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水潭下有东西。”
闻翘开口道，取出一截石金蟒行藤，将掷到水潭里并迅速催生，然后控制着石金蟒行藤的藤条将潭底的东西捞上来。
一颗又一颗浅蓝色的石头被捞了上来，有大有小，大的足有人的脑袋般大，小的如陈师兄捡到的那石头大小。每一颗浅蓝色的石头里都包裹着一个生命，都是沙漠里的虫蚁类，像那只金蟒蟾，或者是翼蚁之类的小东西，或者是蛇蝎一类……
种类非常多。
闻翘越发的糊涂，“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宁遇洲蹲在潭边观察被捞上来的石头，这些已经硬化成的石头非常坚硬，许是刚从潭里捞出来，加上温度攀升，它们的生命特症非常明显，一只一只睁开眼睛。
宁遇洲的目光又往周围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到那水潭。
半晌，他道：“阿娖，这潭里的水，应该是一种被称为‘生命之水’的水。”
“啊？”闻翘愣愣地看着他。
“生命之水赋予它们生命，让它们不死不灭。”宁遇洲慢慢地说，“我想我明白了，寒暑交替，生死循环，封印生命，封存寿元……”
闻翘眨了下眼睛，直切要点：“这生命之水，有何用？”
宁遇洲弯了弯唇，“没什么用处，就是让被封印的生灵不死不灭罢了。”
随着宁遇洲的解释，闻翘大概明白了。
有人利用流动沙漠的特性及力量，在此建立一个秘密基地，研究不死不灭的永生秘术。
流动沙漠中蕴含着一丝连神灵也不能碰触的可怕力量，有人利用那可怕的力量，使之转化为生命之水。这些被凝固在浅蓝色的石头中的虫蚁之类的东西，便是一种生命的献祭。
既是永生，也是献祭。
得到它们献祭，生命之水则源源不绝，生生不息。
而那些包裹在金蟒蟾身上的凝固胶质，实则是一种地心石灵浆，因流动沙漠的昼夜温差大，不断地淬炼地底的地心石而产生的石灵精华，它们被包裹在沙岩中，像灵液一般的东西，遇到空气时会转化成胶质，然后渐渐地硬化。
颜色越是清透，这地心石灵浆的质地也越好。
闻翘想到房间入口处那个嵌套阵法，还有笼罩在整个黄沙城的阵法，以及地下空门入口处的门上的阵法，不由问道：“夫君，这生命之水是不是还未成功？”
宁遇洲脸上露出意味不明之色，说道：“确实，因为它的力量还不完全，只能让被凝固在地心石灵浆里生物永生不死，其他的则不行。”
“那岂不是没什么用？”闻翘说着，便不感兴趣。
至于永生不死？她更不感兴趣，既然能凭自己修炼飞升获得天地同寿，谁还会想靠这些旁门左道的外物？
“有用啊，可以用来浇灌灵草，算是一种能催促灵草灵药生长的水吧。”宁遇洲说。
闻翘马上变得兴致勃勃，取出几个瓶子，要装一些去浇灌空间里的灵草们。
宁遇洲含笑看着她忙碌，继续研究地上的那些石头。
准确地说，他对这些地心石灵浆所转化的石头很感兴趣，一边查看着帝羲血脉的传承，研究它们的作用，最后还真让他研究出来。
果然这世界上没有无用的东西，单看怎么使用。
“夫君，你说这些石头能炼器？”闻翘感兴趣地问。
“不是石头，是石灵浆。”宁遇洲纠正，并且放了个大招，“它的质地坚硬，适合用来炼制乾坤洞府。”
“什么？”闻翘双眸瞪得大大的，看那些石头的眼神简直在发光，赶紧道：“夫君，咱们都将它们捞起来，炼成乾坤洞府，以后出行就有安全的房子住啦。”
乾坤洞府能随身携带，出门在外，若是流落到什么危险的地方，直接将乾坤房抛出来，就不用担心没安全之所休息。
第118章
知道水潭里的那些石头其实是地心石灵浆——简称为灵浆石，而且能用来炼制乾坤洞府后，闻翘自然不会放过，用石金蟒行藤将水潭里的所有石头都捞起来。
很快，水潭边就堆了无数颗大大小小不一的灵浆石。
这些灵浆石的色泽都非常纯澈，没有什么杂质，应该是和它一直待在水潭下有关。
这水潭里的水是生命之水，它蕴含着流动沙漠里的特殊力量——虽然这潭水现在的效果只能用来浇灌灵草、让被包裹在地心石灵浆里的生物不死不灭，却也并非是普通的水能比，自然能洗净灵浆石中蕴含的杂质。
杂质越少，灵浆石的坚度越高，炼成乾坤洞府的防御性也越好。
可以说，水潭里的生命之水和地心石灵浆里的生物之间的关系是相辅相成。
生命之水净化地心石灵浆的杂质，为石头里的生物提供生命能量，使之不死不灭；反之，石头里的生物亦是将它们自己献祭，让生命之水能吸收流动沙漠中的力量，得以转化。
两者缺一不可。
闻翘问：“那我们将这些灵浆石捞走后，这潭里的生命之水岂不是没了效果？”
“不会。”宁遇洲道，“只要流动沙漠里的力量生生不息，地心石灵浆不断地凝聚生成，便会继续存在，除非将这地方毁掉。”
但就算毁掉，幕后之人也能布置第二个这样的地下空间。
宁遇洲思忖，从这两天在城中察看到的，证明这座黄沙城被废弃的时间非常久，久到无法探知它的历史及因果。或许当初修炼者撤离此地，便是为了隐藏城下的地下空间，它被埋藏在历史之中，只为凝聚那一潭的生命之水。
然而此法到底违背自然规律，逆转生死轮回，不可能成功。
这一潭生命之水，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生命之水，充其量只能说是一种充满生命力量的异水。
“那要毁掉它吗？”闻翘询问。
“暂时放着罢。”宁遇洲有自己的思量，“从城中的布阵及入口处的阵法来看，在此地布下这一切的人的阵法造诣非常精深，这幕后之人来历不凡。若是我们毁了，不知会不会引起对方注意，不如先留着，日后再待查看情况。”
还有一点未明说的是，现在这潭生命之水，只是用沙漠里的一些虫蚁类的生命来献祭，算不得恶行。若是将来对方选择用有灵智的生命来献祭，便不能再留。
单只是无灵智的生命便罢，若是违背天理用有灵智的生灵献祭，便化为恶，生命之水沾上因果，将会转化为另一种不祥之物，只怕会给这块大陆带来灾难。
正如封魔秘境深处封印着的那具魔族尸体一般。
闻翘听罢，自然没意见，现在看来，这地方暂时没什么危险，所引用的力量也是流动沙漠的自然力量，还没有达到必须毁掉的程度。
将潭里的所有灵石浆都捞起来，他们又去查看这空间的其他地方，看看还有没有地心灵石浆。
正好现在是白天，温度高，冰晶融化，查看起来比夜晚方便多了。
他们将那些有生命气息的沙岩都查看一遍，发现不少的地心灵石浆，这些地心灵石浆此时被包裹在沙岩之中，因未接触空气，还是液体状态。
于是两人将那些包裹着地心灵石浆的沙岩都弄走。
“有点像石笋乳。”闻翘一边忙碌一边说，“石笋乳也是生长在石笋之中。”
宁遇洲笑道：“世间万物皆有其精华，石之精华亦是一种自然馈赠，石笋乳是一种石之精华，地心灵石浆是另一种石之精华，各有各的用处。”
两人花了一天时间，将这片地下空间里裹着石灵浆的沙岩都搬了一空。
搬完这些，闻翘又去装了一些潭里的水送进空间里交给傀儡人阿青，趁着天黑通道冰冻前，他们离开这片地下空间。
走出石门后，两人一起将那石门重新关上，宁遇洲顺手在石门上布下几个阵法。
回到黄沙城上的那间房，因为阵法被破解，通道并未消失，于是宁遇洲又在周围布下聚灵阵，开始修复阵法。
这地下空间颇有些神异之处，特别是那生命之水，担心有人会利用生命之水作恶，宁遇洲决定还是将那阵法修复好，将它恢复原状，寻常人无法轻易进去。
闻翘见他忙碌，主动到城里察看。
他们在地下空间里待了一天一夜，布在黄沙城周围的阵法并未被触动，显然这期间没人进来。
天色完全黑下来时，风沙再起。
闻翘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黑夜和风沙。
这座黄沙城因有阵法存在，虫蚁无法进入城市，倒是地下的那片空间不受影响，便有那些生活在地下的虫蚁钻进去，成为其中的试验品。
花了三天时间，宁遇洲终于将那阵法修复。
当阵法重新修复后，通道消失，变回坚实的墙壁，无形的阵法重新笼罩着这座废弃的黄沙城。
闻翘扶着精神消耗一空的人坐到一旁准备的榻上休息，赶紧给他塞灵丹。
“夫君，你没事吧？”她蹲在榻前，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
宁遇洲朝她笑了下，温声道：“无碍，休息一下就好。”
闻翘看着他，仍是忧心忡忡的，欲言又止。
宁遇洲哪里不知道她的担心，伸手在她脸上轻轻地抚着，不知想到什么，眸色变得悠远，轻声说：“我既然破解这里的阵法，自然要将其修复，以免怀有恶心的人误入，利用下面那空间的特异之处作恶。”
除此之外，他在原来的阵法基础上又重新布置了一处阵法，若是这幕后之人再来，可不能轻易解开阵法，想要进去可不容易。
闻翘用脸蹭了蹭他的手，软软地说：“夫君，你真是个好人。”
宁遇洲：“……”
好人什么的，宁遇洲便当没听到。
——
两人前前后后在黄沙城忙碌将近十日时间，方才离开。
和来时因迷路到处乱转不同，回去的时候，有两只黄晶蚁引路，绝对不会再迷路。
因他们一路上都在一些路过的沙岩洞穴中洒下香叶散，不管多远，黄晶蚁都能循着香叶散的气味而行，绝对不会让他们迷路。
两人离开废弃的黄沙城不久，经过一座修炼城，便进去修整几天。
这座修炼城名为沙囊城，规模颇大，远比沙沽城要大上两倍，是黄沙城深处有名的修炼城，据说城里光是坐镇的元宗境修炼者就有三名，还有一个元皇境的老祖在城中潜修，是远近闻名的大型修炼城，实力之强悍，连黑岩峡的匪寇都不敢轻易进犯。
城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进城处便是一条热闹的街道，街道两边商铺林立，各种各样的商铺都有，修炼者来来往往，让人几乎忘记这里是流动沙漠深处。
将驼兽停放好后，闻翘和宁遇洲便去城里收购各种物品的商铺，将身上一些用不到的东西卖掉，其中便有闻翘斩杀的赤晶蚁的尸体，以及一些路上遇到时顺手采摘的毒草之类的。
赤晶蚁的尸体卖了个好价钱，完整的尸体五块灵石一只，若是被损坏的，看损坏程度衡量价格，几百只赤晶蚁的尸体，卖了近两千块灵石。
其他的毒草价格不高，加起来也不过得到三十块灵石。
所以说，沙漠里最值钱的，还是那些虫蚁妖兽的尸体，最好是完整的尸体。
将储物袋里不需要的东西清空后，他们去城里的客栈吃饭，顺便租一间房休息。
吃饭时，两人坐在客栈大堂，从周周围的修炼者那儿听到一个消息：青翼狼王在流动沙漠中四处寻找它的幼崽，带着一群青翼妖狼大军四处围堵修炼城，导致很多修炼者不敢随意出城，生怕在城外遇到青翼妖狼，被当成偷狼王崽子的小偷灭掉，死了也没处说。
听到这里，闻翘愣了下。
那青翼狼王还没找到它的幼崽吗？
“依我看，那偷狼王幼崽的人，早就跑了，怎么可能还会留在沙漠里？只怕对方还在笑狼王是只畜生，被耍了也不知。”
“是啊，青翼狼王到处找崽子，为此不知围了多少修炼城，也幸亏那些修炼城有元宗境高手坐镇，能和它讲道理，才没有犯下太大的杀戮。可那些在外行走的人就惨喽，遇到青翼妖狼群，逃都逃不掉。”
“狼王现在对咱们人修可不怎么友好，只要一天没找到它的崽子，一天就不会收回对人类的恶意。”
“畜生就是畜生，灵智再高也是兽性未泯。”
“狼王的崽子被偷了，它怨恨人类，杀戮重些也是正常的。”
“就是啊，要是你家孩子被人偷了，只怕你也会忍不住杀人，遇到可疑的人就杀。”
“我觉得狼王还算是讲道理的，真没偷的人，遇到它也不会下杀手。”
“这也能理解，要是它杀太多人，性质可就不同，城里的元宗境老祖们可不会允许它滥杀无辜。”
“哎，我说它找那么久都找不到，只怕那小狼崽凶多吉少。”
“应该不会，听说狼王的崽子出生时就是一只八阶妖兽，也是一个战斗力，等将它养到化形，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元皇境的助力？”
“难道那人偷狼王的幼崽，是为了契约它？”
“哎哟，狼这种妖兽最是高傲，哪里肯轻易和人契约？那小狼确实凶多吉少喽。”
“而且妖兽化形可不容易，想养到化形，还不知要多久呢……”
…………
客栈里，一群修炼者边喝酒边聊，话题不知不觉便歪到了养妖兽上。
闻翘听了一耳朵，转头对宁遇洲道：“夫君，我们还算幸运，都没遇到那些青翼妖狼。”虽然后来不慎迷路到黑岩峡，到底没有和黑岩峡的人对上。
宁遇洲微微一笑，算是赞同她的话。
他们在沙囊城休息两天，养足精神后，便继续出发。
可能很多事情是不经说的，闻翘在沙囊城时刚庆幸他们幸运、没有遇到青翼妖狼群，却未想他们离开沙囊城后不久，便和那群青翼妖狼大军狭路相逢。
“呼噜噜~~”
当远处扬起漫天的沙尘，浩浩荡荡的奔驰声在沙漠响起，再看半空中飞来的一群妖狼，驼兽发出惊慌的叫声，迈着四条麻杆腿乱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