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爱得如胶似漆”?
宁缈当机立断,提裙奔上前,乳燕投林般扑进萧行言怀里,又娇又软,“人家都等你好半天了!”
然后抬脚偷偷踩了他一脚,示意他配合一点。
萧行言:“……”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回拥住她,嗓音温淡:“路上有点堵,等急了吗?”
……哦豁,看不出这家伙反应挺快,演技切换自如嘛。
宁缈想着差不多就行了,就要往后退。
却没能退开。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像铁一样,她一动,反而箍得越紧。
谢锦润看着旁若无人相拥的夫妻俩,娇小的女人倚在男人胸前,乖顺得像只小奶猫。
“萧行言!还是该叫萧总了?好久不见。”谢锦润突然有股出声打破这一幕的冲动。
萧行言目光淡淡扫过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好久不见。”
谢锦润的手指紧了紧。
从前就是这样。他从小就是受人瞩目的钢琴神童,人人都捧着他,可萧行言永远是这副清清淡淡的样子,目中无人。
或许一个人态度真的能潜移默化地影响身边的人,在萧行言出现,成了宁缈的家教后,他明显感觉到宁缈不如以前那么粘着他、崇拜他了。
不过是个烂赌鬼的儿子罢了。
谢锦润面上带笑,语气调侃,“虽然我不介意你们就这么抱下去,但时间真的不早了。”
宁缈胡乱掐了萧行言一把,瞪着他小小声:“可以了啊!”
“车在外面等着。”萧行言手臂微松,依旧揽着她的腰,然后看向谢锦润,略带迟疑,“谢先生……自己开车来的吗?”
就差没明说请他自便了。
谢锦润差点气笑了。不过他是一个出身良好卓有风度的绅士,没必要跟小家子气的下等人一般见识。
“我过来接缈缈,多一个人也不多,车上坐得下。”他扬了扬车钥匙,“还是一起吧,减少不必要的碳排放。我近年一直在关注倡导环保——说起来,缈缈前几天是不是去了蓝色星球环保基金会的晚宴?我是蓝星的荣誉董事之一。”
宁缈纯粹是为了秀新裙子去的——好吧,可能有那么1分是关心环保,其余99是秀高定。
但她嘴上肯定不能承认:“是吗?蓝星的项目都非常有意义,我一直有捐款支持。”
谢锦润笑:“我就是在捐赠人名单里看到了你的名字。我相信,这颗星球会感谢你。”
听听,这颗星球会感谢你,这话多动听!宁缈笑逐颜开:“对了,我们家那个慈善基金……”
“时候不早了,”萧行言沉声打断两人的你来我往,“到底走不走?”
宁缈被他带着朝外走,嘟着嘴咕哝,“走就走嘛,凶什么凶……”
谢锦润落在后面,嘴角的笑意加深。
不一样的阶层出身,决定了不一样的眼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就算硬爬了上来,也不可能真正的融入。
谢锦润开的是辆特斯拉,环保人设贯彻得很彻底。
他拉开副驾的车门,含笑看向宁缈,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很多遍。
萧行言就像没看见一样,径直打开了后座车门,手护在车门上框,目光淡淡投向宁缈。
宁缈:“……”
坐进了后座。
萧行言俯身捞起垂到车门外的裙角,塞进车里,然后关上了车门。
“Oops!”谢锦润笑着摊了摊手,“以前缈缈都是坐我的副驾,习惯太顺手了……”
萧行言长腿微抬,姿态从容地坐进了副驾。
他坐得气定神闲,全无关门的意思,谢锦润愣了一下,只好伸手为他合上车门,然后绕去了驾驶侧。
直到系上了安全带,谢锦润才恍然意识到不对——
艹,好像他是酒店门口专门拉车门的门童一样!
宁缈有股错觉,像是看了场宫斗戏里的高手过招。
……坐个车而已,至于么?男人就是戏多。
谢锦润深呼吸,打开音响,钢琴声如潺潺流水倾泻而出。
“说来遗憾,我错过了你们的婚礼。”他瞟向后视镜,与宁缈的视线对上,“真可惜,没能看到你穿婚纱的样子。”
萧行言指节轻叩,面色冷淡。
宁缈偏头怔了下,才想起来,“哦对,你那时候是……摔断了腿?”
她仔细回想,“诶,怎么断的来着?我记得特别搞笑。”
谢锦润:“……”
他只是游泳在岸上踩到水不小心滑倒,搞笑吗?
摔倒的瞬间他克服了本能,没有以手撑地。虽然双腿骨折,但保护了双手的完好,当时公关团队抓住这点运作“琴痴”人设,颇收割了一大波人气……
“啊我想起来了!”宁缈小手一拍,“二伯母说你其实本来只摔断了一条腿,另一条腿是踢到拐杖,踢折了对吧?哈哈哈哈哈,真行!”
她笑得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洒满车内。萧行言以手握拳抵着唇,紧绷的唇角微松。
谢锦润脸都绿了。
他竭力维持住表情,试图把话题转回去:“无论如何,没能看到缈缈穿婚纱是什么样子,是我人生一大憾事了。”
“嗯?”宁缈止住笑,“我朋友圈不是发过那么多美美的婚纱照吗?难道你手也断了,没法刷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鉴表达喵已上线!
第7章
-Chapter 7-
当初为了宁缈的婚礼,名设计师专门为她精心设计的婚纱华丽精致,美轮美奂,足以被收入博物馆流传后世。婚礼上她请了专业的摄影团队全程跟拍,务必要全方位各角度记录下她每一个美丽的瞬间。
美是稀有品,仙女就要大方一点,让凡人欣赏膜拜嘛。
宁仙女极度不爽:“这都多久了你竟敢没看过?有没有诚意啊!还好意思说是人生憾事?那你打开手机,就能收获死而无憾了呢。”
谢锦润:“……”
“不是,”他察觉不对,“我从来没有刷到过你的动态……”
后视镜里宁缈抱着胳膊,小脸上明晃晃写着“我就看你接着编”,谢锦润心生恼怒,低头就要去找手机。
“——小心。”
萧行言倏然伸手拉了一把方向盘,车向右一摆,避开了贴近的左车。
“我没说让你现在看啊!”宁缈吓了一大跳,“算了算了,不跟你说话了,太危险。”
说完把小嘴闭成了蚌壳。惜命第一名。
谢锦润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僵。他挨个活动着手指,确认十指的指节还是一如既往的灵活,悄悄舒了口气,也沉着脸不再开口。
一路无话,很快车拐进胡同,在一扇朱红大门前停下。
二伯生日,平辈小辈们都要来贺寿,枝繁叶茂的一大家子聚在一起,隔着门已经能感受到里面的热闹。
宁缈下了车就要自顾自进去,刚抬脚又收回,转身紧紧挽住萧行言的手臂。
——如胶似漆如胶似漆!
如今谢锦润就等同于姚昙惜的耳目,她和萧行言今天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经他转述,传到姚昙惜耳中。
“老公我们进去吧?”宁缈嗲声嗲气。
萧行言垂眸深深地看着她。
须臾,他揽着她的纤腰,将她拉到树荫下。
“宝贝稍等一下,”萧行言下巴微扬,示意正转进胡同口的一辆车,“还有给二伯的礼物。”
她一向喜欢在人前演恩爱夫妻,他不介意配合。
宁缈的耳尖烧了起来。
……他他他叫她什么?
演技太浮夸了吧!
树上蝉鸣鼓噪声声,宁缈抬手在发烫的脸颊旁扇风,嘴里含糊嘟哝,“哎呀外面热死了……你不早说,礼物我有送……”
二伯是个雅人,宁缈准备了一幅名家书画,已经提前送过来了。
眼看着那辆车上跳下来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小心翼翼像是在搬什么大件下来,她不由有点担心,“你弄的什么啊?”
可别不对路,马屁拍到马腿上……
谢锦润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切。
表姑父可不是个容易讨好的人,只喜欢些富有文化底蕴的东西,那可不是有钱暴发就能入手……
“哇。”宁缈小小地惊呼一声,看清楚了那东西的全貌——
那是一盆足有一人高的盆栽。
下方崎岖的山石勾勒出悬崖峭壁的一角,苍劲松柏宛如破石而出,枝干粗壮虬结扭曲,枯木如白骨铮铮,葱郁的绿枝从中延展向上,让人仿佛能感受到它挣扎成长过程中的步步惊心,于奇险中透着勃勃的生命力。
那份与天争命的不屈,感染力十足,竟令人禁不住有些眼眶发热。
盆栽一抬进去,二伯就眼睛一亮,围着打了好几个转,看得舍不得移开眼。
一贯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好好,这个好。”
连着说了三个好,可见着实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这还没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初步欣赏过,他终于挣扎着移开视线,看向萧行言,锐利的目光将他从头细细打量到脚,仿佛重新认识他一般。
然后扫过他牵着宁缈的手,点了点头,“好。”
宁缈眨眨眼睛,也偏头睨向萧行言。嗯,颜值肯定是没得挑的,她的眼光不容置疑,可二伯又不是没见过他,他今天也没长出三头六臂来啊?
“二伯母~”她转头嘟着嘴不满,“你看二伯好偏心,光夸他不夸我!”
小丫头这胜负心!二伯母笑弯了眼,“听见没老头子!”
二伯大手一挥:“都好!”
一时间满堂欢笑,热闹非凡。萧行言静静地看着宁缈跟长辈们撒娇卖乖,把每个人哄得喜笑颜开,个个恨不得把她疼到心坎里。
家族亲情是一种什么体验,萧行言其实并不了解。未曾体会过,也谈不上渴慕。他走到今日,靠的从来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向来看得很淡。
“哎哟哟,我刚才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棺材脸二哥居然笑了!小缙结婚都没见他这么开心吧?”言笑晏晏中,一道女声格外尖酸,“一连说了五个好,这可是头一遭儿?咱们缈缈真是,找了个五好老公啊,女婿里头也是独一份……”
宁缈听到这个声音就想翻白眼。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也不知道奶奶是不是生到最后没墨了,最小的小姑姑,堪称全家的智商盆地。
年轻时不顾家里反对,死活要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校工,甚至不惜未婚先孕,拿肚子逼迫家人。那校工就校工吧,职业不分贵贱,只要人上进,凭宁家的资源稍微提携一下,怎么样也差不了。
——这么想就太天真了!
校工小姑父眼高手低,撞大运成了宁家女婿,人还没胖就先喘上了,高不成低不就的,至今一事无成,最大的本事就是撺掇小姑姑向娘家要好处。
更不堪的是,前几年还闹出了在外面养女人的丑事。
小姑姑又哭又闹,搞得鸡飞狗跳,却打死不肯离婚,只求他回心转意回归家庭,还把劝她离婚的人都埋怨上了。
二伯气得再没给过小姑姑好脸色,还放了话不许她男人再上门,否则叫警卫丢出去。
宁缈真不知道小姑姑每天得用猪油糊多少遍眼睛——或者真正的爱情就是如此盲目?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让宁缈不快的是,小姑姑刚才这话一拉一踩,踩着二伯的亲儿子宁缙,给萧行言拉仇恨是几个意思?
“二伯明明经常笑啊!宁缙结婚时他全程笑得见牙不见眼呢。”宁缈杏眸扑闪,表情无辜又不解,“难道二伯对小姑姑不笑的吗?为什么呀?”
……灵魂暴击。
偏厅里众人聊天的聊天打桌球的打桌球,面上很正经,暗里都在憋笑。
小姑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肚子火却没法发出来。
不都同样是出身低微吗,凭什么她老公受尽家人白眼挑剔,宁缈嫁的这个不过是运气好赚了几个臭钱,就能当得起个好了?还是个孤儿,搞不好是刑克六亲的命!
宁缈一直在密切注意谢锦润的动向,正好这时他的视线朝向这边,她忙用牙签扎起一颗红提,举到萧行言嘴边,“啊——”
萧行言配合地张口。
提子圆润饱满,轻轻咬破薄脆的表皮,清甜芬香的汁水充盈唇齿间,甜入心扉。
“缈缈。”他突然开口,在宁缈下意识转过头时,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凑了过去。
宁缈的心脏差点停跳。
倏然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她都能数清他的睫毛——她早就想说了,男人的睫毛长这么浓这么长做什么?
偶尔在……那个亲密的时候,关了灯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就会变得异常敏锐,她有时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睫毛拂过她的皮肤……
打住!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他垂着眼一直盯着她的唇,凑这么近是想干什么?
总、总不会是当着这满满一屋子亲戚的面,想、想……
扑通——扑通——
在宁缈僵着身体,心脏就要跳出喉咙眼的前一秒,他终于动了。
拇指移到她的唇角,指腹轻缓地擦过。
“口红,这里蹭到了。”
宁缈懵懵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