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这宫里,还要什么脸面?”太后淡淡的道,“让她先跪着吧,也好长长记性,她比齐锦聪明,这一次受了挫折,下次肯定就长记性了。”
“是。”宫女应了一声。
又过了半个时辰,太后才出了永寿宫,来到了御花园中。
远远就能看到跪在一大丛菊花旁边的齐绣,齐绣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太羞耻还是觉得太累,一旁李大吉和几个太监站着看她跪,听到太后驾到时,李大吉等人都行了一个礼。
太后语气淡漠:“免礼吧,李大吉,艳妃娘娘是犯了什么错,大庭广众下被罚跪?”
李大吉道:“回太后娘娘,艳妃娘娘顶撞了皇后娘娘。”
“顶撞了皇后?”太后狭长凤眸含着冷意,“改天本宫可得去皇后宫中看看,到底被艳妃顶撞成了什么样子。”
齐绣的眼泪“刷”的一下又流淌了出来:“姑姑,我没有……”
太后冷扫她一眼。
她自然知道齐绣不会这么蠢。可是皇帝金口玉言,他张口说齐绣顶撞了,那齐绣就是顶撞了。
是她之前忘了告诉齐绣,皇后如今大病初愈,又是皇帝假装捧在手心里的棋子,如今情况下,避免去和皇后对上。
太后道:“艳妃毕竟出身高贵,和一般女子不同,李大吉,你回去告诉皇帝,人被哀家带到了永寿宫,哀家替他好好惩罚。”
李大吉面露为难之色:“太后娘娘,这……”
太后冷笑:“怎么?哀家差使不动你这个狗奴才?”
李大吉跪在了地上:“奴才不敢,太后娘娘的意思,奴才会传达给陛下。”
太后这才冷哼一声,看向了齐绣:“把艳妃娘娘扶起来。”
说罢,太后身后的几名宫女将齐绣给搀扶了起来。
齐绣毕竟没有跪过这么长时间,还是在外头,她膝盖早就酥麻,两条腿像是残废了一般,宫女扶着她起来,她一时之间还不能起来,只好被宫女搀扶着上了仪仗。
李大吉只好回去复命。
此时,凤仪宫中。
虞夏面色苍白,眸中泪光点点,她看着刘肆,一双微红的眸子惹人爱怜:“你……你到底有多少妃嫔?”
刘肆抬手去揉她的脑袋:“有不少,都是选秀进来的。”
虞夏躲开了:“你不要碰我。”
刘肆狭长眸子看向虞夏:“吃醋了?”
虞夏也说不清心头的滋味儿。
她醒来后看到刘肆后,刘肆说他是她的夫君。
“夫君”二字太过沉重,也太过珍贵。虞夏还以为两人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以至于她昏了头脑,忘了皇帝一般都是后宫佳丽三千。
本以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关系本该如胶似漆,无限信任,可他原来还有许多人,和其他人都有着亲密的关系。
怪不得她和他说话,只被允许喊他“陛下”,不被允许喊他“夫君”,原来她只是众多女子中的一个。
虞夏素来喜欢粘着刘肆,此时,她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光:“我……我才没有吃醋,只是觉得太惊讶。”
就像有一块美味的糕点,小小的,精致的,当她想要一口吞掉时,突然有人对她说,要她把这块糕点和几十个人分享。
糕点可以用刀分开,分成无数块,人却不能分开。
刘肆抬手将她抱在了怀中:“朕最心疼的只有你。玉真,她们都微不足道。”
虞夏的眸子中满是迷茫。
是这样吗?
刘肆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有朕在,没有人能够欺负你。玉真,你相信朕,只有你是皇后,只有你才是朕的妻子。”
虞夏张了张口:“曾经的我也不介意这件事情吗?”
曾经的她也不介意。因为曾经的她从未在心里藏有他。
刘肆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曾经你习惯了,你知道朕是皇帝,有许多不得已。”
身为皇帝,是这天底下拥有最多权力的人,也是最孤独的人,还是一个不自由的人,虞夏趴在刘肆的怀里,脑海却忍不住浮现荷雪对她说的话。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她和刘肆,是心心相印,还是至亲至疏?
虞夏的手握着刘肆的衣服:“我好希望自己能够回想起之前,这样我就能够理解当初的自己的念头,现在我什么事情也想不起来,也很难理解你。”
刘肆摩挲着她的脸:“傻公主,没关系,你就算不理解朕,朕也会对你好。”
虞夏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刘肆解释一下今天早上事情:“你的另一个妃嫔并没有顶撞我,只是说了一些话,当时我想哭,是因为你有别人,我不高兴。”
刘肆其实知道。
齐绣再怎么大胆,也不会孟浪到入宫几天就挑衅皇后。他打听过齐绣,此女心机深沉,并不是将所有心思表露出来的人。
只是他厌恶其他人接触虞夏罢了。齐绣和虞夏说话,不管怎样,都不可能是好言好语和虞夏说话。虞夏经不起刺激。
他让虞夏坐在了自己腿上:“还是吃醋了。”
虞夏脸色红了起来,她把脸埋在了刘肆的肩膀上:“只有一点点。还有,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刘肆捧着她的脸:“不喜欢她?那喜欢谁?喜欢朕么?”
虞夏轻轻的,轻轻的点了点头。
刘肆再也忍不住,低头堵住了虞夏的唇。
虞夏挣扎着要躲开,可她没有什么力气,推也推不开刘肆,她下意识的不太喜欢亲吻,刘肆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傻玉真,你主动一些,这件事情并不痛苦。”
虞夏摇了摇头。
刘肆掰着她的下巴,她唇瓣柔软,身上是淡淡的睡莲香气,无比惑人。
他低声道:“乖一点。”
虞夏轻轻在他唇角吻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这样够不够?”
男人唇瓣凉薄性感,触碰了一下,虞夏觉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莫名觉得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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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刘肆声音喑哑:“够了。”
他眸如墨海, 深邃得能够把人给吸进去,虞夏从他身边往外挪了挪。
她还是觉得不太适应,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少女身形纤细, 看起来温和无害,墨发被束了起来, 沉甸甸的发髻如云交叠。虞夏其实很好奇, 既然刘肆也喜欢她,那他为什么还要封其他的妃嫔?
对他而言,难道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就像她喜欢吃榛子酥,也喜欢玫瑰酥。
她没有问, 只是轻声道:“我们究竟怎么认识的?”
刘肆把她放在怀中, 让虞夏枕着他的胳膊, 抬手将她发间发簪给摘了下来,墨发全部散下,她霎时轻松了许多:“你当时贪睡,天气和暖, 睡在了花丛中,我路过捡到了你。”
虞夏缄默片刻:“然后呢?”
这其实是个开始,如果没有这个开端, 以后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当时虞夏年龄小,刘肆也很难说准是不是喜欢她, 大概不是喜欢,而是爱怜,是对一种很美好的事情的向往。
他还是更喜爱如今的虞夏。
刘肆道:“后来, 朕与人比武受伤,伤得很重,你给朕包扎上药。”
他握住虞夏的一只手,她的手又软又绵,他还清楚记得虞夏触碰他时的感觉,刘肆在虞夏的手心吻了一下:“你说你喜欢朕,默默关注朕很久了。朕对你说,要保护你一辈子。”
虞夏完全没有这段记忆,她蹙着眉头回想,怎么都想不起来。恐怕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怎么回想,也没有一丝线索。
她一手扶住了额头:“我……”
刘肆按住她的手腕,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傻公主,不用回想了。”
……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虞夏雪白的裙琚铺在床上,她整个人也没有什么力气,只懒洋洋的趴在刘肆的腿上。
刘肆手中拿了一本书在看,虞夏好奇的探过去自己的小脑袋,密密麻麻的文字,她全部都看不懂,这种文字不是通常使用的文字。
用了晚膳,刘肆便回了紫宸殿,夜间他仍旧不打算睡在虞夏这里。暧昧情浓时,刘肆也担心再度伤了她。
虞夏虽然容易轻信别人,但她不傻,她能够看出来,整个宫里,只有她和荷雪才是一处的人。两个人说话的口音一模一样,荷雪看待她时,也比旁人要温柔。
沐浴的时候,虞夏让荷雪在自己身边伺候,她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上都滴着水,水珠顺着她的面颊往下滚落,虞夏道:“回忆不起自己曾经,我觉得很迷茫。”
荷雪沉默了一下,轻轻给虞夏按着肩膀,少女雪肩纤薄,人也单薄,和刘肆的后宫格格不入。
她这样的,既没有父母兄弟保护,又没有太多忠实的仆人护着,自身又不是步步为营心机深沉的女人,在这后宫中,就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不知道自己是谁,自然痛苦,”荷雪也救不了虞夏,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虞夏是她看着长大,她只能推送着虞夏往更好的地方去,尽量让虞夏生存得更好,“不过公主目前平平安安,倒也不必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公主和陛下亲近时要注意分寸,不要因为陛下疼你,就失了礼仪。”
荷雪真的害怕哪天虞夏说了不恰当的话,或者做了不恰当的事情被刘肆杀掉。
如今只能劝虞夏要小心翼翼,不能一味单纯无知下去了。
虞夏从水里出来,荷雪拿了布巾给她擦拭。
这幅身子完美无瑕,荷雪纵然是女子,也觉得虞夏美得惊人,而且并不是侵略性的美,而是很柔和很纯净的一种美。荷雪道:“公主何不与陛下生一个孩子?”
虎毒不食子,虞夏如今没有一点依靠,倘若能给刘肆生下一个小皇子或者一个小公主,哪怕日后虞夏被利用完了,再无一丝价值,说不定看在孩子的份上,刘肆也不会要她性命。
虞夏擦拭着身子,荷雪道:“公主,有一个孩子,您在宫里也不孤单。”
就是不知道,刘肆会不会允许虞夏生下孩子。
如果刘肆连一个孩子都不给虞夏,荷雪觉得,虞夏将来就真的没有生路了。
虞夏想了想道:“总觉得还早,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之前是什么样子,又怎么敢要一个孩子。”
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孩子的事情,还特别特别的遥远。
虞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什么时候她会有陛下的小宝宝呢?
电光石火之间,她脑海中又涌现了特别残酷的记忆。
昏暗的宫殿内。
男人桎梏着她的腰身,他的手劲之大,仿佛要将她一截纤腰给狠狠折断。
……
她面色一白,觉得身上有点冷,想要找一点依靠,又不知道依靠在哪里。
陛下应当在处理政务,或者在其他妃嫔那边吧,他不仅是她一个人的夫君,还是别人的夫君,也是整个国家的帝王,有千千万万的子民。
可她只有他了。
虞夏看向了荷雪:“我……我觉得害怕,荷雪,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入睡?”
荷雪叹了口气:“公主已经十六岁了,咱们国家二公主十六岁的时候,都诞下一对龙凤胎儿了,你不可以再粘着人,让宫女哄着入睡了。”
虞夏道:“我怕做噩梦。”
荷雪看着虞夏:“公主想不起曾经的事情,又能做什么噩梦?”
虞夏的噩梦难以启齿,她也具体说不出,只觉得某些零星片段让她的心脏很痛,痛得窒息,她觉得梦中自己的身体也是疼痛的。
她道:“我也说不清楚……”
荷雪知晓,刘肆厌恶宫女与虞夏接触太深,但她还是疼爱虞夏,虞夏来了景国后,整个人吃了那么多苦头,假如让贵妃和皇后知道,这两人肯定伤心得不行。
荷雪拿了衣服给虞夏围上:“奴婢陪着公主睡。”
虞夏很快就睡着了,荷雪跟了虞夏这么多年,也清楚虞夏睡眠很深,等人熟睡了之后,她就要起身去外边。
锦被中的小公主却低喃了一声“母妃……”
荷雪眸子也有些湿润:“贵妃娘娘一直都牵挂着您,儿行千里母担忧,您来了这里之后,娘娘大病了一场。”
白贵妃性格泼辣,敢爱敢恨,虽然她生的虞夏身体不好,但她本人身体很好。虞夏离开后她生了场病,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
荷雪给虞夏拢了拢被子,这才离开去了外边守夜。
永寿宫中则是热闹了一场。
太后表面上信佛,平常她的宫里最是清净,这次,齐绣却哭个不停。
齐太后面色冷了下来:“不过让你跪了一个时辰,这么委屈,是要了你的命?”
齐绣看到太后厌烦自己哭泣,赶紧止了眼泪,拿了帕子擦拭:“姑姑,我这次、这次完全是被人陷害,皇后她不是柔弱可欺的女人,她……她让我在陛下面前失了颜面。”
齐太后冷笑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的说一遍,将你的原话和他们的原话都和哀家复述一下。”
齐绣抽抽噎噎的将原本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齐太后,然后,她道:“我不过夸大了一些事实,皇后的眼睛立刻就红了。当着陛下的面这般,她就是故意扮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