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千般好——顾了之
时间:2020-05-20 09:40:27

  这个女孩身上文静的气质,与苏好截然不同。
  一声模糊的呓语打断了他的神思。
  他垂下眼,见苏好眉头紧蹙,嘴唇动了动,叫了一声:“姐……”
  徐冽眼睛眯了眯,在飘窗边坐下,把薄毯抖开,轻轻盖到她身上,盖到她裸露的脚踝时,注意到那朵金色描边的洛丝玛丽玫瑰,又看了眼旁边那幅画。
  半敞的窗子忽然吹进一阵风,悬挂在窗前的风铃丁零当啷响起来。
  徐冽抬手去拉不听话的风铃,视线一转,正好对上苏好迷迷糊糊睁开的眼。
  苏好一怔,初初醒转反应迟钝,倒也没立马惊叫起来,愣愣看着他:“你怎么来这儿了?”
  徐冽松开抓风铃的手,缓缓眨了眨眼:“找你……”
  “赔罪”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林阑的声音从底下传了上来:“嗯?你说徐老师去阁楼找姐姐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往上来的脚步声。
  苏好一滞,猛地跳下飘窗,也不知哪来的心虚,抓起徐冽的手就把他往阁楼的杂物间拉。
  徐冽反握了她的手,把她扯回原地,看准墙壁上的开关,拍亮了阁楼的顶灯。
  苏好:“???”
  “好好啊,你跟小徐在阁楼吗?”林阑已经走上楼梯。
  苏好迅速从徐冽掌心抽回手,立正站好,迎接林阑:“哦,对啊。”
  林阑探进脑袋:“嗯?你们俩在这儿做什么?”
  苏好吞咽了下,还没答出个所以然,徐冽指了指她,淡声道:“小妹妹请我来赚外快,让我给她当画模。”
  苏好:“……”
  这个脑筋转得是真快啊。
  不过你能不能换个称呼?
  苏好眨眨眼:“哦,对,我看这个哥哥骨骼清奇,长相很符合美学标准,给他开了一小时一百二的价。”
  “这样子,”林阑恍然大悟,“那我现在跟你们说话,是不是已经浪费了两块钱?”
  不愧是做生意的。苏好点点头:“是的舅妈。”
  “哦哟,那时间就是金钱,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抓紧画!”林阑赶紧离开了阁楼。
  苏好松了口气,等林阑走到楼下,无语地看向徐冽:“我看你别当家教了,去演戏吧,拿了奥斯卡还打什么工啊?”
  徐冽似乎笑了一下:“不是演戏,我真是来给你画的。”
  苏好一愣。
  “你之前不是想画我?傍晚的事,给你赔罪。”徐冽指了指画架,“开始吧,小妹妹。”
 
 
第24章 三月雨
  这人倒挺自说自话。
  难道他没听过一句火葬场经典语录叫“今天的我你爱答不理, 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他以为过了那个村,还有那个店?迟来的正义还算正义?这么久过去她还会对他的身体感兴趣?
  是的。
  她感兴趣。
  尊严诚可贵,面子价更高, 若为艺术故,二者皆可抛。
  不要白不要的为什么不要。
  不过, 这不妨碍她得寸进尺。
  苏好眼梢带风地扫他一眼:“我的速写作业早就交差了。”
  “素描和色彩呢?”
  苏好意外地挑了挑眉:“你怎么还懂美术生的东西。”
  徐冽沉默了会儿才说:“我也有个美术生姐姐。”
  “什么叫你也……”苏好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学美术的姐姐。”
  徐冽指指旁边那幅新鲜的油画:“你刚刚说梦话在叫姐姐。”
  苏好对他的联想力由衷赞叹:“你这什么脑回路,第六感这么牛逼?南中都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她曾经还有个姐姐。
  苏好很快岔开了话头,随口问:“你姐是在准备艺考还是已经读大学了?什么专业方向?”
  她这两问接得太快,急迫地询问他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是为了避免被他询问。
  她的讳莫如深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徐冽没去窥探什么, 答了她的话:“已经大学毕业了, 学珠宝设计。”
  “哇哦,”或许是为了掩盖其他情绪,苏好的赞叹有点浮夸,“酷。”
  她若无其事地走到画架边, 手肘支在画架边缘:“我不学设计,打算专攻油画,所以不需要速写模特了, 缺个油画模特,”苏好扯回正题, “这幅画了一个多月,今晚刚完工,你接个档?”
  徐冽扬了扬眉:“意思是需要当一个月模特。”
  苏好摊手:“不行就算了。”
  她这顺杆上爬的本事倒是不错。
  “行。”徐冽说。
  苏好打了个满意的响指:“那就这么说定了。”又看了看窗外天色,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开工吧。”
  “明天没课。你弟弟要去外婆家做客。”
  “……”她这表姐都不知道的事,小徐消息倒很灵通。
  “那明天我家没人,你可以过来啊。”苏好脱口而出才发现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飞快眨眨眼,“我是说,我明天想画画。”
  徐冽微微撇开头,掩饰掉笑意才转回眼看她:“我明天有事。”
  “哦,又端盘子?”
  “差不多。”做网课课件跟端盘子也算一个性质。
  “好吧,那今晚先简单打个形。”苏好在原地转了一圈,打量了下阁楼里的布置,“你想在哪?”
  “随便。”
  “你可别说大话,又没有专业模特的身体素质,你得选个舒服的地方,要不一个月后我还得送你去推拿。”
  “……”
  “哦对了,你之前挨揍的伤好了没?”苏好突然想起这茬。
  徐冽挑了下眉:“差不多了。”
  “就是还没好全咯。”苏好环视四周,“那飘窗太硬了,还是沙发吧。”她走到角落那张酒红色的单座旧沙发边,看了眼不远处的壁灯,双臂一圈就要去抱沙发。
  徐冽被她这力能扛鼎的样子一愣,走过去拦住她;“搬哪?”
  苏好一指墙壁:“那盏挂壁夜灯下边。”
  徐冽搬起沙发挪过去。
  苏好一手叉腰一手指点江山:“别这么板正,侧一点,对,再左边点,不是,太左了,停停停!OK,你坐上去试试。不行,你起来,再往前二十公分……”
  十分钟后,苏画家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以了,你把平光镜摘了,坐舒坦,然后选个地方看。”
  徐冽把眼镜搁在沙发扶手上,坐下来以后解开了衬衫第一颗纽扣。
  苏好摆摆手:“不用脱不用脱,距离产生美,我对你这种文弱书生的肉体不是很感冒。”
  “……”徐冽轻轻沉出一口气,指指身下这把折腾了他十分钟的皮沙发,意思他热。
  “哦。”苏好转身走到飘窗边,把窗子开大。
  徐冽调整坐姿,两腿微微岔开,双手交握,后背没靠到底,整个人只坐了沙发的三分之一到一半。
  “这样能舒坦?”苏好疑问。
  “习惯。”
  “家教还挺严,”苏好嘀咕一句,见他直直望着她,提醒道,“叫你选个地方看。”
  “选了。”
  苏好指指自己鼻子:“这么多地方你非盯着我干吗?”
  “会动的看着不容易失焦。”徐冽淡淡解释。
  “……”她就一防止眼神失焦的工具是吧。
  苏好铺好崭新的油画纸,在高脚椅坐下,拿铅笔在纸上打形,落几笔看他一眼,见他一动不动姿势稳当,好奇问:“你是不是给你姐当过模特?”
  “没。”
  “那你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等我把你调教好,你就可以靠这活赚钱,不用再去端盘子了。”
  “……”
  时间已经不早,苏好粗略地打好形就放徐冽下了楼。
  林阑在客厅等两人,见他们下来,问画完了吗?
  “早着呢,谈了笔长期生意,”苏好打了个呵欠,指指徐冽,“以后他每次来做家教都顺便留一个小时给我。”
  “你们谈妥就行,”林阑替徐冽打开门,“那小徐早点回去休息,记得明天不上课,别跑空了,下周再见。”
  徐冽跟林阑点头告辞,正要转身,见她推了推苏好:“跟哥哥再见。”
  “哦,”苏好看了眼徐冽,“再见。”
  “称呼都没有,礼貌呢?还麻烦人家给你当模特。”林阑小声训苏好。
  “……”苏好瞪着站在原地的徐冽,见他存心不走,深吸一口气,“哥哥再见。”
  徐冽朝她不咸不淡地点点头,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
  一个人的周六是孤(自)单(由)的。
  苏好趁白天采光好,在阁楼练了几张素描,傍晚美滋滋地拾掇拾掇出了门,跟文铭李貌陈星风约了吃烧烤。
  还是上次大学城附近那家烧烤店。
  苏好打了个车,结果被周末晚高峰堵在路上,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微信群里又一直催她,她干脆提前两公里下了车,打算租辆共享单车骑过去。
  刚到马路边的租车点,苏好掏出手机正准备扫码,一抬眼,看见旁边一家网吧里一个很像徐冽的背影。
  那人坐在单座沙发操作电脑,沙发扶手上坐了个长发飘飘,打扮成熟的女生,与他距离暧昧,正手指电脑低头跟他在说什么,说着说着笑起来,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苏好思忖不对啊,徐冽这时候不该在端盘子吗,刚要低头继续解锁单车,忽然看到施嘉彦拎着两袋零食推门进了网吧,走到了徐冽那个机位边。
  一个很像徐冽的人,可能不是徐冽。
  一个跟施嘉彦在一起的,很像徐冽的人,还能不是徐冽吗?
  苏好思索着眨了眨眼,一路小跑绕过绿化带,掩在路灯柱子边定睛去看。
  这回看清了那人的侧脸。
  真是徐冽。
  *
  到烧烤店的时候,苏好满脸肃穆,一坐下就指着陈星风说:“你,给我问问你们班施嘉彦现在在干吗。”
  几人本来等她等得肚子咕咕叫,被她这一身杀气差点吓饱。
  “你突然关心起施嘉彦干吗?”陈星风一头雾水。
  “叫你问就问,这么多废话。”
  “哦。”陈星风打开手机翻到微信,给施嘉彦发了条消息过去。
  一分钟后,他把施嘉彦的回复转给苏好看:「什么事啊风哥,我在网吧打游戏呢。」
  端盘子端到网吧去!没空给她当画模,有空带妹打游戏!
  他也好意思说这是赔罪。
  苏好气得一巴掌拍到桌上。
  文铭李貌的心脏和被她拍落在地的筷子一样抖了几抖,一个自由落体。
  “姐,怎么了姐?施嘉彦哪惹你了?”文铭颤抖地问。
  苏好平复了会儿心情,冷笑一声:“他搞十八禁,我也要搞十八禁。”
  “?!”
 
 
第25章 三月雨
  两个钟头后,文铭和李貌缩手缩脚地窝在酒吧卡座,满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好怕”的慌张。
  周围充斥着震耳欲聋的放克乐和男男女女的哄闹, 头顶灯球散发着让人眩晕的镭射碎光,两人坐了没一会儿, 就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再看旁边两位——
  苏好翘着二郎腿, 一手撑腮,一手拿了根细细的长签,戳起水果拼盘里的一块哈密瓜,嚼得怡然自得。
  陈星风一手捂耳朵, 一手握手机, 提高了声在讲电话:“少废话, 我让你赶紧叫几个人过来。”
  “什么叫这么临时,你以为我不临时?谁知道吃个烧烤能吃到酒吧来。”
  “你们苏姐今晚非要来玩,老子也很懵逼啊。”
  苏好翻他一个白眼。
  陈星风立马改口:“哦,不是她, 是我想玩。反正你们有几个过来几个,我这儿现在就四个人。”
  “凑你大爷的一桌麻将,”他看了眼文铭和李貌, “有两个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来的,平常课余时间玩石头剪刀布的那种。”
  文铭、李貌:“……”
  这边是大学城附近的一间酒吧, 环境闹了点,气氛倒还算学生气。
  文铭和李貌本来以为一进门就会看到一群人摇头晃脑地蹦迪,到了才发现风哥挺照顾他俩, 找了个不带舞池的酒吧,放眼望去都是年轻人在那儿摇骰子拼酒。
  这酒吧受众群体多是附近高校的学生,其实都没比他们大多少,是他们太不争气,连这种场面都hold不住,辜负了风哥的照顾!
  撂下电话,陈星风无奈地看着苏好:“你要组局能不能提前讲一声,这样搞得我很被动。他们晚上有约的有约,剩下的在家出不来,现在除了干瞪眼能干吗?”
  “我看这里其他人也没做很高级的事啊,不就摇骰子吗,要不我们也玩这个?”李貌说。
  “你会?”陈星风瞥他一眼。
  “不就是比大小吗?很难?”
  苏好和陈星风异口同声:“对你很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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