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知道燕衡喜欢踢足球,成绩很好,老师都很喜欢,但她就是喜欢听到燕衡的名字,这个名字她在心里念了千万遍,却没有光明正大叫出来的机会,有时见不到燕衡,能从别人口中听听他的名字,心里也是偷偷高兴的。
有学期江夏他们的体育课正好排在了燕衡他们班后面,江夏每次一下课就催着要好的朋友去操场集合,体育精神迸发。
每次都能在去操场的路上遇到燕衡,有时他会在回教室的路上边跑边和同学踢球,有时他会满头大汗地喝着矿泉水,热极了还会往头上淋水,有时跟几个男生疯疯打打,但总是一脸灿烂的笑意。
江夏总是远远地搜寻他的身影,找到了就偷偷地看着他,近了就低着头,也不和旁边同学说话,生怕引起他的注意看到自己,默默无语地走过他的身边,偶尔趁旁边人不注意,偷偷往身后望去,就为看他一个背影。
燕衡就在隔壁班,江夏似乎有很多机会见到他,每周的周会,各个班级都会去操场集合,江夏常常站在女生的后几个,就为了离他近一些。
每天第二节 课后的广播体操,这对江夏来说是件大事,她会不动神色地拉着好朋友,悄悄地走到燕衡一群人的不远处,隔着几个人偷偷地看燕衡的背影和他阳光般的笑容,心里就跟小老鼠偷了蜜似的,不敢对别人说的欢喜。
有时江夏的座位换到靠窗,偶尔在自习的时候,会被突然冒出的敲窗声吓一跳,诧异地看向窗外,燕衡总是一脸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在江夏满脸通红中指指她身边的杨翼。
杨翼总说江夏像个呆子,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都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简称神经病,可以整个课间傻傻地望着窗外,走廊有那么好看吗?!
燕衡去老师的办公室都会经过江夏班,江夏课间似乎就这个娱乐活动,等燕衡从窗边经过,不是每节课间都会看到他经过,但江夏不着急,等待有时是一种享受,他不经过,她会有点失望,可他经过的时候,江夏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先前再多的等待都成了甜蜜。
江夏就用这样的方式暗恋着燕衡,整个眼里心里就只有他,日记本里记录着她对他一天一天的喜欢,越来越深的爱恋,偷偷写下了无数个他的名字,一笔一划,不敢叫出来的名字,只在心里默默地铭记,有人不是说,当你意识到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许心里早就割舍不了了。
江夏收集着关于燕衡的一切一切,他喜欢穿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有时会戴一副眼镜,当他戴上眼镜的时候,看起来不是斯文,却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对于江夏来说,她总能一眼在人群中认出燕衡,总能看出他一丝丝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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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那一年,却是江夏暗恋转为明恋的转折。
“江夏,原来你喜欢燕衡啊!”这句话对江夏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就像一个铁锤猛地锤向了她的心口,浑身的血似乎一下都涌到了脸上,一瞬间整个人都懵了,脑海中就响着一句话:别人知道了!别人知道了!
江夏上完体育课,慢悠悠地乘着夕阳往回走,刚回教室就听一个同学劈头盖脸地说破了她内心最大的秘密,江夏的手不自觉地使劲拧着矿泉水的瓶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不出来啊,你平时木木的,没想到内心世界还这么丰富!”有那种嘴贱的男生笑嘻嘻地调侃江夏,江夏脑中“哄”地一声,似乎抓到了什么,猛然看向他。
“哟,眼睛瞪这么大,还生气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写的那些酸不拉几的东西,真是酸掉人的大牙,燕衡要是看了得几天吃不下饭!哈哈!”
江夏整个头似乎都要炸开,又惊又怒地问道:“你偷看我的日记?!”
周围的男生围着江夏,嘻嘻哈哈地笑了,和江夏要好的李芸挤过来,拉着江夏小声说道:“你快进去看看吧,杨翼他们翻了你的桌子,正在念你写的日记呢,唉……”
江夏整个人如坠梦中,心“咚”“咚”地如打鼓一般,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真是在梦中就好了。
江夏猛然推开人群,深一脚浅一脚冲到了自己的座位边上,正好看见杨翼和几个男生围坐在一起,平时一个极其嘴贱的男生正拿着她的日记,捏着嗓子模仿女生娇滴滴的声音,挤眉弄眼地念着她的日记。
江夏听着从他嘴里念出来的一字一句,胃里似乎翻腾得厉害,从未有过的恶心感冲上她的心头,眼前这些嘻嘻哈哈以她的自尊取乐的人怎么如此令人厌恶。
几个男生笑得厉害,杨翼似乎听得有些肉麻,皱眉拉住那个男生说道:“算了,不要念了,也没什么新鲜的……”
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江夏,有男生咳了咳,撞了撞正在念江夏日记的男生,那男生转头看着江夏,见江夏瞪着他,眼里似乎都要喷射出火来,不禁也有种做坏事被当事人抓住的尴尬,脸上讪讪的,忙把日记丢给了杨翼,江夏转眼看着杨翼,他脸上怎么笑得这么龌龊,心里也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一个人。
杨翼看江夏也不说话,只是瞪着自己,他只晃了一眼江夏,江夏眼里熊熊燃烧的怒火似乎烧疼了他的眼睛,他似乎承受不住江夏的眼神,眼神闪烁半晌,有些心虚,却又有些恼怒地说:“你的日记……”
说完把日记轻轻扔给了江夏,他们两个离得很近,杨翼扔得又轻,江夏本来伸手就可以接住的,但是江夏似乎是定在那里了,动也不动一下,任日记本在她身上挨了挨就掉落在地上,可她连眼皮也没动一下。
杨翼有些吃惊,看着日记本一片狼藉躺在江夏的脚下,她却依旧看着自己,杨翼脸上不禁也讪讪的,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本来在平时,江夏就是一副闷不吭声好欺负的样子,一般女生遇到这种事,多半都哭去了,哪里想到江夏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女生居然和杨翼对峙了起来。
第7章 ?绔?骞村皯鏃т簨
周围的人都看着杨翼和江夏,杨翼似乎觉得很没面子,强做不在意的说道:“你自己的日记不收好,不要拉倒!”
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开,周围的人也哄了哄,散了散开,以为今天这热闹也差不多就这样了,江夏动了动,往杨翼面前一站,似乎并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
杨翼也有些火,“你干什么?还不让我出去啊!”
江夏眼眶有些红,却丝毫不让地瞪着杨翼,半分后退的意思也没有,杨翼也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夏,周围的人觉得有热闹可看,都聚了过来,有人怕出事,劝道:“算了,杨翼,别跟她计较了。”
杨翼眼神退了退,似乎也不想闹事,更何况对方是个女生,还是江夏,杨翼缓了缓神色,“让我过去。”
江夏依旧丝毫不让,周围的人都望着杨翼,他怎么能在全班面前向江夏低头,不禁伸手轻轻推了推江夏,“让开!”
江夏被推得退了退,却仍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杨翼见江夏这么倔,不禁也有些火气,加大了点力,用手将江夏往旁边推开,江夏身形小,被杨翼这一推,脚下一趔趄,不小心绊到了脚边的凳子,一个不稳,猛地摔倒在地。
周围的人条件反射地都往旁边让了让,反倒成了江夏一人躺在路中间,旁边也没个人来扶她,杨翼也没想到会把江夏推倒,眼里也闪过一丝歉意,握了握拳头,却放不下这个面子去扶江夏。
江夏在众人面前摔得狼狈,心里的怒火却已经烧到了极点,什么也不想,挣扎着就要站起来,还是李芸挤过来,扶着江夏站了起来,劝道:“江夏,算了……”
江夏一点也不听劝,挣开她的手,大步冲到杨翼面前,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往后一推,江夏这一推不如说是用浑身力气撞了过去。
杨翼哪里想的到江夏会这么强悍,猛不丁被撞得后退好几步,脚下的凳子一绊,杨翼条件反射拉住桌子,可一个轻飘飘的书桌怎么稳得住杨翼,登时,杨翼拉着桌子一齐倒在地上,书桌上的书洒了一地,桌里的东西也尽数倒在杨翼身上,杨翼仰身躺在地上,比起刚才江夏摔的一跤更狼狈。
杨翼从小到大就没出过这么大的丑,把身上的东西猛地拂开,站起身来就要冲向江夏,周围的人见情况不对,几个男生忙拉住了杨翼,纷纷劝和:“算了,算了,杨翼,不要跟女生一般见识。”
杨翼心里的火气冲天,使劲挣开几个人拉他的手,发火道:“少拉我!”
看着江夏恨恨地眼神,口不择言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又土又穷,一个小地方出来的还敢喜欢燕衡,成绩长相都不好,哪一点配喜欢燕衡?!人要有自知之明!”
江夏眼圈又红了几分,却并没有哭,本来气的通红的脸,这一刻却渐渐发白,眼神渐渐有些冷,毫不退让地看着杨翼,似乎是豁出去了,就要冲过去打杨翼。
周围的人见两人越闹越凶,生怕出事,也有人来拉江夏,让她赶快出教室,生怕两人一冲动,万一出事怎么办,江夏使劲挣着冲向杨翼,冷冷地对拉她的人说:“不要拉我!”眼神如刀似的射向杨翼。
周围同学都没见过江夏发火的样子,也不敢再劝,江夏瞪着杨翼,杨翼本来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可看着江夏一副恨极了他的样子,火气也蹭蹭往外冒,更加不管不顾,冲到江夏面前,江夏手快,一巴掌往杨翼脸上扇去,杨翼反应快,让了让,却还是被江夏的指甲刮花了脸,被抓的地方如火烧一般疼。
杨翼怒到了极点,扬起手就要打江夏,江夏眼睛都没眨一下,仰头瞪着他,杨翼看着她的眼睛,顿了顿,抬起的手却转了方向,手一挥把江夏桌上的书大力拂在了地上,江夏怒不可遏,“杨翼!”
说着就去推杨翼,杨翼早有准备,一下捉住了江夏的手,江夏的理智早就被怒火烧没了,一心要和杨翼拼命,手动不了,一脚不分方向不分轻重地踢向了杨翼……
杨翼哀嚎一声,迅速松了开了江夏的手,捂住自己的裆部蹲下了身,周围人都傻了,江夏也愣了,杨翼痛苦地跪在地上,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周围男生中也有“嘶”“嘶”的抽气声。
江夏愣在那里,浑身的血都聚集到了脸上,就算她再不懂事,也知道自己刚才踢到了不该踢的地方,她眨了眨眼睛,却不知该如何反应,方才满腔的怒火似乎烟消云散,看着杨翼痛苦不堪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对不起”还是“活该!”。
和杨翼要好的男生早就过去扶杨翼,杨翼正是痛苦地时候,挣开他们的手,依旧跪在地上忍痛。
班上看热闹的女生也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还红了脸,男生也有些讪讪,不敢看身边的女生,这个年龄的男生女生虽然敢大胆地说喜欢,可真碰到男女身体构造方面的事,多半还是纯情和害羞的。
杨翼缓了一缓,似乎痛苦要轻些了,这才抬头恨恨地看了看江夏,江夏触到他的目光,却有些手足无措,好像倒是她错了似的。
不知谁说了一声,要上课了。
周围同学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迅速把两个人的桌子搬好,书也捡了起来,乱糟糟地整理了一下,李芸也将地上的日记本捡了起来,悄悄地塞在江夏手里,又帮她把书桌上零碎的小东西整理了一番,上课铃声正好响起,李芸把江夏推回座位,自己也跟其他同学各自归位等待老师上课。
江夏捏着日记本,也没有抬头看杨翼,杨翼在旁边也出奇的沉默,冷着脸不再找麻烦。
时光总是蹉跎掉很多东西,它将我们想要记住的最重要的一部分变得清晰,其他的都渐渐模糊掉了,那一年,江夏记住了杨翼羞辱的话,杨翼却记住了江夏的一脚,记忆似乎定格在那一瞬间,两人并肩而坐,却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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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最近总是想起以前中学的事,明明隔着一个丰富多彩的大学,中学那些晦涩暗淡的感情还是像烧过的纸灰,微风一起,就漫天漫地的飘洒开来,不知如何收拾。
从那天之后,燕衡和杨翼似乎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干干脆脆地消失在江夏的生活中,江夏依旧上班下班,买菜做饭,打麻将上网,和朋友聊天,郭语偶尔问过关于杨翼的事,见江夏兴趣缺缺的样子,也就不再追问了。
还没下班,这年新来的田维就约她和郭语一起吃晚饭,三人在内部聊天系统里讨论了半天,最后一致决定去吃火锅。
下班后三人手挽手一起去吃饭,田维今年刚来,被分到了人教科,对单位人事方面的事比江夏和郭语清楚多了,各种八卦,听得江夏和郭语一愣一愣的,什么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历来桃色新闻最吸引人,江夏在自己科室也常常听那些老同志说家常,这方面还是有些了解,可比起田维来,就差太远了。
饭桌上,田维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知道为什么管张兴文叫大姐夫吗?”
江夏和郭语摇摇头,田维继续卖关子,“那你知道为什么管王志叫二姐夫吗?”
江夏不耐烦,“你就快说吧!调什么胃口!”
田维“咳”了一声,略带骄傲的说道:“你们不知道张兴文的前妻是谁吧?”
江夏莫名:“张兴文还有前妻呐?!他结过婚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前妻可不得了,就是咱们单位的一枝花,谢科长谢美人!”
“不会吧?!”
“怎么可能?!谢科长能看上张兴文?!”江夏和郭语两人都十分震惊,后面一句话还没说出来:果然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这算什么,那你们知道王志的前妻是谁吗?”田维一双眼睛因为八卦的力量显得越发有神。
江夏和郭语对望一眼,不可置信地哀叫道:“不会又是谢科长吧……”
“哈哈,闪瞎你们的双眼吧,我也是看档案才知道的吖!啧啧!”
说完凑近江夏,意味深长地笑道:“你知道三姐夫是谁吗?”
江夏已经经受不住打击,条件反射地问道:“谁啊?”
田维越发得意,“就是声音秒杀你千百次的钟科长!”
说完幸灾乐祸地看着江夏,“看你还敢对钟科长发花痴不!小心谢科长黑了你!”
“谢科长那么老了!怎么能老牛吃嫩草呢,钟科长那么年轻帅气!啊!我受不了了!”江夏内心受到沉重打击,愤愤然地指责道。
“你就歇了这颗心吧,人那叫风韵犹存,光我们单位排的上号的就有几位姐夫了,外面的还多着呢,你有这魅力?!你能搞定一个就不错了!”田维毫不留情地打击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