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来了?”
章丽雯抱着孩子坐在床上,身边满是尿布、包被、玩具、零食……
见到她们还是挺高兴的,顺手将一堆东西划走,“快坐吧,我在家里都快闷死了,就盼着能来个人说说话。”
赵新月和鲁盼儿便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先看孩子,“长得很像周华。”
“是啊,大家都说像他,还真可惜了,不如像我好看。”
鲁盼儿向里间瞧了瞧,估计周大娘就在那边,若是听了肯定不高兴,便笑着说:
“新月来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
章丽雯赶紧好奇地问:
“什么好消息?”
“我和顾铁山周末结婚,请你们参加婚礼。”
“你们真要结婚呀!”
章丽雯笑了,“在哪里举办?
我一定带着周华去!”
因为章丽雯还在休产假,顾铁山出事时大家就没有告诉她,此时赵新月大略介绍了一下,当然瞒过了顾铁山的真实伤情,“我们决定就在病房简单办一下婚礼,请的人也不多,除了双方父母,就是同学们。”
“太简陋了吧?”
章丽雯眯着眼睛回忆,“我和周华的婚礼借了学校的礼堂,装饰得特别漂亮,还请了上百人……
要么你们再等等,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总要办得热热闹闹才行。”
“不用了,我们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赵新月起身,“我要回去了,还有些杂事要准备呢。”
“你带着孩子好好休息,我去送送新月。”
鲁盼儿也一同走了。
到了星期天,吃过早饭,鲁盼儿正给儿子和女儿换衣服,就听有人敲门,原来是章丽雯,“我们一起去参加婚礼吧。”
鲁盼儿正在里间换衣服,听了便赶紧穿上外套出来,“走吧。”
“鲁盼儿,你烫发了!”
章丽雯大吃一惊,声音一下子提得很高,“你什么时候烫的?”
明明前两天到自己家的时候还没有呢。
“就是昨天。”
鲁盼儿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头发,这一次不比先前在上海的“烫”发,而是真正用烫发机烫的,柔软的发卷很有弹性,一早她特别用新买的发刷仔细地刷了刷,又黑又亮的头发自然地垂在胸前。
“烫头是要介绍信的,你怎么能有呢?”
“刘南到北京学习舞蹈,在文工团开了介绍信可以烫发,我跟着她一起去的。”
鲁盼儿原本就爱美,给大家做衣服之后更注意自己的打扮,对最流行的烫发早就动了心,有这个机会当然不会浪费。
“其实还是我先认识刘南的,”章丽雯酸溜溜地说:
“她都没带我去烫发。”
刘南几次到北京来找自己,却从没提过要见章丽雯,鲁盼儿便笑着替刘南解释,“她找我也是为了做衣服。”
事实也是这样,直到现在刘南的许多衣服还都由鲁盼儿做呢,或是她自己过来,或是托刘北、小郭、丰收丰美帮忙传送衣料,或者邮寄。
章丽雯还想再酸几句,可再找不到理由,自己原本与刘南关系一般,离开襄平县后更是没了往来,还真没法抱怨,可是她心里还是很不开心。
因为怀孕生孩子,章丽雯一直在家休养,与同学们很少在一起活动,这一次参加赵新月和顾铁山的婚礼,她早想好了要打扮得十分出众,让大家都羡慕的。
可是鲁盼儿烫了发,特别好看,还没出门就把她的心思打破了。
“我也要烫发!”
章丽雯气哼哼地转过头对周华说:
“你一定想办法替我弄到可以烫发的介绍信!”
周华一向很听话,马上就陪着笑说:
“你放心吧,我想想办法,让你也早些烫发。”
“这还差不多。”
章丽雯才露出了笑容,再看鲁盼儿走到了前面,牵着梓恒与抱着梓嫣的杨瑾走到一起,又沉下脸问:
“你是不是也跟你妈一样,整天羡慕杨瑾有儿有女的?”
“我妈没文化,不懂得大道理,我怎么能呢?”
周华义正辞严地说:
“现在实行独生子女政策了,生男生女都一样!”
鲁盼儿加快了脚步,离他们远一些。
到了病房,见屋子里已经用红色的喜字装饰一番,十分喜庆,顾铁山正坐在床上吹气球,吹好了便绑上线系在床头,已经系了五颜六色的一大堆,看到梓恒和梓嫣赶紧分给他们每人几个,“你们拿去玩吧。”
赵新月穿着红色绣金的缎子棉袄,黑色的料子裤,喜气洋洋地拿来喜糖、瓜子、花生,“大家吃呀。”
章丽雯拿了一块糖,先不吃,却仔细地打量着赵新月的衣服,“这是贡缎的吧,我结婚时也做了一件贡缎棉袄,还是请老北京最有名气的师傅做的,今天正好我穿来过来呢。”
说着脱下呢子大衣,“你看,也是朱红色的,比你这件的花纹还要……”
鲁盼儿不客气地打断了她,“赵新月,你今天太美丽了!
红色的衣服配绿军装,正像红花配绿叶!”
“新娘子嘛,当然是最美丽的!”
徐菲和蔡颖也笑着说:
“就是新郎,也是最英俊的呢!”
钱进便哄笑着,“顾铁山一直在看赵新月!”
“不错,不错,我也发现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顾铁山被笑得红了脸,却说:
“赵新月本来就是最好看的。”
大家都哈哈笑了。
小小的病房里热闹非凡。
门又打开了,部队首长、学校领导、双方的父母、医院的大夫护士们走了进来,大家围着病床站成了一圈,婚礼开始。
部队首长先介绍了顾铁山的英勇事迹,接着学校的领导也赞扬了赵新月对爱情的忠贞不渝,最后顾铁山和赵新月一同向领导、长辈们、同学朋友们和病房的医生护士们鞠躬感谢,“我们以后一定同心协力,保卫祖国,建设祖国!”
“哗!”
大家一起热烈地鼓掌,感动不已,“这真是一场世界上最动人的婚礼了!”
对于顾铁山和赵新月,章丽雯一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眼下见所有的人都夸赞他们,心里不服,其实婚礼有很多不足的,特别跟自己的比起来。
刚刚她才提了一句便被大家挤到了一旁,此时就说:
“真是可惜了,顾铁山的伤还没彻底好,一直坐在床上,婚礼其实应该再晚些时候举行。”
在场的许多人都知道顾铁山的伤根本不有好了,他也再不能站起来了,一时都沉默下来。
赵新月却笑了,“不可惜,我们觉得很幸福就好!”
“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顾铁山笑着用双手一撑从病床上下来站在赵新月身边,“我很快就会康复的!”
鲁盼儿惊呆了,顾铁山不是再不能站起来了吗?
很多人也都呆了。
一个大夫猛地冲过来,大声地嚷着,“脊髓休克,居然是脊髓休克!”
“这病例太少见了!”
几位大夫七手八脚地将顾铁山弄到检查室去了。
大家都不懂医学,过了一会听大夫讲解才明白,脊髓休克是能恢复的,先前医生们也曾怀疑顾铁山只是脊髓休克,但他一直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让大家失去了信心。
不想今天峰回路转,他突然间站了起来,医生们喜洋洋地宣布:
“再过几周,他就能与正常人一样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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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痛哭失声
离开医院, 大家一起等公交车,章丽雯埋怨鲁盼儿, “顾铁山的伤病你们都知情,为什么只瞒着我?”
顾铁山的身体开始恢复,很多事情也就不再是秘密。
当他检查后也就知道赵新月顶着多大的压力结婚的, 回到病房痛哭失声。
大家都陪着落泪了。
章丽雯自然觉出自己表现得太傻,“要是我知道的话, 也不会多嘴了。”
“没什么, 最后的结果很好。”
鲁盼儿一身轻松, “也许,正是因为你的话,顾铁山才能一下子站起来的。”
虽然如此, 但章丽雯还是不高兴, “他们本来是我的同学呢,现在倒是跟你更好了。”
“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分什么谁的同学呢, 都是好朋友。”
蔡颖笑着说。
“就是。”
钱进也说:
“大家相处好就多来往, 处不好就少见面呗。”
这两人一向都是最好说话的,没想到却一齐反对自己,章丽雯一时不知再说什么了。
周华就笑着向大家点点头,“丽雯前段时间怀孕生孩子, 因为身体不好, 在家里休息了一年时间, 很多事儿都不太了解, 还请你们多包涵她。”
大家便不再说什么了。
“公交车来了。”
钱进便叫蔡颖和小豆儿,他们住得近,正要一起回去。
“我们今天休息,不如带着孩子们到王府井转转,也坐这辆车吧。”
杨瑾向鲁盼儿说。
鲁盼儿赶紧点头,“对,正好家里也有些东西要买呢。”
说着向章丽雯和周华道别,“我们先走了。”
上了车,正好有两个座位,便让小豆儿娘俩坐一个,梓恒和梓嫣一起坐一个,大家站在一旁。
蔡颖就向鲁盼儿说:
“你别理章丽雯,她一直不太懂事,赵新月结婚,她竟穿了红缎子棉袄。”
虽然没有什么规定,但却要算约定俗成,参加婚礼时大家都不会穿红色的衣服,尤其是与新娘装相似的衣服,免得压了新人的风头。
可是章丽雯却把自己结婚时的贡缎棉袄穿了去,还要与赵新月比较一番,连蔡颖都看不下去了。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就算了,现在还不懂事就过分了。”
钱进也很不高兴,“她刚刚还对赵新月的妈妈说顾铁山部队不在北京,以后两地分居很不方便,真是很丢人,我为这样的同学脸红。”
鲁盼儿也是这样的感觉,过去章丽雯有些娇气,不太懂事,但并不讨厌,大家或主动或被动地照顾她一些也没什么。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过分,自己已经懒得与她说话。
想来杨瑾也是一样。
其实自家本来没去王府井的打算,他一定是为了躲开章丽雯才带着自己坐了这这辆车。
杨瑾果然这样想的,“我总觉得周华对她没有产生好的影响。”
“表面周华是在维护她,但其实越是这样,章丽雯越不知道自己错了。”
鲁盼儿也有同样的感觉,看过周华在厨房偷着吃肉吃大米饭,她再不相信周华对章丽雯是真心的了。
“她倒是觉得周华特别优秀呢,还在同学面前再三夸耀,就连顾铁山这么年轻就成为副团长,在她眼里也不如周华。”
钱进便摇了摇头,“算了,我们不管他们。
回头我给陈大为写一封信,把这几天的事情告诉他,实在是太精彩了,简直比电影情节还要曲折!”
鲁盼儿就想起顾铁山参军前在红旗九队留下的传说,“过去我还笑话过他,现在看他真是个传奇人物呀!”
“不错,不错,我就写一篇顾铁山传奇,把他在生产队里洗澡丢了衣服差一点没赶上招兵、受了伤大难不死、新婚之时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些事儿都写进去,寄给陈大为。”
“你不如直接到报社投稿呢。”
事实上,前几天顾铁山果然上报纸了,不过都是他的光荣事迹,“我这份报导不够正面,报社不会刊登的——专供我们同学们阅读。”
几个人轰地笑了。
只要没有章丽雯,同学们凑一起都是很开心的。
钱进笑够了,便问杨瑾,“今晚你们课题组有活动吗?”
“没有,王晓霞今天休息。”
钱进追求王晓霞已经一年多了,人人尽知,杨瑾也知道他问自己的目的。
“我不回家了,直接去燕京大学图书馆,找她一起看书。”
钱进立即做了决定,见大家都瞧着自己,认真地声明,“虽然王晓霞一直没有同意,但并不是认为我不好,而是她决定等经济独立后才能考虑个人问题,所以我要一直守在她身边,到了她想结婚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当然选的也就是我了。”
“这涉及到经济学的博弈论、边际理论和公共选择理论,你们都不懂的。”
“我们懂不懂都不要紧,重要的是王晓霞能听得懂,也赞成你的观点。”
蔡颖和鲁盼儿都笑。
“王晓霞一定能赞成我的观点的!”
钱进信心满满,与杨瑾又谈起了经济学。
售票员走过来卖票,杨瑾就与妻子商量,“我们去王府井吗?”
原本是借口,但是鲁盼儿想了想,“去逛逛也好,难得今天没什么事。”
杨瑾便买了到王府井的票。
公交车慢慢地晃着,蔡颖与鲁盼儿一面看着孩子们一面也闲聊起来,“下周一起去火车站取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