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小农女——南极蓝
时间:2020-05-18 10:14:07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这账本,小暖还是被古人的智慧大大惊艳了一把。惊艳过后,她静下心来认真查看账册,了解店里的货品种类,流水支出和存货情况。
  未走开的展柜在门外倾耳听着,居然听不到屋内有拨打算珠的声音,一个不会拨打算珠、算不清帐的小东家,啧啧!
  难免的,展柜对小暖的轻视和对店铺的担忧又升了一层。
  每月一本账,去年的后半年账册以及今年上半年的半年账,十四本账册小暖一看便是一个半时辰,对绫罗坊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心中的经营也渐渐勾勒出轮廓。
  推门出去时,小暖见展柜还在门口候着,心中微微差异。
  展柜则偷扫了小暖一眼,见她脸上没有睡觉压出的红印子,也微微诧异,“姑娘要走了?”
  小暖微笑,“你跟我进来。”
  到了屋内,小暖坐在桌后,指着账册道,“去年的便罢了,今年四月有四笔账合不上,五月一笔,六月一笔,是四月换了账房?”
  展柜惊得合不上嘴,三月时老账房退了,老主子派的账房先生业务不熟练,确实出了些小差错。这陈姑娘是火眼金睛吗,这么会儿功夫就看出来了?
  这还不算完,小暖又把上半年的总账本摔在桌上,沉着脸道,“上半年的总账有十二处错误!若说月帐是账房的错,半年帐有这么多纰漏,有问题就不只是他们了。”
  展柜心中不服。七月上旬老爷被杀,展家各店铺都惶惶不安,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催着账房把半年账做出来已是不错,有几处错误是在所难免的,陈姑娘并非不知内情,却这么揭人脸皮的说出来,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好歹他也是当了五年大掌柜的人,不要脸吗?!
  小暖绷起小脸,“柜叔觉得我怪错你了?”
  “小人不敢!”展柜明显的口不应心。
  小暖训道,“你身为掌柜的职责是什么?是待主子打理店铺生意,查缺补漏,解内忧外患,已安主之心,是也不是?”
  “......是。”这一点上展柜无可辩驳,对小暖这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居然知道这些,有些心里没底了。
  “主家危时,你更当鼎力解老夫人后顾之忧,而非听之任之。你若乱了,手下如何不乱,店铺如何不乱?”小暖继续训道。
  展柜继续不服,“并非小人不想,不过有些人和事实非小人能管得了的。”
  小暖知他讲的是展家老夫人与吴氏、大少爷展毅能不合之事,道,“此事确实情有可原。”
  展柜神色微松。
  “但是,”小暖又开口了。
  展柜的心跟着提起。
  “任何看似合离的理由都是借口!在内忧外患的情境下,你将责任全推在主家身上,自己毫无作为,这就是你的错!”小暖用词异常犀利,“你现在想想,几次展大少爷派人来提钱,你的做法是否妥当?同行来店里打听虚实,你听之任之是否妥当?店里的账目乱七八糟,你不理不看是否妥当?本姑娘知你有两把刷子,但你对跟了几十年的老主子尚且不尽全力,本姑娘这里留你何用?”
  展柜的汗落了下来,如果以前有人跟他说他会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问倒,他得说那人脑袋让驴踢了。
  但现在却是他自己的脑袋让驴踢了!
  他到底在慌个毛啊!
  小暖又下重锤,“给你三天时间,仔细想想你哪里错了。三日或若还想不明白,绫罗坊的掌柜,我再寻能者任之。”
  展柜抬起头见了小暖平静无波的大眼睛,心更慌了。
  小暖见目的达到了,便神色微缓,“不瞒柜叔,我能用的人中没有人比您更堪当此任。我也希望跟柜叔能好好地做下去,你有多大能,我陈小暖便能给你支起多大的台子,让你尽情地唱主角。并且该给你的,我一样不少的给你。柜叔认真想一想,若三日之后你想不明白,也不想跟着我,那我便将你一家退还给展家,绝不为难与你。”
  展柜的心里顿时长了草,老夫人将他给了陈姑娘,若他转手又被送回去,想也知道是个什么下场,“姑娘放心,小人一定会认真想的。”
  小暖迈步往外走时,展柜忽又问了句,“小人斗胆问一句,姑娘未动算珠,是怎么发现账册有问题的?” .
 
 
第七十五章 你的字,丑得很别致(上架第三更)
  小暖微笑,细小的食指指着太阳穴,“珠心算,柜叔没听过?”
  展柜茫然摇头,心算?
  “想学吗?”
  展柜立刻点头。
  小暖却叹口气,“这种算法,大人学很难成了。”
  展柜目光希翼地望着小暖,“那请问姑娘多大的孩子能学?”
  “柜叔孙儿的年纪就正合适。”小暖手握他们一家的卖身契,当然晓得展柜家里有几口人,倒背着小手被展柜恭敬地送出后院时,忍不住得意地笑。
  她大学毕业入公司,两年内连升三级,对付展柜这样比自己年纪大又有能力的下属,最是有心得。
  拿下展柜没什么问题了,现在还有一个小问题,小暖展开手中的纸条,有些发愁。纸条上写的是账本上布料名称中她不认识的字,密密麻麻的居然有三四十个,抄下来要去找字典弄明白这些字的读音和意思。
  赵书彦告诉过她,大周有很多字典,有以音序编排的《集韵》、以字形为序介绍字之本义的《说文解字》、以义类编排的辞书《尔雅》......
  小暖学识不足,不明白啥叫义类,《集韵》又听起来太过高大上,她能翻翻的估计也就只有《说完解字》了,还不见到能不能看得懂......
  “这是......缣、绨、缯、......小暖妹妹要去买布?”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乌羽,弯腰看着小暖手里的纸条,逐字读了出来。
  不是买布是卖布,小暖对世无双乌羽第一次产生了真正的佩服,“这些字你居然都认得,好厉害!”
  乌羽听了笑得极为灿烂,“那是自然,乌某怎么说也是师出名门呢。不过.....”
  “不过什么?“小暖反问道。
  “这字谁写的?写得实在太难看了!啊哈哈哈”乌羽忽然抱着肚子狂笑起来,“乌某还从未没见过这么丑的字!”
  他这一折腾,整条街的人都看过来,小暖真恨不得把他踢飞。
  乌羽却压住她的肩膀,笑得花枝乱颤,嗓音也跟着抖抖,“抱歉......乌某也不想笑,实在是......啊哈哈哈”
  小暖翻翻白眼,“你不是有意的,是我写得太差才污了你的眼睛。”
  乌某又忍不住狂笑一顿才反应过来,睁大水润的桃花瞳问道,“这是你写的?”
  小暖想揍死他。
  乌羽强忍住笑,非常违心地夸奖道,“其实,仔细看看,这字还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别致,对,丑得很别致!”
  小暖哼了一声,“您这身打扮也很别致!”
  “陈姑娘果然有眼光,乌某喜欢极了这身!”乌羽展翅膀慢慢转着,展示身上上等的浮光锦,镂雕的双鱼佩,绢面的玉骨扇,剔透的乌玉扳指和头上的白玉簪、脚底的白玉靴,浑身上下无不闪耀着“爷是有钱人”的耀眼光芒。
  小暖趁他转圈时,飞快躲进旁边的一家店铺内。她可不想这世无双在街上站着被人品头论足。
  她是没什么身份,但也要脸的!
  乌羽转回身发现小暖不见了,又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哈哈大笑,边笑边狂拍脚下的青石板。因他笑得实在太过张狂,头上的白玉簪脱落,落地摔成三截。如瀑般的黑发披散而下,又成了小暖熟悉的世无双模样。
  围观众人的心随着簪子破碎,忍不住同发叹息。这乐呵的代价太高了吧!
  乌羽看也不看地上的碎玉,笑够了后直奔最近的玉器首饰楼而去。
  虽披头散发,他却走出一番超脱俗世的潇洒风流。他身后打成一片抢碎簪的俗人,成了反衬他超俗的背景,这一幕实在太扎心。
  “人长得美了,真是怎样都好看!”小暖刚嘀咕一句,想趁机溜走却被人猛地捂住嘴拉入旁边的暗间,将她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基于自卫的本能,她慌乱之余下意识地攻击敌人的要害,一击即中!
  防狼术,果然百发百中!
  身后的人把男人难以忍受的巨大痛苦吞进肚子里,压低声音安抚小暖道,“陈姑娘莫怕,是玄某。”
  玄其?小暖快速眨睛适应目前的黑暗环境,微微点头,示意玄其放开她。
  玄其艰难地放开捂住她嘴的大手,艰难地带着她进入二楼一间安静雅致的房内。虽有心里准备,但见到低气压严晟时,小暖还是有一股夺路而逃的冲动。
  玄其又艰难地双手抱拳,“三爷,陈姑娘请到了。”
  小暖忍不住抽抽嘴角,这是请吗,是逮还差不多!
  “受伤了?”严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冽。
  小暖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误伤了玄其的事,赶紧问道,“玄大哥没事吧?我刚才不知道是你,下手重了点......”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瞟,那下挺重的,不过看玄其这样,应该没击中吧?
  玄其努力维持住自己身为暗卫的尊严和骄傲,面无表情地冒着冷汗,“无事。”
  严晟点头,“退下。”
  “是!”玄其一步跳出去关上房门,才弯腰捂住自己的命根子痛不欲生。木开见了,后怕怕地小声嘀咕道,“我就说那丫头爱拍黄瓜吧,还好三爷没让我去......”
  严晟今天只随意穿了件水蓝直掇,古朴的白玉冠束发,浑然天成的贵气和压力却足足高了世无双一等。
  每次对上这双若寒潭的深邃眼眸和冰雕的绝美五官,小暖都感到压力山大,直觉一遍遍地告诉她,这人不能得罪,不能靠近,躲得远远的方为上策。她摆出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三爷找我有事?”
  有事快说,没事我马上走。
  严晟以目光示意,“坐。”
  ......
  “三爷,小暖虽说年纪看起来个子小但怎么也是十二岁的大姑娘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人见了怕对您的声誉有碍......”
  “这是密室,无人能见。“严晟眉头微挑,“坐。”
  小暖望着旁边明晃晃的大窗户,无言地坐在严晟对面,两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做错事被逮到的小学生。
  严晟见她如此紧张,便主动解释道,“乌羽正在钓鱼,你此时不宜露面,且在此歇息片刻。”
  钓鱼?小暖这才微微放松,却见严晟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握着的纸条上,意图很明显。
  若非乌羽笑成那样,严晟也不至于让人把她请进来,而是安排玄其将她暗中送走。
  小暖不好意思地把小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别污了三爷的眼睛。”
  “无妨。” .
 
 
第七十六章 一笑要人命(上架第四更)
  ......
  你无妨我有妨啊!不过这尊大佛着实惹不起,小暖把纸条放在桌子上,推到严晟面前。
  严晟展开皱巴巴地纸条,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这字不光笔画写得歪七扭八的,字的大小也不一样,他看着就忍不住想伸手把蚯蚓似的横线捋平了。
  “刚学字?何处学的?”这先生应被拉出去打八十大板!
  “一个月,自己学的。”
  严晟抬起看过来。
  小暖立刻乖猫答道,“自己看书学的,真没有人教。”
  想到她与自己相仿的与母相依为命的身世,严晟神色微暖,“学的哪本书?”
  “《论语》。”小暖解释道,“我经常听我爹背这本,所以去书肆买了一本对着学的。”
  如此说来,写成这样也情有可原。严晟忽然起了惜才之心,“来。”
  他走到靠窗的书桌边,拿起毛笔。
  见小暖只乖乖站在旁边,便自己动手研磨。小暖则借机透过窗缝望去,熙熙攘攘的,正是方才她遇到世无双的那条街。
  “写字时,身要正,笔要直,神要聚,架构要清楚,先易后难。”说完,他已在纸上写下刚才让他看了就不舒服的三十几个字,顿觉浑身通泰。
  同样是字,看人家写的就赏心悦目,自己写得就不堪入目。
  同样是好看的字,严晟的比赵书彦的多了铺面而来的正气和锋利,小暖更喜欢这这一款。
  尬聊尬坐,不如借机学习,小暖非常诚恳地替自己解释道,“三爷,这几个字之所以这么难看是因为它们笔画太多,笔画少的字我写出来还是能见人的。不信我写给您看?”
  严晟起身让到一边。
  小暖坐下刚握住毛笔,严晟的眉毛便挑了挑。这丫头跟在陈祖谟身边十几年,竟连怎么握笔都不晓得。
  见她一笔一划地写出“陈小暖”三个与方才相差无几的字后,抬头眼巴巴望过来时,严晟也忍不住放低要求,“尚可。”
  小暖顿时眉开眼笑,“请问三爷有没有写字速成的方法或心得?不求多好,但求工整,能见人。”
  严晟明白她的意思,“若是只求工整,便对照字帖逐个将笔画练好,再注意间架结构,多写多练多加揣摩既可。”
  跟自己想得差不多,小暖连连点头,“那您觉得揣摩谁的字帖更好些?”
  严晟又看了看小暖字,“前朝欧阳率更的《九成宫醴泉铭》、《皇甫诞碑》、《化度寺碑》既可。他的《用笔论》和《三十六法》应对你也大有裨益。”
  小暖立刻提笔将严晟所说的字帖和书籍记下来,可“宫醴”是什么,怎么写,小暖摸不着头绪,便已“公里”代替。
  严晟见她这满把攥的握笔姿势,实在忍无可忍,“学字先学握笔,你这样握笔练十年也属枉然。”
  说完,他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接过小暖手中的笔,向小暖演示如何握笔,工整地写下“宫醴”二字,“笔要这样握,可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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