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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离开后,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看那尹氏师兄弟,便知来历不凡,却不知道他们寻找宁氏做什么,目的为何,是特地针对宁氏而来,还是针对东陵?
虽然心里十分疑惑,但有宁化元在,加上尹氏师兄弟的修为高,倒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去探听什么,只能暂时按捺下来,先安排这些历练归来的弟子。
闻媚看着宁哲洲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后,方才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思绪。
比起心有猜测的闻媚,闻娴就急躁了一些,她不知道宁哲洲身上发生什么事,但看尹星珩对宁氏如此礼遇,便知定是好事,心头又生起几分嫉妒。
闻媚的未婚夫越优秀,她就越嫉妒,这次鳞台猎谷来了那么多外来修炼者,怎么就没能杀死闻媚呢?
东陵四大家族的人心不在焉地清点弟子,边倾听弟子的汇报,等他们从生还的弟子那儿知道这次在鳞台猎谷陨落的弟子中,大多数死于外来修炼者手里,顿时愤怒无比。
一时间,在场损失不少弟子的家族都对那些外来修炼者愤怒之极,忙去寻找押走那些外来修炼者的宁氏族人,想要进一步了解情况,并为自家惨死的弟子报仇。
闻媚和闻娴见到闻氏的人,忙朝他们走过去。
人群中的宁瑶珠也有些慌乱。
她不知道宁哲洲怎么和那两个很厉害的尹氏师兄弟扯到一起,心里约莫觉得宁哲洲又要得益了。
她慌忙寻找兄长宁平洲,哪知道还没找到宁平洲,就见到不远处的宁遇洲。
宁遇洲手捧着一个白玉花盆,模样还是那般温润和煦,但那双看过来的眼睛却让她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寒意从心底往上窜,手脚发冷。
“阿九。”
宁瑶珠被宁遇洲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乱,听到兄长的声音,顿时心中一松。
“五哥,你怎么了?”宁瑶珠扑过去。
宁平洲脸色苍白,神色倦怠,气息不稳,显然受了重伤。他勉强地扶住冒冒失失地扑过来的妹妹,疲备地道:“我没事,受了点伤。”
宁瑶珠眼角沁出泪花,紧紧地抓着兄长的手,才感觉安全几分。
宁平洲见妹妹的神色不对,疑惑道:“阿九,发生什么事?”
宁瑶珠欲言又止,想要告诉兄长在迷宫遇到宁遇洲夫妻的事,以及当时她身边的一个追随者干的事,还未开口,眼角余光瞥见潜鳞卫押着一个修炼者朝宁遇洲走过去,那人经过时,还朝她呼喊:“九公主,救我!”
宁瑶珠打了个哆嗦,惊恐地瞪着他。
宁平洲看向那修炼者,认出他是孙家旁支的弟子,叫孙弘茂,是妹妹的追随者之一,时常跟在宁瑶珠身后,为她鞍前马后,心思昭然若揭。
这声呼喊声也引来在场修炼者的注意,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愣,但他们认得潜鳞卫,这是宁氏培养的侍卫。
因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们没有冒然做什么,以免得罪宁氏。
倒是孙弘茂的长辈有些焦急,忍不住往前一步,拉住潜鳞卫,问道:“不知你们要将弘茂带去何处?”
潜鳞卫漠然道:“孙弘茂在鳞台猎谷时,联合九公主一起陷害我们七殿下……”
“我没有!”宁瑶珠尖叫一声,她指着孙弘茂,“我没有动手,是他自己做的。”
潜鳞卫没反驳,说道:“也请九公主一道去罢。”
宁瑶珠喉咙一梗,所有的反驳都被梗住,心头又有些慌乱。她虽然嫉妒宁遇洲,最多只是想看他倒霉,可从来没想过要亲手杀他,何况宁氏弟子不得自相残杀,违者会受到极严厉的惩罚,她哪里敢?
当时是孙弘茂自己擅自出手,根本不关她的事。
潜鳞卫不为所动,重复那句话:“还请九公主一道罢。”
宁瑶珠不愿意去,她担心宁遇洲会对自己不利,直觉若是去了会倒大霉。
“阿九,我陪你去罢。”宁平洲拉着妹妹的手,朝不远处的宁遇洲说,“七弟,我是阿九的兄长,不介意我一起吧?”
宁遇洲淡淡地道:“随意。”
说罢,在潜鳞卫们的簇拥下,他转身离开,朝鳞台山下的驻地走去。
其他人看着宁遇洲等人离开的背影,结合刚才听到的话,也算是明白前因后果,觉得孙弘茂和宁瑶珠实在是蠢笨不堪。
明知道宁遇洲在成昊帝心中的地位,甚至还特地拨了一支潜鳞卫护他安全,怎么还有人蠢得去害他?要是有能力在秘境里弄死他便罢,只要没有人看到,死了便死了,成昊帝也没办法追究。
可偏偏没那个能力,让他活着出来,不就自己倒霉了?
孙家的长老看着被带走的孙弘茂,脸色微沉。
孙弘茂只是旁支的弟子,并不受重视,这次他能进鳞台猎谷历练,还是九公主宁瑶珠给的名额,这也是孙弘茂扒着九公主的原因,甘愿当九公主的随扈。
像孙弘茂这般的旁支,孙家很多,自不会在意,没就没了,只是不知宁氏会不会拿这事来说项,特别是成昊帝,出了名的宠那废物七皇子,若是他要为七皇子讨公道,谁知他会不会借机对孙家出手?
想到这里,孙家长老让人将历练归来的弟子安置好,他忙去作安排,尽量将损失降至最低。
第30章
在世人眼里,宁遇洲是个嚣张的废物。
明明只是一介凡人,却因有一个好爹,行事无所顾忌。
他先前的行为也诠释了其猖狂的一面,虽说宁瑶珠和孙弘茂害他确实不对,但他咄咄逼人的一面也让人十分厌恶,更不用说宁平洲这位宁氏天赋不俗的皇子在他面前都需要征询他的意见,可见平时宁遇洲仗着成昊帝的宠爱有多造作。
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嚣张成这般,也不枉他活这一辈子了。
“五哥,我不要进去……”
宁瑶珠一脸抗拒,不仅是有种进去会倒霉的直觉,同时也不愿意面对宁遇洲,明明他们才是宁氏应该重视的弟子,凭什么他们要让着宁遇洲那废材?
这次鳞台猎谷开放,是他自己要进去的,迷宫崩塌时,他怎么不直接死在那里?
宁平洲拉着她,说道:“阿九,如果你不想被刑律堂的长老惩罚,便先向他认个错。”
“我没错!我根本没想到当时孙弘茂会出手,五哥,你要相信我!”宁瑶珠急急地说。
宁平洲摸摸她的脸,温声道:“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但是……阿九,你难道没发现闻三小姐一直没见踪影吗?”
宁瑶珠愣了下,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白。
刚才她确实没见到闻翘,只有一个可能,闻翘已经死在鳞台猎谷里。虽说闻翘是个注定活不过二十的病秧子,她自己病死是一回事,若是被人提前弄死又是另一回事。
“难道……”宁瑶珠喉咙干涩,“当时在迷宫,她被妖兽攻击时就已经死了?”
迷宫崩塌之前,宁瑶珠和其他人一起往回逃,恰好看到宁遇洲怀里抱着浑身是血、不知生死的闻翘。当时闻翘的模样看起来很恐怖,她流了很多血,气息近无,可能真的死了……
就算没死,迷宫崩塌,从迷宫掉到下面,几万丈高的地方,一个重伤之人,想要活下来也难。
宁平洲眸色微深,说道:“阿九,不管如何,你先和宁遇洲道个歉,争取他的原谅。”
“我……”
“听话!”
宁瑶珠脸色难看,不情不愿地道:“好吧。”
宁平洲见她同意后,又摸摸妹妹的脑袋,拉着她朝宁遇洲休息的帐篷走去。
按以往的惯例,鳞台猎谷关闭后,会在这里举办一个小市集。
各家族的弟子会将一些他们在鳞台猎谷得到的资源中的不需要的东西交易出去,一般都是以物易物,交换一些自己没有的,有皇族宁氏和各家族的长老们共同镇守,不用担心会发生杀人夺宝之事,这样的小市集很受修炼者们欢迎。
后来连很多商人以及没能进鳞台猎谷的修炼者也特地来到这里收购各种资源,使这临时的小市集更繁荣。
是以在鳞台猎谷关闭后,修炼者们都会在这里停留一两天时间,方才会离开,各家族的营地自然都留着,不会太早拔营。
兄妹俩来到宁遇洲帐篷前,便见守在那里的潜鳞卫。
宁瑶珠心里又有些不舒服,潜鳞卫是宁氏精心培养的护卫,却被派来保护一个废物,简直是大材小用。明明是个对家族没什么贡献之人,却心安理得地用着家族的资源,气性再好的人也会心生不满和嫉妒。
他们父皇明明是个英明公正的皇帝,但只要遇到宁遇洲的事,总会变得糊涂无比。
宁平洲淡淡地看一眼潜鳞卫,拉着宁瑶珠进去。
潜鳞卫没有阻止他们,显然是得了宁遇洲的吩咐。
进入帐篷后,便见坐在上首位置的宁遇洲,帐篷里除了候在一旁的潜狩和被潜鳞卫押过来的孙弘茂外,果然不见闻翘。
宁瑶珠心头微凉,顿时有些不敢看宁遇洲的脸色。
帐篷里静悄悄的,无人说话。
宁平洲抬头,看向坐在上首位置的宁遇洲,他怀里抱着一个白玉花盆,花盆里种了一株两寸高的幼苗,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灵草,他身边的案几上趴着一只比巴掌略大的小兔子,兔爪子抱着一颗灵丹,时不时地舔一口,连舔边看着人。
宁遇洲,花盆,幼苗,兔子……这组合实在怪异。
孙弘茂瘫坐在地上,微垂着脸。
他的脸色苍白,身上的气息混乱不堪,宁平洲略略一看,发现他的灵窍竟然被毁了。
灵窍被毁,修为全无,相当于一个凡人,再也无法修炼。
宁遇洲这手果然狠毒,只怕孙弘茂已经恨上阿九,定会反咬她一口。
“七弟,先前的事确实是阿九错了,阿九现在过来给你赔罪。”宁平洲开口,暗暗推了下妹妹。
宁瑶珠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但想到可能已经身死的闻翘,又有些气短,小声地说:“七哥,对不起,我没想到孙弘茂当时会做那些事。”
孙弘茂抬起一张惨白的脸,怨毒地看着宁瑶珠,呵呵地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九公主,当时情况紧急,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会被那只妖兽杀死。我也是一时情急,况且我这样也是为了你,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七皇子吗?认为七皇子是个废物,却总霸占宁氏的资源,正好可以趁机杀了他……”
“闭嘴!”宁平洲厉声喝道,瞪向孙弘茂,“这是我们宁氏的事,同你这外人何干?纵是我宁氏弟子之间有什么龃龉,我们自己也会私下解决,何须你一个外人来操心?”
孙弘茂被这一抢白堵得哑然。
宁平洲不等他开口辩解,继续道:“阿九是娇纵一些,却谨记宁氏的族规,不会擅自对宁氏族人出手。你当日不过是想要拉个人垫背,好为你们争取逃脱机会,也能讨好了阿九,却未想七弟竟然幸运逃过一劫……”
弘孙茂的行为很好理解,宁平洲自不愿意让这么个卑鄙小人抹黑自己妹妹。
孙弘茂心头怨恨不已,还要辩解,却被宁平洲一一反驳,堵得他岔了气,拼命咳嗽,怨毒地瞪着他们。
凭什么他为宁瑶珠杀她讨厌的人,最后却只有他承受这结果?
反正他以后都不能修炼,不如拖个垫背的!
宁瑶珠被他的眼神看得骇然,不由自主地避到宁平洲身后。
宁平洲不理孙弘茂,朝宁遇洲道:“七弟,阿九误信卑鄙小人,你要罚她是应该的,为兄并无意见。”
“五哥……”宁瑶珠震惊地看他,明明刚才还为自己求情来着,怎么又变了?
宁遇洲一直没出声,慢条斯理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宁平洲说完,他笑了下,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宁平洲兄妹:“……”
“我让宁瑶珠过来,不是要罚她,而是告诉她,这次阿娖因她受累,我不会忘记这事。不过宁瑶珠是宁氏族人,我也不好越过长辈处置她,这事我会告诉刑律堂的长老,让他按族规来处置。”
宁平洲脸色有些难看。
他原本是打算让宁遇洲罚的,只要他出了气就好,总好过按族规来办。
哪知宁遇洲将人叫过来,却不是为自己和闻翘出气,那模样更多的像看戏。
纵使宁平洲一直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计较,此时心里也产生些微的怒气,觉得被耍弄了。
宁遇洲没理他,对孙弘茂说:“至于你,你欠阿娖一条命,便还给她罢。”
还?怎么还?
孙弘茂正错愕间,便被潜鳞卫们捂住嘴拖了下去,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宁瑶珠似是被吓到,噤若寒蝉地靠在兄长身边,不敢直视宁遇洲。
作为修炼者,见识到的生死不少,甚至她也杀过胆敢冒犯自己的人。但宁遇洲一个凡人,倚仗着潜鳞卫,随随便便杀人,心性之狠辣难测,比之修炼者更甚。
是不是哪天宁遇洲看她不顺眼,也能轻描淡定地杀死她?
“你们可以离开了。”宁遇洲平静地说,低眸看着手中的白玉盆,仿佛不愿多看他们一眼。
宁平洲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拉着妹妹离开。
离开宁遇洲的帐篷后,宁平洲带着妹妹回他们的帐篷休息。
回到帐篷时,宁平洲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血,直接栽倒在地,吓得宁瑶珠尖叫出声。
“五哥,你怎么样了……”宁瑶珠哭叫道。
宁平洲吞服一颗治疗的灵丹,休息会儿,胸腔翻滚的疼痛轻缓许多,方才道:“阿九,宁遇洲不是个好相与的,这次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你要有心理准备。”
说到最后,他有些不忍。
是他以前小瞧了宁遇洲,以为他一个凡人翻不起什么风浪,哪想他这次能平安地从鳞台猎谷归来,自己妹妹还惹上他。
宁瑶珠心里委屈,也对未来的惩罚有些害怕,心头茫然,愣愣地应一声。
宁平洲摸摸她的脑袋,叹了一声。
宁瑶珠发了一会儿呆,方才道:“五哥,我还是不甘心!宁遇洲只是个废物,为什么我们总要让着他,难道就因为父皇宠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