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荇:什么?
贺毓然:封面里立下大功的两套越剧冠饰,是他从一个收藏家手里借过来的。
贺毓然:当时我们准备的头冠拍起来效果不好,S-Primrose的设计师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就替我们借了两套过来。
贺毓然:收藏的珍品和赝品的确不一样,拍出来贵气十足。
退出了对话框,南荇呆了片刻,慢吞吞地在手机里调出了景迟日的手机号码。
这几天她因为繁忙的工作,刻意把景迟日的这件事情忘了,今天终于避无可避。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向景迟日表示感谢,不管是以前对她的资助,还是现在和丽睿的缘分。
其实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于景迟日来说,这件事情只不过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善举,是她自己,硬要给这份善举添上一层少女的浪漫,结果变成了这样的乌龙事件。
她和霍宁辞是夫妻,这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现在这样的阴差阳错,只能说是她和霍宁辞的缘分吧。
安慰完自己,南荇拨通了景迟日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南荇就迅速道歉:“对不起,那天我太意外了,一时有点接受不了,我从来没把我的资助人和你联系在一起,所以就跑了。”
那天跑得太突然,南荇一直有点后悔,特别是确定景迟日的确是她的资助人后,她这样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我还以为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呢,”景迟日开玩笑道,“在你打电话来之前一直在反省。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对不起啊,”南荇再次道歉,“还有,谢谢你为我和那些同学做的一切,你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轨迹,我一直以你为目标激励自己,希望我也能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景迟日轻咳了两声:“小荇,咱们打个商量,你能不能别这么郑重其事的?好像在向领导做什么汇报。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用不着再提了。我那天也是突然想起来太激动了,早知道就埋在心里不说了。”
南荇知道他怕自己不自在,心里感激得很:“那好,我听你的,记在心里不说了。说说这次杂志的事吧,我朋友特意让我来谢谢你借来的头冠,为杂志的封面锦上添花、画龙点睛。”
“举手之劳罢了,收藏这些头冠的人也是热爱越剧的,盼着越剧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能有机会展现在大众面前,让更多的人欣赏到它们的美,他们乐意之至。”景迟日笑着道,“我都听说了,这一期的丽睿娱乐大卖,破了纪录,S-Primrose两家旗舰店的销售额也猛增,很多人来预定了上镜的几套春夏款,看来,内娱的粉丝经济不容小觑啊。”
“真的吗?”南荇又惊又喜,能为广告商带来实打实的效益和知名度,这种双赢的局面,当然是杂志方最愿意看到的。
“当然是真的,”景迟日有点感慨,“我以前一直把重心放在新品牌的开发上,没有过多地干预S-Primrose,现在看来你说的没错,他们太傲慢和闭塞了,国内的变化这么大,他们却还一直用原有的思路在运营,是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
挂了电话,南荇的心情很好。
这几天的庸人自扰因为这通电话和杂志大卖一扫而空,她决定下厨庆祝一下,首先,要兑现以前说的话,学几道西餐。
霍宁辞回到家里,就看到正在厨房忙碌的南荇。
“你回来啦,”南荇百忙中回过头来,“出去在餐厅等一下,马上要煎牛排了。”
霍宁辞朝着张嫂和邵瑜示意,两个人退了出去。
南荇在前面一无所觉,往平底锅里倒了一点食用油,用中火慢慢加热。
系着的围裙有点松了,她怕弄脏手,扭着腰用胳膊肘去拨了拨,可还是没用,只好叫了起来:“邵姐,帮我把围裙再系紧一点。”
一双手从后面绕了过来,环住了她的腰,又把下巴扣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摩挲着。
属于男性的气息突然,南荇这才发觉是霍宁辞,惊喘了一声:“你干吗?”
“为我学的煎牛排吗?”霍宁辞压低声音在她耳畔问。
“上次答应你的……”南荇被他的头发蹭得痒痒的,忍不住讨饶,“别闹了,痒,油热了,要煎了。”
“你煎就是了,我替你系裙带。”霍宁辞慢条斯理地道,指尖丈量着南荇的腰。
说也奇怪,他明明以前看到这样和女人腻歪的都嗤之以鼻,可碰到了南荇,以前不屑的事情好像也渐渐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腰好细,他的双掌刚好握住,可能也就不到两尺吧。
把裙带打了个蝴蝶结,他舍不得离开,索性就站在身后看着南荇。
南荇只好忽视了后面的异常,把牛排下了锅,双面翻煎到了七成熟就夹了起来放在了盘子里,飞快地洒上了tarragon,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要加黑胡椒汁和柠檬吗?”南荇一手拿着一种调料,催着问,“快点,牛排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勺黑胡椒汁,两滴柠檬。”霍宁辞的要求还挺严格的。
大功告成,南荇捧着牛排到了餐厅,其他的菜都已经上桌了,虽然是临时学的,但也在邵瑜的帮助下像模像样地弄出了几个菜,够两个人吃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霍宁辞的骚扰,牛排的火候有点过头了,预想中的七分熟变成了全熟,对于吃惯西餐的人来说有点老了。
“是不是不好吃?”南荇尝了两口放下了刀叉,有点懊恼地道,“我再给你去煎一块。”
“不用,”霍宁辞把她起来的身体按了下去,“熟点也行,偶尔换换口味。”
旁边的张嫂和邵瑜对视了一眼,眼中感慨万千。
以前她们负责霍宁辞的饮食,对他的习惯是再清楚不过了,牛排一定是要七分熟的,过嫩了还勉强可以接受,但煎老了一定要重做。
原来,不是牛排老和嫩的问题,是煎牛排的人的问题。
吃完晚饭,两个人的夜生活和往常一样温馨,在小区里散了一会儿步,霍宁辞去了书房办公,南荇也去了自己的书房。
这阵子一有空就为了杂志而忙碌,她已经很少享受自己的闲暇时光了。
浏览了一下网页,南荇有点意兴阑珊,往常吸引她的几档综艺也没了兴趣。
她想了一下,忽然来了兴致,拉出了书柜下放着的一个箱子。箱子里放着的都是她以前舍不得丢掉的旧物,有王奶奶给她的几块丝帕,还有她以前收集的贴纸和小玩意儿。
最下面放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她打开来一张一张地翻了过去,从前的心情跃然纸上。
她一直把霍宁辞当做是那个资助人,除了感激之外,还混杂了敬慕、喜爱、向往等各种复杂的感情,在网上搜到任何一件有关于霍宁辞的消息和喜好都莫名高兴,记录在了这本本子上。
原来,这些感情全都弄错了对象。
太傻了。
幸好,当初没把这件事情在霍宁辞面前提起过,要不然真是太丢人了。
她看了半晌,忍不住哑然失笑,拿起笔来在上面郑重其事地写了一行字:不是他,是另一个啊,你这个小傻瓜!
就让这段弄错了对象的朦胧感情,就此尘封在这本笔记本里吧。
“笃笃”两下,门被敲响了:“还不睡?”
南荇吓了一跳,飞快地把本子往箱子里一放,又把箱子塞进了柜子里放好,这才跑了过去:“我在整理东西呢,你今天这么早忙完了?”
她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往常霍宁辞这个时候都还在忙,因为香悦集团的酒店遍布全球各地,各种时差都有,如果要正经工作的话,霍宁辞几乎全天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事情要处理。
霍宁辞被这话噎了一下,不悦地捏了捏她的脸庞。
的确,他今天早了,可是并不是忙完了,而是他把工作暂时搁置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处理着邮件就想到南荇一个人没事做的样子,电脑上的文字好像虚浮了起来,集中不进脑子里。
可这个影响他工作的始作俑者,还一脸无辜的样子。
“没什么大事,明天上班的时候再看也来得及。”霍宁辞淡淡地道,“总让你等着也不好。”
南荇莫名其妙:“我没等啊,你忙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先睡……”
看着霍宁辞越来越危险的眼神,她聪明地选择转换了话题,“不过太晚睡不好,早睡早起身体好。”
“好,以后尽量多抽出时间来陪你。”
霍宁辞满意了,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轻啄了几下,正要进一步深入,南荇一矮身,从他身旁飞快地逃离往卧室跑去,一边还吃吃地笑着:“你不是说睡了嘛,那就赶紧睡觉,别做其他事情了。”
霍宁辞算是发现了,南荇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已经不像从前一样怕他。
他几步就追了上去,轻而易举地把她扑倒在了床上。
“调皮了是不是?”
双手被制住了,南荇无处可逃,只好求饶:“我错了……”
“晚了,”霍宁辞轻哼了一声,正要压上去亲她,忽然南荇偏过头来,看向电视机,惊喜地道:“宁辞,你看,在报道越剧团下乡的专题。”
“……市越涌越剧团给罗安村送去了一场文化下乡的盛宴,受到了村民们的热烈欢迎,在村会堂中,越剧团表演了《沙漠王子》和《盘夫索夫》的经典片段……”
电视里放出了演出的画面。
“哪个是你?”霍宁辞饶有兴致地坐了起来。
“那个。”南荇指着舞台中间那个。
水袖飘飘、环佩叮当,很漂亮。
霍宁辞目不转睛地看着,忽然,他的眼神凝固了。
电视镜头转向观众席的第一排,那个坐着的男人,不是景迟日吗?
“……据悉,这次下乡活动还得到了SPRING集团的大力支持,集团CEP景迟日更是亲临现场,为宣传传统文化亲力亲为……”
霍宁辞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南荇。
空气中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景迟日,”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这个名字,“他怎么会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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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蔺草(九)
南荇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嘴唇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此时此刻,霍宁辞的脸色太差, 她的心底不可避免地泛上了一层惧意。
她往后坐了起来, 努力让自己镇定:“我去的时候不知道他在那里, 也不知道这个活动和他有联系,刘团长没告诉我。刚好碰巧就撞上了。”
“那去了之后呢?”霍宁辞一字一顿地问。
“去了之后……”南荇有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茫然地回忆,“就是看到他了, 他在发礼包给村民,然后一起吃了午饭, 后来有人出了意外我顶上了,他就看了我的演出,最后一起回安州市了。”
“一起回?”霍宁辞的眼底凝聚着风暴, 脸色越发吓人了。
南荇不自觉地再往后退了退,后背碰到了床头, 退无可退:“是一起坐着大巴回来的, 他的车借给出事的演员去医院了,只能跟着我们坐大巴。”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也在?”霍宁辞语声仿佛冰天雪地中寒铁,没有一丝温度。
南荇想要压下心头的恐惧, 可是,这样的霍宁辞太过陌生、太过可怕, 已经淡去了很久的身体本能在这一刻涌了上来,从前被家暴的场景在她脑海里再次出现。
别怕,那是霍宁辞, 不是陈建。
她反复地告诉自己,但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你怎么了?”霍宁辞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心头一紧,朝她伸出手去。
南荇尖叫了一声,猛地抱住了头。
霍宁辞再也顾不得景迟日了,几步就跳上了床,用力地把她抱入怀中:“别怕,小荇,你在想什么?我不会打你的,看着我,我是霍宁辞,是你丈夫,不是别人!”
南荇用力地挣扎了起来:“不要……你放开我……”
霍宁辞没有松手,一手紧紧地扣在了南荇的腰上,另一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拍抚,又将脸贴在了她的头顶,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南荇整个人都被困住了,惊惶之下,一口咬在了霍宁辞的肩膀上,她咬得很用力,用力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一阵痛意袭来,霍宁辞倒抽了一口凉气,手却抱得更紧了,声音越发柔软:“小荇,对不起,我刚才太凶了,应该好好和你说话,别怕,以后不会了,乖,放松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荇的力气耗尽,终于松开了牙齿,她的脸上满是泪痕,抑制不住的呜咽从喉咙溢出。
“是我,别怕,有我在。”霍宁辞用指腹轻轻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痕,心底止不住一阵懊恼。
明知道南荇胆小,怎么就还是控制不住脾气呢?
南荇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有什么不清楚的?又不可能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景迟日那样阴险狡诈的小人,什么样的歪脑筋动不出来,他算计南荇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和南荇因为他起了冲突,还不得暗自得意?
“好了,景迟日在就在,不是什么大事,别怕,”他在南荇耳边低语。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哄人,他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只能一遍遍的重复,“以后发生这种事情,记得要告诉我就行,别哭了。”
南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扑进了他的怀里,泪水汹涌而至,打湿了他的胸口。
霍宁辞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出意外,霍宁辞没了别的心思,等南荇哭得痛快了,他抱着南荇去洗了把脸,然后给程余山发了条消息,让程余山明天去查一下南荇在南明市的经历。
到底是谁这样伤害了南荇,让她有了这样的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