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晟看着似是受了惊吓的小丫头头,便点了头,“我给你十万两银子投入香料买卖,你能赚多少?”
赚钱,她最行啊!小暖立刻坐直,“多了不敢说,一万两总是能赚回来的。三爷放心,若是赚不回来,不足的部分小暖掏腰包给您补上!”
就喜欢她这不输男儿的气概!严晟笑道,“也不让你白忙活,若是超过一万两,多赚的钱你我平分。”
小暖眼睛立刻就亮了,“立个字据?”
严晟……
“三爷写?”
严晟无奈挽起衣袖,“研墨。”
小暖立刻颠颠地跑去磨墨,然后看着美若天神的三爷潇洒无比地写下几行让她觉得赏心悦目的字。待三爷压上印章后,小暖又忍不住道,“三爷再给小暖写五张‘招财进宝’可好?”
“又有新铺子了?”严晟提笔写完,一一盖下私章。
“多了几个。”小暖笑嘻嘻的,见三爷今天好说话,又得寸进尺道,“‘出入平安’也写几张,好不好?”
严晟头微侧,“你是道士,还是我是?”
小暖立刻拍马屁,“三爷是真神,小暖不过是个鱼目混珠的罢了。”
严晟失笑,提笔写了四张。小暖吹干墨拿着这一大摞纸祝福,二十四颗牙都露出来了。
“不过几个字罢了,就如此开怀?”严晟放下笔,问道。
小暖抬起头,笑容灿烂得不像话,“嗯!”
还是个孩子呢,严晟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的,嗯?”
“嗯!”小暖心里乐翻了,得了招财进宝和出入平安,又被财神爷摸了,她这一笔要是不大杀四方,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天色已完,回。”严晟递过一个袋子,“这是面具和喉结,让绿蝶教给你怎么用,银票改日给你送过去。”
“三爷缺银子用吗?”小暖抱着东西轻声问道,按说三爷有秦记那样的大商号,不该缺银子才对。可要是不缺,可要是不缺,怎么会让她帮着赚钱呢。
严晟抬手为她扣上斗篷的帽兜,“去。”
这又是不需要自己操心的事?小暖压好帽子往外走时,便听三爷又说了一句,“身边人不可尽信,赵书彦,师无咎,师无尘,甚至是本王,可明白?”
“明白。”小暖看着三爷冰冷如雪的脸,却觉得心里暖呼呼的。
待回到客栈时,正好交了二更。大黄扑出来围着小暖打转,小暖摸了摸它凉丝丝的毛,低笑着,“等着我呢?”
“呜”
小暖带着它往屋里走,“知道你闷着了,明天就出去玩,好不好?”
隔壁跨院里的赵书彦听小暖的声音如此愉悦,心里的憋闷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第二天一早,小暖变作秦日爰与赵书彦去逛她选中的两家香料铺子,两人与其中一家的掌柜谈了许久,赵书彦与小暖都对这家店铺掌柜的能耐都很满意,打算进一步考查。
待到赵书彦去库房看库存的香料时,香料铺的掌柜弯腰给小暖行礼,“东家传信,交代下这笔生意让小人皆听您的吩咐。”
小暖挑挑眉,“你们东家是?”
“潮州秦记。”掌柜低声道。
小暖睁大眼睛,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她选中的这家铺子,居然是三爷的!
妥了,就订这家!
接下来便是说服赵书彦了,因上次在登州木船抢了薛家银楼的事情,赵书彦对秦记好感全无,看来自己得费些唇舌了。
第二九八章 危机重重
待到赵书彦满意地从库房回来,与小暖交流想法时,小暖才跟他提了这是秦记店铺的事儿,“方才与秦掌柜闲聊,得知咱们来自济县,他提起济县的客来香的掌柜木商,日爰才知这是秦记的店铺。”
赵书彦笑容不改,“愚兄在库房几个未开封的箱子上也发现了秦记的印章,表弟慧眼识珠,挑的铺子果然不错。”
他没有生气?小暖眨巴眨巴眼睛,“表哥认得秦记的印章”
跟现在的商标相似,大周的大商号都有自己的防伪刻印。因与秦记打交道少,小暖并未见过他们的标记。
“前些日子着人查过”。
对面来了一辆无标记的马车,车夫的眼神不善,绿蝶贴在小暖身边未动,路上几个“行人”位置稍移,便隔开了小暖与马车之间的距离。
赵书彦的目光微闪,把一无所觉的小丫头拉到路里侧挡住她的视线,继续说道,“愚兄拐弯抹角地打听到几个口碑不错的香料铺子,咱们先去转一转,货比三家再做定夺。”
同样带了假面的绿蝶低头沉思,此时姑娘是秦日爰,在这京城里会是谁想对他出手?
小暖觉得赵书彦说得有道理,“也好,咱再去转转。”
转了四家香料铺,两人晌午回到客栈商量该选哪家。
小暖自然是倾向秦记,“秦记是大商号,总部又在南部的潮洲,咱们去南部港口码头囤货,他们人脉熟容易成事儿。而且秦氏顾及声誉,咱们只要给足了钱,就不用担心秦掌柜做什么小动作,小弟看人还有几分准头,秦掌柜不似坏人。”
赵书彦笑道,“表弟所言甚是,秦记的确是最好的一个。”
小暖心头一跳,便听赵书彦说道,“总不能人云亦云,秦记能力如何,咱们总要亲眼看过才见分晓。”
小暖倾身,低声问道,“表哥不会是想……?”
赵书彦的手指头轻弹在她的额头,“傻丫头,表哥岂是那等小肚鸡肠之辈?”
难道你不是吗?小暖捂着脑袋,以目代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秦记手伸到了登州,愚兄自然要知道他们有几斤几两。”赵书彦毫不掩饰自己对秦记的戒备,“咱们先跟他们多做几笔买卖,摸清了他们的情况,再决定是敌是友!”
其实她跟秦记,真的是朋友来着……小暖点头,“那咱就选秦记?”
“然!”
订下人选,接下来便是商量南下广明二州之事。此去广明千里之遥,小暖还带着家眷不好动身,可是若不去,把十几万两银子交给赵书彦和秦掌柜,小暖又实在不放心,思量来思量去,还是得去。
小暖与娘亲商量此事。秦氏听到女儿要南下月余,怎么可能不担心,“一定要做么,咱又不太缺钱用……”
“女儿走这一遭,是想把咱们手里的钱翻个倍。钱多好做事,咱们今年要做棉布生意,到现在如何用棉花纺线织布还没倒腾明白,更别提接下来还有染布等诸多步骤,总要有些本钱才禁得起折腾。”小暖耐心给娘亲解释,现在她的织布行研究棉花进入瓶颈期,买设备扩人力都需要砸不少钱进去,而绫罗霓裳赚的钱不能全放到织布行,否则店铺运营就会出问题等等。
然后小暖又把此去明州可赚大钱的事儿跟娘亲讲了,秦氏不好再拦着,只得道,“下次再赚大钱,咱能找个近点儿的去处不……”
小暖眯起眼睛咯咯笑了,“去明州也没什么,女儿生意做大了,总要到处跑的。娘和小草也不必急着回乡,咱们一路往南走,你们在扬州下船游玩些时日再去杭州,女儿在明州做完事再北上与你们汇合,到时候咱们一路踩着春光回乡,正好翻土种田。”
她们也去?秦氏睁大眼睛,一时说不出话。
时间就是银子,小暖与赵书彦商量下三日后启程。
一边与秦掌柜、赵书彦安排南下的事,小暖一边与娘亲和妹妹在京中尽情玩耍,能吃的能玩的,都玩了个遍。这一行中遇到十几次险情,都在小暖母女无察觉的情况下,被绿蝶等人化去。
这让自认到了自己的地盘,打算让小暖三人有来无回的柴玉媛大为恼火却又无计可施,因她总不能明着来。而陈祖谟,却与岳父商量“大事”,无暇顾及小暖母女。
慧清派过来打算探小暖虚实的人,也都无功而返,更觉小暖深不可测。
转眼间便到了正月十五之夜。
上元佳节,灯如昼。玩了一日的秦氏和小草只在门前转了转,便回客栈歇息,赵书彦忙着出门快船之事还未归来,小暖独自趴在灯前翻看她能找来的所有关于香料的书籍、南部商号的情况。此行事关重大,她不能不谨慎。
绿蝶走过来轻声道,“姑娘,三爷请您过去一趟。”
明日该启程了,也给跟三爷告个别才是。小暖起身随着绿蝶往外走,不想去的却不是王府,而是一座茶楼。
临街可观灯的雅间内,三爷临窗而坐,正在饮茶。他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长袍,看起来甚是潇洒舒适。
这袍子是她家绫罗坊出品的,三爷穿上果然更仙儿了,小暖美滋滋地跑过去,“三爷。”
严晟轻轻点头,“这几日玩得如何?”
“甚好。”小暖喜滋滋地讲着她们都去了哪里,玩了些什么,大黄做了什么糗事等,严晟的嘴角也跟着翘起。
待小暖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大盏茶之后,严晟才道,“此次南去,你们坐的快船也是秦记的,无须担心路上的安稳。若是有货需要押运,去各州城找九号镖局的分号。”
小暖立刻点头,大有“三爷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
严晟又叮嘱一阵才道,“严令港口的圣旨会在一个月后到达明州,你不可耽搁。”
小暖眼睛明亮,“三爷放心,一个月内小暖定能成事,您坐等着数钱便好!”
严晟点头微笑,“好。”
小暖看了三爷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小暖怎么觉得您急着让我出京似的?”
便是这样瞒着,她还是觉察到了些不对。严晟点头,“是有些事情不想你掺和进去,不是什么生命攸关的大事,你尽管带着家人南下去玩儿。”
“三爷,小暖是去赚钱,不是去玩!”小暖表示抗议。
“好。”严晟应了一声。
小暖觉得不大好意思,便俯身观灯火。然后,既不是本能的,小暖的目光逮到一个非同寻常的身影,她一把拽过三爷,“银子!”
第二九九章 三爷,你想当我家的上门女婿吗?
这两个字出口,小暖又警觉地发现不对劲儿,立刻转身躲开窗口。
“三爷,不对劲儿!这恶匪身边竟有好几个人跟着,一看他们就是一伙儿的!”小暖抬头才发现,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实在尴尬。刚才她把严晟拉过来往下看,又拉着人家往旁边躲,现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是几乎没有距离……
没让小丫头尴尬很久,严晟便低声道问道,“他们是在‘钓鱼’。”
“钓什么鱼?”小暖退后一步,暗道一声好险。
“钓你。”严晟轻声道,“也是刚刚得的消息,青鱼帮的匪首接二连三地被抓、失踪,他们的主子觉得自己身边出了内鬼,所以今天他以人为饵引鬼。”
好险……小暖惊出一身冷汗,好在自己没抓着三爷大声嚷嚷,没有直接奔下去,否则现在她和三爷就被人当鬼给钓了!
严晟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待小丫头抬起头渐渐平静下来,严晟才问道,“你确定那个是恶匪?”
小暖点头,“小暖确信。这个人我在柴玉媛的送亲护卫里见过。就是小暖跟您说在青湖别院里见到,后来却怎么也找不到的那个。”
严晟目光微闪。京城这么大,他那心狠手黑的大哥只放了一个鱼饵,竟被小暖撞上了,这运道着实诡异,“方才他发现你了?”
小暖用力点头,“他在明咱在暗,我不确定他看没看清我的模样,但我和他的眼神儿绝对对上了。”确认过眼神,小暖认出了那人身上的银子味儿,那人应该也认出了小暖眼中的银子光芒……
“三爷,都是小暖太冒失,给您添乱了。”
“玄散!”本打算作壁上观的严晟,决定顺手捉了这条青鱼。
玄散立刻从暗中现身,走了出去,小暖忐忑地在屋里等着。一会儿玄散回来,低头请罪,“属下无能,让鱼儿溜了。”
严晟今天本就是偷溜出来的,身边也只带了玄散一人,而他面对的可能是几次从严晟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青鱼帮的鬼头军师青眼,玄散跟丢了也不奇怪。
青眼心思诡诈,小丫头今天又没有戴面具,留着他绝对是个大祸害。严晟低头问小暖,“敢不敢跟我出去捉鱼?”
跟丢了不怕,带着小丫头在身边,那青眼估计很快会自己撞过来让他捉。
“敢!”小暖毫无惧意。这人留不得,而且有伸手高强的三爷和玄散在,她才不会怕条鱼!
让玄散去部署后,严晟拿出一张面具戴在脸上,赛过天上圆月的容颜化作平凡,只是双目依旧如天上的寒星般闪烁。
他又拿出一个面具递给小暖,“戴上这个。”
小暖二话不说地抹药液把面具贴上,忍不住感叹道,“这个怎么跟我的脸型这么服帖呢?”
“本就是打算给你玩的。”严晟看着变得肿鼻头的胖乎乎的小丫头,忽觉得她这样也不错,“走!”
“三爷……”小暖忍不住道,“您这样出去,认得您的人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虽然贴了假脸,但举止动作甚至衣裳还是很三爷啊!
严晟一笑,“莫怕,下去便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下楼之后小暖就知道了,因为三爷拉着她的……手!
小暖泪流满面。传言中不让女人靠近的三爷居然主动拉着一个“姑娘”的手,还这么含情脉脉的,的确不一样……
不一样的让她的心碰碰乱跳。她在现代也有男朋友,别说拉小手,就是亲小嘴儿都干过,她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手被三爷握着,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