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拳头与海水相触,二人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啊!”韵瑛发出了一声惨叫,原本被隔绝在体外的雷电彻底钻入了身体,将她直接打回了水中。
同样碰触到海水的柯闯也好不到哪去,只觉得自己又挨了一击五雷轰顶,身上的玄黑色光芒闪烁了起来,没等他重整旗鼓,就被凌玥一脚踹在腹部,踢出去落在了海里。
眼看围攻已破,尝到了地利甜头的不辞道人眼神一凝,抬手打出了一道暗黄符咒:
五雷轰顶!
第二雷柱转瞬即至,凌玥脚下一蹬,借着自己打出的掌印向后一躲——银亮的雷光擦着她的发梢尽数没入了汪洋。
“不辞妖僧,你给我等着!”
刚浮出水面的柯闯怒吼一声,然而很快整个人就都被雷电所吞没。
“咚。”
鼓声起,天海和尚的声音自头顶传出:“玄天宗柯闯出局。”
与此同时,一只带着焦痕的手巴在了冰岛的边缘,浑身伤痕的韵瑛吃力的爬上了冰盖,嘴里止不住的喘息着。
落入海中以后,五雷轰顶的威力被扩大了成千上万倍,若不是素问派功法偏向愈疗,她方才就该和柯闯一起栽了。
“啧。”看着脚下隐隐发出威胁之感的海水,考云臻暂且打消了躲入水中的想法。
谁也没有想到,有实力问鼎前五的柯闯会在第一个出局。
趁着第二道雷柱威力未消,凌玥脚下一蹬,径直闯入了人群之中,惊得众人纷纷躲闪,一时间竟无人敢拦。
就在她如入无人之境时,一道蛇形白影如闪电般探出,眨眼睛粘到了少女的背部,根根白丝猛地张开,将她死死地束缚在原地。
“快!”微北生一横手中的拂尘,将凌玥身上的白丝又收紧了几分,“趁机会!”
不用他提醒,剩余的二十多名金丹修士齐齐出手,各类法术、法器飞向动弹不得的少女。
连出两五雷轰顶符的不辞道士面色红润有光泽,见此机会哪能放过,当即又甩出一道:“五雷轰顶!”
看着道士腰包里起码上百的符箓,考云臻面皮一抽。
雷光、发光还有拂尘。
凌玥站在浮冰之上,一挑眉毛。
数道水墙拔地而起,最终聚合成了一道海水牢笼,将她完全罩入水幕,降下的雷柱被水流分解,带着闪耀的电弧杀向四周。
微北生并指为剑,果断切断了拂尘的丝线,水牢中的凌玥双手顿时重获自由,涌起的水幕化为了滔天巨浪,在她身后缓缓升起。
向上、向上,再向上。
巨浪越涌越高,将水桶粗细的雷电尽数吞没,几乎要碰到此界的顶端。
“跑!”
也不知道谁先喊了这一声,围攻凌玥的修士四散而逃,然而滔天巨浪已经拍下,将他们尽数吞进了肚子里。
“五雷轰顶!”不辞道人又甩出了一张符。
“不辞我日你大爷!”有人撕心裂肺的呐喊。
“吹什么牛呢。”对这点咒骂,不辞道士不痛不痒,“我大爷是掌教师伯,你给我日一个看看啊?”
玄妙界外,缓过神来的不蕴道士拿出一个小本本,把师兄大言不惭的说辞都记在了上面。
赌台上,杨戬接过庄家递过来的写有“柯”字的钱袋,钱袋的主人刚刚凭借自己的“出色”表现,把还没捂热的银子又给输了个精光。
把柯闯的血汗钱放到身旁的银两山里,少年观察着瞬息万变的赌台,毫不意外的看到不辞道士一路绝尘,甚至超过了最被看好的凌玥。
还不到时候。
这么想着,他抬头望向巨浪肆虐的擂台,代表着出局的鼓声敲成了一片,代表着打擂修士的数字正在飞速减少。
玄妙界内,天海报淘汰人名的速度堪比相声贯口,直到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后一个名字:“素问派韵瑛,淘汰。”
这位生挨了三道五雷轰顶的素问派女汉子最终还是没能扛过第四道。
巨浪退去,漂浮在空中的凌玥落在一片浮冰上,正对着意犹未尽的不辞,而在她的左边,微北生从白色丝线结成的茧子里走出,面色微微发白。
“噗通。”一条半死不活的大鱼从水里浮了出来,张嘴吐出了浑身湿透的考云臻,后者则趴在浮冰上,艰难的将重伤的灵兽收回口袋。
“再打下去咱们都要完!”自感离越来越远的考云臻扯着嗓子喊道,“微师兄、凌师妹,咱们联手先弄死他!”
回答他的,是铺天盖地的白丝和呼啸而过的刀芒。
对视一眼,凌玥与微北生同时出手。
在他们之后,考云臻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根擀面杖,嗷嗷叫着瞄准了这妖道的后脑勺。
面对三人的夹击,不辞一把掏空了腰包,手中的符箓如天女散花,在撕心裂肺的吼声里缓缓飘落:
“五雷轰顶!”
数十道符箓瞬间抽干了不辞身上所有的法力,换来的,是一场惊天雷暴。
与剑芒截然不同的白色充斥了整个玄妙界,看官席上,不少人在刺目的雷光下挪开了眼睛。
“五龙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看到现在,肖楚连脾气都没有了,“他们是不是背着咱们贿赂二仙山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辞道士能打出如此惊人的战绩,一分在修为,九分在运气。
若不是抽到了这片汪洋无限扩大了他的雷咒,就他这四处阴人的做派,早就被其他修士揍得娘都不认了。
“唉。”师千帆叹了一口气,开始盘算要怎么在回山后保住考云臻一条小命。
他一个不能带蛟龙入场的御兽师在这场擂台里简直就是被吊打的命。
疯狂的雷暴足足持续了有一炷香。
差点被抽成人干的不辞躺在浮冰上,胸膛剧烈起伏。
“五龙山考云臻,淘汰。”天海的声音响起,“太华山微北生,淘汰。”
“哈。”听着宛若仙乐的宣告,不辞笑出了声。
他从来没有一口气用出过这么多五雷轰顶,也从来没有电翻过这么多人,这一瞬间,竟然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难道说,这就是他威震修真界、脚踢道门三山、出任正一教掌教的开端?
只要再来一个,他就能成为龙虎山有史以来第一个压过道门三山的弟子!
然而,直到气都喘匀了,不辞也没能听到最想要的那个名字。
“噗通。”有什么东西落入了水里。
他僵着脖子抬头去看,就见在不远处的浮冰上,有一座人形的冰雕,而落下来的,就是冰雕上的碎屑。
“噗通、噗通、噗通……”
碎冰越落越多,越落越快,露出了里面那位俏丽的姑娘。
“喂,”舔了舔嘴唇,恢复了不少力气的不辞抹了把脸,“这么多五雷轰顶下去,现在的海域就是一座雷池,稍有动静,咱俩都得同归于尽,不如师妹你退一步,让师兄一个魁首当当?”
“可以,”凌玥歪头,“但没必要。”
说完,她伸出右手,向前轻轻一抬。
哗啦啦的水流声传来,在不辞惊骇地目光里,那座无论众人怎么折腾都岿然不动的冰山缓缓、缓缓地升离了水面。
比起露出海面的那一角,冰山隐藏在水下的部分足以遮天蔽日。
那是足以令人失语的恐怖,甚至超过了铺天盖地拍下的巨浪。
在青年的惨叫声中,展露真容的冰山轰然砸下。
炸裂的冰凌取代雷光填满了所有人的视野,擂台战外一片鸦雀无声。
庄家见鬼般的目光里,杨戬在将砝码压到了写着“凌玥”名字的台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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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一届玉清弟子排位战在众多门派如梦似幻、迎风凌乱中落下了帷幕。
并且大多数观看者在赛后表示坚决不想参加第二届——没看到那群金丹修士还在病床上躺着吗?
对此, 被锤到怀疑人生的本人们倒是看得很开, 遇到谁问都淡淡用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带过,还把禅宗给他们养病的厢房搞成了修真界第一届叶子戏大赛,每日呼朋引伴,好不快活。
然而据考云臻这个叛徒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有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从捂的严严实实的被窝里传出, 那叫一个如怨如诉、如泣如慕, 酥爽感直逼女鬼开大会。
当然, 也有例外。
起码不辞道士入住的厢房就总是传来猖狂的笑声, 令人不禁怀疑他是被冰山打坏了脑子。
“嘁,他们那是嫉妒,贫道如今怎么也是实至名归的金丹第二了。”叼着一根山楂条, 被直接裹成了一只大号麻布精的不辞打出了一张牌, “看我的。”
在只有树叶那么大的纸牌上绘着一名打扮精致的宫装女子,长相不算倾国倾城, 但也称得上小家碧玉,画像正上方写有“苏美人”三个大字,斜上方标有一个类似“后”的图样, 下方则罗列着“家世”、“容貌”、“心计”三行, 后跟分别跟着下品、中品、下品等字样。
显然, 这位“苏贵人”是一张极不出彩的牌,十分适合在不知道该打什么时候的用来充数。
“这种货色都能拿出来,妖道你还行不行?”柯闯冷笑一声, 甩出了一张家世中品、容貌中品、心计下品的“封容华”。
作为风靡神州的博戏,叶子戏规矩简单,顺次抓牌,以大吃小,可玩法极为丰富。
有主打朝堂关系的“仕途叶牌”,也有以山寇命名的“贼寇叶牌”,甚至有人盘点了神州上下所有青楼花魁,做出了一套“百芳谱”叶牌来。
然而以上所有牌组与不辞他们现在所玩的比起来,都算小巫见大巫,毕竟凡人可没有胆子抓一把皇帝的老婆互相厮杀。
在这方面,修士们就无所顾忌了。
相传,这副“后宫叶牌”是某位前辈在皇宫蹲点了足足十年才得来的诚意之作,将列位妃子归入皇后与四大妃子阵营,详细记录每一位的生平纪事,辅以“家世”、“容貌”、“心计”品级,以纸牌的方式记录下晋帝后宫的风起云涌,甫一推出便大受欢迎。
对于自己后宅那点事被捅的全修真界尽知这件事,晋帝打从心底是拒绝的,奈何在这件事上,修士们久违的展现出了“滚刀肉”的本质,仗着他不会下旨自曝家丑,背地里玩的飞起——反正天高皇帝远,晋帝又不能钻进他被窝。
久而久之,晋帝也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要不莽到在他眼皮子底下打就行。
最可怕的是,时至今日,“后宫叶牌”还在不断推陈出新。
不辞道士、柯闯都出完了牌,接下来轮到了杨戬。
本来这个位置应该属于凌玥,但后者以“仙女就要卓尔不群”为名,乐颠颠的跟着女修们跑到一旁,试图一举洗刷自己“不够娘”的污名。
考虑到小师弟是初次下场,她还给他拉了一个参谋。
这位参谋姓杨名鸿轩,是贵妃阵营的中流砥柱,对整副叶子牌了如指望,如数……咳咳,确实是家珍。
不过此时这位“孔明再世”大有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利用阵营关系进行灵活多变的组合一直是玩“后宫叶牌”的关键。
一般来说,皇后是叶牌中的首位,一旦被打出,对牌者起码要抓到四大妃子中的两位才能触发“制衡”效果,然而杨戬就不同了——他把皇后和四大妃抓全了。
杨鸿轩看得简直牙疼。
两派阵营首脑尽归一人之手,这要怎么输?
少年瞧了瞧场上的“苏美人”和“封容华”,从一手“王炸”中挑出了最小那张,十分自然的顺了牌。
坐在他下首的微北生和考云臻对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毫无察觉,乐呵呵的跟着一顺到底,牌局一时间其乐融融。
杨鸿轩牙齿疼完,蛋也跟着疼了。
至于二仙山?
这种会提前预知结果的人不配玩牌!
所以他们跑去跟姑娘们一起玩了。
“诸位姐妹,此役一定会是我们的翻身之战。”凌玥手中拿着一块流云通识,面色凝重。
在她对面,韵瑛、丁衍和玄咸依次点头,面露杀气。
“那好……”凌玥将手中的通识打开,平摊铺在众人中间,“我们每个人依次轮着来,一个人走入死胡同就换下一个,今日一定要洗刷无法修成正果的屈辱!”
“哦哦哦!”韵瑛充满斗志的应和。
“哦哦哦哦哦哦!”连“姐妹”都不是的丁衍和玄咸喊的更欢。
他们即将玩的博戏名为“虚妄道侣”,虽然流传度没有叶子戏那么广,但在一代又一代的女修手里成就了无人能比的精度和深度。
叶子戏需要戏牌,“虚妄道侣”只需要一册话本。
这类博戏诞生于某个平平无奇的清晨。
那一日,某位素问派的女修高高兴兴的出门,然后撞上了心上人在勾搭自己的师妹。
这若是话本内容,那一定一个开头很开心,结局很悲伤的故事。
然而这是切切实实发生在素问派山门口的现实,因此结局它一个急转弯儿,向着一条更为猎奇的道路一去不复返。
那名头顶绿云缭绕的女修走上前,客客气气的与面颊酥红的师妹小聊了片刻,然后联手把那个想要坐享齐人之福的“心上人”埋进了后山的树坑里。
轻描淡写的毁尸灭迹之后,二人手拉手的回到宗门,其中的师姐灵机一动,对师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