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方笙。”他耸了耸肩,“你应当知道,南疆与中原不同,民众既不锻体,也不修神,独以蛊术傍身,修炼有成者,便能被尊称为蛊师。”
“这么说或许有自夸的嫌疑,但,我是一名很厉害的蛊师。”
“……有多厉害?”方笙小声问道。
“厉害到,他们连让我碰触一下土地都不敢。”白滇指了指脚下。
方笙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石室竟然是挖空了一整块山石才造就的,四壁与墙面毫无缝隙,而屋内的光线均是从头顶的几个小孔处透下,有淡淡的怪味在屋内弥漫。
她知道,这是驱虫药的味道。
单看这个布置,都可以用“如临大敌”来形容了。
“我的蛊虫被他们收走了,他们也不敢让其他蛊师与我接触,”白滇解释道,“这也是他们放心的把你关进这里的原因之一,毕竟罕见的中原人也算是高档的祭品了,可不能出意外。”
祭品。
这简单的两个字刺痛了方笙的心。
在来这的路上,虽然她听不太懂南疆话,但也大概理解了自己的处境——他们要拿她去喂什么东西,而且迫不及待。
这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在中原,她也不少受过冷言冷语,可看在救过命的份上,不少人都会尊称她一声“方笙仙子”,就连对她不停捡人救治这事感到头疼的师父,也没有为此严词厉色过。
但这里的人不同。
方笙清楚,这些穿着不同的衣服,说着不同的语言,还有着与中原截然不同风俗的家伙……是真的会杀了她。
“后悔了?”白滇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知道后悔的话,以后就别犯这种错了。”
少年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毫无讥讽和嘲弄的意味,方笙不解的看向他,却见后者靠在墙上,凝视着头顶的透气孔,淡淡说道:“能生在更宽和的地方,是一种福气,不是罪过。”
方笙觉得,这名叫做“白滇”的少年,很是特别。
照他的话来说,自己已经大祸临头,却从不为小命担忧,仿佛近在眼前的威胁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方笙是在被捉的第三天被允许走出石室的。
那群奇怪的家伙好像并不放心她与白滇久待,在不敢让后者出石室一步的情况下,只能尽量减少二人之间的接触。
当然,离开石室并不意味着自由,她被投到了一个更大的囚室,在那里见到了其他的“祭品”。
比起白滇,他们显然更加忧心忡忡。
在极端的恐惧中,人的种种劣根性就会显露在光天白日之下,或许是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活了,这群南疆人行事越发偏激起来。
方笙每一次被放回石室,都会伤痕累累。
而白滇每回都会笑眯眯的蹲到她面前,饶有兴致的点评她一天的遭遇,并且提出自己的看法与计策,仿佛真的亲眼所见一般。
他的方法很好用,每次方笙依言行事,就会少受很多苦。
而不知何时,白滇说官话时已没了南疆口音。
渐渐的,她对这名年纪比自己要小的少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依赖感,把他当做了这段监牢生涯的主心骨,即便再糟再难,看到他好好的待在石室里,就会产生无与伦比的安心感。
哪怕她很清楚,白滇有很多秘密。
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抓进来的“祭品”越来越多,整个营地的气氛也在悄然改变着。看守们变得情绪高涨,以往动辄拿囚犯撒气,现在却生怕碰破他们的油皮,难以下咽的牢饭也变得可口起来,几名消瘦的“祭品”甚至每日都吃上了肉。
然而,没有人为此感到高兴。
种种改变不过是昭示着他们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在某个下着蒙蒙细雨的清晨,石室大门被人粗暴的打开,他们用绳子捆住了所有“祭品”的手脚,将之串成了一线,驱赶进了一座堆满白骨的山涧内。
在那里,方笙第一次见到了那些人所尊敬的“神”。
不,那只是饿疯了的野兽而已。
人们哭嚎着、奔跑着,互相推挤,拼命想让他人挡在自己身前。
雨水洗刷着天地,汇聚的血水却让饥饿的野兽更加疯狂。
在血肉横飞与惨叫哀嚎中,方笙的腿脚像灌了铅一般扎在地上,直到脸上喷溅上了一股温热的液体。
“方笙,”白滇一脚将扑上来的猛兽踢飞,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你再发呆下去,咱俩都会死的。”
第一次,他说话的时候冷下了脸。
猛兽咬伤了白滇的胳膊,也咬断了束缚住二人的绳索。方笙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拉着少年奔跑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在她脑海之中都变成了混乱又怪异的色块,唯一能记清的,就是凑近的貘兽、冰凉的雨水和震耳欲聋的虫鸣。
等到她重新恢复神智,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竹楼,而床畔边,则坐着一名穿着南疆服饰的妇人。
那妇人看上去年纪已不轻了,眉宇之间有着无法忽视的锋利与美艳,当她开口说话时,竟然是一口流利的官话。
她告诉方笙,始作俑者已经被蛊王击杀,幸存者已得到了救治,唯一的问题是,貘兽搅乱了她的记忆。
“最差的结果,就是你把这段经历全部忘到脑后。”自称为白滇师娘的妇人说道,“对你来说,应该是件好事?”
方笙抬手碰了碰绑在额头的纱布,努力消化着女子的话。
忘掉……这段经历?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忘掉……白滇?
光是想一想,就令她恐惧的浑身打颤,后面妇人又说了什么,什么时候离开……就全都听不到了。
她想去找白滇问个清楚,想要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然而在这座陌生的蛊寨里,她一个中原人寸步难行。
每一个人都很热情,每一个人都很友善。
他们尽力满足她提出的要求,也会尽力解答她所有的疑问,除了——白滇在哪儿?
渐渐的,方笙也就不再问了。
再一次见到少年,是在她打好包袱离开的那日。当那张带着盈盈笑意的脸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方笙甚至花了点功夫才记起他的名字。
见她如此,白滇的笑意缓缓渗进了眼底。
“方笙,”他用地道的官话说道,“我愿你前程似锦。”
就这一句,让她突然泪流满面。
淅沥沥的雨声传入耳朵,方笙从迷梦中苏醒,头顶是亲手搭好的帘帐,周围是熟悉的闺房。
她缓缓起身,望着窗外斜斜的雨丝。
即便到了貘兽法力渐渐消失的眼下,她也不知道白滇到底是怎么想自己的。
是曾患难与共的朋友?还是总拖后腿的路人?
不过时至今日,当她再去回顾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恋,终于也能坦坦荡荡的说出久藏于心中的回复。
“我也愿你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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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番外3 流云通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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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讨论, 我有生之年能喝上玥帝和清源妙道真君的喜酒吗?
绣珠轩诗抄:本姑娘先说, 我觉得不能。顺带一提,我还有一千年寿命。
我本将心向明月:道理我都懂啦, 为什么要喊玥帝?
午膳吃什么:为了跟她爹做区分吧?不过楼主你在标题挂大名也是嫌自己还能活太长啊……
绣珠轩诗抄: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俩明明就有一腿啊!结果就是没下文!急死我了!
今夕是何年:什么?他俩有一腿吗?
瓜之大, 一口吃不下:楼上是哪个年代蹦出来的老妖怪……这么落伍吗?
今夕是何年:嘿嘿,刚出关,嘿咻>3<
我本将心向明月:别了吧,一把年纪卖萌怪恶心的……
绣珠轩诗抄:你们别岔开话题!!!!他俩明明都住在一起了,为什么不摆酒呜呜呜呜呜……
午膳吃什么:我想知道楼主的消息来源……这是什么惊天大料啊!!!!
让俺瞅瞅:……楼上, 你是不知道玥帝和真君当过师姐弟吗?同住山门也算住在一起啊,楼主明显是嗑魔障了, 罪过罪过。
绣珠轩诗抄:人家才!没!有!呢!我说的住!一!起!就是字!面!意!思!他俩住在一个屋子里!
瓜之大,一口吃不下:哇哦, 这楼有点料!
天庭一一七四号小仙女:楼主你哪来的假消息啊?我就是负责给玥帝打扫寝宫的, 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
今夕是何年:……这破楼竟然还能进仙女?真是出息了啊, 我的流仙盟。
绣珠轩诗抄:谁告诉你是在天庭的?我说的是灌江口!
凌玥那家伙嫌弃九重天冻的要命还没地暖, 基本没在天庭多待过,你能知道个啥?!
我本将心向明月:火爆楼主,在线呛仙。
让俺瞅瞅:……楼主你哪位啊?为什么能直呼玥帝名字啊?!不会是不得了的人物吧?!
绣珠轩诗抄:咳咳,我就是认识她二师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特级龙粮、龙砂盆专卖:只有我在意标题吗……楼主喝不上的吧,玥帝不是说不摆吗?
绣珠轩诗抄:什么时候说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特级龙粮、龙砂盆专卖:我师叔是考云臻嘛,他私下问的。其实还有很多人想问,但他们都不方便出面。
瓜之大, 一口吃不下:看得出来大家现在都很闲了……
今夕是何年:考云臻也是胆子肥了啊。
绣珠轩诗抄: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不摆啊!!你们别给我岔开话题啊!!!!
我本将心向明月:楼主息怒!!
特级龙粮、龙砂盆专卖:啊,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立场问题啊。
午膳吃什么:哎?
让俺瞅瞅:哎?
瓜之大,一口吃不下:哎?
绣珠轩诗抄:别在这里给老娘刷屏!那个卖龙粮的,赶紧说!信不信老娘顺着流云通识去打你啊!
特级龙粮、龙砂盆专卖:哎哎哎……就是那个啊……清源妙道真君这一世出身大晋皇族啊,如果玥帝跟他成亲,等于变相跟大晋皇族当了亲戚,天帝和人间的皇帝是亲戚,无论怎么想都很不妙吧?
我本将心向明月:啊……把这个忘了。
瓜之大,一口吃不下:确实……很不妙啊。
天庭一一七四号小仙女:与其说不妙,不如说是根本不允许发生的吧?平日里他们说什么江山万代都是自夸,要是跟天帝攀上关系,恐怕分润的气运真的能……
午膳吃什么:可是分清源妙道真君的气运就没事吗?
天庭一一七四号小仙女:他们沾不到的。
真君他肉身成圣,气运凝实于体,基本不外散的,除非他们把真君下锅炖了(当然就算这么干了也炖不熟),否则是一点沾不上。
但玥帝不一样,她运势太强,走的又是广成子一脉的路子,把这么庞大的运势往身体里塞容易爆,而且她是天帝,气运关乎天庭,不能这么干,就很容易被蹭上。
所以除非大晋皇族死绝,否则酒是不会摆的,只能暗度陈仓勉强维持一下生活这样子。
绣珠轩诗抄:很好,我这就去杀光姓杨的!
让俺瞅瞅:楼主你冷静一点啊!!人家大晋也很不容易!!皇帝也是明君来着!!而且杨鸿轩跟玥帝是手帕交啊!!!
绣珠轩诗抄:呼……差点把这个也忘了。
午膳吃什么:楼主真不愧是玉泉山二爷的红颜知己,真是一刀一剑拼杀出来的宠爱啊。
瓜之大,一口吃不下:别说了,练童子功还能让这么多仙子对他如疯如魔,论撩妹之道,我就佩服他姓段的!
今夕是何年:啊,我有点想看他和杨鸿轩对决呢,到底谁才是神州第一情圣呢?好期待哦><
让俺瞅瞅:……就没人管管这个装嫩的老妖精吗?
我本将心向明月:管不了,这家伙的身份介绍里写着“二仙山太上长老”,忍着吧。
今夕是何年:吐艳,老夫都害羞了呢>\\\<
一一七四号小仙女: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觉得啊,陛下和真君不完婚,除了跟大晋那点破事,也有别的因素在里面。
绣珠轩诗抄:什么因素?!!!!!
天庭一一七四号小仙女:他俩是一对比起做“夫君”和“夫人”,更喜欢当“师弟”和“师姐”的变(态)。
绣珠轩诗抄:……
午膳吃什么:别这样,我逢年过节还怎么跟道友们一起烧香许愿……
瓜之大,一口吃不下:………这就是生命中不可承受的真相吗?
特级龙粮、龙砂盆专卖:仙女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天庭一一七四号小仙女:→_→我就是因为死了才会被封神啊。
让俺瞅瞅:这理由够硬核,我喜欢。
我本将心向明月:楼主呢?被吓跑了吗?
绣珠轩诗抄:不,我只是发现,这样好像更好磕。
呸呸呸!!老娘才不是喜欢才想他们摆酒!老娘纯粹是为了自己!
每次我去找段情那个负心汉,他就推三阻四,说什么大姐还未出嫁,三妹没有着落,就这么吊着老娘!只要凌玥摆了酒,我看他还找什么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