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那一千万是送你们的,我才不是第一大股东呢。”
“可是您就是呀,股权确认书上写得清清楚楚。
不信的话,您可以发个律师函过来。”
“看来你挺闲的,有空儿跟妈妈贫嘴!”
“就是再忙,也有空儿跟妈妈聊天。”
梓恒的声音很像他爸爸,带着好听的磁性,他认真地说:
“妈妈,有事儿一定告诉我,别让我只在股市发现问题,那样我会很担心的。”
鲁盼儿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咽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半晌道:
“你爸爸帮妈妈周转了些钱,问题很快就会解决的。”
“妈妈,你别忘记儿子已经长大了呀,还有爸爸,我觉得也需要提醒他这一点。”
似乎杨瑾和自己从没想要孩子们帮忙,鲁盼儿突然感觉到压力自电话那端传来,不由心虚起来,“若是妈妈再有难处,一定会先告诉你,让你帮忙。”
这话似乎不太妥当,她索性转而问:
“小晴小朗上了幼儿园怎么样?”
许琴心心念念要生龙凤胎的愿望被小豆儿实现了,小睛小朗正是双胞胎姐弟,今年三岁了,一家人的宝贝。
“小晴第一天到幼儿园就爬到玩具架最顶上,把老师们都吓坏了,倒是小朗很听话。”
“不是应该男孩子淘气女孩听话的吗?
怎么反过来了?”
“大家也都这么说,不过他们俩似乎从小就这样,姐姐活泼,弟弟文静。”
梓恒笑着说:
“妈妈不用担心他们,孩子们适应能力特别强,很喜欢上幼儿园呢。”
又说了几句家常话,鲁盼儿便说:
“你工作去吧。”
互联网企业的节奏可是特别快的,梓恒作为公司的创始人,比自己还要忙呢。
“好。
妈妈,我们一起努力!”
“对了,别告诉梓嫣。”
“我不会说,可她那么机灵,谁知道能不能瞒得过?”
鲁盼儿倒不大担心,梓恒在国内,也在商圈中,瞒不过正常。
梓嫣可在国外,离着十万八千里,她又整天埋头于绘画,哪里能知道?
可是,她想错了。
梓嫣突然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俏生生的,“妈!”
“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改行学服装设计,就回来投奔妈妈了。”
“胡闹!”
埋头绘画十年,梓嫣的作品终于得到艺术界的认同,怎么能改行呢?
她回来其实是为了帮助自己,“妈妈自己能行的,再说你爸爸和哥哥都帮了不少忙。”
“妈妈最相信的还是爸爸,”梓嫣笑嘻嘻地问:
“不过股市是哥哥的手笔吧?”
女儿怎么什么都知道?
鲁盼儿不解了,想了想,“你爸爸和哥哥都不会说的,是不是于大姐向你透的消息?”
“妈妈,现在是网络时代了,在互联网上,差不多能搜到一切,哪里用得着问人?”
“你呀,总是鬼精鬼灵的,难道你就想不到,妈妈不用你来帮,自己就能把所有的困难都应付过去。”
“之前是有些担心,但看到妈妈的时候就相信了。”
梓嫣笑着拉着妈妈的手,“就当我借此机会回家偷个懒吧。”
话虽这么说,梓嫣回来后每天都陪着妈妈一起上班,帮她处理些琐事,还参与到服装设计中——她原本是学艺术的,与这行也算是相通的,随便提点建议,就很有用。
办公室的墙上的画换成了梓嫣的新作;桌上的装饰品也换了,又添了几样实用又新奇的用品;手边随时有几样小零食……
鲁盼儿有时想起什么事,发现女儿已经做了。
怪不得老话儿常说,女儿是贴身的小棉袄,果然不错。
鲁盼儿看着在身边笑语晏晏的女儿,觉得一下子拿出几个亿的儿子都被比下去了。
不过呢,梓嫣也有自己的事业,总留在家里也不合适,鲁盼儿特别找了个机会,“看到了吧,堂堂江城集团董事长被我当成办事员折腾得楼上楼下跑也不敢吭声,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鲁盼儿自己出身农家,就是成了有钱人,也从不在别人面前摆架子,但是对江城集团董事长,她这一次偏要耍耍威风。
还款可以,但手续嘛,总要复杂一些,让前两天趾高气昂的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梓嫣早知这个缘故,对江城的人自然没有好印象,“他只当能趁火打劫占点便宜,不想却看错了我们的鲁董事长。
我们家的鲁董白手起家,什么没见过,他只能在鲁董面前称后生小辈!”
“既然知道妈妈的本事,你也该回去了。”
“我的第三次画展,准备回国开,近期就留在国内。”
梓嫣笑笑,“以后我还会更多地留在中国,毕竟我的根还是在中国,艺术创作的源泉也在中国。”
“就是留在中国,也不要每天跟着妈妈上班了。”
鲁盼儿又想了起来,“梓嫣,妈妈帮你准备几套正式的服装吧,毕竟要开画展呢。”
“我要展现给大家的是我的画,而不是我自己。”
“虽然画展是看画的,但一个打扮得美美的画家岂不是锦上添花?
这样吧,妈妈帮你设计一条丝绸长裙,又知性又高雅。”
“不要,那不合我的风格。”
女儿很少穿正装,她的衣柜里最多的是T恤、牛仔,“难道你要穿着画画的工装连体衣裤参加展会?”
“我会准备一条波西米亚风的棉布裙。”
梓嫣笑着摇头,“妈妈,你不要担心我,我已经成功地开过两次画展了!”
“既然这样,我们各自努力!
你把画展办得比前两场更有声势,而妈妈要重新将霓裳羽衣带向辉煌!”
鲁盼儿笑了,“毕竟,我不想输给梓恒和你呀。”
第295章 警铃大作
在一家的帮助下,霓裳羽衣顺利地度过了危机。
鲁盼儿大刀阔斧, 砍掉了一部分利润低, 风险大的代加工企业, 优化了企业的资产,随后又陆续推出一批批款式新颖,做工精良的服装, 企业重新走上了正轨。
这天,江城的董事长再次来访。
鲁盼儿原不想见, 对方不怀好意, 自己也坚决地还击回去,再见面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江城的董事长还是执意来了, 见面就鞠躬道歉, “对不起呀, 后生小辈, 冒犯了鲁董。”
鲁盼儿反倒不敢小瞧他了,犯错不可怕, 能改就好,而勇于当面承认, 更是难得。
江城的董事长周江,原本就是极优秀的人。
今年四十岁上下, 哈佛工商管理MBA出身。
大约十年前, 他的弟弟周城继自己之后在国际服装设计大赛获奖, 他便辞去了上市公司高管的职务, 与弟弟联手创建了江城。
十年的时间里,兄弟二人把江城打造成国内男装第一品牌。
江城唯一欠缺的就是女装,所以前些时候周江才会迫不及待地想吞并霓裳羽衣。
“在商言商嘛,没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鲁盼儿笑着回答,又客气相让,“坐吧,喝茶。”
“我也想鲁董经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肯定不会跟我计较。”
周江顺势就把话圆了过去,“今天,我是来找鲁董请教的。”
鲁盼儿心里警铃大作,表面却笑眯眯的,“别客气,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讨论。”
周江说的不错,自己从乡村的小裁缝到服装集团和董事长,经历的风浪不少了,总不会被他一个后生小辈骗了吧。
“我们服装行业,外表看着光鲜,其实内里的苦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周江不急不徐地道来,“绞尽脑汁地分析下一季服装流行趋势,挑选面料、设计款式、盯住生产线,及时上架销售……
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前功尽弃,没有利润还是轻的,弄不好就赔了。
可是哪怕一切都完美无缺,各种抄袭者又会来了,我们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做出来的新款服装,小厂马上就仿出来,满大街都是,打官司也打不过来,唉!”
“是啊。”
大家一个行业的,所有的苦和难也都是感同身受。
“刚刚说的还都是小问题,”周江见鲁董点了点头,话题一转,“眼下我最困惑的还不在此——现在计算机、互联网企业风起云涌,我们服装行业成了传统企业,利润被挤压到最低。”
“就说股价吧,只要与新兴的科技相关,股价就像风筝一样向上飘;而我们几家服装公司,市值就要低得多了。”
“我们如何能找到出路呢?”
鲁盼儿瞄了周江一眼,她只随便听听,不想对方一开口就说到了自己的心里。
感觉到鲁董的认同,周江更加诚恳地说:
“这次经济危机,江城很幸运,没有受到大的损失,但这种幸运,不会一直有的。
所以,最近我一直在思考,如果江城遇到霓裳羽衣的困境,还能像霓裳羽衣一般走出来吗?”
“恐怕不能。”
周江自己回答,“所以,不管是霓裳羽衣,还是江城,都应该找到新出路。”
这也正是鲁盼儿的最近一直在思考的。
带着霓裳羽衣走出危机,稳定局势,都不算什么,但想重新走向辉煌,可就不容易了。
说到底,服装行业入门容易,利润已经在激烈的竞争下越分越薄,而过去的辉煌与特定的历史时期分不开,如今就太难了。
周江的结论是,“我们需要更新的思维。”
“正是!”
鲁盼儿忍不住应和,“只是新思维实在太难得了。”
“那是当然,我们江城这几年一直注重创新。
在设计上、在管理上,都下了不少的工夫……”
周江不愧毕业于名校,在国内外都做过高管,见识能力经验都很不凡,收起了上次的咄咄逼人之态,他的风度和谈吐都很不错,有条不紊地聊起公司的发展,说出他自己的见识。
能对同行开诚布公地说起这些,鲁盼儿受益非浅,“江城果然创新发展方面做得很好,走在了我们的前面。
若是我能早些听周董一席话,可能不会在这一次经济危险中损失如此严重。”
“不错,”周江点头,“大家都说,这一次江城受到经济危机影响最小,是因为幸运,我也承认。”
“但是,除了幸运,更多的还是我的努力。”
“但是鲁董也不要自责,这些新的思维新的方法,对你来讲,实在是太陌生了。”
“是啊,我要加强学习了。”
鲁盼儿承认。
“时代变化得太快了,在许多方面都是跳跃发展的,”周江双手合十,充满歉意地说:
“鲁董,恕我直言,以您的年纪,很难真正领悟越来越光怪陆离的新世界和年轻一代的新思维了。”
“比如,您是不是不经常用QQ聊天,而是更习惯打电话?”
“比如,你是不是没看过最流行的偶像剧?”
“比如,您是不是从不打游戏?”
“比如,您是不是从不看动漫?”
鲁盼儿的确觉得周围变得越来越光怪陆离,年轻人们不再喜欢读世界名著,而热衷于打游戏,看动漫;比起朋友们聚会,他们也更习惯于在网上交朋友……
对此,她还有些看不惯。
梓恒和梓嫣说这是代沟,但是,把代沟又与公司经营有什么关系?
鲁盼儿不悦地反驳,“就算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也不代表着我学不会新的知识,跟不上新的思维。”
“不,不,落伍的影响其实很大,远远超过鲁董的想像,”周江依旧坚持,“如果您不能理解年轻人,那么怎么能走在潮流的前列?
怎么能设计出走在时尚前沿的服装呢?”
尽管不想承认,可鲁盼儿还是知道,周江说的是对的。
霓裳羽衣这一次折戟沉沙,有很多原因,但是,自己的落伍其实是最根本的。
公司这几年发展缓慢,对抗危机能力差,根本的问题也在这里。
这正是自己最近思考的答案。
“谢谢你。”
鲁盼儿苦涩地说:
“你今天过来,不只是为了提醒我吧。”
到了此时,再相信周江只是诚心道歉的,就未免太蠢了。
鲁盼儿虽然明白自己落伍了,但还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看不出。
将江城的长处和盘托出,又一针见血地指出霓裳羽衣的问题,周江又不是活雷锋,他一定是有目的的,而且所谋更大。
“鲁董,我是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合作?”
周江顺理成章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国内最大的男装公司与最大的女装公司,合成一家,经营各类更全面,抗风险能力更强。”
“我会把最新的理念管理和最前端的创新思维注入霓裳羽衣,让她与江城一道,以更快的速度发展。”
“你打算合并霓裳羽衣?”
“合并也好,收购也好,我都不会亏待鲁董和公司的诸位股东的。”
周江又一次抱歉,“上一次我实在太唐突了,没有真正了解霓裳羽衣和鲁董,就匆匆前来,提出的要求也很不合理。”