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我好像居心不良一样,那你说说我有什么目的?这至尊之位?我可不是你们秦家人,也无心做那篡位之事。”
“你是无意这个位置,这点我从小就知道,但你有其他目的,虽然我不确定,但我知道肯定跟伯母有关,就算是今夜你出手,也不过是顺着父王想拿到一些东西而已。”
秦孟川喊伯母,那就是傅东离的母亲了。
傅东离眼里暗沉了几分,也没否认,“是没错,如今我是得偿所愿了。”
跟秦孟川一样,后者因为不构成致命证据的面具坦然所有,因早就准备摊牌。
傅东离现在承认了,也只因为大局已定,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秦孟川也无意对此追究,因为聪明人无需说破一切。
心照不宣即可。
某种意义上,利益一致,目的一致,他跟傅东离一直都是盟友。
只是后者更虚伪。
明明占了便宜,却一副无所得被欺负的样子。
呵!
秦孟川看着傅东离转身。
“我倒想知道你的妻子知不知道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
“比如你会武,而且武功很好。”
秦孟川到底还是看不惯傅东离的云淡风轻,因此说了这样的话,傅东离转过身来,瞧着他。
“自小你就隐忍着,如今终于释放了,却好像还不够。”
秦孟川微笑,“是不够,其实相比今日一切,我更想做另一件事。”
因为打败隐王三人根本不算什么,他早知道自己会赢。
但傅东离不一样,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一个是最被喜欢的,一个是最被虚伪对待的。
明明都聪明绝顶,才华绝世,他却只能隐忍克制。
他想有个结果。
秦孟川抬手,内卫出来,抛出了一把剑。
傅东离接住,眯起眼,看向对面的人,半响,他解下外袍,随意一甩。
“那就打吧。”
“打完我好回去哄媳妇。”
铿!剑拔出,肃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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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瑟等了许久,傅东离走出来了,毫发无损,眉眼依旧清明,朝她看来时,稍稍一笑。
她心中一定。
他安全了,才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不过等傅东离靠近了,赵锦瑟却眉头一压,伸手摸向傅东离肩头,后者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这里是别人家呢,这么着急,回去再陪你好不好?”
他跟哄小孩子似的,说的偏是大人也不堪入耳的话。
赵锦瑟面上一热,却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受伤了,刚刚打过了?还真是好兄弟...”
她这一句好兄弟还是十分复杂的。
傅东离浅浅一笑,“是啊,的确是好兄弟。”
明知道不一定能赢,还非要跟他打这一场。
打的时候又尤其避开致命点,这还比个屁!
傅东离当时就不耐烦了,扔了剑就走了,留下秦孟川站在原地苦笑。
兄弟么,有时真,有时假,但真真假假他们自己都分不清了。
那就不分了吧,反正他们都没那闲工夫。
傅东离也就这么一说,忽然见到自己媳妇表情不对,很厌恶的样子,而且还捂住嘴巴,然后...干呕了。
傅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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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结束了,朝野纷争也结束了,哪怕次日凌晨就有边关急报来,整个国家都陷入了战乱危机之中。
野王正是被授予太子册宝,因是武将出身,朝野上下所有的武官无不振奋,倒是空前一心抗战,而文官因有不少人附逆三个王爷,一个个都有把柄在,因此都不敢乱动。
更重要的是——蜀王下令让傅东离兼太傅位,辅佐朝政,且负责军事粮草调配。
这一战打得厉害,边关战事激烈,内城也诸多不安,但在这样的不安中,有几家总是不一样的。
邯炀的岭南王府很安静。
傅府也很安静。
长公主府也安静。
不同的是,长公主经常会进宫陪伴蜀王,因为蜀王已经病入膏肓,如今只是吊着一口气等着边关战事结果而已。
大概等了一个月。
战局定了,以自身一成损伤杀敌军七成战力,大获全胜,还逼退边疆防线五百里,勇夺了敌国跟蜀国的边防高地,大杀对方锐气。
也因此,秦孟川的威名震动朝野,也远传四海。
宗人府,被圈禁于此的隐王得知此事,眼底泛红,大声笑了许久,而后才安静,只在安静中轻声叹语。
“父王,您的选择到底还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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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孟川班师回朝,彼时,蜀王已见死相,朝野上下都做好了准备,如今也是一品官眷的赵锦瑟自然也心里有数。
“幸好才怀孕两个月。”赵锦瑟摸着肚子,看着宫阙方向,想到傅东离最近一边忙于朝政,事事精细,怕影响战事,又在回家后关心她,甚至比朝政更上心,倒也让赵锦瑟心中宽慰。
“你宽慰个屁!你这死丫头就没紧张过!怀着孕还胡吃海喝!”赵富贵得知她有孕,简直欣喜若狂,远在沿海当天就花了上万两做红包犒赏劳工苦力,说是为了自己未来外孙积福。
当然了,撒完钱他就马不停蹄回邯炀了,亲自管着赵锦瑟是生活起居,有时候让林雨都闲得没事可干,有时候又跟傅东离争风吃醋。
瑟瑟?我的瑟瑟,还是你的瑟瑟?
不过这样的吵吵闹闹也是充满了烟火气,整个大宅子都是喜庆欢腾的。
当然,国家也是喜庆的,就是压着喜意而已,因为蜀王病重,眼看就这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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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跪在外面,女眷在另一边,赵锦瑟在官妇里面算是品阶最高的,再往上就是宫妃了。
皇后早已被封宫反省,今日也不得出,所以这些宫妃一流水看起来都差不多。
差不多...这个词儿在赵锦瑟看来好像也有些隐晦。
这些女人的外表大多都很相似,就好像按照某个模板参照出来似的。
想到秦孟川挑破的那件事儿,赵锦瑟不敢多想,但她相看左右,发现沈清竟不在这里。
“清河郡主生病了,最近素来不出,未免冲撞,今日也就没来。”有官妇这么说,秦鱼表面上信了,心里却嘀咕大概是沈清心里膈应,不愿意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反正里面大殿很是寂静。
最内殿,秦孟川作为太子一袭明黄跪在那儿,身后是一群小皇子跟许多超一品的王公大臣。
大家都很安静。
往小门内看去,可以隐约看到长公主坐在蜀王身边喂药。
其实已经喝不了了,主要还是聊天吧。
但他们听不见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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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安排的,都安排了,已经定了,长姐就陪我说说话吧。”
蜀王在床榻上拖了许久,早知自己到了大限,此时也没想其他的,就想着能说什么说什么。
长公主活到这个岁数,也不知送走了多少人,大概也知道他们所想,沉默了下,问:“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经历的那些好事儿破事儿,你都知道,你经历的,我也大多知道...对了,倒是有一件不知道。”
蜀王轻笑,“长姐还是这样八卦,年轻的时候就这样...没少被父王责罚。”
“我不八卦不好奇,后来又怎么会管女司那摊子事儿,无非破案有意思罢了..你还没说要不要回答我呢?”
“长姐你没问,我如何回答?”
长公主放下碗,问:“她骗了自己儿子我不奇怪,她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跟你搭上关系,可你为什么...”
明明那么喜欢那个孩子,却死都不说。
她没说破,蜀王却沉默,后来才奄奄说:“她不喜欢我跟她的儿子将来跟我一样。”
“她已经那样讨厌我了,我不敢了。”
“不然我死了,她躲着,我找不到她...”
他这样说,长公主却是一怔,后皱眉:“你这样深情,我倒不好说你什么了。”
蜀王却笑了,他知道她在嘲讽他。
大概不信吧。
“长姐,那不是好东西...那个位置..”
“还用你说,可谁都想要,我若是儿郎,我也要。”长公主翻着白眼说。
“你不会的,长姐你不会,她说过你在秦家人里面最是豁达...”
长公主一怔,见他困难,眼孔泛红,便知不行了,她抬手示意,远处的宫人忙打开门,让外面的太子进来。
秦孟川带人进来了,正好见到蜀王握住长公主的手腕,扯着她的袖子,大口大口喘气,目光却往他们这儿看来。
蜀王当着王公大臣的面传位秦孟川,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再无疑虑,众人磕头叩首的时候,忽听到蜀王喃喃。
稍稍抬头看去。
蜀王的脸色灰败,瞳孔涣散,却还是竭力看着一个人。
“...她..不信我。”
“我没有..没有负她...”
“是她,是她..不信我..”
挣扎之后,他猛然脱力,眼眶发红,用尽最后力气说了一句话。
“我是真的喜欢她。”
“真的..”
一动不动,他看着他。
傅东离面无表情,一片死寂。
在秦孟川伸手阖上蜀王眼睛时,长公主留意到傅东离也闭上眼。
盖住了那眼底的一片猩红。
第111章 .一画
秦孟川登基, 不算改朝,但换代了, 新的时代开启, 但赵锦瑟总觉得傅东离时而有些恹恹的感觉,哪怕尘埃落定,除了秦孟川在明面上得到了这世上最丰满的战果, 在私底下,傅东离何尝不是满足所愿,但为何还有这样的寂寥之感呢。
赵锦瑟在夜色下手指抚眉, 不曾遮遮掩掩, 只开门见山问了,傅东离回神,看向她,有些歉意。
“你发觉了?”
“我没发觉问你作甚。”
赵锦瑟嘟嘟嘴,暗道往常这人这几天在床事上往死里折腾她, 定然心里有事。
傅东离对别人或许冷漠寡言, 对她却是实话实说的, 于是谈及蜀王死前的言行, 赵锦瑟冷了下, 后下意识揣摩傅东离的侧脸轮廓,心里陡然咯噔一下。
“额...我觉得...”
傅东离忽然一笑,“你放心, 我不是因为那个而烦忧, 而是想到另一件事。”
什么事?
傅东离忽然带着她起身, 因屋内有暖炉,一派暖和,两人只着衬衣下了地儿,而傅东离竟从柜子里拉出一箱子来。
打开锁,掀开箱盖。
“这什么?”秦鱼看到里面有好多东西,有书画也有长剑跟罗盘,更有书籍,都被保存得很好,看样子是女子之物。
她想了下,“母亲的么?”
她这一句母亲取悦了傅东离,他把这箱子推到她跟前,像是个孩子一样如数家珍,“这些都是我娘亲的遗物,她去了后,这些东西都被他拿走了,一样不剩,我当年入宫,也有一些目的是跟这一箱遗物有关的。”
这一箱子非金银宝物,可对这两个男人显然都意义非凡。
前者不顾君臣人伦占了臣妻遗物,后者算计颇深,最后也只为这一箱遗物,恐怕说出去都没人信。
然而赵锦瑟却明白那是一种执念。
他不在乎天下谁做主,不在乎权势利益,不在乎人间名声,他只在意自己想要的——他要她母亲的灵魂跟遗物都得到自由,不会困于那华美宫廷之中,如她生前所做的抉择。
“其实我还有两件事瞒着你。”
傅东离直接坐在地上,光着脚,摸着箱子里的那把长剑。
赵锦瑟看了他一眼,轻嗤:“我早知道了——你会武,以前是故意在我面前装软脚虾的,什么体虚,就你那体力还体虚..”
她随口说,察觉到傅东离似笑非笑才猛然住口,悻悻转移话题,“以前就算了,后来都成婚了还跟我装虚弱,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傅东离这人其实就是皮厚,从小到大就没害羞过,闻言笑了,“那能怪我,我刚到陵城就没少听说你那喜好。”
赵锦瑟闻言陡然心虚,刚想扯开话题,傅东离直接慢悠悠说透了:“长得好看,书生最好,文绉绉,身子板不要太强,能生孩子就行,但必须打不过你,好欺负。正好你那几个表哥都跟这些扯上点关系,所以你就算再不喜欢那几个货,也抬得起兴致逗他们,姑且呢,这算你兴致,但你找夫君起初也就是这么个想法,可对?”
赵锦瑟已明白他这些话目的为何了,绝不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于是飞快摆上怒脸,叉腰:“哦,所以你现在是在指责我水性杨花咯?”
反正能把自己弄多委屈就多委屈,黑帽子可劲儿盖。
哪知傅东离忽直勾勾盯着她,“我可巴不得你浪荡一些,最终得益的不都是我么?”
男人要是不要脸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一向能荡的赵锦瑟愣是被这人话里话外的骚气给震得说不出话来,尤其是想到平日摆着禁欲冰山脸的他可劲儿在床事上折腾各种姿势。
能多浪就多浪。
赵锦瑟平常懒得很,体力也跟不上,也就只能以端庄拒绝人,哪里想到这事还有这样的愿望。
水性杨花?杨你的大西瓜啊!
赵锦瑟溜到床边,扬眉翻白眼,“我的傅大人,您恐怕不知道,女人若是要水性杨花,那必然还得红杏出墙,到时候这水花是翻在谁家墙头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