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下覆盖在眼睛上的布条,这些天让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出现在眼前。
“晴晴。”连齐轻唤一声,挥剑斩断绳索,将苏晴救了下来,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晴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刚才吓死我了。”
“没事就好。”确定苏晴毫发无损,连齐这才放下心来,眉宇间的担忧顿时消弭了几分。
苏晴扑进他的怀里,啜泣道:“我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连齐的声音低柔温润,像一只温暖的手掌安抚着她的心,“有我在,不用怕。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苏晴看到连齐身上密密麻麻的剑伤和染血的衣袍,心疼得好像心被挖去了一块,泪水噼里啪啦地顺着脸颊淌落,“连齐,你受伤了,流了很多血,呜呜呜呜……”
连齐轻拍她的肩头,柔声安慰:“我没事,一点小伤,不用担心。”
“七哥七嫂真是鹣鲽情深,心有灵犀,本王都有些羡慕了。”连千晟款步走来,俊美的面孔上笼罩着一层吹不散的阴霾,目光隐有不甘,“本王布置了如此周密的一个局,最终还是被七哥破解了,七哥果然是有大造化的人。”
连齐眉间一凛,直直地看向连千晟,眼中透着摄人的寒光,厉声叱喝:“你胆敢绑架太子妃,孤会让你付出代价,受死吧!”
连齐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暴露,挟着一道凌厉的杀气直冲过去,与连千晟缠斗在一起。
剑光闪闪,招招杀机,谁都没有手下留情。
连齐发了狠劲,用了十成的功力,锋锐的剑气激荡而出,地面都被震裂开深深的缝隙。
数十个回合下来,连千晟手臂负伤,稍显颓势,应付得愈发吃力,一个没留神被连齐一脚踹翻,如丧家之犬一样躺在地上。
连千晟单手撑地,还想挣扎着起来,连齐的剑尖已经对准了他的胸口。
连千晟的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喘息着笑了起来,“没想到七哥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打败我,是我技不如人。”
苏晴连忙小跑上前,揽住连齐的腰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他,不让他倒下。
连齐自上而下看着连千晟,像是睥睨什么卑劣之物,“因为我有值得用性命守护的女人,你不会明白的。”
“别跟他废话,我们快走。”苏晴扶着连齐,踉踉跄跄地朝山下走去。
“王爷。”连千晟的部下从暗处涌出,簇拥着他站起身来,“连千翊受了重伤,属下此时追过去,取他性命,尚有转机。”
“不必追了。”连千晟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沫,出言阻止,“太在乎输赢的人容易输不起,但这次,本王输得心服口服。”
连齐和苏晴互相搀扶着走了一段路,连齐吹了一声唿哨,一头毛色黑亮的骏马从密林中跑了出来。
“你先上去。”连齐扶着苏晴上马。
“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苏晴在马背上坐好,向连齐伸出一只手。
连齐攥住苏晴的手,借力一跃,跳上马背,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声音里落满倦怠,“我们快走,连千晟的手下如果追来就麻烦了。”
“好,你撑住。”苏晴庆幸自己闲着没事的时候学会了骑马,果然技多不压身,关键时刻能救命。
苏晴策马赶到山下,与连千钧汇合。
“殿下万安,太子妃娘娘万安。”连千钧看到苏晴和连齐两人回来,喜不自胜。
连齐扶着苏晴从马上下来,松了一口气,山下围满了精兵,就算连千晟的手下追来也不足为惧,他们已经安全了。
连齐心里的重石落地,双目紧阖,高大的身躯如玉山倾塌般轰然倒地。
“连……殿下,你怎么样了?”苏晴抱着连齐,歇斯底里地大喊,“太医在哪里?快来救救殿下!”
作者:春天来了,花都开好了,祝大家每天都开心。
第67章 养伤
连千钧火速护送连齐和苏晴回到皇宫,简御医已经在东宫里头候着了。
“简御医, 殿下伤得很重, 你一定要救他,你快救他……”苏晴眼圈通红, 鸦羽般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着急忙慌地对着简御医说了一串话, 语声哽咽近乎哀求。
“太子妃娘娘请放心,微臣定当尽力。”简有衍向苏晴略一欠身, 提着药箱步入寝殿。
太后和庆辉帝闻讯赶了过来, 院子里响起了通传之声。
“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孙儿, 皱纹丛生的眉眼间漫上担忧之色,她郑重其辞对简有衍道:“太子是一国储君, 是大宁朝的命脉,他的身体不容有半点偏失。”
简有衍正在为连齐施针, 闻言回道:“微臣一定全力救治太子殿下。”
庆辉帝捂着胸口咳嗽两声, 喘息着道:“简御医医术精湛, 翊儿有他照料一定万无一失, 咱们待在这里只会让简御医分心,还是出去等着吧。”
“陛下说的也是。”太后微微颔首, 视线落在苏晴的身上,“晴晚也跟哀家一起到外面等着吧。”
苏晴原本想要留在这里,守着连齐,但是转念一想,皇帝老头说的话也有道理, 她留在这里非但帮不上忙,只会碍手碍脚影响简御医,便随着太后和庆辉帝去外间等候消息。
时间随着铜壶里的滴漏一点一点流淌,苏晴不知道自己保持同一个姿势坐了多久,双腿早已麻木没了知觉。
宫人时不时地端着一盆血水出来,触目惊心。
苏晴鼻头发酸,喉间胀胀的难受,她的整个世界寂静的仿佛只有风声,心里像塌了一块似的,空的可怕。
“都怪我……”苏晴小声啜泣道。
要不是她执意留在大宁朝,他们早就回到了安全无忧的现代世界,连齐就不会为了救她而受伤了。
他身上那么多伤口,一定很痛很痛,古代的医疗技术有限,麻沸散的剂量很难拿捏得当,连齐免不了要吃很多苦头。
一想到他有生命危险,隐隐的钝痛从心口迅速蔓延,苏晴痛不欲生,眼泪不受控制地扑簌簌往下掉。
太后看她哭的伤心,安慰道:“晴晚你且宽心,翊儿一定会没事的。”
苏晴并没有因为太后的话好受多少,一颗心全都系在寝殿里那个与死神搏斗的男人身上,她向太后点点头,“嗯,他一定会没事的。”
两个时辰之后,简有衍满脸疲惫地走了出来,刚要下跪行礼,太后摆了摆手,焦急道:“不必行礼,太子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福泽深厚,暂时脱离了危险。”简有衍不敢把话说的太满,斟酌词句道,“但是太子殿下伤势严重,失血过多,有一剑险些刺中心脉,极其凶险,能不能撑过去,就要看今晚了。”
“简御医受累了,太子醒来,哀家必有重赏。”太后一听简有衍这么说,就知道自己孙儿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心绪稍安,“来人,抬上步辇,送简御医回太医院歇息,其他太医留在这里照看太子。”
简有衍跪下行礼,“微臣叩谢太后娘娘。”
苏晴拖着发麻的双腿站了起来,火急火燎地跑进寝殿。
紫檀木描金龙纹屏风后面,连齐静静的躺在床上,他的面色苍白虚弱,薄唇毫无血色,浑身裹满了白色的布条,活像一只木乃伊。
苏晴在床沿坐下,握住连齐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感受他指尖的暖意,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夜里,连齐发起了高烧,额头滚烫,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芷兰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屋子里霎时弥漫着一股苦涩浓稠的药味,“晴姐,药熬好了,简御医说这药要趁热喝。”
连齐烧得不省人事,叫是肯定叫不醒了。
“交给我吧。”苏晴接过药碗,张嘴含了一口汤药,慢慢地喂进连齐的嘴里。
连齐的喉结动了动,将药汁吞入腹中。
苏晴给他喂完药,不停地用湿帕子为连齐擦拭额头、脸颊和腋窝,用来物理降温。
“连齐,你一定要撑过去。”
“你说过要保护我,会一辈子对我好,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冬天快来了,我还等着你给我堆雪人。”
苏晴悉心照料一夜,天色渐渐亮了,东方天际铺满蔷薇色的朝霞。
晨曦微光里,连齐呼吸急促,呓语道:“晴晴,晴晴……”
苏晴伸手摸了摸连齐的额头,紧绷的心弦松弛下来,谢天谢地,终于退烧了。
连齐缓缓掀开眼皮,入目的是苏晴的一张略显憔悴的脸。
苏晴注视着连齐,目光里充满了关切与温暖,“简御医说你醒来就没事了,太好了。”
“傻瓜,我当然没事。”连齐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辈子你都没办法摆脱我的。”
苏晴伸手按在他的唇上,“不许说死字,不吉利。”
连齐宽厚干燥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气若游丝地跟她笑了笑,“好,不说。”
苏晴给连齐喂了一碗温水,连齐喝完没多久又睡着了。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日暮时分,落日的余晖透过镂空窗格照进来,为奢华雅致的寝殿涂上一层暖黄色的柔光。
连齐两手撑着床板,吃力地坐起来,他浑身是伤,哪怕是轻微的动作,也会引发剧烈的疼痛。
苏晴急忙拿了一只石青色暗纹软枕垫在他的身后,“慢着点,你伤得不轻,有什么事情叫我来做就好。”
连齐靠在床头,轻咳两声,道:“我饿了。”
“你等着。”苏晴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寝殿,回来时手上端着一个描金缠枝牡丹纹托盘,一碗鲜香四溢的人参鸡汤搁在上面,“我亲手为你熬的鸡汤,快趁热喝了。”
连齐就着她的手喝了口鸡汤,抬眸微笑,“很好喝。”
苏晴舀了一勺鸡汤,放在唇边吹温,“我炖了好几个小时才炖好的,里面加了很多滋补的药材,你要全部喝光。”
“好。”连齐足足有一天多没有进食,确实饿狠了,急需补充能量,一碗鸡汤很快见了底。
喝完鸡汤过了半个时辰,苏晴又喂连齐喝了一碗汤药。
苏晴拧了一块湿帕子,轻柔地给连齐擦脸擦手。
她以前学过护理,把换药的工作也揽了过来,不想假手于人。
苏晴揭开纱布,看到连齐身上狰狞的伤口,鼻子一酸,眼眶发涩转开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颤动的泪光。
连齐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淌下,苏晴漂亮的小脸像是沾了露珠的粉荷,惹人怜爱。
连齐伸出指尖抹去她脸上的眼泪,语气轻松地道:“我只是受了点小伤,休息几天就好了。况且男人身上有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反倒能增添一些男子气概。”
苏晴心疼的像针扎,吸吸鼻子道:“我倒是希望你没受一点伤。”
“你关心我,我知道。”连齐拉过苏晴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我会乖乖听你的话,按时吃药好好休息,争取早日痊愈。”
苏晴破涕为笑,“嗯。”
过了三四日,连齐的伤势渐渐好转,一些细小的伤口开始愈合结痂,苏晴除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包扎换药,还要给他擦洗身子。
温水里掺了可以消炎去肿的青木香和白檀香,苏晴拧了一条湿帕子,先给他擦了脸颊脖颈,接着是两条胳膊,再顺着健壮结实的胸膛往下。
“还有一个地方没擦。”连齐提醒道。
“不然你自己擦吧。”苏晴不好意思低下头,一副小女人的娇羞情态,虽然他的身体她已经看过很多次,仍然很害羞。
“我不方便。”连齐答的理直气壮。
“那好吧。”苏晴红着脸去解他的裤带。
擦着擦着,手感不太对劲,苏晴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受伤了还这么不老实。”
连齐神色不改,“说明我某方面功能健全。”
苏晴听他说着没羞没臊的话,超想把整盆水朝他头上浇去,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不和他计较。
又过了半个月,连齐的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生活完全可以自理,不再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巨婴了。
晚上洗漱后,连齐拥着苏晴上床歇息,寝殿里只点了两盏错金银油灯,昏黄的光线营造出一种暧昧朦胧的气氛。
“老婆,我们好久没那个了。”连齐微微笑,眸中一片荡漾的温情,“想死我了。”
苏晴按着他的肩膀向后推搡,嘟囔道:“你的伤刚好,还要休养一段时间,以后再说吧。”
“没关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连齐俯下身,亲吻她饱满水莹的红唇,“憋太久对我身体不好。”
苏晴的俏脸被他灼热的吐息蒸得粉扑扑的,想想还是不太妥当,“还是不要了吧。”
连齐眉头紧皱,额角冒着细汗,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佯装痛苦道:“乖,别乱动,我的伤口有点疼。”
苏晴怕他的伤口崩开,按在他肩头的手松了下来,由着他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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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连婧柔来东宫看望连齐,给无双带了许多宫外的小玩具。
连婧柔捧着一只做工精美的黄铜手炉,进了西暖阁,“这几日天儿愈发冷了,我怕孩子们受凉,就没带来。”
连婧柔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可把傅景明高兴坏了,她在月子期间进补太多,脸颊圆润,身材略微发福,模样看起来很喜庆。
苏晴招呼连婧柔入座,“没关系,等天气暖和了,再带小宝宝进宫里玩。我这阵子光顾着照看你七哥,都没空去看你。”
“好呀。”连婧柔喝了口梅花雪水泡的茶,齿颊留香,“七嫂听说了吗?连千晟在逃亡途中被抓,昨日已经押送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