束了我转告他。”
“没什么,我就问问他回不回来吃饭。”南荇赶紧解释,“不回来也没事,我就不等他了。”
“霍总他刚才已经吃了便饭。”
“我明白了。”
南荇挂了电话,长吁了一口气。
幸好,这个特助并不像霍宁辞一样冷冰冰的,要不然她要尴尬死了。
总算可以吃饭了,但南荇已经饿过头了,满桌的食物也没能引起她的食欲,象征性地吃了半碗饭。
去小区散步兜了一圈,回到家里,车库里还是没有那辆车的影子。
南荇站在草坪上出神了片刻,微微仰头看向了夜空。
藏蓝色的夜空中,寥寥几颗星星散落着,看起来美丽却寂寥。
就好像此时此刻的她。
一阵夜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南荇恍然醒神,不由得暗笑自己太多愁善感。
这样的生活,别人求也求不来,她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两年前,当她孤身一个人拖着行李从那个南方边陲小镇到这座大城市求学时,处处谨小慎微,深怕自己连读书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能想到,她会从一个连下学期学费都要发愁的穷学生变成了南家的千金小姐?
现在,她又多了一重霍太太的身份,除了吃饭要等一等,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坏处。
回到卧室,南荇决定享受一下生活。
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香薰蜡烛点上了,又调暗了灯光,房间里的氛围一下子旖旎浪漫了起来;卫生间里的浴缸里放了水,泡泡浴的泡沫一下子充盈了整个浴缸。
在浴缸上放了个架子,摆好了奶茶、IPAD和小零嘴,南荇把自己的身体沉入了水底。浴缸很大,还有按摩的功能,白色的泡沫越堆越高,绵软温暖的感觉包裹住了她,她惬意地闭上了眼,放空思绪陷入了冥想中……
忽然,她好像感应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去睁开了眼。
半掩的磨砂玻璃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惊慌失措地惊叫了一声,架子被打翻了,等她回过神来,“扑通”几声,IPAD、奶茶和零嘴全都掉进了浴缸里。
门被推开了,霍宁辞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空气窒息了两秒。
血液一下子往上涌去,南荇的脸涨得通红,慌乱地往下一沉,把整个身体埋进了泡沫中。
霍宁辞的目光在那泡沫上停顿了片刻,这才淡淡地问:“要帮忙吗?”
作者有话要说: 幸福吗,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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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杜蘅(三)
霍宁辞坐在沙发上,环视了一下主卧。
这套房子是专门为了结婚装修的,设计风格按照他的喜好,以冷色调为主,干净、简练、清冷。
可阔别一个月后再走进这间房间,他忽然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左边的床头柜上放了一个可爱的小黄人玩偶,原本简洁的台灯换成了复古的,米黄色的玻璃灯罩把灯光融成了暖色调,十分温馨;床尾的长榻上点着一支蜡烛,烛火摇曳,把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一股浅浅的薄荷清香传来,萦绕在了鼻尖;电视机柜旁插着一簇鹅黄色的香雪兰,娇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每一个变化,都好像在展示着女主人呼之欲出的思念和浪漫。
“霍总,霍太太打电话来问你回不回去吃饭。”
程余山的提醒在耳边响起。
看来,南荇一直在盼着他回来,也为了欢迎他花了不少心思。
这两个月他一直在外面,南荇也没什么怨言,一直安分守己,这样看来,她会是个合格的妻子,以后就尽量多分点时间给她吧。
霍宁辞在心里做好了规划。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停了,电吹风“嗡嗡”声响起。霍宁辞不自觉地朝里看去,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南荇玲珑有致的身材。
又过了片刻,门开了,南荇从里面走了出来,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了,眼神有些慌张地看了过来:“那个……IPAD掉水里开不了机……”
声音很轻很软,尾音还微微打着颤。
仿佛天空中层叠起来被风吹散了的云絮。
霍宁辞定了定神,目光落在了南荇的身上。
洗过的头发被绾了起来,蓬蓬松松的,衬得那张脸庞越发小巧、五官越发精致,一双墨瞳更好像浸了水似的,雾蒙蒙、水汪汪;可能是泡了澡的缘故,她的脸颊呈浅浅的绯色,仿佛寒冬后第一朵绽放的春花一般娇艳。
睡衣很清凉,丝绸面料柔软地贴在了她的身体上,腰身不盈一握,让人有种想用手丈量的冲动。
刚才在浴室中看到的画面在脑海中再次浮现。
霍宁辞的心中忍不住一热。
南荇见他不说话,心里有点慌:“我去买一个赔给你。”
霍宁辞定了定神,招手示意她过来。
南荇小心翼翼地挪了过来,霍宁辞从她手中抽走了IPAD,随手扔在了陈列架上:“不用在意,明天我让人送两个过来。”
“啊?”南荇愣住了,连忙道,“不用,我要那么多又没用,就是偶尔看看剧和综艺。”
霍宁辞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怎么去丽睿实习了?”
“我申请的中期实习,我朋友也在,拉着我一起报名了。”
“多久?”
“一个半月。”
“这次实习结束以后就不要去了,要是能提早结束,尽量提早结束。”
“啊?”南荇再次愣住。
霍宁辞简洁地道:“时尚圈太乱,不适合你。”
南荇咬了咬唇,想要反驳,可霍宁辞显然没有和她继续探讨的意思:“睡吧。”
床很大,睡上三四个人都没问题;南荇很紧张,战战兢兢地躺在床的边缘,闭上眼假寐。
结婚以来,两个人同床共枕只有两个晚上,一次新婚夜,霍宁辞被朋友拖着闹洞房,回来的时候南荇已经睡着了,另一次则是新婚第二天,南荇故意在书房磨蹭了一会儿,回到卧室时霍宁辞已经睡了。
她的肌肤很敏感,一粒粒的小疙瘩泛起,这是在感受到有别人接近时身体的自然反应。
可她不能避开,身后的人是她法定的另一半。
“过来点。”霍宁辞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南荇在心里默默数数,转移自己对肢体接触的注意力,僵硬地往后靠了靠,从侧卧改成了平躺。
灯关了,旁边很久都没有动静。
她偏过头,偷偷从睫毛的缝隙中偷窥。
霍宁辞平躺在床上,离她大概二十来公分的距离,黑暗中,他深邃的脸部轮廓被阴影渲染得柔和了很多,那凌厉的眼神也已经被眼睑掩去。
南荇害怕的心情顿时减轻了不少,大着胆子,把目光落在了霍宁辞的下巴上。
霍宁辞的五官都很好看,但最让南荇喜欢的,却是他的下巴。和大多数国人的下巴不同,他的下巴很特别,呈ω状,中间有一条浅浅的沟。这种下巴在古时候被称为美人沟,而在国外则叫欧米伽下巴,很多时候是财富和美人的象征。
这条美人沟,过深了就显得圆润,容易冲淡脸部轮廓的线条,过浅了又没有了特色,而霍宁辞的则刚刚正好,显得性感而迷人。
“看什么?”霍宁辞的声音忽然响起。
南荇的身体颤了颤,立刻闭上了眼,身体重新僵硬了起来:“没……没什么。”
霍宁辞皱了皱眉头:“你很怕我?”
南荇更着急了。
“不是……我没有怕你……我是……”她灵机一动,想出了个理由,“我有点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乌鸦嘴,话刚说完,胃部一阵绞痛袭来。
南荇的胃本来就不太好。
读高中的时候,她为了能考上一个远离家乡的好大学,悬梁刺股、废寝忘食,经常不定时吃饭。当时年纪小,总觉得身体好着呢,偶尔胃疼也不当回事,可高考完之后她犯了一次严重的胃病,疼到胃痉挛送了医院,她才明白这几年损失了什么。
上了大学之后,她再也不敢了,准时三餐,生冷麻辣都不敢尝试太多,胃疼的毛病这才慢慢好转。
今天的晚餐一等等了一个多小时,早就被养刁了的胃就冷不定地摆了她一道。
南荇捂住了胃,咬紧了牙关,想要努力撑一撑。可惜,疼痛来得太快太猛,她的嘴角还是忍不住逸出了几丝抽气声。
“啪”的一声,灯亮了。
霍宁辞半撑起胳膊看着她:“怎么了?”
南荇有点想哭,她怎么这么倒霉?只不过想找个理由搪塞,顺顺利利地把这个同床共枕的晚上度过去,怎么就犯了胃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