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景臣很自然地接过辛素娴手里的碗来,轻笑着回:“习惯,睡的很好。”
“那就好。”辛素娴往外赶人:“微微你和小臣都出去,先去喝粥,一会儿别耽误了上课。”
“小菜马上就好。”
单曦微其实今天上午没有课。
但因为校庆的事情,她需要按时到琴房去和柯杨一起去练习。
单曦微被辛素娴半推着出了厨房,还不小心在厨房门口差点撞进谢景臣怀里。
她没看他,躲开后从旁边走过去,脸颊染上了浅淡的红晕。
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或者尴尬。
辛素娴还在厨房弄清口小菜,饭桌上相对而坐的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辛素娴很快就端着凉菜走了过来,她在单曦微旁边坐下,唠唠叨叨地说单曦微:“昨天夜里下了雨,天气凉,一会儿出门穿个外套,别冻着。”
“好,”单曦微浅浅笑开,略有无奈,嘴边的小梨涡也漾了起来,话语轻缓柔和,答应道:“我知道的。”
她对除了他以外的每个人都那么温柔爱笑。
就只在他面前冷淡漠然,连笑都不愿施舍他一下。
想到这些的谢景臣心里有点闷,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邪,很幼稚地在餐桌底下用脚轻轻碰了碰她。
换来单曦微一记冷眼相瞪,同时还附赠了他秀眉轻拧。
谢景臣将头垂下,睫毛轻扇,唇角忍不住很克制地扬了起来。
早餐吃过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谢景臣便和单曦微一前一后地出了家门。
在进了电梯后,谢景臣撇头见单曦微故意拉远和自己的距离,轻叹出声,话语无奈:“微微,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离我近点能怎样?”
单曦微眨了眨眼,神情如常地平静说:“不想。”
明明她的语气很轻、很柔和,却带着让他忽视不掉的疏冷感。
谢景臣像是自嘲似的短促地哼笑了下,旋即忽然逼近单曦微。
她受了惊,后背一下子就贴在了金属板上,眼眸里闪过惊慌。
谢景臣将单曦微堵在角落处,让她无处可躲。
男人富有侵略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将她微裹的水泄不通。
他低着头,眼睫收敛垂下,眸子里映出她此时强装镇定的神态来。
电梯还在缓缓下坠,单曦微的心也在跟着一点点下坠。
他弯了腰,偏头。
姿势几乎要将她抱进怀里。
单曦微望着对面干净的差不多可以当作镜子的金属板,他从那里面看到了她自己茫然无措的脸,还有他高大宽阔的背影。
真的好像……在拥抱。
须臾,电梯到了一楼,发出一道“叮——”的响声。
与此同时,单曦微听到那道清冷中带有金属质感的嗓音在她的耳畔低喃:“我想。”
男人呼出来的热气洒落进她的侧颈中,灼的她面红耳热,脸红心跳。
“我想离你近点,行不行?”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不等单曦微有动作,谢景臣自己就神色如常地退离开来,给她让了路。
仿佛刚才那转瞬即逝的接近和他说的那两句话,都只是幻觉一场。
单曦微咬了咬唇,没说什么,沉默地走出了电梯。
谢景臣就在她身后跟着。
走出单元楼,单曦微头也不回道:“我去坐地铁,你自己走吧……”
话音都未落,她的手腕就被他扯住。
单曦微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被谢景臣带到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宾利车旁边。
“如果你想让辛姨察觉到什么,”谢景臣脸上露出自信又笃定的笑意,他松开了她的手,一副绅士君子的斯文样儿,慢条斯理道:“我不拦着你。”
单曦微轻蹙了下眉心,听懂了他的话的她仰起头来,发现母亲正在阳台上往下看。
见单曦微仰脸看了过去,还冲单曦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上车。
单曦微和谢景臣站的位置就在后门旁边。
谢景臣往前稍微倾了下身子,长臂绕到她的腰后,单曦微下意识地后仰上半身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却被他用另一只手反应迅速地扣住了后脑,摁回了他肩颈方向。
同时男人嘴里低声温柔地关切道:“小心。”
心口滞了瞬,单曦微有点呼吸不上来,她皱紧眉,刚要气恼地推开他,谢景臣就自己松了手。
“上车吧。”他勾着唇,话语说的坦荡自然,好像当着她母亲的面儿对她动手动脚的人不是他一样。
单曦微转过身,看到已经打开的副驾驶车门,这才明白他刚才那动作是在做什么。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也不会让母亲多想,顶多只会让母亲觉得他和哥哥一样在照顾她。
单曦微抿住唇,别无选择地做到了副驾驶座上。
谢景臣帮她关好车门,又仰头看向还站在阳台上往下望的辛素娴,冲她挥了挥手,这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在黑色的宾利缓缓从楼前驶离时,谢景臣扭脸看了眼撇头望着窗外的单曦微,笑着逗她:“微微,上了我的车,想要下去,可没那么容易了。”
说着,男人将车窗车门全都落了锁。
单曦微:“……”无聊。
她只是轻缓地眨了下眼睛,表情丝毫没有波动,根本没被他吓到。
他还能对她做什么不成?
直到……谢景臣开车带她到了学校门口,结果却并没有停下,而是从清大和外国语学院门前那条马路上直接穿过去了……
一直没把他那句话当真的单曦微这才忽然惊慌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
“谢大哥,学校都过了!”她神色慌乱,轻柔清淡的语气中染上了焦急,“谢大哥……”
“谢景臣,停车!”
第16章 雨落06
谢景臣。
从她嘴里喊出来,便是久违的熟悉。
虽然语气完全不同,可他就是爱听她唤他,哪怕是全名。
上一次她叫他全名,还是在他们初遇那天。
那日他冒雨把她送去了诊所,挂上了点滴,在等单羲衍的时候,浑身湿透的他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守着她。
谢景臣见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子眼睛总是瞅着他看,便有点不自然地轻咳了声,对她说:“我叫谢景臣,你哥哥的朋友。”
“钥匙是你哥给我的,我去拿书……”
她的脸色染着红晕,听到他说话便眨了眨眸子,浓密纤长如鸦羽般的长睫不断的轻颤。
须臾,他听到她轻软地呢喃:“谢景臣……好好听。”
女孩子的声音很柔软。
明明很普通的一个名字,在她嘴里念出来就缱绻的像是一首诗。
谢景臣忍不住莞尔,笑了下,便和她聊了起来,“你呢?叫什么?”
“单曦微。”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本来清甜的嗓音带了点沙哑:“晨曦的曦,微光的微。”
“早晨出生的?”
“嗯……”
副驾驶座上的单曦微还在不断地叫他,让他停车。
谢景臣趁人之危地笑道:“你叫我一声。”
单曦微觉得自己又在被他戏弄,她一个字都不说,直接从包里拿出手机来就要打电话。
结果谢景臣却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
她没拿稳,一不小心把手机掉在了车里铺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单曦微刚要弯身去捡手机,谢景臣却动作比她还要快地解开安全带,手伸到了她这边来。
他的弯腰凑近让单曦微极其不适,不由自主地往车门上靠,腿也往那边缩。
谢景臣用两根手指夹着她的手机稍微起身,但没有退开。
她的手机被他捏在手里,男人唇角轻翘,带着诱哄,低声说:“喊我。”
单曦微垂眼望着近在咫尺的他,轻咬住嘴巴里的软肉,嘴唇抿起,没说话。
他也不着急,看她的目光格外温柔宠溺,甚至可以说纵容。
谢景臣不紧不慢地对单曦微说:“微微,你想要回手机,想从车上下去,就唤我一声。”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单曦微感觉自己在被胁迫。
威胁加逼迫。
可她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而且她最好不要迟到,因为今天要见柯杨的那个朋友。
请人家帮忙,还是第一次见面,左右都不该迟到。
单曦微轻咽了下口水,其实根本没有,口腔里干涩的厉害。
她的手指揪了一点裙身,拧出了小漩涡。
胸腔里的心脏,很可耻地又在加速乱跳,声音清脆响亮。
她生怕被他听到,努力想要掩饰,却好像是徒劳。
她不得已妥协,作出让步。
红唇轻启,又相碰。
谢景臣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柔软漂亮的唇瓣上,亲眼看到她的唇轻轻翁动,亲耳听到她嗓音温柔轻软地唤了他一声:“景臣哥。”
谢景臣当即就想将人给狠狠地摁在怀里,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他的眼眸变的黑而沉,里面又奇异地发着晶亮的光,就像是漆黑无月无星的夜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颗星星,闪着光芒。
他强忍住会把她彻底吓到的冲动,在心里深深沉了好几口气,才逐渐恢复理智。
谢景臣低声轻笑,笑意愉悦,却在单曦微伸手想要拿回手机的那一瞬间,他轻抬了一下,躲开了她。
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指。
女孩子的手很柔软纤细,葱白的手指被他攥住,她似是慌了心神,指尖不由自主地轻轻弹跳了下,想要飞快地缩回手,但奈何被谢景臣抓得紧。
男人的手掌温热干燥,是她再也不敢也不想奢望的一种烫手灼心的温暖。
单曦微拧紧眉心,嘴唇都快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干嘛啊?”她很气恼,涨红了脸用力挣扎,想要脱离被他抓扯的桎梏,“我都喊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答应我,以后都这么喊我,好不好?”谢景臣用商量的语气询问,可他此时此刻的行为明明就是在强迫她答应。
单曦微不想和他在因为一个称呼纠缠下去,表情烦躁地点点头,“嗯。”
“说‘好’。”他不依不饶,铁下心来折磨她。
单曦微非常不情不愿地闷声轻喃:“好。”
就和原来每次一样。
——微微……好不好?
——好。
见她答应,谢景臣这才由胸腔震开一声短促的笑,低沉的、撩人的。
听到人耳里,只觉得浑身酥麻。
他终于松开了她,还把手机还给了她。
在单曦微下车前,谢景臣就打开了车门,对她说:“我下车,你坐着,会有助理过来开车送你回学校。”
单曦微根本不想再坐下去,正欲慌忙打开门逃出去,谢景臣又道:“微微,听话。”
“如果你想在大街上被我强吻,我也不介意。”
单曦微突然僵住,不敢动了。
见她乖了下来,谢景臣微勾唇低叹道:“强扭的瓜,也不是不甜啊。”
“挺甜的。”
单曦微:“……”混蛋。
谢景臣从宾利车里下来,走到前面停的那辆保时捷旁边,敲了敲车窗。
很快就从上面下来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
单曦微见过,重逢后那晚,替谢景臣开车送她回学校的就是这个人。
杨特助下了车后谢景臣便问:“事办妥了吗?”
杨特助点点头,回道:“嗯,已经在昨晚换成全新的了。”
“去开后面那辆车,把微微送到学校。”谢景臣淡淡道。
“好的老板。”
杨特助走过来,上了宾利。
他礼貌地对单曦微说:“单小姐你好,我是杨嘉,老板的私人特助,由我送你回学校。”
单曦微前几天就已经知道了谢景臣出了大学教授这个身份,还有公司老总的身份存在,这会儿听他有特助也一点都不惊讶。
她轻轻应了声,礼貌道:“你好。”
顿了顿又说:“谢谢。”
杨特助笑了笑,客气道:“不必。”
须臾,他打开储物格,对单曦微说:“这里有柠檬糖,单小姐可以吃。”
单曦微垂眼看着储物格里那个盛放柠檬糖的盒子,诧异不解地拧了下眉心,而后婉拒说:“谢谢,不用了。”
其实距离不是很远,没几分钟就到了。
这次单曦微没让杨特助把车开进去,“麻烦停路边就好。”
“好的。”杨特助应道,将车在路边停好。
单曦微从车上下来,终于呼吸到了新鲜舒适的空气,身体也放松下来。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迈着步子走进了学校。
始终跟在宾利后面的保时捷在单曦微进了学校后才往另一个方向拐去,进了清大的校园。
刚才倒也不是他故意不停车吓她。
谢景臣去清大学校开车只开那辆保时捷,他一早就和杨特助说好了在那个路边等他过去换车。
那样做只是想逗逗她,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私心。
哪怕是逼迫她得来的也好。
他做事从不在意过程,只要结果。
所以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只要最后微微是他的,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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