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陌言看了钟诚均一眼,“颜末也没做什么吧。”
“他还没做什么?!”钟诚均瞪着眼睛,不满道:“他都凑到月月耳边了!”
“应该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邢陌言一边说着,一边见颜末走了回来,“你让江月帮了什么忙?”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江月脸色凝重的走了出来,“我检查好了。”
颜末心急道:“怎么样?”
“她身上这个部位,果然没有淤痕。”江月隔空比了比自己腰间的部位,“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在唐曼宁身上其他部位仔细检查了下,也没有任何淤痕。”
钟诚均奇怪道:“你们查唐曼宁身上有没有淤痕是为了什么?”
颜末开口道:“如果你要强迫一个女子......”
“哎哎,说什么呢!”钟诚均立即制止颜末,然后急忙跟江月证明自己的清白:“月月,我不会那样做的,你可要相信我。”
“我只是打个比方。”颜末无语道。
钟诚均给颜末拱手:“颜公子,这里还有其他人,你可以换一个打比方。”
邢陌言闻言,看过来。
颜末看向邢陌言。
......算了,她还是直接说好了。
“对唐曼宁不轨之人,想要行那事,必须要抓紧唐曼宁才行。”考虑到古人都很保守,颜末说的还算隐晦,“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唐曼宁那时候还活着,她必然要挣扎。”
江月红着脸补充:“唐曼宁没有中药迹象,所以她被......她那时候是清醒的状态。”
颜末点头:“可是我刚才让江月去检查了唐曼宁的身体,她应该被大力控制的地方,并未见淤痕,所以这说明了一个问题。”
邢陌言和钟诚均的脸色都冷了下来。
颜末叹了口气:“唐曼宁很可能是死后被人......也就是说,她是被先杀后奸。”
而先杀后奸,更可能是凶手的障眼法。
钟诚均皱眉:“那这么说,柳萃和黄娅的嫌疑......”
不等钟诚均说完,陆鸿飞快步走了过来,“柳萃来报案,说自己隐瞒了一些事实。”
几人对视一眼,同时往正厅走去。
......
柳萃跪在地上,脸色苍白胆怯,见颜末几人进来,连忙磕头,“几位大人们,小女迫不得已,隐瞒了一些事情,还请各位大人赎罪。”
邢陌言坐在中间的位置,神色肃穆,风光霁月的脸上一片冰冷,“你可知隐瞒与案件有关的线索,会有什么后果?”
“大人饶命!”柳萃仓皇慌乱的用头抵在地上,颤抖着身体道:“小女只是觉得那个事情不重要,而且......而且我要是说了出来,那我就完了......”
颜末皱眉:“到底你隐瞒了什么?”
柳萃抬起头,“其实我那晚离开她...小姐的房间后,想想觉得不妥,便又回去了,可是我才走到门口,就见到了......见到了冯班主。”
“冯沙?”颜末惊讶道:“你也见到了冯沙和二......和另一个男人......”
“不是。”柳萃摇头,“那个时候,小姐还没死,我看到冯班主在纠缠小姐,被小姐打了出来,然后冯班主就走了。”
这个消息,着实震惊了众人,照柳萃这么说,冯沙那天晚上,其实是去了两次唐曼宁的房间!
可是冯沙却隐瞒了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了,年底太忙了,不好意思哦
第12章 嫉妒心
颜末皱眉:“你现在为什么会说出来?当初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说?”
柳萃胆怯的看了眼颜末,许是害怕颜末怪罪,又立刻低下头:“大人,小女还要在戏班里生存......”
“那现在呢?”颜末无法说柳萃做的是对,还是不对,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冯班主要遣散戏班。”柳萃讷讷道:“我没地方可去......不,是我,我担心冯班主现在遣散戏班,是因为心中有鬼......”
陆鸿飞有些诧异:“他为什么突然要遣散戏班?”
柳萃的表情有些落寞:“小姐死了,还死的那样惨,现在外面有很多风言风语,戏班已经经营不下去了,出了这种事,谁还愿意来听戏。”
......
因为柳萃的供词,邢陌言立即叫人提审了冯沙。
冯沙没想到自己两次去唐曼宁的房间,竟然被人看见了,他一边惊怒的看着柳萃,一边惶恐的跪下来磕头,“大人,小人......小人的确还去找过曼宁,但我第一次......我第一次真的没做什么,而且也没待多久,我很快就走了。”
“是没做什么,还是没机会做?”钟诚均嗤笑一声,“大半夜去女儿家的房里,你还想做什么?而且竟然还去了两次。”
“我......”冯沙颤抖着身体将头嗑在地上,“大人饶命,小人也就是有那贼心,可没那贼胆,我可还指望她给我挣钱呢,曼宁不愿意,我自然是不敢强迫她,更别说杀她了。”
邢陌言突然笑了一声:“你有那贼心,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为什么偏偏那天化作了行动?”
颜末看了眼邢陌言,在心里给邢陌言赞了一声好。
让冯沙将想法化作行动,一定有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背后,没准隐藏着某种动机。
“其实...其实那天晚上我去找曼宁,一开始只是想安慰安慰她。”冯沙微微抬头,回忆道:“那天曼宁不是将黄娅的宝贝花瓶摔了吗,我去找黄娅说情,啊,对,是黄娅让我去安慰曼宁的,所以我才......”
邢陌言眯起眼,“黄娅吗?”
冯沙点头应是。
......
“这个黄娅很可疑。”颜末圈出黄娅,“现在她被慢慢挖出来了。”
江月对颜末的小白板案情分析很感兴趣,所以也来跟着旁听,此时举手道:“但是听人说,那天晚上,黄娅很早就睡了。”
颜末摇头:“这个可以伪装,不是有力的不在场证明。”
“对了,凶器能圈定范围吗?”钟诚均突然偏头问江月。
“凶器是很硬的东西,大概一个巴掌大,钝器,应该是圆形。”江月皱眉,“我们排查了唐曼宁的房间,她的房间并未丢失过类似的东西,也就是说,凶器可能是凶手外带来的东西。”
颜末:“也可能不是。”
“怎么说?”江月好奇道。
“也可能是新买的东西。”颜末挑眉:“柳萃临走前,我问了她一个问题,我问她,那天唐曼宁是否有让她买过什么东西,她说有。”
几人立即竖起耳朵,钟诚均直接拍手:“可真有你的!”
“买的是什么?”陆鸿飞有些急迫的问道。
“砚台。”颜末扯了扯嘴角,神色有些复杂:“听柳萃说,是唐曼宁买来送给黄娅的道歉礼物,不过那个砚台,现在不见了,我想这个砚台十有八九就是凶器。”
江月神色略有些激动:“如果没有意外,那就对的上了,基本符合凶器的一些特征。”
“邵安行那边也查出了点东西。”邢陌言开口,“那天晚上,他说看戏看的无聊,自己去后院转了一圈,路过花园的时候,被人敲晕,我派朱小谷仔细查了下邵安行被敲晕的地点,离唐曼宁住的地方很近,离杂役住的地方也很近。”
“杂役?”
......
这些天,瑞雅班的人都过的不怎么好,先是台柱子,他们的当家花旦唐曼宁无辜惨死,被当场抓住的男人,好像背景很大,以至于案子直接惊动了大理寺。
凶手还没抓住,班主就要遣散戏班,他们也不知能分到多少钱。
遣散戏班的事情还没落定,大理寺又叫了班主去审问,这一去,当天就没回来,只回来了一个面色苍白的柳萃。
问柳萃,柳萃什么话也不说,只默不作声的收拾行李,等着走。
难道冯沙是凶手?已经确定了?
众人不敢想,只觉得前路渺茫,更不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人偷偷从房间里出来,灯都没点,腰间仿佛藏着东西,一路小跑,但还未等他跑到前厅,便突然被人制住了身体,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下一瞬,灯火大亮。
朱小谷哼了一声,使巧劲儿击打在男人腰间死死捂着的地方,男人闷哼一声,这才松开手。
一个染了血的砚台滚了出来。
“大人。”朱小谷将砚台呈上。
江月带着猪脬做的手套接过来——这是颜末建议做出来的,之前用的是麻布做出来的手套,不贴合手指,戴上不好操作,但如果不戴手套,会弄脏手,总之就是各种不方面。
将猪脬加工处理之后,做出来的手套非常薄,还贴合手指,不影响触感,当时颜末提出来后,孔鸿简直奉若珍宝,欣喜的研究了一个晚上,在此基础上还改良了很多。
看的颜末也是叹为观止,不得不佩服孔鸿的奇思妙想和创新精神。
江月比对了砚台的大小,以及其上的血迹,最终点点头:“这个砚台就是凶器。”
那男人听到江月这样说,还想挣扎逃跑,结果被朱小谷一脚踹翻在地。
“还想跑?!”
这时候,这里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戏班众人的注意,渐渐有人汇聚过来。
“怎么回事啊?”
“天啊,这不是大理寺的几位大人吗?”
众人立即磕头下跪,同时面面相觑,仍旧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人眼尖的发现了朱小谷脚下的男人。
“王长?他怎么了?”
“对啊,这不是王长吗?他是哪里惹到几位大人了吗?”
众人窃窃私语,颜末看向王长,“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们替你说?”
王长是个看上去很老实的男人,年约四十,面貌敦厚,身材高壮,据调查,他是戏班里打杂的,专门收整各种杂物,各种杂活也是他做,总之在戏班里,算是老好人的存在。
“大人,小人......小人认罪。”王长脸色灰白,认罪倒也干脆。
众人哗然,纷纷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王长,显然怎么也想不到王长是杀人凶手。
“凶手不是冯班主?”
“王长是凶手?天啊,怎么会是他?”
邢陌言扫视一圈众人,随即开口道:“说说吧,你是如何起的歹念,之后为什么要杀唐曼宁?”
王长沉默了半晌,才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我见色起意,之后又怕唐曼宁告官,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她杀了。”
“你在说谎。”颜末开口道。
“我没有说谎。”王长抬头看了眼颜末,“大人,事到如今,我说谎也没必要了。”
颜末笑了一下:“怎么没必要?你不还要保护你的恩人吗?”
王长脸色变了。
这会儿王长已经双手反绞到背后,被扣上了手铐,朱小谷在人群中,抓了黄娅过来,将黄娅压着跪在了王长身边。
黄娅脸色变了又变,等跪下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
颜末:“听人说,你是黄娅带进戏班的,如果没有黄娅,你恐怕会被追债的打死,对吧?”
王长看了眼人群,随即垂下眼:“这是戏班里都知道的事情,大人何必还问我。”
“是啊,所以黄娅让你做什么,哪怕让你去qiangjian一个尸体,恐怕你也是愿意的。”颜末叹息一声,看着两人变了的脸色:“先奸后杀,先杀后奸,你们以为大理寺查不出来这个顺序吗?”
戏班众人听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们惊疑不定的看着王长和黄娅,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情况。
“大人,凡是要讲究证据。”黄娅咬着牙,“哪怕证明了王长说谎,但也不能证明他掩护的那个人就是我啊?曼宁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怎么忍心......”
颜末厉声喝道:“你怎么不忍心?!事到如今,你还狡辩?黄娅,我就问你,这砚台,是唐曼宁买给你的,你知道吗?你碰过没有?”
“我不知道。”黄娅磕头,“大人明鉴,我见都没见过这个砚台,更别说碰这个砚台了。”
颜末冷笑一声,蹲下身体,平视黄娅,“你知道国子监学生被分尸的那个案子吗?”
黄娅不明所以的点头,“知道。”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出凶手的吗?”颜末面容平静的看着黄娅:“那个凶手也说没碰过凶器,但我们在凶器上找到了凶手的指纹,要知道除了死者,凶手是另一个接触凶器的人,你说你没碰过这个砚台,那如果我在砚台上找到你的指纹......”
黄娅一瞬间就白了脸色。
颜末摇摇头,站起来,“真相永远不可能被掩盖,你以为自己做的有多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单单是你对唐曼宁的冷漠行为,哪怕说一万次心疼唐曼宁,我都有理由怀疑你。”
“这么久以来,你有真正看过唐曼宁的尸体一眼吗?”江月冷声问道。
黄娅大概终于知道自己哪里做的惹人怀疑了,她仿佛想起了唐曼宁的死状,浑身颤抖起来。
谎言一戳就破,证据摆在眼前,不可能再撒谎了。
黄娅没有死撑,很快就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实。
颜末脸色复杂:“你为什么要杀唐曼宁?这么多年相处,怎么说也有一点感情吧。”
“是有。”黄娅神情衰败,她凄惨一笑:“我对曼宁当然有感情,可当我每次看她站在台上的时候,那些感情就全被嫉妒压了下去,我嫉妒她,不,我嫉恨她,这是我亲手教导出来的人,为什么要比我还优秀?为什么她能在台上发光发彩,而我只能退居幕后?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